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大喊道:“不好了!”
他们一边跑,一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他将少主夫人打晕带走了!”
这三个医修都是二阶修为,没见过朱雀,也不能感应到朱雀的气息,所以将重点放在祝玄知破开禁制,将木兮枝掳走这件事上。
“快来人啊!”
房里的祝令舟听到叫喊声,想起来,却又感觉腿脚无力,暂时起不来,但不用出去看,听见这几句话都能猜到发生什么事。
怎会如此?
于是乎,云中二公子祝玄知将自己嫂嫂掳走的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说他不顾伦理,大逆不道,居然觊觎着自己的嫂嫂。
木兮枝对于这些事是不知情的,她一昏就是三天三夜,祝玄知打晕木兮枝后还给她吃了些药。
等木兮枝醒来时,是在一间昏暗阴森的房间里。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她的灵力怎么会使不出来,被人束缚住修为了呢?木兮枝自认好歹也是个三阶修士,放江湖上也是不错的。
木兮枝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了,祝玄知利用朱雀破开禁制,抱住她,再……敲晕了她。是祝玄知做的?
!
此时,门被人从外推开。
第86章
进来的人面如冠玉,身穿一绯衣,黑长的头发半披半束,用一条红丝绦绑着,很是年轻。
不是祝玄知,又是谁?
木兮枝先是奇怪地看着祝玄知,随后回味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没立刻妄自下定论,而是平和地问:“这里不是云中?”
他手里端的是水,拿来给她洗漱用的,走进来后放到房间架子上:“这里确实不是云中。”
她还在看着他:“我的修为也是你给封住的?”
“不对啊,不可能是你。”说到一半,木兮枝觉得不对劲,他不过是四阶修士,怎么就能封住她的修为了,这不是胡扯?
祝玄知却道:“是我。我现在已是五阶修士,而且。”他没说下去,朝她走去,“我叫人准备了饭菜,你洗漱过后便能吃了。”
升到了五阶?
木兮枝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修士想剑走偏锋了:“你直接将我掳走,你就不担心……”
他道:“我不担心。”
祝玄知站在床边看她,并不想谈此事,笑着说:“你睡了三天三夜,今天也该起来了。”
木兮枝冷静地想了想,决定依他,先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再说。她从床上起来,边观察四周边拿水洗漱,再和祝玄知到院中用饭。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子,没铺天盖地的雪,很温暖。
的确不是云中。
祝玄知没什么食欲,坐在木兮枝对面看她吃。木兮枝也不在乎形象,想怎么吃就这么吃。
吃了一会,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里离云中很远?”
他将木兮枝夹过十次的菜推到她面前:“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这里是哪?”她直接。
“你想走?”
木兮枝咽下了口中的饭菜:“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祝玄知答非所问:“在你昏睡这几天,我看了留影珠,辟邪没骗我,我不是云中家主和祝忘卿的儿子,双亲另有其人。”
她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跟那只大妖达成了什么协议?”
“是。”
木兮枝低头吃饭。
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摸不清她是如何想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做?”
木兮枝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联合妖魔,灭了云中?又或者要和他们掀起第二次人妖魔大战?”
不。
不全对。
祝玄知现在最想做的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为此,他利用了辟邪,假意要与对方合作,借助八阶妖的修为躲开云中追寻。
“你觉得呢?”他反问。
她放下碗筷,朝祝玄知伸出手:“把留影珠给我。”
祝玄知虽不知她想干什么,还是给了。他看完后并未捏碎留影珠,通过别的方式找到了辟邪。
木兮枝端详着留影珠,黑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我吃饱了,先回房歇会,顺便看一下这颗留影珠,你要和我一起不?”
他怀疑她是不是在想什么脱身之法,否则怎么会这么平静。
祝玄知跟她进了屋里。
半个时辰后,木兮枝看完了这颗留影珠留存下来的画面。大多数是些碎片,看着像某个人特地拿它来记录生活,但不妨碍理解。
留影珠开头是个黑衣少年放大的脸,眉眼英俊,五官深邃,薄唇微抿着,他像是第一次用留影珠,还不太会用,手法生疏。
他忽然将留影珠对准左下边,那里坐着一个红衣少女。
黑衣少年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开朗,悄声对留影珠说:“这是我喜欢的姑娘。”
“你搁那站着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红衣少女听到声响回头看,见他用留影珠对着自己也不生气,还比了个好看的手势。
第二个画面是,黑衣少年对着留影珠自言自语。
他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笑容,直视着留影珠,又有点害羞,耳垂一点红,说半句笑一下:“她今天答应与我成亲了,我好开心。”
“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红衣少女也就是才十八岁的祝绍走了进来:“我听见了!”
谢幻正打算收好留影珠,却被祝绍一把夺过去。
“我也是。”
她说了这一句话。
下一个画面是他们的新婚之日,有拜堂成亲和喝交杯酒。
接着是一年之后,谢幻高举着留影珠,将脸贴在祝绍隆起来的肚子上,唇角弯起,轻声对着里面说话:“小东西,我是你父亲。”
祝绍一巴掌拍向他脑门:“你叫谁小东西呢。”
她力气大,谢幻脑门都被拍红了,他笑了笑:“我错了,夫人。”说着又俯身去听她肚子。
突然,谢幻惊讶地抬起头,激动道:“夫人,它踹我了!”
祝绍哼哼笑,用手指推开他那张好看的脸:“瞧你,哪有父亲样,一惊一乍的,都不知道你手底下的妖魔是如何认你当主的。”
正说着话,一男子提着两壶酒和一只用荷叶包着的烧鸡走了过来,青衫被风拂动,勾勒出颀长的身子,他喊道:“阿绍。”
祝绍闻声看过去。
“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还带酒来?你就说是不是故意的。”
男子也笑:“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没缺你吃的,呐,这只烧鸡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谢幻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谢幻。
木兮枝看到这里,感觉这个男子有点眼熟,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记忆,发现他是她在鬼市里见过的鬼王,但他现在是正常人。
怪不得鬼王那晚看祝玄知的眼神有些怪,不仅给了他们血莲,还放走他们,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祝玄知母亲是他的一个故人。
留影珠再现的画面已是几年后,祝绍的孩子都几岁了。
祝绍躺在长椅上晒太阳睡懒觉,谢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留影珠去照她,被一脚踹开。
她眼也不睁:“我要睡觉,别吵我,做完饭再叫我。”
谢幻放下孩子,小声在他耳边说:“叫你阿娘陪我们出去逛逛,她不答应你,你就哭。”
他似懂非懂看了谢幻一眼,走到长椅旁,用小指勾了下祝绍的手:“阿娘,陪我出去逛逛。”
祝绍:“不去。”
“哦。”孩子走回谢幻面前,歪着头看自己的父亲。
谢幻:“……”
他无语道:“你哭啊。”
祝绍不知何时起来,闪身到谢幻后面,弯腰楸住他耳朵,气笑了:“有你这样教孩子的?”
她看向孩子,让他唤朱雀出来,能唤得出来,自己就陪他们出去,唤不出来,他们就滚一边去待着。最终祝绍陪他们出去了。
因为朱雀被唤了出来。
留影珠最后一幕是祝绍和谢幻在人妖魔大战当日坠入了诛妖台,坠入诛妖台的原因不详。
而他们的孩子被站在不远处云中家主抱在怀里,他一手抱昏过去的孩子,一手拉住想跑去诛妖台的祝忘卿,她哭喊着:“阿姐!”
云中家主的额间青筋起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够了!祝忘卿,难道你想和他们一起死?”
她疯狂地推搡他:“都怪你!都怪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在谢幻坠入诛妖台时,留影珠掉到地上了,还能记录画面。不过现在的云中家主还不是云中的家主,只是云中的年轻少主。
彼时的他已被祝忘卿设计娶了她,生下祝令舟。
今日他是听父亲的命令,前来参加人妖魔大战的。他高傲自负,唯一一次动心是对祝绍,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复杂难言。
留影珠到这里熄灭了。
木兮枝琢磨着,这颗留影珠只能证明祝玄知非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所生,并不能证明云中家主跟他父母的死有关。她侧过脸看他。
祝玄知在此前看过一次了,现下没太多表情。叫木兮枝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用手指扯了扯他衣摆:“我可以陪你查清楚。”
他顺着衣摆握住了木兮枝的手,垂眸凝视着:“如何查?”
“你先恢复我的修为。”
祝玄知一顿,松开手,低低一笑:“你这是想陪我查清楚,还是借机恢复修为,跑掉?”
她在他松开自己的那一刻,反握住他:“你看,你又歪曲我的意思了吧。算了,暂时不恢复也可以,反正在你身边也没危险。”
“我这样做,你就不生气?”祝玄知是试探她的口吻。
“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在旁人眼里,我只是无辜被你掳走的嫂嫂,你落得被人通缉的下场也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祝玄知听到嫂嫂二字就变了脸色,这件事在他心中就是极难拔除的刺,就算强行拔除,也会留下一颗深深的刺痕,挥之不去般。
他垂了眼睫。
木兮枝也总算想明白祝玄知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祝令舟掉进冰河后,身体更差了,云中家主那天好像提过一句让医馆做好准备,以后每天都给他把脉,防止身体出现问题。
当时木兮枝只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外面说话,没怎么在意,心都系在跟自己小命相连的祝令舟身上。如今才想起来有这一回事。
如此一来,祝玄知是绝对没机会再跟祝令舟互换身份的了。
以后木兮枝就要和祝令舟共进出,日夜相对,同住一室,对他们来说都好生奇怪,别扭。
这是难解的题。
就连木兮枝现在也没能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毕竟她跟“祝令舟”成亲是众所周知的事,坦白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坦白的。
可木兮枝万万没想到祝玄知会直接将她带走,这叫什么事儿?如果他被逮住了,将会受到何等惩罚?不对,她关心这个干什么?
木兮枝考虑过了。
她要先稳住祝玄知,他今天瞧着挺正常的,但她熟悉他,能看出一点不对劲,那是装出来的平静,最好不要刺激祝玄知。
祝令舟那一边应该没大碍,只要他待在云中里不要乱走,好好地养病,云中家主与祝忘卿是他父母,肯定会派人照顾祝令舟的。
没了祝玄知在云中,祝令舟兴许还能更加安心地养病。
只要祝令舟平安,木兮枝的性命不受到威胁,她是不介意跟祝玄知在外面住上一段日子的。
木兮枝还能在这段日子里仔细想清楚要怎么样解决眼前的困境,让一切事情回归到正轨。
她将留影珠还给祝玄知。
祝玄知随手放到一旁,仿佛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之前祝玄知担心留影珠会留有他这幅皮囊究竟是属于祝令舟,还是他自己的信息,看过后发现并没,但祝玄知仍然介怀这件事。
木兮枝忽地凑到祝玄知跟前,看着他这张随着距离拉近而放大的精致面孔:“祝玄知。”
她的呼吸落到他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