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甜甜心里想着一会儿反正也要上药,便让他提前将衣服脱了,这样量尺寸也方便。她的手指热着,偶尔会点在田昊山冰凉的皮肤上。他越想越悲恸,眼泪蓄在眼眶里,一声颤抖的“妈”从他喉头挤了出来。
姚甜甜跟他早解释过,她也不知道田好水在家里有人。城里碰到时只心悦他是个老实人,便糊里糊涂跟他上了床,没想到却一发中了靶子,怀了孕才知道自己的相好家里早有了人。她现在离了孩子的爸又没招继续活着,只好腆着脸到他家中来。但又碰巧赶上他妈离世,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好。
田好水将这些事一力担了下来,不许她出门。田昊山也认为没必要让女人知道这些事,所以难得顺他爸的心思做了好些事。
药膏是油乎乎的膏体,姚甜甜涂得时候整得一手都是,她自己看手上黄黄黑黑的,一时间乐得不行。她全然没将刚才田昊山含在嘴里的颤音当回事。但田昊山低着头,看她的眼神却柔和无比。
他会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这个已经作为母亲的女人会不会找到更好的人家,拥有更幸福的婚姻呢?
田昊山低下头想说什么,但是对上姚甜甜那双惊恐的眼,突然愣住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会儿吓成这个样子。他猛地回头,看到了手里举着铁棍的他的父亲。
他那好妒、自私,却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钱的父亲。
田昊山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梦中惊醒,他一下从床铺上弹起,拉扯到后背和屁股上的神经,痛得他陡然从方才的噩梦中脱离出来。岑于燕穿着V领的睡衣在他旁边看杂志,瞧见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只是掀了掀眼皮,又拍了拍枕头,让他躺下。
田昊山惊魂未定地靠在她怀里,眼皮颤得厉害。也可能是昨晚岑于燕问他过去的事情,他竟然梦到了他的后妈。
孩子。除了这个,他再想不到任何一件事物能将他梦中这所有人都串在一起。
“我们会有孩子吗。”田昊山半梦半醒间问岑于燕,手搭在她大腿上,额头紧紧靠着她的腰。他真的还不太清醒,不然也不会问出这种痴傻的问题。
“不会,”岑于燕体谅他的浑浑噩噩,她的手扣住田昊山的脖颈,通过这种全然的掌控的姿势让田昊山镇静下来,“但我不会像你的好粒粒一样被人搞大肚子还让你接下盘。”她用手指缠住田昊山微长的发尾,突然笑了起来。
“我有一个让我很骄傲的优点。”
“……什么?”田昊山迷迷蒙蒙地问。
“我对自己的所属物很好。”她轻声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轻快地补充道:“不过如果再有像我一样坏的女人出现,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就分开。或者你干脆直接把我杀死,别让我像陈素粒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的好山山……你才是最坏的那个。”岑于燕合上杂志,撩开他眼前的碎发,轻轻地点他的鼻梁。
“但是……”田昊山突然哽住,他贴岑于燕贴得更紧,声音附在她的丝绸睡衣上,一路冲进她耳朵里:“但是你也是,也是我的。”
岑于燕哑然失笑。
“你说得完全对,山山。我今天心情好,允许你去配一把家门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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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来点燕子花言巧语骗人。写了一下山子的后妈,后妈的戏份大概就这些,希望讲清楚了后妈和山子的关系,后面会提到一些,但是不会再大篇幅赘述了!
恭喜山子喜提家门钥匙×1!历史性时刻!
第47章 皮包箱具
岑于燕辞掉了陪酒的工作,这实际上也不太算是份体面的工作,但确实能赚到不少的钱。在田昊山反应过来之后,非常气愤地要岑于燕辞掉这个工作,并为此在平台上找了一份居家的工作。
他不指望自己能养得起这位大小姐,但不能接受自己是需要靠女人养活的男人。
岑于燕乐得早上醒来就有准备好的精致早饭,欣然接受了靠男人养的生活。这是她魅力的证明,她为什么不接受?
“你每天在做什么啊……”岑于燕窝在沙发上,拨弄遥控器切换正在播放的电视,从相声切换到了电影节目,正在播放经典影片《泰坦尼克号》。狂风骤雨中,男主苍白的脸浮现在船舱之上,他推动着摇晃的救生艇,向岸边游去。她不在乎电视中凄切缠绵的爱情故事,她更关心田昊山对着电脑每天都在敲打些什么。
“在帮之前的公司改计划书。”田昊山应了一声,从厚重的电脑屏幕中探出来,微长的发被他扎成小辫子,在头顶支起来。岑于燕被他逗得发笑,就走到他身边去替他将那个不伦不类的辫子整理好。
“怎么不去外面把头发剪一剪。”她问,将头发尽量都拢到一处去,在偏下的位置扎起一个炸开花的马尾。
女人手指在头皮里穿梭来回的感觉让他浑身发痒,他才稍稍将注意移到屏幕上,便被头皮上突然传来的刺痛揪走了心神。他哑然失笑,明白了岑于燕的心思。
“那我们现在出去好吗。”田昊山抓住她的手腕放到嘴边,亲吻她的手心。女人的手搭在他肩上,源源不断地释放热意。他将侧脸贴在她手臂上,询问他的爱人。
“也不算太好。”岑于燕轻哼一声,用手指捏住了田昊山的嘴唇。她突然发现,即使再惊心动魄的经历在尘埃落定后,依然会回归到最原始的柴米油盐当中,她内心里抗拒这种平凡逐渐将她的棱角抹去的过程,但却真实感受到,也许这种生活才正是她真正的追求。
她是个俗人。俗到骨子里。
“只是出去剪一下头发吗?”
“都可以,一起吃个饭也不错。”
“我想逛逛商场。”
“……你也喜欢买包吗?”
“啊呀,是女人总是会有点小爱好的,我的好山山。你不会是买不起我想要的包吧?”
“岑于燕!”
“呀,这就生气啦?”岑于燕笑眯眯地掰过田昊山的脸,亲吻他皱起的眉峰。虽然平时像面团子似的任人揉捏,但脸上真是不高兴了确实也能唬住一些人。岑于燕只觉得他真可爱,天呐,看看他那副被人拿捏住了又不舍得发脾气的样子。
“真漂亮……”她嘀咕着又去吻田昊山。
她从未发现自己原来如此喜欢与爱人――那样奇妙的词汇,竟然也会从她的嘴里吐出来――接吻,唇舌交缠的感觉令她心醉神迷。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字词在二人呼吸的间隙中吞吐,岑于燕垂眼坐在田昊山大腿上,“一件你之前做过,但还需要再重复的事情。”
“什么?”田昊山发现这两个字是万能的,不会太唐突,也不会显得他太愚笨。
商场人来人往,田昊山站在光鲜亮丽的人群当中,只觉得恍如隔日,他挽着小鸟依人的前女友,步履匆忙但面色平静地走进各大专柜店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岑于燕瞥他一眼,就知道这傻大个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垃圾。
“你脑袋里想着的最好别是我以为的那件事。”岑于燕冷哼一声,手狠狠地照着他侧腰拧了一把。
田昊山痛哼一声,脑袋里的画面都散去了,只剩下了前天岑于燕用那玩意拍他脸的样子。他腾地红了脸,眼神四处乱飘。一楼到处都是珠宝店,他进门前看了指示牌,皮包箱具应该是在三楼才对,他看到了东侧的扶梯,便勾了勾岑于燕的手腕,示意她往那边去。
岑于燕都要气笑了。
“你低头。”
田昊山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看向岑于燕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岑于燕背过手,用手背轻轻拍打他泛红的脸颊。
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档子事还是非常让人羞耻的,田昊山无措地捏紧了拳头,嗫嚅道:“这样不太好吧……燕燕。”
“心肝,”她故意这么叫他,“你觉不觉得,我手上少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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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能懂长发山子吗(内种语气)。
稍长一点,大概刚好盖住后脖颈,但比齐肩还要稍短些,所以在脑后盘不成辫子,只有头顶的发因为过于厚实所以能用皮筋扎成开花小辫……嗯嗯……一些长发白皮美女……开泥!
第48章 一枚戒指
“二位是想挑选订婚戒指,还是结婚戒指呀?”导购小姐站在柜台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接待这对看上去颇为奇怪的情侣。男人足有两米高,比身边的女人高出将近两个头,因为身高差别过大,两个人牵不到手,男人就落后女人一步,红着脸眼神飘忽地站在她旁边。
女人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她挽住男人的手臂,笑盈盈地问她身边的,她的丈夫。
“山山,我们选什么戒指呀?”
导购小姐一脸古怪地看向那个高高大大,脸上却挂着副痴呆样子的男人。她常年游荡于八卦一线的心活跃起来,让她短短几瞬间便猜测出了无数种关系。
“……结婚戒指。”这个词从田昊山的嘴里冒出来时,他浑身都沾满了失手打翻的蜂蜜,整个人泡在黏黏糊糊又甜蜜的澄澈液体里。
“那您二位往这边看吧,我们家这季的新款都在这里。这枚戒指用的是我家新工艺……”
田昊山傻站在原地,任由岑于燕跟着导购走到对面的柜台,朝她伸出手,导购将柜台中不同的戒指抽放到摆台上,那些颗闪闪发亮的钻石躺在黑色丝绒布上,像倾倒的咖啡中尚未融化的方糖。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不到十分钟左右,已经换下了两枚样式不同,但个个精致的戒指。
他的灵魂在空旷的山谷间飘荡,被猛烈的风吹着,上升、上升,上升到山顶、高峰,同灿烂的日光和一望无际的天空融为一体。他体会到了之前的人生当中,从未体验到的一种名为“自由”的东西。
自由,难能可贵、无处不在的自由。
他朝岑于燕看去,女人出门前特意涂好了护发精油,此时干透了,那头乌发便绸缎似的乖巧地披在她肩膀上。那是个多漂亮的人啊,让他恨不得将所有力所能及的东西都奉上给她。可是还不够,她即使没有了他那些倾尽所有的东西,也依然能够自在地在笑、闹,即使没有他。
“傻子,站在那儿等什么呢?”
田昊山轻轻吸了口气。
“过来挑戒指啊,难不成这东西就我一人戴吗。”岑于燕觉得他有趣,便用那只还试戴着戒指的手朝他挥了挥。
他能够给她的,别人所不可及的,只有他自己了。
田昊山站在岑于燕身后,他将会永远站在这个位置。
“好看吗?”
“好看。”
“这个呢?”
“这个也好看。”
“傻子,到底哪个好看?”
“……都好看。”
“你喜欢哪个?”
“你,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岑于燕面不改色地拈起托盘上最后一枚还没来得及试戴的哑银戒指,用极细的银条扭成交缠成首尾相连的两股,在分离的缝隙间卡了一排碎钻,放在田昊山的手心里,像朵还挂着露水的雏菊。
她在内心里尖叫,像第一次跟人谈恋爱一样,一头小鹿死心眼地不停往树上撞。心也怦怦跳,掐着戒指的手指不住地颤。
田昊山垂下头凝视那枚戒指,极为专注地将那比起他指节过分纤细的戒圈拿起,又托住岑于燕的手,将那枚戒指从浅粉色的指尖一直推到她的指根处,严丝合缝地将岑于燕骨肉亭匀的手指圈住。
“好看的。”他低声道,眼神落在岑于燕的指尖,看上去比起赞美更想现在就将那根手指含进嘴里细细地吮。
岑于燕慌乱地抽出手指,不再去看一旁面色温和的田昊山。她脸上泛起云霞一般的红晕,将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都照映得更加柔媚,她强作镇定地跟导购开口道:“那就要这个了,麻烦您把这个包起来。”
“但这个是订婚戒指,女士,您确定吗?”
“确定的,麻烦您了。”田昊山将岑于燕拢进怀里,替她作出了回复。
岑于燕谈过很多恋爱,都是在她年轻时,父母安在,哥哥也在国外颇有建树那段日子。她是天之娇女,即使脑子不算太聪明,但也是镇子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无数男人因为她的家室、她的美貌追求她。
一开始她也会心口热乎乎地答应,但一阵子处下来,那些好好男友就会露出真面目,不是要跟她上床,就是要跟她结婚。岑于燕很难不去想,提出结婚是要为了什么。后来家里没了荫蔽,她便也不再张扬度日。那些图她钱的男人散了,想跟她保持地下关系的男人韭菜似的一茬茬生了出来。
后来她只和男人普普通通地上床,一夜情再好不过,醒来愿意给钱就留一点,不愿意就一拍两散,明天又有新的人生。
但田昊山,这个软弱又天真的男人,他的天真近乎残忍。他的软弱也同样是他无往不利的原因。因为那软弱,他甘于自我奉献,即使被她这种起初毫无干系的女人控制了人生的走向,也只会因终于能够走被人安排的人生而喜不自胜。
他从小就被安排着走,像被一根软木钉和麻绳拴住的小象,哪怕长大后一脚就能将软木钉踩烂,却依然害怕主人抽向他的鞭子。他只剩下了那根赖以生存的麻绳,所以他不闪不躲。他甚至以此掌握了以进为退的手段,最能吸引岑于燕和陈素粒这种在男人堆里自在进出的女人。
岑于燕却最怕抓不住自己的东西。她的哥哥,她的父母,她的家庭,都在她的力挽狂澜中从指缝化作弥散在空气中的流沙。她要证明这东西属于她。他对爱人的包容,他对爱人的忍耐,他在情事上的自甘堕落,他在情感上的踟蹰不前。
――她都要。
所以她用自己的人生来捆住田昊山的人生。
她在说谎。如果还有像她一样恶毒的女人出现,试图将田昊山从她的手中夺走,她决计不会像陈素粒一样煎熬地等。她会用链子锁住田昊山,她的屋子足够大。如果必要,她也会毫不手软地举起猎人的枪,审判那只卑劣的、觊觎他人财产的狼。
她不能够承受得起再失去任何一个她的所属物的代价了。她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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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死~他会永远站在那个位置~
哼哼哼燕子和山子就是纯爱GB战神!登上来发现收藏140了那一会儿就浅浅加更一下~
第49章 你冷不冷
“燕燕……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衣服啊。你天天也不出门,在家里也只穿睡衣,买这么多外出的衣服是干嘛用?”田昊山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满头大汗地跟在岑于燕身后走,岑于燕穿着印满黄色与深蓝色碎花的吊带裙,仙女似的走在他前面,打着阳伞,脸上挂着墨镜,额头上连点汗珠都没有。
她的眼睛从下滑的镜片中露出来,对上了田昊山那双充满了不解与对知识的渴求的眼神。
她大发慈悲地叹了口气,从手提包里抽出手帕替田昊山擦汗,田昊山弯下腰等岑于燕慢吞吞地擦完,还是执着于方才的问题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