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庄婕凝同自己的说的方法,现在的自己,也许已经被李斯珩驱逐离开了。
她不知庄婕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不重要,正如庄婕凝所说的,她可以帮自己在李斯珩身边站稳脚跟。
地下停车场,苏幼雪坐在车内,问庄婕凝要了地址。
后者轻笑了声,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天,她从容不迫地报了地址,挂断电话。
“浅水湾。”
苏幼雪咬着牙,毫不犹豫的发动车子,按照庄婕凝说的地址而去。
庄婕凝刚刚从李家回来,她安抚了哭泣不止的唐雨薇,正觉得整件事意兴阑珊,边月赢得实在是漂亮时,苏幼雪的电话打进来。
庄婕凝知道,苏幼雪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
桂圆汤这件事,不过是边月同李斯珩的过去中不轻不重的一件小事。
那时李斯珩刚刚掌管风骋集团的部分事务,边月害怕他夜晚归家疲惫,拉着自己在厨房煮了桂圆汤。
李家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怎么会看得上一碗平平无奇的汤。
彼时的庄婕凝对于‘边月’这个人对李斯珩的杀伤力,还没有一个确切的了解。
于是第二天,当边月在学校兴致勃勃的同她说,李斯珩将桂圆汤都喝完了的时候,她心中的情绪复杂到难以言表。
庄婕凝并不知道,李斯珩对于那碗甜腻难喝的汤,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喝下去的,但是毫无疑问,这件事对于李斯珩而言,很重要。
因为后来好几年的夏日雨季,边月总会给李斯珩煮这个汤。
庄婕凝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她问边月,煮了这么多次,有什么心得吗?
边月思索片刻,同自己说,没有心得,每次都不好喝。
庄婕凝便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庆幸自己早就对李斯珩死心了。
而现在,苏幼雪凭借这一碗小小的桂圆汤,大概是得到了一次逆风翻盘的机会。
所以,她才会这么急切的想要见自己。
庄婕凝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好笑还是讽刺。
她扯了扯唇角,笑容染上嘲弄。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苏幼雪才终于到了庄家。
庄婕凝吩咐管家带她进来,径直到了四楼的书房。
庄婕凝在练字,屏息凝神,所有的情绪都被温婉大气的名媛淑女风范遮掩。
她提笔落字,好似没有注意到急切走进来的苏幼雪。
苏幼雪被晾在一旁半天,终于没忍住,主动开口,道:“庄小姐,你之前说我若是想通了,可以来找你,这话还算数吗?”
庄婕凝练字的手一顿,好整以暇的看向苏幼雪,似笑非笑。
“我记得上一次,苏小姐还对我的提议不屑一顾,怎么才过去没多久,就改变心意了呢?怎么,是要做二五仔,背叛李斯珩,听我的话?”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庄小姐技高一筹。”
苏幼雪顾不得颜面,卑躬屈膝的语调,“我只希望庄小姐能不计前嫌,教我怎么俘获李斯珩的心。”
庄婕凝满意放下笔,她打量着苏幼雪,话里有话,“我要的,是听话的狗,毕竟有时候养宠物,最怕的就是不听话。”
“庄小姐放心,只要你能帮我得到李斯珩的心,我就是你在李斯珩身边,最好的眼线。”
庄婕凝掩嘴,笑得乐不可支。
苏幼雪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的多,也要没底线的多。
“只是很可惜,我不需要你做什么眼线。”庄婕凝一副很不在乎的姿态。
苏幼雪不解,但是有求于人,只得小心翼翼地问询:“那...庄小姐想要什么?”
庄婕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第一名媛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都是教养良好的样子。
她走到苏幼雪面前,轻声道:“我要...边月痛苦。”
苏幼雪表情茫然,看着面前庄婕凝脸上流动的恨意。
“您...您和边月不是好朋友吗?”
“势均力敌的人才能做朋友,我同边月,注定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做朋友。”庄婕凝脸上的恨意被平静取代,她声色漠然,“我们注定,只能做一辈子的仇人。”
边月同沈津辞抵达沈家老宅时,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到二人面前。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管家语气紧张,看见边月的目光,好似看见救星。
边月皱眉,见他如此情状,不由得连忙问:“是发生什么了吗?你怎么这副表情?”
“您的朋友温皎小姐刚刚被人送了过来,手腕出血,还没醒。”
管家顾不得太多,直接道:“我已经让家庭医生过来处理过了,温小姐身体没事,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
沈津辞一愣,没想到魏殊乾归来后见温皎的第一面,就将人逼到了如此地步。
可按照他对魏殊乾的了解,这不是他处事的作风。
边月脸色大变,她急忙追问管家:“温皎在哪个房间?”
第93章 【会遭报应】
“我将温皎小姐的房间安排在了您房间旁边,夫人,要不要现在通知温家过来?”
边月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道:“温家现在如果知道这件事,只怕是会闹的不可开交。我不知温皎是怎么想的,但是不管什么决定,都该等温皎醒来,让她自己做。”
“是,夫人。”
管家急忙跟上边月的步伐。
沈津辞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他片刻思索,打通了魏殊乾的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冷冽嗓音带着轻微的疲惫感,但是刻意掩饰,乍一听冷漠如冰,“温皎还活着吗?”
“说吧,人怎么变成这样的。”沈津辞并不拐弯抹角。
魏殊乾似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三哥,我要是没有记错,你之前不是这种多管闲事的性子。”
沈津辞唇角咬着烟,声音同样淡淡的:“我现在也不是,但是你弄的手腕出血的温皎,是边月最好的朋友,殊乾,我不想边月不开心。”
魏殊乾沉默片刻,开口,“我也没想到,温皎会突然割腕....”
“你和她说了什么?”沈津辞捕捉重点,一针见血,“你逼她了?”
“逼?”魏殊乾冷笑,他坦然道:“是啊,我逼她了,我说我要娶她。”
沈津辞猜到了。
他挂断电话,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房间内,边月一脸紧张,看着陷入沉睡的温皎。
后者睡在床上,一脸的安静恬淡,如果没有手腕上惊心醒目的疤痕,边月甚至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边月的脑海中,闪过了父母的葬礼。
她身边重要的人本来就不多,若是可以的话,边月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于是心揪紧,情绪开始翻腾。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她还要昏迷多久?医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医好她!”
边月走到医生旁边,声音发颤,“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有事。”
“边小姐,你不用这么担心,其实你朋友的外伤没什么大碍。”医生柔声道:“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健康。”
“可是...可是她现在还在昏迷?”边月手握成拳,眼眶泛红,她声音不解,“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是因为失血过多太虚弱了,所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调整,但是边小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真的。”
边月这才松懈下来,在温皎身旁坐下。
她握住温皎的手,一脸疲惫的闭上眼,放松下来。
而温皎还沉浸在很黑沉的梦中。
梦里的魏殊乾还是少年时候,孤僻安静,但是绝不充满杀伤力。
他只是清泠泠的,身上有一种易碎的脆弱感,用这两年的流行话语来说,就是美强惨。
温皎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她那时候意气风发,85岁的小女孩心性不定,什么都爱玩。
她跑去和看夕阳的边月说:“边月,那边有一个很好看的男生,我有点喜欢。”
边月对于温皎的喜欢,已经见怪不怪了,很是敷衍地问:“哦,喜欢什么呀?”
“当然是喜欢那张脸啊!”温皎也不避讳,说的直白,“长得好看的人,本来就不多!”
“我以为你日日都在听靓仔唱歌,应当看够了。”
边月百无聊赖的伸懒腰,看温皎一脸的认真模样,好笑道:“温小姐,这一次,你预备喜欢多久呢?”
“你别看不起人,这次不一样,我对这个男的很有兴趣!”
温皎的脸上,有狩猎者特有的兴奋,她声音扬高,道:“你看着吧,三个月,只需要三个月时间!我一定把他搞到手!”
从一开始,就只是不负责任的宣言。
所以后来,那么惨烈收场,都是温皎自作自受。
温皎在梦中惊醒,看见边月担忧的目光。
“皎皎!皎皎你终于醒了!”边月看见温皎醒来,脸上的担忧变成欣喜,她连忙道:“你躺着好好休息!我现在就让医生过来再替你看看!”
温皎握住了边月的手。
她的眼中有揶揄的笑意,打趣道:“干嘛这么紧张?我没事的!你这样,我都怕沈津辞吃我的醋!”
“他不会的。”边月认真的说:“他不是这种人。”
温皎被边月的一本正经逗乐了,她眼中的笑意更浓,轻声道:“没事的边月,我真的没事。”
边月低下头,看着温皎受伤的手。
上面的伤痕触目惊心,边月甚至不敢想,究竟得有多疼。
“发生了什么?”边月皱眉,不解的看着温皎:“你和魏殊乾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受伤?”
温皎说:“边月,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上国中时,有追过一个男生,3个月的时间,追到手了。”
边月记得,毕竟温皎这人,不喜欢迁就别人,就连主动出击也少有,唯一一次倒追,边月当然记得。
只是这种事情,对于温皎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无非是玩心起了。
因此,边月也没怎么上心。
可是现在,温皎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边月一愣,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你...你当时倒追的人,是魏殊乾?”
“是。”温皎苦笑一声,她声音很轻,带着些感慨,“边月,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做坏事,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边月并不想温皎受伤,更不要说,同‘报应’二字牵扯关系。
人心都是偏的,边月不由得紧张道:“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更何况,不过就是一段恋爱!魏殊乾有必要把你逼成这样吗?”
“如果我说,至于呢?”
“温皎,你同我说实话,你们当时,究竟是为什么分手的?你变心了吗?”
边月皱眉更深,如今的魏殊乾来者不善,边月没办法不担忧,“你当初和他分手时,有没有劈腿?”
温皎笑容牵强,“比劈腿严重。”
“你...”边月深吸气,回忆起同学会里,魏殊乾那张冷冽冰霜的脸,“温皎,你听话,你告诉我,你究竟做什么了?”
温皎却不说话,垂眸更低,看着自己插着针管的手背。
第94章 【舍得去死】
温皎却不说话,垂眸更低,看着自己插着针管的手背。
做什么了?
是否比劈腿严重?
——这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上。
在魏殊乾的立场,那年的伤害,太惨烈。
富家大小姐随意的一时兴起,让他的人生,彻底重构了一次。
温皎至今不敢问,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回答边月的话,她只能很轻而沙哑的声音说:“边月,我不知道,我做错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边月心疼不已,将温皎抱入怀中。
很多事情未知全貌,不是当事人,又怎么好多说什么。
边月只是在想,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温皎能开心。
当天后半夜,边月再度看见魏殊乾。
沈家庄园下着大雨,撑着黑伞的男人从加长林肯上下来,步伐冷静沉稳,一步步越过亭台楼阁,走到边月眼前的落地窗前。
“他怎么来了?”边月一愣,下意识道:“他不会是来找皎皎麻烦的吧?”
沈津辞扶过边月的肩膀,安抚道:“他不是来找麻烦的,他只是想来看看温皎。”
“温皎都被他逼得割腕了,有什么话,不能等温皎伤好了再说吗?”
边月皱眉,声音充满了担忧,“沈津辞,我朋友不多,我真不想温皎出任何事。”
两人说着话,管家已经领着魏殊乾进来了。
男人气质寡淡冷漠,本就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大概是听见了方才边月说的那些话,此时脸上的表情更肃杀。
四目相对,边月攥拳,低声道:“魏先生,温皎现在在休息,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
魏殊乾敛眸,声音清冷,“边小姐,你可以先问问温皎,愿不愿意见我。”
边月抿唇,她周身的防备弱下,颇带着几分诚恳开口:“抱歉,魏先生,温皎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你那里受了伤,好不容易才醒来,我的戒备,希望你能理解。”
魏殊乾察觉沈津辞带着维护,手正放在边月的肩上。
想来,今天要是自己不说理解,沈津辞是不会让自己见温皎的。
这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交情,到底是抵不过绕指柔。
魏殊乾在这般冷肃的气氛中,有了几分好笑,他表情稍缓,看向边月,字字认真:“我能理解,谢谢边小姐精心照顾我的未婚妻。”
边月心脏一咯噔。
“你同温皎订婚了?”
“还没正式通知,但是很快,我们就要订婚了。”魏殊乾淡淡看着边月,声线冷冽平静,“边小姐既然不想告知我温皎在哪,我就自己上去找,不麻烦你了。”
说完,不等边月反应,越过她朝里走。
边月没忍住,叫住他,声音紧绷,“魏先生,我知道温皎之前做了一些对不住你的事情,但请你能否高抬贵手,起码不要伤害再她的身体?温皎的生命于我而言,非常宝贵。”
“边小姐觉得,是我逼迫温皎割腕的吗?”魏殊乾顿住脚步,不动声色的侧过脸,看向身后的边月。
他其实觉得很奇怪,沈津辞那么淡漠冷清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心软又善良的女子。
他们二人一明一暗,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转念,自己同温皎,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