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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书房。
萧琢今日回来的很早,却没想到宋枕棠一早就入了宫,他自己便也没再明华堂多待,回了前院济凤阁处理公务。
桌上摆了两摞军报,萧琢看完一摞,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萧琢半闭着眼睛,“进来。”
走进来的是丁介,他对着萧琢利落行了一礼,而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萧琢,汇报道:“将军,上次您让我去查东宫的事,属下倒是真的查到了一件事。”
萧琢睁开眼,“哦?”
丁介开口道:“去宜秋行宫之前,东宫新进了一个太监,听说原本是花鸟房的,后来进了东宫,竟然一路走到了太子殿下身边伺候。”
萧琢眯了眯眼睛,“他果真是花鸟房的人吗?”
“听说先前曾在后宫伺候过贵人娘娘,后来被打发到了花鸟房,之后多年,不知怎么又到了东宫。”
萧琢并不关心这些背后的曲折,他只想要结果,“所以,他如何得的太子青眼?”
丁介道:“听说,那日太子殿下种的一盆秋菊生了虫害,便叫人去花鸟房寻了人过来焦料理,正好就是那个小太监。”
“他的手艺好,没两天就救活了那几盆秋菊,后来就留在了东宫,起先太子也对他没怎么多亲近,直到有一天那太监在路过东宫荷花池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话,正好被太子殿下听到。”
萧琢眉头紧蹙,立刻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可惜这里没有荷花,还记得当年太子殿下出生的时候,满院的荷花都开了。”
萧琢一怔,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宋长翊分明是九月生辰,深秋时节,怎么会开荷花呢?
第54章 深玉
54.
宋长翊分明是九月生辰, 深秋时节,怎么会开荷花呢?
难道,宋长翊不是皇后娘娘所出?
萧琢无心再料理什么军务, 挥退了丁介, 独自依靠在圈椅上闭目沉思。
宋长翊会突然将一个花鸟房的低等太监提到自己身边近身伺候,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萧琢忽然想到, 那日宋长翊生辰,宋枕棠去东宫看他,回来之后便有些郁郁寡欢,他当时并没有问及太多,但从宋枕棠事后的三言两语中也能猜到,宋长翊当日的情绪很有些反常。
彼时,他只以为宋长翊是一直沉浸在兄长去世的阴影了, 可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他忽然得知了什么不寻常的消息, 例如,他的真正出身。
只是……
萧琢一手搭在椅背上, 右手曲起在上面轻轻敲击着,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宋长翊身份的传闻,可见陛下和皇后将一切都瞒得密不透风, 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被一个小太监捅出来。
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萧琢回京的时间不算久,对于京中的各方势力不算了解, 这会儿有些摸不到头绪。
他站起身,打算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向平恰在这时来通传, “将军,公主殿下回来了。”
萧琢看一眼墙角的漏刻, 连晌午都没到,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萧琢按下疑问,点头道:“知道了。”
而后他挥退了宋枕棠,回房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朝明华堂走去。
等他到的时候,正碰到小宫女要进去奉茶,萧琢上前一步拦住她。
小宫女一惊,正要俯身行礼,萧琢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下去吧,我来。”
“是。”小宫女将手里的托盘交到萧琢的手里,微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萧琢端着茶水推开卧房的门,一片空荡荡的,好似没人。
他立在门口环顾一周,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扇屏风上。
高大的紫檀嵌玉折屏上,绘的是海棠双燕,最中间一大串折枝海棠花,花开旖旎。屏风后,宋枕棠正背身换衣裳。
萧琢脚步一顿,而后端着托盘将其放到了窗前的小桌上。
宋枕棠没回头,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紫苏进来了,便吩咐:“紫苏,给我拿一根银簪过来。”
萧琢走到妆台前,随意拉开一个抽屉,拿了根银簪,走到屏风后。
宋枕棠今日进宫穿得宫装,为了相衬,发髻也梳的相对华丽繁复。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在将军府闲散惯了,乍然打扮得这么正式,宋枕棠竟然有些不适应,回程的马车上便撤下了几根簪子。
此时满头乌发早已散落肩头,宋枕棠嫌弃它们碍事,便想拿一根簪子暂且挽起来。
紫苏没应答,但宋枕棠却能听到身后走近的脚步声。
她没想太多,一手撩起脑后的长发,偏头道:“给我把头发挽起来。”
萧琢握着簪子没动。
宋枕棠皱了下眉,正要回头,便感觉一只大掌握住了她袒露出来的纤细脖颈。
那手掌甫一贴过来,宋枕棠便意识到了身后人到底是谁。
不是紫苏。
她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可是萧琢的手掌已经将她纤细的脖颈完全罩住,甚至贴合的指腹还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两下。
“你,谁让你进来的!”宋枕棠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颈后酥麻一片。
萧琢轻抚了两下,好似在安慰一只炸了毛的猫,有些好笑地回答道:“不是公主殿下让臣进来的吗?”
“你……”宋枕棠说不出话来了。
萧琢见她如此,轻笑一声,抬手捋过她的一捧长发,用簪子紧紧挽住。
这下,颈后的那一方莹白暴露得更为彻底,纤长而又脆弱,极为轻易地就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萧琢自然也不例外。
他伸手扶住宋枕棠的肩膀,而后带着几分痴迷地吻了上去。
宋枕棠从未被亲过这个位置,更不知道自己的脖子竟然也会这么敏感。
她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却没能逃过萧琢的目光,他另一只手绕过去掐住宋枕棠的下巴,将人扭过来,强行接了一个吻。
萧琢的吻从来都是悠远绵长,宋枕棠姿态别扭有些别扭,像是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高贵但却坠落凡尘,最后沉入萧琢的掌心,被他完全掌控。
宋枕棠有
些受不住,两只白嫩的耳朵不知不觉泛上了红色,她趁着萧琢喘息的瞬间,声音颤抖地命令,“别这样……”
萧琢贴着她的锁骨轻轻地揉,“公主殿下不喜欢?”
宋枕棠发现,最近萧琢特别喜欢称呼她为“公主殿下”,尤其是在两人调情说爱的时候,并且语气里没有半分还有的恭敬,反而有一丝狎昵的恶趣味。
她轻轻摇头,求饶一般,“不要这么叫我。”
萧琢的唇齿根本没有离开过宋枕棠半分,他叼着她唇瓣轻轻研磨,含混地问:“那叫你什么?”
宋枕棠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阿,阿棠。”
萧琢动作稍稍一顿,而后将人翻转过来,压在身后的折屏上,半敞的衣襟遮不住雪白的锁骨,和身后桃粉色的海棠花形成鲜明的对比,萧琢将人锁在视线内,眸底不由自主地暗了两分。
“除了我,还有谁叫过你阿棠?”萧琢问道。
宋枕棠早已被人亲得迷迷糊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在此时听着像是撒娇,可她依然想要居高临下,“你在质问我吗?”
萧琢一手掌着人的腰身,一手贴着人半敞的衣衫往下滑,十足的风流姿态,偏偏嘴上却拿捏出一副谨小慎微的姿态,“臣哪敢。”
哪有这么做臣子的,宋枕棠觉得自己要被亲哭了,她有些坚持不住,两手环抱住萧琢的脖子,试图凑近他的怀抱。
萧琢只要抱住她,就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了。
她是如此天真,以至于永远都不长记性,这时候的萧琢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柔体贴的驸马,他是一头捕猎的凶兽,只要盯住了猎物,就再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宋枕棠主动入怀,萧琢直接托住她的臀腿将人抱起来,这样的姿势弥补了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原本萧琢要低头才能亲到宋枕棠的额头,此时这样将人高高抱起,很轻易就能碰到雪山上融化的红樱。
比之屏风上的海棠绽放得还要鲜红热烈。
宋枕棠彻底被亲软了,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紧紧抱住眼前的罪魁祸首。
偏偏萧琢还没有忘记方才的问题,重复问道:“除了我,到底有多少人叫过你阿棠?”
自从两人圆房那日之后,宋枕棠就已经深刻的知道了萧琢此人是多么的记仇。
那天晚上,萧琢不知道问了她多少遍“中用不中用”的问题,在她每一次瘫软时,都要说一句,到底是谁不中用。
宋枕棠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求了他多少次,唯一记得的一点就是,萧琢是惹不得的。
尤其是这种时候的萧琢。
虽然不知道萧琢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但宋枕棠也不敢再不理她,头脑混沌的想了想,竟然认真地回答了起来,“我阿爹、阿娘、大哥、二哥……”
“然后,就是阿娴表姐,阿婉,阿韵……”
亲近的人数了一圈,宋枕棠总觉得好似忘了一个人,“还有……”
萧琢紧紧盯着她,“还有?”
宋枕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终于想起来了,回答道:“还有,陆元——啊!”
陆元声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她原本还算平稳的语调骤然偏航,脸色骤然爆红。
她感觉到萧琢的手指,一动不敢动了。
萧琢托着她的腰臀,在上面狠狠拍了一记,而后不咸不淡地问她,“陆元声?”
宋枕棠这下就算是再迟钝也该意识到萧琢语气中的危险了,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及到别的男人。
她立刻弥补道:“没有,没有谁,只有你……”
萧琢哦一声,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是吗?”
宋枕棠小鸡啄米一般狠狠点头,然而动作一大,整个人又僵住,她求饶一般看向萧琢,“现在才是正午呢,青天白日的不要……”
萧琢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记,轻声道:“青天白日的,才看的更清楚。”
“宋枕棠,你只有我。”
说完,他抽出手指,将人打横抱到了床上,厚厚的帷幔被粗暴地散落下来,遮住了满室春光,却遮不住暧昧的声响。
因着秋桑上次手臂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全,玉荣又在宜秋宫的时候就回了裴皇后身边,因此宋枕棠身边贴身伺候的便只有紫苏一个人。
她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方才宋枕棠回来的时候,她忙着去小厨房吩咐中午的膳食,便稍晚了一些没有近身伺候。
等她忙完回来的时候,房门已经紧紧闭上,底下奉茶的小宫女告诉她,驸马在里面。
紫苏是很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两个主子新婚燕尔,自然想多说说话。可是等了又等,眼看就要到正午用膳的时候了,紫苏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卧房前想要敲门唤两人用膳。
可还没抬手敲门,便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如同春日猫叫。
紫苏愣了愣,随即两只耳朵更是瞬间就浸染上了红色。
身后跟随的小宫女离得稍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才要开口问询,就见紫苏倏地转身,然后推着她的肩膀,将人一路推出了内室。
两人一路来到长廊下,紫苏停住步子,小宫女才有些茫然地问道:“紫苏姐姐,到底怎么了?公主殿下不用膳吗?”
紫苏轻咳一声,“公主殿下睡了,不用去叫了。”
“是。”小宫女懵懵懂懂,但也不敢多问,应声就要退下,然而又被紫苏叫住。
“等等。”紫苏顿了一下,吩咐,“叫人烧些热水,多烧些。”
不是说睡了么,怎么又要准备沐浴,小宫女今年才十二三,根本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只有些纳闷地退下了。
等她走后,紫苏才彻底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
正午间阳光正好,骄阳当空,这样大好的时候,谁能想到公主殿下和驸马竟是……
她忍不住想起前几天宋枕棠担忧的事来,这驸马怎么看都不像是中看不中用的。
一顿午膳就这么耽误过去了,萧琢一共叫了三次水,最后将一次亲自将人抱到浴房,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而后又翻出上次的药膏给人涂药。
他做这些的时候,宋枕棠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萧琢将人伺候完,又自己去浴房简单冲洗了一遍,这才回房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