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港有雨——傅五瑶【完结】
时间:2024-11-02 14:43:03

第10章 【值得更好】
  话落下,真是死一般安静。
  李斯珩面色骤然狰狞,温润如玉的面容浮现扭曲,额角青筋暴起,濒临失态。
  李听墨也是愣住,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他察觉了李斯珩情绪不对,用力按住他的手,示意冷静。
  席间,唯独沈津辞从容自若。
  他拿起手机,接着说:“边月的电话,我接一下。”
  “原来是电话啊!”李听墨如蒙大赦,连忙笑着道:“好!沈先生自便。”
  门重新合上,李斯珩眼尾泛红,怒气明显,“沈津辞刚刚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边月恰好打了个电话过来,打断了沈津辞的说话罢了,你不必想太多!”
  李听墨沉声安抚李斯珩,顿了顿,又皱眉道:“我听说,你最近同边月在吵架,就为了个小明星?”
  李斯珩收敛心神,闭目饮茶,不说话。
  李听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满满不悦:“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女人,放在外面也就算了!边月是你的未婚妻,你要是敢再让那些女人气到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爸,我已经不爱边月了。”李斯珩放下杯盏,他面色冷静,桃花眼无波澜,望向李听墨,缓声说:“我打算取消和边月的婚约....”
  话未落,李听墨已经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了李斯珩脸上,后者唇角有血溢出。
  李听墨冷眼看着,一字一顿的警告:“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李斯珩面无表情的擦掉唇角的血迹,好似被打的人并非自己。
  门外,沈津辞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接通了边月的电话。
  他开口,主动寒暄:“边小姐。”
  边月坐在温皎对面,捏着手中刚刚通过渠道才拿到的电话名片,不由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笑笑。
  边月不知信没信,只攥紧手中的名片,道:“沈先生,我让温皎帮我托人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多有冒昧。”
  听筒中有气流声,边月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竟听出藏在沈津辞呼吸间的几分笑意。
  她没来得及探究,又听沈津辞说:“还行,不算冒昧。”
  闻言,边月明知沈津辞看不见,却还依旧好好学生般点头:“我想同您见一面,可以吗?”
  “见我?”
  “是的,今天吧,怎么样?”边月随口瞎扯,说:“我看了黄历,今日宜出行。”
  沈津辞看着食指上戒指,不动声色把玩旋转,他扯扯唇角,“好啊,那就今天。”
  边月问沈津辞要了地址。
  等到沈津辞说完挂断,边月才紧张的看着温皎,“你确定,这样能行?”
  “怎么不行?他都接你电话还同意见面!说明他不讨厌你!”
  温皎拍了拍边月的肩,道:“你拿着这张照片去找沈津辞,怎么也能算是情面一份!”
  边月不确定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老照片。
  是年轻时候的边月父母,两人并肩站着,边父的怀中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4岁小男孩。
  “你看!这是天大的缘分!”温皎说:“你如今占情占理,又愿意共同分利,沈津辞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该同意了。”
  边月细细琢磨温皎的话,好似情理之中,她踌躇片刻,细细研究着手中轻薄的纸片。
  温皎还在说:“况且你现在去找沈津辞,也算是唯一办法了,边月,你想拿回你的东西,可港城,除了沈津辞,这个忙,没人能帮。”
  边月没怎么听进去,她只是在想,沈津辞小时候长得真可爱啊,和长大之后的严肃冷淡简直是判若两人。
  边月在心中,偷偷恶趣味——要是给小时候的沈津辞扎两个麻花辫,一定非常可爱!
  另一边,沈津辞接完电话,折身回到了包厢内。
  李听墨已经离开了,留了下属站在一旁,同沈津辞表达歉意,说年岁大了,实在是喝不了酒。
  沈津辞没说什么,坐下。
  包厢内只剩下李斯珩和沈津辞二人。
  李斯珩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手中晃动。
  他开口,语调温和平静:“沈先生什么时候有了边月的联系方式?”
  沈津辞夹起一筷子色泽诱人的蔬菜,细嚼慢咽,吃饭的动作也优雅非常,“忘了。”
  李斯珩温润的眉眼,终于染上了些微怒气,他依旧是笑着的,只是温和的嗓音中,能听出占有欲:“边月是我的未婚妻,沈先生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哦?边月是你的未婚妻?”沈津辞语气平缓的重复李斯珩的话,他抬眸,有常年居上位的压迫感,从散漫的姿态中流露。
  他唇角漠然:“我还以为,那个时安安才是你的未婚妻。”
  李斯珩脸色一变,温润假面难以为继。
  “沈先生这是在为了边月出头?我竟然不知,边月什么时候成了沈先生的朋友!”
  李斯珩手握成拳,下一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情绪渐渐平息,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沈津辞示意:“既然是边月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沈先生,我敬你。”
  沈津辞淡淡轻扫李斯珩,李斯珩如今不过35岁,能够将情绪收放到这种程度,也不知是情绪稳定,还是边月于他而言无关痛痒。
  沈津辞拿起酒杯,回应了李斯珩的敬酒。
  沈津辞酒量并不好,85岁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再碰过任何带有酒精的饮品。
  今天之所以会答应李斯珩,沈津辞细细去想,大概是害怕边月会被针对。
  男人不动声色的捏了捏眉心,遮掩酒精翻涌后的晕眩。
  对面,李斯珩放下酒杯,平静的看着沈津辞面色隐忍,微微一笑,“沈先生酒量不好?”
  可下一刻,沈津辞说出口的话,就让李斯珩的笑容消失。
  沈津辞说:“你要是不喜欢边月,就放她走吧。”
  李斯珩眉心一跳,声色压抑:“沈先生以什么身份立场,和我说这种话?”
  沈津辞没有很快回答,他轻捏着眉心,置于额间的手,宛若艺术品,“边月值得更好的人生,你要是不珍惜,就放过她。”
  沈津辞和边月怎么会有关联?
  一个是沈家继承人,这两年还长居国外,另一个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是自己娇惯的小公主。
  他们分明连见面都罕见。
  可此时此刻,沈津辞对自己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维护。
  李斯珩颤抖着手,重新握紧了面前的酒杯。
  他笑意牵强,一种难言的恐惧,在这一刻将他吞噬。
  一个非常可笑的念头,突然浮现出来——沈津辞是为了边月才回国的。
  “你喜欢边月?”一字一字,从牙关里蹦出来,带着震颤,“你国内挂念的心上人,是边月?”
  是沉默。
  李斯珩桃花眼中是血丝蔓延,他勉励维持着仪态,笑容却已经难以为继:“沈先生是开玩笑的吧?”
  “沈李江家的合作一切照旧,你父亲想要合资新板块,我也没意见。现在公事说完了,李公子可以早点回家休息。”沈津辞没回答,他起身,预备往外走。
  李斯珩一颗心被烈火烹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站起。
  他紧紧盯着沈津辞的背影,“边月不是可以被你玩弄感情的人!”
  沈津辞步伐顿住,转头看向李斯珩。
  灯光如白昼,打在男人利落精致的五官上,照出墨色眼眸中的寡淡戏谑。
  沈津辞说:“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种话?李斯珩,你这两年做了什么,你心中清楚。”
  直到门重新合上,李斯珩才终于失力跌坐回去。
  香江大饭店顶层,总统套房。
  暗色的灯光渲染氛围,空气中浮动着偏檀意的焚香,偏欧式的冷清装修,复古奢华。
  这是最为繁华的市中,只面向顶级客户的套房,顶层落地窗,俯瞰整个市中的车水马龙。
  已近凌晨,正是香江大饭店最热闹的时段。名流权贵在饭店里宴客,彰显身份,饭店外车来车往,车水马龙更胜白日,可饭店内的繁华,那些车流只是经过,却无资格涉足。
  边月脚下,是两个世界的分割。
  而沈津辞在顶端。
  边月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是看了一路的照片。
  边家那场内乱,她被李斯珩带走时孑然一身,等到真的想要回去寻找什么时,也早就被瓜分殆尽。
  相片中这么年轻的,关于父母的面容,于边月而言,是种奢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的太专注,眼泪莫名其妙的就落下。
  边月还没来得及擦,门被打开,沈津辞站在门口,身后是康宇。
  康宇说:“沈先生,边小姐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边月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狼狈非常。
  边月在心中恳求,沈津辞隔得远,所以什么都没看见,只要他没看见,自己一定找黄大仙还神,好好感激。
  她不喜欢将脆弱宣告于人,反应过来,连忙就想擦掉脸上的泪水。
  可沈津辞已经站在她面前。
  边月迟钝的抬头,伴随着金属门扣合上的轻微关门声,沈津辞已经在她面前蹲下。他抬手,轻轻擦她的眼泪。
第11章 【无所不能】
  边月迟钝的抬头,伴随着金属门扣合上的轻微关门声,沈津辞已经在她面前蹲下。他抬手,轻轻擦她的眼泪。
  “边小姐,你这样弄的很像我在欺负你,我又没迟到,你哭什么?”
  他的话语淡淡,微烫的指腹擦过边月脸颊上的泪水,眉眼有无措,但太淡了,存心叫人看不清。
  他应该不会做哄人的事情。
  边月轻轻推开沈津辞的手,然后胡乱擦眼泪。
  她说没有,顿了顿,又说,沈先生,我只是有点想爸爸妈妈了。人在晚上容易胡思乱想,你能理解吧?
  她说这话时,分明是强撑平静,作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好像年纪轻轻就已经学会了商场上那套,但是她的眼皮都是通红的,出卖了她的难过。
  沈津辞所剩不多的好心都用于这一刻,他看破不说破。
  沉默间,沈津辞低头看了眼自己指腹上的泪水。刚刚同李斯珩喝的那杯酒,其实挺烈的,如今酒意上头,颇有微醺之感。
  他忍着不适,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之后抬眸,毫无异常的微笑,嗓音温柔:“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能叫你不那么胡思乱想。”
  边月咬紧牙关,将一早准备,紧捏了一路的照片,递给沈津辞。
  她大概也觉心虚,小声地说:“我想...我想沈先生能不能看在我爸妈和你也算是有交情的份上,于公于私,帮我一把。”
  沈津辞看着小姑娘手中的老照片,真是黔驴技穷,连这种照片都用上了。
  “边小姐能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
  淡淡的一句话,便叫边月颓然地放下手,略有失落,“不会...是我太天真了。”
  她说完,认认真真的把照片包裹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沈津辞眼中一抹促狭,他敛眸,缓缓道:“这么在意这张照片?”
  “当然。”边月说:“我回去会找人过来,给这张照片做保养。”
  沈津辞想着照片里面还有自己的存在,虽然于边月而言,只怕是和背景墙无异,但还是心情极好,朝着边月柔声道:“你上次同我说的事,我有好好想过。”
  边月一怔,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双眸放光,看着沈津辞:“沈先生是不是也觉得这笔生意不亏,可以做!”
  “是不亏,但是要做,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
  沈津辞给边月倒了杯热茶,“只是钱,不够。边小姐,我要是为你做了这件事,我和李家之间所有的合作,都算是告吹。”
  边月其实想到这层利害关系了,但一直都自欺欺人的没有细想。
  此时,被沈津辞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弥补。
  边月有钱,是香江最富有的小千金。
  可边月仅仅是有钱。
  这不够。
  在香江这个权贵名流数不胜数的地方,边月在普通的家族面前尚未有足够的资本谈判,在沈津辞面前,更是无能为力。
  沈津辞三个字,完全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边月能给沈津辞的好处,在他的身份地位面前,微不足道。
  她心绪烦闷,皱着眉环顾客厅,目光落在一旁的酒架上。
  上面都是香江大酒店的私藏酒水,专门用来笼络能住在这个套房中的顶级门阀。
  边月突然起身,朝着酒架走去。
  她随手拿了瓶看起来颜色最漂亮的洋酒,转身朝着沈津辞提议:“沈先生,要不我们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谈?”
  沈津辞少见笑意明显,在昏暗灯光下,有一闪而过的,不真实的宠溺,他平淡的说:“我视力不好,你拿过来给我看看,什么酒。”
  “哦!好!”边月攥着酒瓶走到沈津辞面前,天黑路盲,桌子有往外延伸的弧形桌角,边月未察被绊,整个人不受控的扑在沈津辞怀中。
  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冷清的香气,寡淡又清寒,离得这么近了,才能闻到一丝丝夹在其间的木调香和...药味?
  边月没心思细想这抹药味是为什么,只觉沈津辞肤色实在白,白的有些病态。他是否身体不好?
  边月很想起来,可她没怎么和男人接触过,莫名腿软,几次起身都失败,只能在心中大骂自己痴线,脸通红。
  沈津辞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扑腾,好心扶她起来。
  他开口,淡淡的:“光线不好,不怪你。”
  边月只能一声不吭坐稳,她头发凌乱,抖着手去整理,还嘴硬道:“我只是刚刚没看仔细,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沈津辞眼中笑意漾开,他说:“知道。”
  两人坐在沙发上,桌子正中放着线香,烟雾袅袅更朦胧,一点红光断续燃。
  沈津辞看见边月动作利落的拧开酒瓶,开始专心倒酒。
  “不要倒这么多。”沈津辞看着快要被倒满的高脚杯,无奈一笑:“我酒量不好。”
  这还是边月第一次在沈津辞脸上看见这么真实的笑容,恰似人间烟火落下。
  在昏沉的夜中,不真实又真实。
  “你酒量不好?那这杯给我。”边月停住倒酒的动作,还是感慨,“但,你可是沈津辞啊!”
  边月又倒了浅浅一杯,放在沈津辞面前。
  男人拿起酒杯端详,淡声平静:“沈津辞就要无所不能吗?”
  “那倒也不是,我也有不会的东西,你只是不会喝酒,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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