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长夏——姜温夏【完结】
时间:2024-11-01 14:56:25

  桑渝无辜,“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
  “不行我心态不好,这次要是排名退后我会哭的。”
  “我会给你递纸巾的。”
  “不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跟我来复习!”
  “我来看看题目。”孟恬薇忽然开口。
  桑渝想起来,孟恬薇在第一考场。
  桑渝被摁头学习了三个小时,做完一套难度系数比中考试卷高的数学卷,又做了几道物理大题。
  晚上十点半,宿舍熄灯,到了女生们的夜聊时间。
  卓一一和江淼是话题发起人。军训时熄灯后有教官巡逻,再加上白天确实累,大家只聊起一些自我介绍性质的内容已经困到迷糊。
  十天时间,四个人一直住在一起,虽然性格各异,但是总体不算难处,今晚又回到宿舍这种自己人的“地盘”,没了教官管束,下午从军训基地到学校的路上睡了个饱,即使明天有考试,现在也是睡不着的。
  江淼发起的第一个话题就是纪星辰。
  纪星辰在军训期间天天被罚,每天跑圈,扬名全级。
  个子高,长得帅,敢和教官对着干,这三点,话题就足够了。
  “听说他是交了建设费进来的。”
  “他家里特别有钱。”
  “除了学习不好,什么都好。”
  “他在以前的学校就很出名,很多女生追。”
  桑渝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听说他昨天跳墙被教官发现,为了掩护女生,大晚上的被罚跑了五圈。”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这么幸运被她掩护……”
  江淼的语气有几分憧憬。
  女生之一的桑渝在心里大喊一声这是谣言啊,传言没有几分可信,最后闭上耳朵。
  直到睡前,温斯择还是没回信息。
  他是怎么了。
  -
  早上6点醒来,桑渝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4:13A M
  【s:到学校了。】
  【s:中午一起吃饭。】
  两句话!
  桑渝心里一阵欢呼,这是不生气了吧。时间还早,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桑渝起床洗漱。
  入学考试试卷难度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暑假没看书,再加上颠倒错乱的考试顺序,上午连考两场出来,饶是桑渝这种不太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的,也想蔫头耷拉脑袋。
  “挫折教育”的挫败感,真的伤元气。
  十六考场在顶楼,她深呼吸几口气,脚步轻快地下楼,去第一考场找温斯择,到三楼时,手臂被人一把抱住。
  卓一一从后面冲上来,面容焦急,“快快,带纸了吗?憋死我了!”
  桑渝拿出一包纸巾给她,刚要走又被拉住,“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看着卓一一迈着小碎步进了卫生间,桑渝站到走廊边,双手搭在栏杆上。
  南礼附中教学楼呈回字形,中间是一块巨大的绿地广场。校服还没下发,各色私服的少男少女沿着教学楼两侧的楼梯鱼贯而下,清爽干净,像是一串色彩明快跳跃的音符。
  在桑渝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下一层的第一考场。
  九月的天气,绿树千章,轻风送宜,教室窗明几净,前后门都敞着,已经没剩几个学生。
  考试按入学成绩排序,温斯择应该在第一排第一桌,无需过多辨认,桑渝一眼认出和教导主任站在一起的温斯择。
  温斯择个子比主任要高,谈话时,平时训人抓早恋抓逃课的主任不得不仰着脸,为了不仰着脸,主任站到了讲台上。
  这个画面多少让人想笑。
  桑渝笑出声,随手掖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等着卓一一。
  身后有学生走过,两个女生的交谈声就这样落入她的耳膜。
  “啊啊啊好变态啊,谁家第一科考社会啊?”(注)
  “是啊,当时试卷一发下来,大家全都疯了,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啊!哎聊点轻松的吧!”
  “哎你知道纪星辰头上那个包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啊?”
  “是他要翻墙出去的时候,被卫生巾砸的!”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那得多硬的卫——”
  女生忽地止声,桑渝回头,见纪星辰和他的跟班同座正从走廊那侧迎面过来。
  两个女生低下头,从容地换了话题。
  “哎哎,还有一个新闻。”
  “什么什么?”
  “年级第一回来考试了!”
  “温斯择啊?”
  “对,不过,听说他今天被锁在宿舍,缺考了一科。”
  “啊?!”
  桑渝的惊讶不亚于那个女生,转身朝第一考场看去。
  教导主任和温斯择已经挪步到教室外,正看着这边。
  少年眉目锋利,身形修长,脊背挺拔,阳光正落在他身上,融掉了那一层若有若无的冷意。
  “好帅啊!那是温斯择吗?”前面两个女生也看到了。
  桑渝犹豫着要不要和温斯择打个招呼时,教导主任抬手朝这边一指,怒气十足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纪星辰,你给我过来解释!”
第02章 引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
  南礼的初夏红飞翠舞,水木明瑟。
  午后的天空透出水洗过的湛蓝,云朵层层叠叠,在半空架起一座漫画中的白色城堡。
  阳光明媚如音符,跳过树荫,跃过车窗,缓缓落到车窗内孩童卷翘的睫毛上,轻快地踩了两下。
  肉乎乎的小手揉上睫毛,桑渝耸了耸鼻头,将脸扭了个方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时,妈妈容筱的叹息声将她从童话世界唤醒。
  “又是给的娃娃。”
  是在说奶奶给她的娃娃吗?
  桑渝将怀里的娃娃收紧,往妈妈手臂上靠。
  容筱低头,手指理顺她额上的乱发,动作轻柔。
  车窗降下一条细缝,车外人语声嗡嗡,像隔着一层防护罩,听得并不真切,倒是轻风卷着的食物香气像是有魔法,轻易地穿过那层防护,调皮地将头探进车窗。
  “桑渝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容筱说。
  “女孩子也挺好。”爸爸桑远南开口。
  香味捏了捏桑渝的鼻子。
  鼻头动了动,桑渝转醒。
  她一声不响地转过身,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扒着车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向不远处的烤肉店,卷翘的睫毛一动不动,没注意爸爸妈妈同时止住话语。
  靠近窗边的那桌烤盘上放着的两片烤得金黄焦边儿的五花肉被夹走,又重新换上新鲜生嫩的牛肉。
  油渍滴落,火苗在炉下跳动。
  隔着几米距离,桑渝脑子里自动补充上烤肉的滋滋声和饱满的香气。
  咽掉口水,小手摸上自己平平的肚子,想起今天中午的红烧肉。
  爸爸在外地工作,几个月回家一次,这次例行去奶奶家吃饭。
  奶奶做的红烧肉很好吃,可是盘子摆在桌子那一侧,她的小手臂太短,只能靠爸爸妈妈帮她夹肉。
  她吃得慢,两块入肚后,发现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三块!
  一双筷子伸过去,夹起一块,堂哥桑麟大张着油乎乎的嘴,看她正盯着肉,笑了一下,一口吞掉!
  只剩最后两块肉,她腾地站起身,攥住使用并不熟练的长筷,一筷子下去,插住一块。
  她美滋滋地一抬头,正看到坐在堂哥身边的奶奶。
  奶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下意识地停住动作,啪叽一声,筷子上的红烧肉掉了回去。
  桑麟丝毫没有犹豫,风卷残云地吃掉最后两块肉,朝她得意一笑。
  桑渝撅起嘴。
  怪不得桑麟又高又壮,打架比谁都厉害,原来是肉吃得多。
  桑渝又想起温斯择。
  如果是温斯择在,一定会把肉让给她的。
  烤肉店越来越小,烤肉香气退出车窗,桑渝重新坐好。
  不过,奶奶送的娃娃她很喜欢。
  桑渝又高兴起来,晃着两条小短腿,低头扯了扯自己白色公主裙裙摆,又在娃娃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接桑远南刚刚的话。
  “女孩子可以穿漂亮的公主裙呀,可以抱漂亮的娃娃,”她窝进容筱怀里,“还可以赖在妈妈怀里撒娇呢。”
  稚声稚气的小奶音冲破车内的沉默。
  容筱刚刚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脸颊挂上笑,目光轻柔,“家里不是有了两个?”
  “可是它们的裙子颜色不一样呀。”桑渝举着娃娃,眼睛亮亮的,认真指给妈妈看。
  “家里的娃娃一个裙子是黄色,一个是红色,这个是粉色哒。”
  粉色,是童话里最漂亮的公主的颜色!
  想到桑麟每次不重样的礼物,再看向抱着娃娃笑得开心的女儿,容筱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再开口。
  桑渝却不知道大人的烦恼,坐在容筱怀里扭过头问桑远南,“爸爸,你明天会去接我放学吗?”
  幼儿园里很多小朋友被爸爸妈妈接走过,他们会大方地向她介绍,“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妈妈”,只有她和温斯择没介绍过自己的爸爸。
  这个问题桑渝已经问过三遍,正逢红灯,桑远南笑着,腾出一只手去揉女儿的头,再次保证,“会的。”
  -
  第二天,桑渝破天荒地早起了。
  做为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桑渝已经能够自己穿衣洗脸。
  她穿上妈妈放在床尾的粉色运动服套装,套上白色公主袜,哒哒哒地跑去洗脸。
  厨房的容筱探出头,“桑渝,穿鞋。”
  桑渝刹住车,回房,小脚丫伸进卡通拖鞋,走起路来趿拉趿拉。
  往日都要温斯择等上学的小姑娘,因为今天“爸爸接放学”心情一路高走,吃了几口饭便说饱了,背上小书包去隔壁温斯择家。
  容筱连忙换鞋跟上。
  容筱和温斯择的妈妈温敛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容筱是护士,温敛是医生。
  两家住在不同单元同一楼层,中间只隔着一道墙,孕期相近,关系非常好。
  按时间来算,本来应该是容筱先生产,但无奈桑渝在肚子里时就是个懒宝宝,孕期满40周了还没有任何想要探头看看这个世界的迹象。
  而温敛意外早产,又亲缘单薄,做为好朋友的容筱跟着着急。
  大约是这一急惊动了肚子里的桑渝,温敛被推入产房没多久,容筱被推到了她隔壁。
  那一年的5月31日晚上,温斯择小朋友出生,抢跑成为哥哥。
  落后几个小时的桑渝小朋友姗姗来迟,在6月1日凌晨来到这个世界,睁开了懵懂的眼睛。
  两个小朋友从出生就长在一起,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后来一起迈进幼儿园大门。
  容筱到温家门外时,桑渝已经喊了一声“外婆”进门。
  温敛昨晚有台手术,还在医院,家里只有温家外婆和温斯择。
  容筱和温外婆在门口话家常的时候,桑渝正站在温斯择旁边,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昨天奶奶送给我一个娃娃,可漂亮啦!”
  “今天我爸爸去接我们放学!”
  “温斯择,你还记得我爸爸长什么样子吗?”
  温斯择安静地吃着饭,他知道不用自己回答,桑渝自己就会继续讲下去。
  桑渝踮着脚丫,手臂举得高高的,比划了一个高度,“我爸爸和上次回来时长得不太一样,他的腿有这么长!他一只手臂就能抱起我!还能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
  只是讲得和爸爸长什么样子没有丝毫联系。
  温斯择垂下目光,手指握着汤匙柄没动。
  桑渝那边也没了动静。
  他扭过头,桑渝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碗里色泽金黄的小米粥,又指了指盘子里皮薄剔透的苏式汤包,咽了咽口水。
  “温斯择,这个包子是什么味道的呀?”
  她说着,小脸凑得更近,温斯择能闻到她脸上软乎乎的香味。
  他放下汤匙柄,一手捏起一只汤包,一手拿着一个小碟子接在下面,凑近桑渝的嘴。
  桑渝探头,咬掉了一点皮,汤汁溢出来,滴落到小碟子上。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亮,她张开嘴,嗷呜一口,不仅咬到了汤包,也咬到了温斯择的手指。
  -
  真正吃饱喝足的桑渝,软乎乎的小手拉着温斯择的,晃呀晃着,时不时地帮他吹一吹被她咬到的那根手指,去幼儿园了。
  她像一只忙碌飞舞的小蝴蝶,不出半天,班级里的小朋友都知道,下午放学她要介绍自己的爸爸给大家认识。
  这一天的温斯择像往常一样的安静,但是不影响老师和小朋友们喜欢他。
  温斯择是桑渝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小男孩,虽然他瘦瘦的,不爱笑,也不喜欢讲话,但不影响桑渝喜欢和他一起玩儿。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好到能在一张小床上午睡的好朋友。
  好到只剩一颗糖,她会给他吃的好朋友。
  当然,温斯择从来没吃过桑渝的最后一颗糖。
  温斯择很聪明。
  教室的一面墙上贴着小朋友们的入学照,下面贴着红色爱心和笑脸贴纸。
  每张照片下面的爱心和贴纸总数是一样多的,只是有人的爱心多,有人的贴纸多。
  慢慢的,有小朋友知道,爱心多的小朋友是“厉害”的小朋友。
  那一整面墙上,温斯择的爱心最多。
  贺一晨的爱心第二多。
  不管是讲故事、做题、游戏,还是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温斯择都能拿到爱心。
  他唯一一张贴纸,是用爱心和桑渝交换来的。
  老师看到了,但是没有戳破他们友谊下的小九九。
  或许桑渝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小九九,她只是高兴,把自己最漂亮的贴纸给了温斯择,换走了他手里颜色单调并不算漂亮的爱心。
  后来,大家都知道,温斯择是班级里最“厉害”的小朋友。
  当然,最厉害的小朋友也不能得到每一位小朋友的喜欢。
  这一天午饭后午睡前,老师让小朋友们去户外晒太阳。
  桑渝手臂搭在单杠上,悄咪咪地打盹。
  她今天起得早,犯困也早。
  忽然,围坐在不远处的一群小朋友们“哇”的一声,坐在中间的贺一晨手指竖在嘴边比嘘,大家很快又安静下来。
  桑渝左右看看,温斯择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凑到那群小朋友旁边时,贺一晨正说,“当然是真的!张老师给我妈妈打电话时说的,过几天就开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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