看到他肩膀上的咬痕,沈映蓉觉得自己晚节不保,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萧煜“啧”了一声,慢条斯理整理衣着,意味深长道:“我萧煜被家中疼宠,那般娇生惯养的骄子,岂有被你沈氏白睡的道理?”
沈映蓉:“……”
萧煜:“沈氏,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沈映蓉:“……”
第二十一章 萧煜挖墙脚逼和离
论起不要脸, 萧煜是轻车熟路。
这不,沈映蓉满面涨红,一时语塞, 不知如何反驳他。
萧煜很满意她的反应,把衣冠整理妥当后, 大言不惭道:“你是有夫之妇, 若论起我大雍律法来, 那天夜里与我荒唐, 可是犯了通奸罪。”
沈映蓉嘴硬道:“你休要唬我!”
萧煜斜睨她, “你把我萧四郎当成什么了, 我岂能被你白占了便宜?”
沈映蓉眼皮子狂跳,梗着脖子问:“萧四爷又当如何?”
萧煜垂眸道:“与吴阅和离, 我带你进京。”
听到这话, 沈映蓉顿时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硬着头皮道:“萧四爷欺人太甚, 这里是我的根儿, 断然不会与你进京。”
萧煜沉默。
沈映蓉素来镇定的心智不由得慌了。
她打小生长在江玉县,沈家是她的庇护,倘若被他强行带走,离乡背井的把期望寄托到男人身上无异于死路一条。
对方忽然伸手摸她的脸, 她强忍着心中的恶寒不敢避开。
指腹在脸颊上轻轻摩挲, 萧煜缓缓低头附到她耳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与吴阅和离,我定不会亏待你。”
沈映蓉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他抵到了门上,再无退路。
那人从小就被娇惯着, 素来放肆,无法无天,想要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似觉得她身上的脂粉香好闻,他俯身用猛虎的姿态细嗅蔷薇。
沈映蓉害怕地往下缩,腰肢却被他扶住。
薄衫下的肌肤温热,想起那天晚上的放纵,萧煜有些心猿意马。
如果说最初是相中她的脸蛋,那现在就是沉迷她的身体。
他喜欢这个女人有趣的脾性,更喜欢年轻身体带来的销魂蚀骨。
那种滋味很奇妙,令人贪恋,甚至上瘾。
鬼使神差的,萧煜没控制住自己的妄想,只想与她亲昵,情不自禁吻她。
沈映蓉本能抗拒,却被他死死地抵在门上,动惮不得。
灼热的男性气息把她包围,他以入侵者的姿态攻占她的领地,撬开她的唇齿,浅尝她的滋味。
沈映蓉不怕死咬他。
铁锈的血腥味弥漫,萧煜吃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强势。
带血的吻恣意猖狂,那种上头的征服欲激起了沈映蓉的反抗,再次咬破他的唇。
这回萧煜长了记性,仓促松开了她。
沈映蓉喘着粗气,眼里难掩惊恐。
萧煜舔了舔唇上的血腥,忽地笑了,无耻道:“那天晚上我渡水喂你时,沈娘子可不像今天这般欺负我。”
沈映蓉额上青筋暴跳,咬牙道:“无耻狂徒!”
萧煜“啧”了一声,嗔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吃醉酒缠着我给你泻火时,可不是这般态度。”
这话说得沈映蓉体面全无,羞恼地想走人,却被他拦了去路。
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力,沈映蓉不敢跟他硬碰硬,僵在原地进退不是。
那轻佻的纨绔缓缓低头附到她耳边,发出魔鬼的低语,“跟吴阅和离。”
沈映蓉毫不犹豫拒绝,“休想!”
萧煜冷哼,“沈娘子若不愿意,那我可就要强拆了。”
沈映蓉内心忐忑,不怕死道:“还请萧四爷三思,国公府那样的门楣,倘若被家中长辈知晓你涉足有夫之妇,只怕有损四爷威名。”
这话确实有震慑力。
萧煜眯起眼看她,不由得生出几分玩味儿,她还挺聪明的,晓得拿家族施压。
阻拦她的手缓缓举了起来,萧煜做投降的姿势,没再继续找茬儿,只看着她笑,颇有几分邪性。
沈映蓉警惕地盯着他,直到他再无其他动作,这才毫不犹豫开门离去。
萧煜站在原地没动,只看着她下楼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成功脱身的沈映蓉手心里捏了把汗,魏氏见她下来,连忙迎上前,关切问:“娘子可有受委屈?”
沈映蓉摇头,沉着脸道:“走。”
在回吴家的路上,沈映蓉一直都没有说话,满脑子都是那狂徒想带她离开江玉县进京的事。
她是断然不会跟他进京的,已经在吴阅身上吃过亏,岂能再在其他男人身上吃亏?
且不论这茬儿,她一个有夫之妇,一旦孤身离乡背井,无异于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萧煜那般荒唐,国公府岂能容他把有夫之妇带回去蒙羞?
权贵之家的后宅,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阴私,让一介弱女子消失的办法有千百种,一个不慎,真的会死人。
想到这里,沈映蓉内心惶惶,是真的怕了。
她不怕跟吴阅掰扯,沈家再怎么说也有功名在身,吴阅手里也没多大的权势,总得有所顾忌。
但萧煜的背后是国公府,上有萧贵妃撑腰,下有侯爵护身。
那般权势欺压到身上,是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的。
见她一直心神不宁,魏氏担忧道:“娘子怎么了?”
沈映蓉回过神儿,欲言又止道:“我只怕大祸临头了。”
魏氏心头一惊,有许多话想问她,却不大方便,也只得作罢。
抵达吴家,胡氏听到她回来了,连忙过来。
当时吴阅不在,去衙门上值了,沈映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看不出异t常。
胡氏过来瞧她,她极少回娘家住这么久,显然对她生了疑虑。
婆媳入了偏厅,沈映蓉忽悠道:“这些日让阿娘操心了,实不相瞒,我与郎君在前几日闹了小矛盾。”
当即把二人因着衙门差事发生争执的事情细说一番,果然把胡氏哄骗了过去。
胡氏无奈道:“我就奇怪,好端端的,惠娘你怎么就回了娘家,连声招呼都不打。”
沈映蓉道:“后来我在娘家仔细想过,也理解郎君的不易。他有上进心,我却处处阻拦,也难怪惹得他不快。”
胡氏连忙摆手道:“这哪能怨你呢,你是为他的身子着想,若累垮了,以后谁来撑家?”
她叨叨絮絮说了许久,沈映蓉耐心附和,猜测婆母应是不知情的。
婆媳坐着唠了半天,沈映蓉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
公爹吴安雄没在家里,中午婆媳二人一起用饭,又像往日那般,相处得和睦。
饭后胡氏回房午休,沈映蓉藏着心事,把青禾支出去看门,与魏氏提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我不能与吴阅和离。”
此话一出,魏氏诧异不已,皱眉道:“娘子何出此言?”
沈映蓉把在客栈里的情形细说一番,听得魏氏眼皮子狂跳不已。
“萧四郎那狂徒想把我带到京城去,我岂能遂了他的意?”
魏氏恐慌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娘子断不可听信他的甜言蜜语。
“吴阅虚伪,他也差不多,唯有沈家才是娘子的倚靠。
“一旦你跟着他去了京城,孤苦无依的,那才叫任人宰割。
“娘子断不可在这件事上犯糊涂,那萧四郎有前科不是良人。
“且像他那样的纨绔,从不缺女人,可是娘子经不起他折腾,一旦你信了他的话,那才叫死路一条!”
她说得激动,皆是发自肺腑的苦口婆心,就害怕沈映蓉被富贵迷了眼,酿成大错。
这份担忧沈映蓉受下了,正色道:“魏妈妈所言甚是,所以我才说大祸临头了。
“起初我想着尽早脱离吴家,后来仔细一想,倘若我和离回了娘家,便再也没有庇护。
“那狂徒若来纠缠,沈家无权无势,是护不住我的。”
魏氏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道:“那娘子打算如何应对?”
沈映蓉冷静道:“我要把和离一事暂放一边,至少得拖到萧煜回京后再做打算。”
魏氏点头,分析道:“他当初来宜州,是因为在京中犯了事来避风头,这都两三月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沈映蓉:“所以我不能跟吴阅撕破脸,我得拖住他。就算萧煜再无耻,也得掂量掂量夺他人之妻带来的污名后果。”
魏氏垂首斟酌此举的可行性。
沈映蓉继续道:“这些日吴阅不愿露面,想来是觉得亏欠我的,我得利用他的亏欠把他握在手里做挡箭牌。”
魏氏忧心忡忡道:“怕就怕他是个没良心的,已经干出卖妻求荣的事,只怕芯子早就坏透了。”
沈映蓉笃定道:“无妨,他既然瞒着二老,可见有所顾忌,我可以用二老给他施压。”
她超乎寻常的冷静睿智令魏氏稍稍放心了许多。
一个女郎家,怕就怕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那萧四郎就是个混子,他虽然没有娶妻,但强势的家族背景意味着自己的婚姻做不了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排行老四不用承担家族使命,总归是权贵子弟。
日后与他匹配的女子定然是京中有头有脸的门户,自轮不到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二嫁妇。
这些道理魏氏没有点穿,沈映蓉自己也明白。
她并没有兴趣贪图荣华去做什么外室小妾,只想离开吴家后依靠娘家求得一方立足之地,其余的不作多想。
下午沈映蓉午休了阵儿,她需得养足精神来打这场拉锯战。
傍晚吴阅下值,刚进家门口,就听仆人说主母回来了。
吴阅愣了愣,心头有些发虚。
他到底害怕被二老知晓自己的混账事,当即去胡氏的院子试探虚实。
结果胡氏劝说他一番,听得吴阅一头雾水,试探道:“惠娘当真这般说的?”
胡氏点头,语重心长道:“她也是为着你的身子着想,儿就莫要跟她计较了,赶紧去赔个不是。”
吴安雄也道:“惠娘是个知书达理的,致远且退让一步,莫要伤了和气。”
吴阅悬挂的心稍稍落下,应道:“爹娘所言甚是,儿这就去哄哄她。”
在回去的途中,吴阅的心情百般不是滋味,沈映蓉没把这事捅出来,可见给了他台阶下,同时也意味着,她定会与他和离。
与此同时,正房里的沈映蓉得知吴阅一回来就去公婆那边一点都不意外,多半是为试探。
她朝青禾做了个手势,说道:“莫要垮着一张脸。”
青禾撇嘴,默默退下了。
沈映蓉坐在妆奁前,环视周边熟悉的一切,曾经她以为能在这里待一辈子,然而不过三年,婚姻就解体。
想起那个天真的自己,她不禁觉得可笑。
现在她回来了,回来打这场自保战。
外头的吴阅得知她在正房,犹豫了片刻,才踏进屋来。
沈映蓉起身,像往常那样,收敛起心思,温和道:“郎君回来了。”
吴阅看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太自在。
那时夫妻二人各自沉默,仿佛都有些尴尬,吴阅打破沉寂道:“我饿了,庖厨备好晚饭了吗?”
沈映蓉:“已经备好了。”
吴阅:“那便先用饭。”
于是夫妻去到边厢,魏氏送来铜盆供主子净手。
吴阅不动声色窥探,并未发现异样。
仆人陆续传菜,沈映蓉亲自给吴阅盛汤,说道:“苦夏不易,郎君需得多用些汤水滋补。”
吴阅伸手接过,“惠娘也多用些。”
沈映蓉笑了笑,朝魏氏看去,她心领神会退下了,去到外头守着。
夫妻二人不再说话,吴阅心不在焉。
沈映蓉有心试探他的底线,忽而说道:“郎君,我们和离罢。”
此话一出,吴阅愣住。
沈映蓉沉默了阵儿,颇费心机道:“沈家门户小,给不了郎君前程助益。
“那日之后,我想了许多,郎君的上进心极其不易,我沈氏却贪图小富即安,总归拖了郎君的后腿。
“这些日我痛定思痛,彻底想明白了,愿意与郎君和离。
“以后郎君继续攀前程,我回娘家过我的小日子,大家都两相欢喜,互不拖累。”
那时她说话的语气平和,把满腹委屈吞入腹中,只字不提他的背刺,把一切罪过揽到自己身上,隐忍的样子不禁叫人生怜。
吴阅果然上钩,欲言又止道:“惠娘莫要说气话,此事罪责在我。”
沈映蓉看着他沉默。
吴阅怕她把事情闹大,连忙稳住她的情绪道:“我悔了,不该这般待你。”
沈映蓉忍下恶心,努力憋红了眼眶,想说什么,终是止住了。
吴阅连忙哄道:“我悔了,这些日夜不能寐,皆是想着惠娘你的好来。”
说罢握住她的手,一脸诚恳的忏悔。
沈映蓉默默抽开,嫌脏,面上却未表露出来,仍旧是满腹委屈的小可怜模样。
吴阅看着她的举动,继续说道:“河务繁忙你是知道的,我日日受王县令磋磨,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旁人的教唆,犯了糊涂,试图用你去攀附权贵。
“事后我失悔不已,原想负荆请罪,却碍于颜面不敢去沈家,只能选择逃避。
“实不相瞒,近些日我寝食难安,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实在是悔不当初!”
说完这些话,似想表真诚,立马甩自己两耳刮子,随即向她下跪请罪。
沈映蓉被他的举动唬住了,连忙道:“郎君这是作甚?!”
吴阅跪在地上道:“惠娘你饶了我这一回罢,我是真的悔了。
“我承认,我无法接受自己屡次失利,钻了牛角尖,这才动了心思寻门路。
“可是事后我想通了,你是我的发妻,日后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我这般待你,实在是猪狗不如。”
沈映蓉默默地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感慨,她从来不知道,枕边人的演技竟然这般精湛。
“我脏了,恐配不上郎君。”
听到这话,吴阅连忙道:“是我猪狗不如,负了惠娘的一片真心,是我骨子里卑劣无耻,让你蒙羞。”
沈映蓉半信半疑,“郎君不会嫌弃我吗?”
吴阅摇头,“只要惠娘愿意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定当好好做人,再也不走旁门左道。”
沈映蓉盯着他看了许久,愈发觉得看不懂。
亦或许是因为看清了,才感到不可思议,她以前竟然能眼瞎到这般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