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人快吃完的时候,桌旁忽然过来个人, 六人一同抬头看她。
那女生对着乔矜己稍稍弯腰,“谢谢你。”
乔矜己摇了摇头。
女生和她摆了摆手, 蹦蹦跳跳就和朋友离开了。
几人疑惑,忙问乔矜己是什么事情。
乔矜己把刚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钟晓和林希音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赵杰说, “你这也太较真了吧?”
张不伐和林希音齐齐看他, 神色不善, 钟晓则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赵杰意识到不对劲,迷惑看向几人,“怎么了?”
“乔儿做的对。”
赵杰这才意识到刚刚说错话了, “不好意思啊小乔, 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觉得明明和你没关系的事情......”
钟晓又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就你这情商, 能找到对象也是不容易。”
赵杰不服气, “那我就是找到了, 总比你对象不出来见人强。”
钟晓这次是发了狠踢他,赵杰疼了, “你老踢我干什么?”
钟晓生气,“看你不顺眼, 听你话多!”
说着,还给赵杰夹了东西,“你多吃两口少问两句。”
林希音点头, “你看看周霁阔,话少招人喜欢。”
周霁阔抬眼瞅她。
林希音仿佛没看到一般。
赵杰一摊手, “得得得,我话多我话密,我不招人喜欢。”
几人笑出声。
乔矜己继续和张不伐回到店里,剩下四人准备回家。
路上,赵杰还是很不理解。
“你说,钟晓没事老踢我干什么?”说着,还把裤腿往上撸,上面有一小块都红了。
周霁阔瞥了一眼,“因为你蠢。”
“......”
“不是,你怎么说话呢?”
“你看不出来小乔是张不伐的闪婚对象?”
赵杰一愣,随即摇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张不伐这一顿很照顾她,他怎么不对钟晓和林希音这样?”
他这么一说,赵杰也确实反应过来。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的?”
“他说去厕所的时候,我看到他牵乔矜己手了。”
赵杰沉默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喊我一起看?”
“喊你看完呢?等小乔回来你对人家问东问西?”
默然。
“而且,小乔做的也没错,你说人家较真,难道不该挨踢吗?”
赵杰心虚,“我就是觉得,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么认真。”
“那按照你的说法,贪生怕死的人那么多,难道遇到危险大家就都躲开吗?”
“那你说,我要不要和她道个歉啊?”
“直接给张不伐发消息吧,也别说你知道了小乔就是他对象的事情,两人不想公开肯定有原因。”
赵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思索片刻,给张不伐发了一条长长的消息。
张不伐收到的消息,还在路上,听到手机响让乔矜己帮忙看一眼是谁的消息,并且告诉她锁屏密码。
看着中控台上的手机,解了锁,“是赵杰。”
“他说什么了?”
她不是很确定问:“那我点进去看了?”
“看吧。”
看完后,她弯了弯唇。
“他在向我道歉,想让你帮忙传达。”她歪头看他,“你要怎么回?”
“帮我按下语音。”
乔矜己照做,把手机放到他胸前。
“我帮你代传。”
“所以,这位第一时间看到消息的人,想原谅他吗?”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本来也没生气。”
“那过会儿再回他。”
“为什么?”
“这样才显得真,谁时时刻刻看手机?”
下午乔矜己依旧是在花店,百无聊赖看着店里的花。
倏然,目光定格在一处。
“张不伐。”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花,“这是什么花?”
“紫藤,你喜欢?”
她没看错,她前段时间刷到过,说紫藤又飞黄腾达的意思。
“你能给我包一束吗?”
他诧异,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提这种要求。
“可以。”
估摸是今天那件事,所以她格外想要一束这花。
临回去,张不伐给她包了一束,还用了别的花。
她指了指另一种花,“这是什么?”
“马兰。”
她家那边有很多,原来叫马兰。
“紫藤是飞黄腾达,马兰有旺盛生命力,倔强坚韧,你也可以理解为,平凡不轻贱。”
乔矜己呼吸一滞。
张不伐把花束放到她怀中,“很像你,所以我用了这个花搭配。”
“谢谢。”
乔矜己休假的这一周,白天和张不伐在店里,晚上回家看着张不伐做饭。
再次上班的时候,王静先是问她脚怎么样了。
乔矜己表示没事后,准备工作。
王静进到办公室,整个工作区域开始窃窃私语。
乔矜己再专注,多少也能听到一些。
王静马上要退休了,李欣接替她的位置。
乔矜己错愕,内心难过,也不舍。
但还是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她找王静,问她什么时候退休。
王静笑了下,“今年七月。”
乔矜己迟疑,神色闪闪。
“怎么,舍不得我?”
她点头。
“我一会儿把我家地址发给你,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
王静释然一笑,“小乔,你别这么难过,我这可是终于解放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你应该替我高兴。”
她强扯唇角,“好。”
是啊,她应该为王静感到开心才对。
兢兢业业近三十年,终于可以放松了。
只是,王静给她的感觉太好了。
那次之后,她经常找王静聊天,哪怕双方都没明确表明,但在她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一位母亲了。
转眼快到母亲节。
张不矜和张不伐商量好,准备带蒋淑出去吃,张不矜把位置都已经找好了。
张不伐和乔矜己说这件事,乔矜己同意。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矜己和张不伐说王静马上要退休的事情,张不伐问她不舍在哪里。
她纠结片刻,还是如实说,“我觉得,她像妈妈。”
“所以你觉得,她退休以后,你不能经常找她了。”
她点头。
“我觉得可以。”
“为什么?”乔矜己不解,歪头。
“因为她发给你地址了,如果她只是客套,完全不会告诉你家在哪里的。”
“我只是觉得,会不会太过突兀,明明都已经离职了,还总要去找她。”
“不会。”他攥住她手腕,拇指在她腕骨处摩挲着,“既然她告诉你家庭住址,那就证明,她也想和你保持联系。”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处密密麻麻传递全身,乔矜己觉得不自在,想挣开,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放弃了。
“你要不要,找个时间约赵杰周霁阔一起吃个饭?”
张不伐动作顿住,略带震惊看她。
乔矜己好似没注意到一般,自顾自继续道:“你约上他们,带上我。”
“不然你这样瞒着,也不合适。”
她最近想了很多,钟晓当时都那么生气,那他这头呢?
只是见他朋友而已,况且,上次已经见过面了,也就没什么可躲的了。
“乔矜己,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你记住,一旦你踏上跟我同一条路,我不会留给你后退的机会。”
她弯唇,“后退的路我会自己留给我自己。”
张不伐笑出声,“你还真是......”
“从不认输。”
乔矜己眨眼。
认输吗?
那次过后,就再也不了。
-
乔矜己做了个梦,浑浑噩噩的。
那次她上山去捡苹果,她好累好累,捡了慢慢一竹筐,却在下山的时候没注意,从半山腰滑了二十米远。
山上的石子,树枝,泥土全都往她身上钻。
背上竹筐里的苹果也往下滚落,不知去向。
浑身疼痛让她换了好久,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别的,开始四处找苹果,这里一个,那里三个,可摘好的,满满一筐好的苹果,被摔得坑坑洼洼,甚至四分五裂。
还有将近三分之一没找回来。
开始不受控制的掉眼泪,胡乱用满是尘土的手抹干,在山上反反复复的找,最终也没找够。
可是怎么办?她越来越紧张,回家肯定会挨打的,也不会让她吃饭的,可是她已经很饿了。
乔矜己忘了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回家后乔斌对她又打又骂,木棍砸在身上,厚重的茧子从脸上刮过,还被罚在猪圈旁,穿着已经被刮破的衣服,在外面度过了一夜。
后果就是开始发烧。
孙念娣和乔斌本不想管她,是小姨过来给她东西,意识到她发烧了,给买了药过来。
这场重感冒持续了一周多,期间还在上山干活。
那天和乔毅出去,她看到镇上的有条河,看着乔毅前方的背影,她忽然觉得,没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于是直接从栏杆翻身,跳了下去。
她当时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她留念的。
这么累的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
再后来,她是怎么被救上来的不知道,只知道后来他们说,是乔毅救得她。
乔毅会游泳,因为他们村里那边有条小溪,他经常和朋友一起去。
心存感激吗?
是有的。
但乔矜己觉得,她一切的苦难都来源于他。
所以,她也恨他。
孙念娣和乔斌再次打她骂她,她大哭,她反抗。
可却无济于事。
混沌之间,仿若听到了别人喊她。
“乔乔。”
“乔乔。”
她努力想睁开眼,可这该死的回忆过去的噩梦,让她沉溺。
她想张嘴,急促地,大口地呼吸。
倏然,猛地睁开眼。
视线明了些许,看到是张不伐正坐在她床边,一脸担忧。
“做噩梦了?”
“嗯。”
“你刚刚一直在大喊,我在我那屋都听到了。”
乔矜己额头湿洇洇的,眼里还有雾气。
“我一直听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别打你。”
内心慌张,又什么都没说。
张不伐也不催她。
反而把她拽起来,抱住她。
“没事,别害怕,我在。”
自以为筑起坚硬的城墙在张不伐面前宛如一张薄纸,随着这句话逐渐洇透湿濡,最终软趴趴堆在下面。
“我梦见了很不好的事情。”
“没事,梦都是相反的。”
“可是,都是真实发生的。”
张不伐一僵,随后继续拍着她后背,“那都已经过去了。”
他知道,只是事情过去了,但给她留下的心里创伤还存在,不然也不会晚上梦魇了。
他甚至听到她喊:爸,别打我,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所以,他的乔乔,原来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这样。
甚至现在在他怀里,都是颤抖的。
她在害怕。
“过不去的。”她低声,“过不去的。”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经历。
张不伐托起她脸,直视她。
“乔乔,你看着我。”
她目光涣散,仿佛还没从那个梦出来。
“你别害怕。”
他一直在低声唤她,直到她看他。
“你要往前走,别害怕,在我这里你还怕什么?”
她嘴唇哆嗦,轻声道:“张不伐,你能再抱抱我吗?”
她太害怕了。
害怕到今晚可能都不想再睡觉了。
“好。”说着,他又抱住她。
乔矜己妄图从他身上汲取丝丝暖意,她甚至想,是不是两个人承担会比她一个人要好一些。
可她又不敢把未来托付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那太没把握了。
毕竟现实已经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她在那些又血缘关系的人面前,都那样不堪。
巴掌声又响又疼,让她铭记一生。
同时也让她清醒,别奢求不该属于她的任何。
第21章 花于今日盛开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一家粤菜西图澜娅餐厅, 张不矜提前订好了包间。
乔矜己和张不伐是最后到的,六六和七七看到两人的时候,都跑过来, “小舅妈,小舅舅。”
乔矜己应了声, 落了座。
看到张平和蒋淑,乔矜己迟疑片刻,喊了声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