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知抬起眼帘,看进木兮枝眼里,像是想知道她透过他的脸在想着谁,安静等她说话。
二人气息交错,她抬手指了指屋外:“我能不能出外面?”
“你想去哪,我陪你。”他没说她一个人能不能出外面,而是说她想去哪,他可以陪她去。
木兮枝抿了抿唇,听出祝玄知的言外之意,抱个软枕趴着:“得嘞,你还给我来软禁这一套?”也该想到,修为都被他封住了。
祝玄知捻起沿着她肩背滑落到腰侧的一缕发丝,一言不发。
她回头看他。
“你死定了,我那身在琴川的爹爹和大哥知道后肯定会到处找你的,别看我爹爹为人温柔,对后辈也很友好,可不好惹。”
祝玄知低下腰去亲吻木兮枝的唇角,舌尖舔舐过她,又慢慢地含住她柔软的唇瓣:“那就让他们杀了我。若他们有那个本事。”
木兮枝推他:“你这是觉得我爹爹和我大哥没这个本事?”
祝玄知薄唇微张,咬住她推他的那只手,却在木兮枝喊疼之前松口,吻住她,呼吸灼热:“我可没这么说,你冤枉我了。”
他亲着她,再问:“你当真不怪我擅自封住你的修为,将你带来这里,还不让你出去?”
木兮枝:“嗯……怪。”
大哥,要是我说一点也不怪你,你觉得可能不?
祝玄知便不说话,只顾着亲她了,这个吻时间长,黏稠,潮湿,窒息,跟水一般包围着木兮枝,她喘不上气道:“但我能接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埋怨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木兮枝唯有见一步走一步,直至找到解决办法。
最重要的是木兮枝清楚祝玄知绝不会伤害自己。
此话一出,祝玄知停下来,高挺的鼻梁轻蹭过木兮枝的脸:“虽说不太可能,可我信你。”
木兮枝想揍人。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她都愿意相信他没推祝令舟下冰河,难道祝玄知这厮还敢不信她?
还好他说信,不然木兮枝一定将祝玄知踹下床。
“你能不能让我跟我父亲见个面,就是设个阵法。”但这个阵法需要八阶以上修为的人妖魔才能设,她想让祝玄知叫辟邪帮忙。
木千澈能透过琴川木家的木镯确认她的生死,所以他即使没能见到木兮枝,也知道她安全。
不过木兮枝还是想亲自跟木千澈报平安,不想他记挂自己。
祝玄知答应了。
他做事效率高,很快就找来了辟邪。辟邪得知祝玄知找自己来是为了给木兮枝设阵法,让她跟父亲见面时,也没多说什么。
辟邪早就习惯了,以前追随祝玄知父亲谢幻的时候,没少被谢幻差遣去做讨好祝绍的事。
他们两父子的性格非常不像,但行事风格倒有点类似。
要是辟邪生活在现代,知道世界存在恋爱脑这个词,铁定会用恋爱脑来形容谢幻和祝玄知。
但辟邪不得不对木兮枝刮目相看,她知道真相后没大发雷霆,不远离祝玄知?行吧,就目前而言,木兮枝好像也远离不了。
可她表现得也太淡定了。
木兮枝是琴川家主之女,祝玄知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人,他母亲是蓬莱圣女,是人没错,但他父亲是妖魔两族混生之子。
换句话来说,祝玄知体内有人妖魔的血液,却又非人非妖非魔,加上体内有朱雀,是修士的公敌,木兮枝竟然也无所谓的样子。
是演的?还是真心的?
不管是演的,还是真心的,只要祝玄知接受就行了,他不该多管闲事。辟邪收敛心神,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给她设好阵法。
祝玄知之所以会同意木兮枝的要求,是因为木千澈无法通过这个阵法,得知他们在何处,而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说不出来。
阵法成功后不久,木兮枝看到了木千澈,他正在御剑飞行。
木千澈和他身后的木则青也看到了她,他们又惊又喜,忙问:“绾绾?你现在在哪里?”
木兮枝侧了侧身子,让这二人看见祝玄知,随即以最简短的话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木则青听完紧皱眉头道:“荒谬。你们简直是胡来。”
木千澈观察着木兮枝说话时的神情,能够断定她不是被胁迫的,轻叹一口气:“没事便好。”
当他们还想继续追问木兮枝如今身在何处时,阵法中止了。
木兮枝得偿所愿跟父亲见了面,尽管没说上多少句话,心情也好不少。辟邪很识趣,自动退出去,留下她和祝玄知在屋里。
祝玄知上前去坐在木兮枝身边,俯身亲她脸,侧颈,只是亲,没做其他。木兮枝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喜欢亲她,习惯了,没拒绝。
就这样,木兮枝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了几天。
由于她这几天没半点想逃跑的举动,祝玄知对木兮枝的看管松了些,如果他不在,就会让辟邪弄几只小妖过来“陪”着她。
修为被封住的木兮枝连几只小妖都收服不了的,她本人也没任何被软禁的姿态,跟平时没啥区别,硬要说有的话——胖了几斤。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神仙来了也得胖上几斤。
木兮枝吃着水果看小妖给她表演胸口碎大石,生活别提多惬意。小妖来前被辟邪嘱咐过,十分卖力监视,不,是陪这姑娘解闷。
小妖表演完胸口碎大石,又表演在绳索上走妖。她时而看话本,时而看他们拙劣的表演。
晌午时分,木兮枝好心叫这些小妖进亭子喝茶。
小妖受宠若惊。
他们对人类没好感,会来此逗木兮枝开心,看住她,纯属是受辟邪大人吩咐,有时不禁揣测辟邪大人是不是看上了这人类女子。
辟邪叫他们过来,没说木兮枝是谁,也没向他们介绍过祝玄知,小妖对此都是毫不知情的。
木兮枝嗑瓜子,似无意问起最近修真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花妖:“有。”
“什么?”
花妖:“那个扶风家主他老牛吃嫩草,又纳了一房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妾室,臭不要脸。”
她有点无语,谁想听这人的八卦了:“还有没有?”
蛇妖:“我知道我知道,听说鬼王离开了鬼市,连杀不少人,好恐怖呢,真是吓死妖了。”
木兮枝:“……”
狐狸精:“我也知道一个,姑娘知不知道云中,云中最近乱成一锅粥,云中二公子掳走了他大哥云中少主的道侣,他的嫂嫂。”
花妖从木兮枝手里拿走瓜子磕:“哇,你这个好刺激,那个云中二公子喜欢他的嫂嫂啊。”
蛇妖插话:“要我说,他们两个不会一早就勾搭上了吧。”
木兮枝扶额。
她只是想打听有关祝令舟身体情况的消息而已,怎么就提起这件事了?木兮枝看了一圈四周,问:“云中少主如何了?”
这才是她想问的。
这些小妖以为木兮枝是顺着这个八卦问被人抢走媳妇的倒霉男怎么了,没怀疑,兴致很高。
狐狸精撇嘴道:“云中少主就是个病秧子,就待在云中里养病,丢了媳妇也不出来找。”
说明他没事。木兮枝安心了,叫小妖们陪她到后山走走。
谁知刚到后山,木兮枝就想小解,许是吃水果吃太多了,恰好有个茅厕在附近,她便进去了,小妖看着她走进茅厕关门。
他们在附近寸步不离。
不多时,天空响起几道雷,要下雨了,花妖在外喊了木兮枝一声,叫声被雷声掩盖了,她没听见,花妖赶紧冲进去看。
花妖看了一眼就冲出去道:“不好了,人不见了!”
“什么?”
“她逃了!”花妖说。
他们确认茅厕没人,急哄哄地回去告诉辟邪。木兮枝从茅厕出来后就看不到他们了,她刚嫌左边的隔间脏,去了后边隔间。
妖呢?
木兮枝一脸困惑。
她决定自己回去,但发现迷路了。来的时候,木兮枝在想事情,被小妖牵着走的,压根没认路,再加上她被封住修为了……
雷声过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暗下来,这下子更找不到路了,木兮枝只能见路就走。
走着走着,木兮枝有种她离目的地越来越远的感觉。
事实证明木兮枝是对的。
在她快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祝玄知找过来了,木兮枝看到他先是一喜,刚想说话,却见他衣衫凌乱,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木兮枝心道,不会吧,他不会以为自己要逃吧。
“你听我解释。”
“你说。”祝玄知一步步朝她走来,雨水顺着他红衣往下掉,啪嗒,在地上溅起无数小水滴。
她讪笑道:“要是我说,其实我是迷路了,你信不信?”
换作是她似乎也不太信。
木兮枝默了。
祝玄知一双狐狸眼透过雨幕看向木兮枝,没回,直接将她带回去,关门上锁,脱开她的衣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停顿。
第87章
被雨淋湿的衣裙落到地上,发出布料的摩擦声。
这里不是常年如冬的云中,不冷,但穿着湿漉漉的衣裙太久也有可能生病,祝玄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解开了她的衣裙,担心她?
木兮枝心情微妙。
想了下,她让他也先把湿掉的衣衫换掉,但他没理。
木兮枝看了地上衣裙一眼,又看了祝玄知一眼,被他按坐在床榻上也没怎么动,一副我真的不跑,我完全是被你冤枉的表情。
房间里还放了装满温热水的浴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倘若她真想逃,他提前做好这准备,是觉得定能将她带回来?
放以前,木兮枝会问祝玄知,今天就算了,得先洗清嫌疑。
祝玄知伸手抚过她的脸,皮肤表面还残存着些许雨水。他手指细长,指腹略粗粝,磨得木兮枝有点痒,同时又有点奇怪的舒服。
木兮枝也不理自己现在是光溜溜的,一只手拉住祝玄知,一只手怼到自己脑门发誓:“我发誓,今天谁想逃谁是小狗。”
反正他们什么都做过了,该看不该看的,他全看过了。
不仅发誓,还将上茅厕的事告诉祝玄知,说自己一出来就不见那几只小妖了,想回去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下雨后就更找不到了。
说最后,木兮枝还暗戳戳埋怨他封住她的灵力,
祝玄知将她抱起来,放进那大到能装下两个人的浴桶里面。温热的水浸过木兮枝肩膀以下的地方,舒缓走了许久路的腿脚。
木兮枝见祝玄知还站在浴桶旁边,想问问他这是要看着她洗澡,虽说他们还算熟悉彼此的身体,但当着他的面洗澡还是不习惯。
不过也不ῳ*Ɩ是不可以。
她低下头拿起湿帕,还没拿稳几句被祝玄知接了过去。木兮枝仰头看他,祝玄知自从外面回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弄得她忐忑。
木兮枝真诚道:“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你这还不信我。祝玄知,你再这样,轮到我生气了。”
祝玄知拿着湿帕缓缓擦过她敏感的脖颈,肩头,锁骨。
他声音在木兮枝发顶上蓦地响起,似还含着笑:“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生你的气,只有你生我气的份,我哪里会生你的气。”
尽管祝玄知这句话听起来是放低姿态的,但木兮枝听起来就不对味,很不对味,这样的怪声怪气还不如直接跟她吵一架。
她脾气蹭蹭蹭往上涨。
明明她今晚也很委屈,莫名其妙被那些小妖扔在后山,回来还迷路了,这些又不是她的错。
祝玄知能来找她,木兮枝是很高兴的,可他若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她头上,木兮枝就不乐意了,没做过的事,她不认。
但祝玄知下一句话将木兮枝涨到爆发点的脾气浇灭了。
他说:“你想知道祝令舟的事,问我即可,何必东扯西扯去问那些小妖,我比他们清楚。”
祝玄知侧颜被烛火映照着,美中仿佛又带一分楚楚可怜:“我知道你担心他,可这才过了几天,你便忍不住打探他的消息了。”
木兮枝被说得无言以对。
原来他还会过问小妖今天跟她说了些什么,木兮枝是问过跟祝令舟相关的问题,这无从抵赖。
为什么感觉祝玄知像被她娶进门的正妻,不仅终日要忍受着丈夫到外面鬼混,心里头还挂念着小妾,还要防着丈夫要抛下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