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那个哑巴——冬日牛角包【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26 14:37:49

  她还说人家是小孩儿,她这性子,表面上装得再成熟,实际上也没多大,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眼泪,爱脸红,他今天发现,她还爱说谎骗人。
  也才二十二,比他小三岁还多,陆峥捏捏她的耳垂,也是小孩儿一个,爱骗人就爱骗人吧。
  谭溪月呼吸滞了下,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有些痒,也有些烫,她忍住没摸自己的耳朵。
  陆峥拉起她的手,展开她的掌心,拿食指在上面先一笔一划地写了个【明天】,又写了个【六】,写完后看她。
  那种痒和烫又转到了她的手上,谭溪月压下心里的异样,抬头问,“你明天早晨六点去接我?”
  陆峥点头。
  谭溪月认真嘱咐道,“那你要早点儿出发,不能迟到。”
  她娘本来就看不上他,说好的六点,他要是再迟到了,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不想明天发生什么意外。
  陆峥拢起她的手,攥到掌心,捏了捏,让她放心。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很稳,这些天绕在她心头的浮躁和不安也慢慢散去,有他在,就算发生什么,大概也能解决掉。
  谭溪月刚要说什么,又停下,她也拉起他的手,展开他的掌心。
  他的手比她的手要大出很多,手掌上还有些粗茧,她的手指划过他的粗茧,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等你】。
  陆峥心里一动,本想在她的掌心回一个“好”,最后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碰了一下。
  很轻。
  谭溪月怔住,陆峥放下她的手,但没有松开,拇指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背。
  两个人的眼睛撞上,又各自看向别处。
  房间里的空气生出一些微妙的紧绷。
  谭溪月飘忽的视线从窗帘上的花纹,转到茶几上的烟灰缸,又转到他耳朵上,定住,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一个大男人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他这样,她的紧张反而少了些。
  谭溪月晃晃他的胳膊,轻声道,“你是第一次亲人么?”
  陆峥一顿。
  谭溪月踮起脚,摸下他的耳垂,“不过是亲个手,你的耳朵都能红成这样。”
  陆峥看着她,唇慢慢勾起,他拿脚咣一声踢上被冯远他们撞开的门,一手掐上她的腰,一手掐住她的下巴,俯身直接压下去。
  他不介意再亲些别的地方,让她看到他的耳朵变得更红。
第4章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亲人,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生疏。
  开始只是裹着她的唇慢慢地吮,偶尔他的牙齿还会磕到她的唇,她闷哼一声,他便含着被他弄疼的那处轻轻地舔舐,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渐渐地,某些本能在无师自通中融会贯通,他的侵蚀由浅及深,强势又凶悍,箍在她腰间的胳膊像是要把她压到他身体里去,直至和他合二为一。
  谭溪月的呼吸全都被夺去,意识变得稀薄,她能感觉到他攥着她的手,覆上了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很烫,可烫的不只是耳朵,他渡进她嘴里的气息更烫,比气息还要烫的是抵在她腰腹处的……
  谭溪月的手推上他的肩膀,想用力却使不出多少劲儿。
  陆峥最终逼着自己停下来,他碰一下她的唇角,又亲一下她的眼睛,然后将她压在胸前,抱紧。
  窗外的雨渐小,谭溪月倚在他的怀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但他身上好像越来越烫,好在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抚上她手腕处鼓起的红肿,看她。
  谭溪月也想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分散着他的注意力,“蚊子咬的,我很容易招蚊子,隔着衣服也能咬到,昨晚蚊帐里进了两个蚊子,咬了我好几个包出来。”
  谭溪月很白,皮肤又有些敏感,蚊子在她身上叮个包,起的红肿往往会更大,而且经常一两天下不去。
  陆峥抬起她的手腕,放到唇边,亲了亲那处红肿,她脖子上也有一个,他倾身过去,又亲了亲,往下,颈窝处也有一个,他的唇又贴到她的颈窝,谭溪月呼吸又有些急,他在她的颈侧抬起头看她,还有哪儿,不是说有好几个。
  谭溪月死死摁住他要往下的手,“没了。”
  他屈指碰一下她的鼻子,说谎。
  谭溪月瞪他,陆峥碰碰她的唇,手却继续往下,在柔软起伏的边缘摸到一处同样的红肿,也是被蚊子咬出来的。
  明知不应该,在此刻,他还是有些嫉妒昨晚钻进她蚊帐的那两只蚊子。
  谭溪月一脚踩到他的鞋上,没有省力,陆峥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笑起来。
  原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谭溪月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空中的乌云散去,露出雨后的湛蓝,不远处的山尖上挂着一抹彩虹,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潮湿的青草味儿。
  沈雅萍正在给窗户贴喜字,看到谭溪月进了院子,往她身后瞅一眼,“欸,溪月,你没碰到你哥吗?他也是刚到家,我跟他说你今天出门没带雨衣,他转头就去接你了。”
  谭溪月回,“碰到了,他在胡同口和陆峥聊天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两个人能聊什么,又怎么聊,不过她哥对陆峥比她想得要热情许多。
  谭溪川和陆峥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但两个人不熟,主要陆峥一向都是独来独往,谭溪川就是想和他熟都熟不起来,可谭溪川打心眼对陆峥是服气的,说是崇拜都不为过。
  一是因为陆峥小时候揍邻村恶霸的事情,虽然村里的人都把他说得有多吓人,但在谭溪川眼里,男人就该这样,得有血性,拳头不能是白长的,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还有一件事,谭溪川谁都没跟说过,他上初中的时候,个头还没蹿起来,他们家里也穷,他没一天是能吃饱的,身子板瘦得跟个小豆芽一样,风一吹就能倒,高年级一帮小流氓经常堵着他要钱,他没钱给就得挨打。
  有一次他眼泪鼻涕都被他们打出来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是陆峥从天而降,一个人对战七八个小混混,把他给救了出来,事后谭溪川都想认陆峥做大哥,但陆峥压根都不搭理他,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几回都无果,最后也只能作罢。
  所以,他妹子说她要和陆峥结婚,谭溪川差点没原地跳起来,他是双手双脚一百个赞成的,不会说话怎么了,他媳妇儿说得对,男人长着一张嘴,光用来骗人了,所以要那张嘴也没用。
  沈雅萍之前都没见过陆峥长什么样儿,她不是清水村的人,小时候只听大人们说过隔壁村有一个差点儿把人打死的小哑巴,她一直觉得陆峥长得该是凶神恶煞的,她自从嫁来清水村,从来没去过河东头,就是怕碰到那个哑巴。
  但这一阵子谭溪川三天两头地跟她念叨陆峥,让沈雅萍对陆峥那种本能的惧怕慢慢减少了,反而对这个新的谭家女婿多了不少好奇,她凑到谭溪月身边,小声道,“陆峥送你回来的?”
  谭溪月“嗯”一声。
  沈雅萍拿肩膀拱她,语气暧昧,“我就说你怎么一直不回来,你这嘴唇可比平常红。”
  沈雅萍嘴厉害,什么话都敢往外扔,谭溪月怕她还要说什么,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过去,“烤鸡,还多给你买了半斤鸡翅。”
  香喷喷的烤鸡把沈雅萍刚要出口的话给堵回去了,她喜滋滋地接过袋子,上手就拿了个鸡翅放到了嘴里。
  沈雅萍爱吃,尤其爱吃肉,她长得白白胖胖的,是老人家喜欢的那种福气相,谭溪川常开玩笑说,她就是清水村的杨贵妃,气得沈雅萍想打他,又下不去手。
  沈雅萍边啃着鸡翅,边对谭溪月悄悄说,“你猜咱们老太太现在在做什么?”
  谭溪月在院子没看到顾慧英,又往屋子里看去,“做什么?”
  沈雅萍声音压得更低,“小老太太在她屋里给你做被子呢,你今天早晨走了之后,她就开始做,都做了一天了,午饭都没吃两口,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那些被面。”
  他们这儿的习俗,闺女出嫁当天,带到婆家的喜被越多,婚后的生活越和顺美满。
  沈雅萍叹一口气,“咱家这老太太啊,别说在咱镇上,就是搁全国去看,也不一定能找出一个比她再嘴硬心软的人,你待会儿再和她说两句好话,肯定什么事儿都没了。”
  谭溪月鼻尖泛起了酸涩,她对沈雅萍勉强笑笑,“我进去看看。”
  谭家总共也就四间房平房,顾慧英住西屋,谭溪月停在门口,犹豫了一秒,才迈腿进去。
  房间里的摆设和谭青山去世前一模一样,连谭青山用过的酒杯都一直没挪过位置,屋里有些暗,炕头放着好几层已经做好的被子,顾慧英盘腿坐在炕中央,正眯眼对着窗户的明亮处穿针,穿了一次没穿上,她把线头放到嘴里抿了抿,又仰起头,对准了针,只当没看到谭溪月进来。
  谭溪月性子像谭青山,模样儿像顾慧英,顾慧英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前些年因为谭青山的病,老得很快,头发也白了不少,但一双眼睛还特别清亮有神,可这两年眼睛也不行了。
  谭溪月打开灯,坐到炕上,从顾慧英手里拿过针和线,轻声道,“做两套够用就好了,不用做那么多。”
  顾慧英虎着脸冷声道,“你知道个屁。”
  谭溪月离顾慧英近些,“我是不知道,您跟我说说我不就知道了。”
  顾慧英没好气,“离我远点儿,别烦我。”
  院子里的沈雅萍在窗户下面听了会儿墙角,适时开口喊谭溪月,“溪月,快出来帮我扶着点梯子,我要在门口挂上灯笼,这灯笼一看就是咱娘买的,你看这大喜字,可真喜庆,我要把这灯笼挂高点,得让全镇上的人都知道,咱老谭家明天办喜事儿。”
  顾慧英嫌沈雅萍话多,冲院子里嚷,“吃都堵不上你那张嘴。”
  沈雅萍回,“您说对了,还真堵不上,谁叫我嘴大吃四方呢。”
  顾慧英一向拿她这个混不吝的儿媳妇没办法,她气恼地扥一下袋子里的新棉花,“也不知道老大当初看上她什么了。”
  谭溪月把穿好的针线递给她,试着接话,“我记得当初是您一眼认准了一定要我嫂子当您儿媳妇。”
  顾慧英使劲剜她一眼,“滚滚,赶紧走,少在我眼前晃,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让我省心。”
  沈雅萍隔着窗户对谭溪月偷偷眨了眨眼,小老太太只要肯开口骂人,心里憋着的气有了一个散的出口,慢慢也就好了。
  有沈雅萍在中间充当白脸,顾慧英虽然对谭溪月还是没有好脸色,至少不再把她当空气,被沈雅萍气到不行的时候,就连着沈雅萍和谭溪月一块儿狠狠骂上几句,被阴云压抑了半年的小院儿里倒也有了一种别样的热闹。
  最后,屋内屋外的墙上,窗户上,门上,就连堆在墙角的玉米垛上,也全都贴上了喜字,家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
  谭溪月看着满院子的红色,才多少有了些实感,明天……她要结婚了。
  同样对谭溪月结婚这件事有实感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谭溪川,他看到陆峥送他妹子回来,才第一次切实地感觉到他真的要当陆峥的大舅哥了。
  谭溪川直接拉着陆峥来了鸿升酒楼,陆峥和他妹子的事情进展太快,他到今天才找到机会和他这位新晋妹夫一起吃上一顿饭,聊天虽然有些困难,至少得喝上几杯,庆祝一下,他顺便再试试陆峥的酒量和酒品。
  陆峥和鸿升的老板相熟,老板亲自出来迎人,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包厢,点完菜,陆峥借口上洗手间,又从酒楼出来了。
  他站在酒楼门口,点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拿火点上,眼睛扫向拐弯处的墙角,刚一出谭家的胡同口他就发现了,有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
  陆峥先去车里拿了个文件袋,然后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他看到猫在墙角后的人,眯起眼,懒洋洋地冲他吹了一口烟。
  林清和被陆峥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又被迎面过来的烟气呛得咳嗽了起来。
  他自从知道谭溪月又要结婚后,已经整整两天没吃进去过一口饭了,他当初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下跪忏悔,威逼利诱,甚至拿她的工作和家里人来威胁,还是没能改变得了她坚持离婚这件事。
  离就离,他遂了她的意,他得让她知道,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又是在村里,谁会娶她,她总不至于会同意嫁给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给人家去当后妈,他相信他只要时不时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献献殷勤,等他身上的病治好了,他总能把她再娶回来。
  他哪儿会想到她这么快就再婚了,他做梦都想知道她要结婚的人是谁,谁知道是个哑巴。
  她那么拼着命地离开他,就是为了嫁给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他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一个修破车的哑巴。
  林清和比陆峥要矮上半个头,他就算使劲挺着腰,也不能和他平视,只能被他俯视,他强装着气势,开口道,“哑巴,你不要以为你和溪月结婚了,你们就能过一辈子,我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和她分开,等我把我这边的事情都解决 ”
  陆峥懒得听他废话,脚抬起,还没踹上去,林清和忙着往后退,一个没站稳,自己就人仰马翻地跌倒在了地上。
  陆峥不屑地嗤他一声。
  林清和手掌杵地,撑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起来,他只能提高了些音量给自己壮胆,“你不信去问她,她当初对我有多好,她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喜欢我爱我,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我,你就等着吧,她迟早会跟你离婚,还得回来找我,你一个话都不能说的哑巴,能给她什么好日子?”
  陆峥冷着脸,直接将手里的文件袋砸到他身上,文件袋里的照片洒了一地。
  林清和捡起照片来看,脸瞬间白成了一张纸,都是他去歌舞厅找小姐的照片。
  陆峥半蹲下身,冷眼瞧着他,林清和控制不住地畏缩了下,陆峥将烟从嘴里拿下来,擦着林清和的头发把烟慢慢碾灭在地上,然后拿起一张照片拍拍他的脸,他要再敢出现,他不介意把这些照片给他的医院也寄一份过去,让他的同事领导都看看,他是人还是鬼。
  林清和看着陆峥眼里的狠戾,差点没把尿给吓出来,他着急忙慌地捡起所有的照片,连滚带爬地跑了,这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太阳西落,红霞漫天,清水村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饭香四起,谭溪月坐在灶台旁,往灶台里添了把火,拿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现在的天儿太热,稍微动一下,就能出一身的汗。
  晚饭有她带回来的烧鸡,她又熬了锅绿豆汤,嫂子在蒸馒头,她待会儿去菜园子摘点菜,再做两个素菜,也就差不多了。
  她一抬眼,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在往院里看,谭溪月认得他,是那会儿被陆峥从屋子里踹出去的其中一个。
  冯远对谭溪月咧嘴笑开,大声道,“嫂子,我叫冯远,陆哥让我来的。”
  谭溪月也对他笑笑,边往院门口走边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冯远将两手满满的东西递过来,“陆哥和溪川哥现在在鸿升酒楼喝酒,陆哥让我过来给家里送几个菜。还有一盒药,也是陆哥让我带给嫂子的,这药很灵,要是被蚊子咬了,抹上它,立马就能消肿止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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