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焕刚想开口怼他，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也不缺钱，等于白得了个和温越拍喜服照的机会，便道：“行吧。”
温越却有些不乐意，路辰焕来拍，片酬也只给她一个人的，到时候还得对半分，虽然他肯定不会要，但她不可能不给他。
只是时至此刻，她这边再想说些讨价还价的话也不好说了。
两人一同跟着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去换衣服化妆。
温越早上已经化过妆，也没有花，底子还不错，就只补了下眼影和口红，不过头发重新盘了一下，耗费了一些时间。
路辰焕那边要简单多了，他五官足够立体，简单打个底子就行，贴了个假发套，就走了出来，在院子里等着，有些百无聊赖。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呼唤响起：“阿焕。”
他转身，看到凤冠霞帔的温越向自己走过来，深色的衣服衬地她冰肌似雪，步摇垂落在鬓角随着步履的起伏，摇曳生姿。
恍惚间，他感觉周围的场景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美人着盛装，连周围剧组的人员都看的有些呆，好几秒后才有人回过神来，督促大伙儿得赶紧干正事。
两人一同往外走着，温越其实也在悄悄打量路辰焕，他身上是与她同款的黑红色华服，他是天然行走的衣架子，宽大的汉服穿在身上也并不松垮，假发套是束发，和他平时微卷稍乱的碎发完全不一样，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但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她不会说出来夸奖他，以免他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
宣传片要拍摄五个场景。
第一个场景是从门里出来，新郎先出来，扶着新娘的手再出来。
导演和副导给他们简单演示一番后，就摆好机位准备开拍。
“男主矜持一点！不要傻笑！”导演吼道。
什么傻笑？他哪里有傻笑？
他怎么能说他傻？
路辰焕差点就要跳起来质问，幸好温越摁下他的手他才没有冲动。
忍着忍着，为了好看的视频。
路辰焕平复下心情，尽量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导演的要求很细致，动作稍微不到位都不行，拍了八遍过后，第一个场景才终于过去。
之后他们还去了主街，镇中央的小广场，以及最高的一座楼上拍摄。
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的三条，都是三遍以内就过了。
这么看来演戏也没多难嘛，路辰焕想。
一路拍摄过来，他们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
路辰焕一路上竖起耳朵，听到不少人说他们好看，说他们般配。
他得意地看了眼李渺，终于狠狠地掰回一局。
李渺和裴天旭早接到了消息，在他们拍摄第二场景的时候就到了。
李渺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以为他不舒服，对裴天旭说：“天气这么热，他们穿这么厚，万一中暑了可不行，我们去买点冷饮吧。”
等他们买回来，路辰焕有点心虚，担心遭报应果茶打翻到衣服上，只能说：“我不渴。”
为了谎言不被戳穿，也不喝其他水，嗓子都快冒烟了。
最后一个场景是在船上拍摄的，船只缓缓移动，男女主角站在船头，先一起往前看着拍一段，再转头对视着彼此，然后镜头慢慢拉远，把两个人和背后岸边的风景全部框在镜头下。
因为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这次两人都没有做错动作，一遍就过来。
但拍完一遍后，导演看着视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够，道：“前面一段加点花瓣雨，然后最后再加个吻戏吧。”
温越和路辰焕俱是一惊：“吻戏？！”
“你们不是真情侣吗？”导演摸了把胡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当然是！”路辰焕连忙道。
“那怎么不能拍吻戏？”
“因为……”
路辰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当然想和温越接吻，他已经想了很久了，连做梦都在想。
可他不能让他们真正的初吻发生在演的戏里。
他磕磕绊绊憋出一句：“因为……我们还未成年！”
剧组的人听到这话，纷纷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温越尴尬到想把脸捂起来，但因为怕妆花掉，只能半掩着，忍不住往后退几步，这一下就躲到了路辰焕身后，活脱脱像一个害羞的小媳妇。
这一下众人的笑声更加响亮，好几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夸他们可爱。
等众人笑完后，导演也不勉强，说那就算了，不过最后的镜头两人可以再贴近一些。
第二次拍摄很顺利地进行，看着满天花雨，他们都有种这是婚礼的错觉。
之后，导演说视频还要剪辑，可以先给他们拍几张合影拿去洗了。
温越盯着路辰焕看了半晌，伸手把他的假发套给取了下来，再把头冠重新给他戴上。
“还是这样习惯些。”
路辰焕理了理头发，和温越一起找了面向光的墙站着，拍了好几张合影。
拍摄完后，现场就到景区的游客中心把相片洗了出来。
路辰焕拿着照片，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走之前，导演还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来当演员，如果有的话，可以联系他。
路辰焕连连摇头，他大半个下午没喝水，整个人都快冒烟了。脱掉戏服后，心想这工作真不是人能干的。
一切结束后，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
饭桌上，裴天旭把相机拿出来，在温越和路辰焕拍这个宣传片的途中，他和李渺也给他们抓拍了不少照片，不过因为拍摄途中两人没法凑的很近，所以大部分都是远景。
“你们以后婚礼打算举行中式还是西式的啊？”李渺忽然好奇地问道。
“都办。”路辰焕毫不犹豫地回答。
无论是凤冠霞帔还是婚纱礼服，他都想看温越穿。
温越有些恍然，眉眼间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
婚礼，这太遥远了。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夜幕降临，古镇里却热闹不减。
吃完晚饭，四人继续出行。
李渺回去的时候把温越的常服给带来了，温越换下嫁衣戏服后就换回了常服，方便行动。
他们沿着河边一路前行。
河水倒映着岸边的灯火，五彩的莲花灯顺着河水漂流而下，绚烂如繁星。
岸边酒吧有歌手在吟唱，歌声飘出来杂糅在一起，却奇异般的和谐。
周围路上的人逐渐多起来，不知不觉到了古镇中心。
主街和最宽的河流并行，河流拐弯处的这里没有建造房屋，形成了一个小广场，此时已是人头攒动。
上前去拉了个路人打探，原来是即将有演出开始。
拐角过去的河对岸搭了一座舞台，或许是因为设计的时期比较早，舞台没有架的足够高，以至于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要去看吗？”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四人简单商议过后，就往里面挤，挤着挤着，不知不觉就走散了。
温越和路辰焕一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刚刚挤到人群中间，表演就开始了。
前面有人在高喊：“变脸，是变脸！”
温越瞬间来了兴趣，急忙踮起脚尖，想要看表演。
奈何前面人太多了，层层叠叠，仿佛一堵墙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能不停地跳起来，才能勉强看到一点。
就在她要放弃之时，路辰焕拉住她的手，从人群最薄的地方穿出去到了后面。
温越不解，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中间， 为何又这么退出来。
还未等她问出口，他凑近她说：“阿越，你坐上来。”说罢，原地蹲下。
周围着实太吵，温越没听清路辰焕的话，但看到这个动作也明白过来，她犹豫了一下，趴到他背上，双手从他的肩上圈过去。
“你直接坐到我肩上来，不然看不见。”路辰焕说。
温越一愣。
坐肩上？这是什么操作。
背她就算了，哪有让人坐肩膀上的，她又不是小孩子。
太尴尬了。
而且她这么大一个人，虽然不胖但也不轻，坐肩上，万一把他压坏了怎办？
“阿越，上来吧。”路辰焕催促道，“再不上来等会儿表演都结束了。”
温越踟蹰着。
少年的肩背已经足够宽阔，肌肉虽薄但线条流畅，彰显着力量。可她从未做过这样的动作，生怕伤着他。
她根本没法抬起腿来。
“快点呀。”路辰焕再次催促道。
这时，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潮呈往后退的趋势。
再这么下去，极有可能会撞到路辰焕，还是得让他赶站起来才行。
温越一咬牙，抬腿从他肩上跨过去。
等温越坐稳，路辰焕立马试图站起来，却倏然摇晃了一下，连忙又蹲回去。
“阿焕，要不别了吧……”温越胆战心惊地说道。
“等等啊，”路辰焕伸出一只手，“你把手放上来。”
温越把手放上去，路辰焕这回找到了平衡，蹬腿很快直立起来。
温越松开手，一把抱住他的下巴，屈着腰，不敢挺直，生怕又失去了平衡。
闻到他头上熟悉的薄荷味清香，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路辰焕确认自己彻底站稳后，再次举起双手：“阿越，扶住我的手。”
温越顿了一下，犹疑着把双手搭上去，感到能支撑住了，才慢慢直起身来。
这回她终于看清了河对岸的光景。
戏台上，高昂的戏腔之中，演员一挥手，一蹬脚，脸上的面具瞬息万变。
天上繁星似锦，地上人声鼎沸。
戏台上方的夜空里，明月如玉盘高悬。
温越恍惚间，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被路辰焕这么高高举起的自己，如那一轮被繁星簇拥的明月，永不坠落。
第七十七章
古镇旅行结束后, 分别的日子很快来临。
出发那天早上，温越把路辰焕送到了机场。
路辰焕在安检口磨磨蹭蹭，一直到不得不走的时候, 问温越能亲亲他吗。
温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迟疑了一下, 可路辰焕眼巴巴望着她，她实在不忍心, 就飞速地扯过他的衣领, 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亲完后, 看到周围路人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辰焕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进了安检。
刚开始的几天，温越很不习惯。
之前路辰焕在身边的时候，温越会觉得他烦, 黏人的慌。
可现在远在天边，反而让她无比想念他的闹腾。
好在路辰焕有空就会给她发消息, 讲训练和生活中发生的趣事。
国家队的训练并不轻松, 但每周路辰焕会和她打几次视频电话。
或许是因为距离拉远，她格外珍惜这个时刻, 开了录频，打完后还会回看几次。
温越每天早上都听着路辰焕送她的闹钟醒来。
“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少年的歌声总会给她带来好心情。
晚上睡觉前，她总要收到路辰焕的晚安才睡得着。
他从来没有忘记给她发晚安。
很快到了高三开学。
李渺走之前对温越说想去她家住就去。路辰焕觉得那种老旧小区一个人住不安全，叫温越别去。
只是每天没有路辰焕帮忙背书包，从学校骑车回家对温越而言着实太累, 她还是喜欢到李渺家去住，早上去吃个煎饼果子, 再慢悠悠地走到学校。
就是稍微有些寂寞。
虽然一班的同学大多有了保障，但整个年级在一片区域，高三压抑的氛围还是蔓延到了所有人身上，班上的嬉笑声都少了许多。
一班因为少了不少人，教室里座位重新排了一下，每个人都是单独的座位，温越的座位还是在窗边，一眼就能看到窗外的操场和绿植，对压抑的氛围有所缓解，心情要好不少。
一日，她听到有人在说起什么校花校草，没忍住点进学校贴吧，抬眼便是一个贴子。
[铁打的校花流水的校草。]
点进贴子，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往下滑动，看到了自入学以来大大小小的校草评选赛中的校草，一直看到路辰焕那一楼。
有一大串的楼中楼，全部都是一句话。
[校花和这个校草最般配！]
温越不小心点开一楼的个人资料，发现对方的发帖基本上全是计算机相关的技术贴。
最新的一个贴子是最近发的，发在北城的贴吧里，问北城某城区有没有适合锦城人口味的店。路辰焕他们集训的地方就在那个城区。
温越嘴角抽了抽，心中有种不太妙的预感，默默地点了退出。
课间到操场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变多，每次贴吧里一讨论校花都会这样。
或许是次数太多，现在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