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之后,还有几组其他学校的演奏。
作为一个已经拿了好几次全国第三的乐队,他们的成绩自然是毫无悬念。
“最后,第十六号演奏者,青春学园。”
在播报声中,青春学园的器乐社果不其然获得了此次比赛的金奖,并且将作为代表出场豪强云集的关东大会。
“好耶!”待在后台的社员们,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欣喜不已。
手机话筒传来熟悉的女音:“恭喜啊,看来你们离全国第一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希望今年不是第三。”
都大会结束后,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因此大家都打道回府,音桓亦是如此。
只不过回家途中,并不急着回家的她,拐进路过的一个小公园里,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的慢悠悠的晃动。
“能连续拿几个全国第三,也是很厉害的了。”
“人总归是想要更好的,拿了第三就想拿第一,这无可厚非,”眯眼眺望着天空,音桓笑问,“算日子,你再不久也该要中考了,准备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天天刷卷子呗,”那边疲惫的长长叹了一声,似乎是趴在了桌子上,“给你打电话前,我才刷完两张卷子,现在呢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音桓抿唇,笑意又加深了几分:“那就抓紧时间再刷两张?”
“不行,得歇歇,不然脑细胞就要死完了,”听见那头的人儿似乎坐起来,“我考完来日本找你玩儿吧。”
“也行啊,你有什么想玩儿的吗?”
“我想想,要不我们再去看一次烟火大会吧,就上次的那个青、青什么的。”
“青川田花火大会。”
“对对对,青川田花火大会,要不我们再去一次吧。”
“好啊,反正那几个月的烟火大会还蛮多的,你想看哪个都行,还有别的想玩的吗?”
“还有……”江月姝略微思考一番,“等我来了再说吧。”
“行,只要到时候别又不见了。”
“哎呀,那次是意外嘛,不会再有下次了啦。”
“你啊……”音桓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诶,对了,你们全国是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去给您加油助威?”
“加油助威就不用了,”音桓说,“全国如果能顺利进入的话,差不多八月初的就会比赛。”
“八月初的话,那时间还挺早的。”
“嗯,而且是一天的时间就能结束的那种,快吧。”
“一天就结束?这可比网球比赛快的多了。”
“哦?你什么时候对网球有兴趣了?”
话筒那边突然有些结巴:“没、没什么,就只是、只是单纯好奇了解一下而已,仅此而已。”
“好好好,我明白了,只是仅此而已。”
插科打诨间,名为天空的画纸被时间悄悄涂抹上各色颜料,橘红、金黄、暗紫、粉红、桔黄、粉紫,斑斓的色彩在空中被层层迭迭的晕染开,顷刻间便成为了世上绝无仅有的画卷,煞是好看。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世间的一切都被霞光染上了柔和的橘黄色,等再过一会,月亮就该带着它黑色的袍子,把一切都盖住。
“我先去吃饭啦,拜。”
“拜拜。”
收起手机,音桓抓紧绳子猛地蹬腿,在空中连续晃荡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弓腰捡起放在地上的琴盒,走出小公园。
“嗨,手冢。”音桓心情不错,正巧又碰上手冢,笑着打了声招呼。
“日安,粟花落。”
看到手冢身上背的网球包,音桓拍了下手冢的肩膀:“不愧是你啊,手冢,练习到这个点才回家,不像我才比赛完就在开始浪费时间了。”
“器乐社的比赛很顺利吧。”
“嗯,顺利晋级,不过手冢你是怎么知道的?”刚问完,音桓反应过来,点点头,“也对,要是输了还像我这么一副轻松的样子,可就有大问题了。”
今天的手冢穿了套绿色的运动服,音桓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嗯,很有体育老师的感觉。
又联想到先前河村爸爸的话,音桓手遮着嘴,向手冢反方向侧过脸,尽量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但这不妨碍她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救命,这件事怎么会这么搞笑啊。
“怎么了?”其实手冢有发现粟花落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她为什么紧接着就开始发笑,手冢表示想不明白。
少女摇了摇头,转过脸,刚想说没什么,结果就在看到手冢的那一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像是水阀被打开,喉咙里冒出一连串的“哈哈”声。
音桓这一笑,少年眼镜下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音桓心道:手冢他这个样子是真的很不像国中生。
好在手冢并没有读心术一类的特异功能,不然怕是要无奈的轻叹一声。
音桓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大好,她不动声色的捂住鼻子,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只是脸上的笑意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住。
清了清嗓子,音桓说:“抱歉,是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有些失态了。”
“没关系,”手冢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的开了口,“我今天是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不是了啦,只不过是想到……”音桓感觉直接说原因不大好,但要是和手冢委婉的说是和他有关的事,又感觉有些奇怪了。
她自然而然地拍了下手冢的背,继而指向天空说:“只不过是看到落日忽然就想到了以前听到的一个笑话。”
“嗯。”
对于手冢没有问她是什么笑话,音桓很满意的点点头:还好手冢不是英二那种性格,不然我上哪给他现场编一个笑话出来?
在夕阳的注视下,两个人于岔路口道了别,但音桓不知道的是,手冢并没有挪动脚步,他默默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目送着她的背影。
分明决定将这份心意隐藏起来,决定保持现状的,但每次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一点点,想要多了解她一点点,想要她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
我该怎么办?
结果,身为一个优等生的少年,第一次因为感情问题失眠了。
第七十三章 奇怪的梦
将手中的报名表递给身为班长的大石秀一郎,西川身体前倾,轻轻拍了两下前面人的肩膀:“粟花落,你参加了什么项目呀?”
音桓往后一靠:“拔河和借物赛跑两个。”
“拔河?借物赛跑?我还以为你会像去年那样大杀四方。”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音桓哑然失笑,“我只想尽快结束而已,要不是每人都必须参加至少两个项目,我觉得一个拔河就够了。”
更何况人们常说世上不如意事常□□。
对于借物赛跑这个项目,其实她的内心还是蛮拒绝的,可偏偏这个项目是紧接着拔河比赛的,最后在一阵心理纠结下还是被迫妥协了。
“可惜看不到你矫健的身姿了。”
音桓扭过身子:“我也有想偷个懒的时候,倒是你,写了什么项目?”
“我选了沙包投篮和拔河。”
“你也参加了拔河?”
西川双臂交叉,颇为得意:“嗯哼,当然啦,每年参加拔河的人都不少,就算偷点懒也不会被人发现。”
“英雄所见略同。”
闻言,西川眉头一皱:“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音桓点头微笑着响应了西川的话。
西川眉毛高挑,很是意外,她拍着音桓的肩膀,一脸惋惜的模样:“粟花落啊,粟花落,没想到你居然堕落了,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麻烦事儿。”音桓耸肩笑道。
分明是快要到六月份的天气,却因为前几天的一场瓢泼大雨,骤然将上升的气温降下来不少,教室外面的太阳虽然一动不动的高高挂在上头,不过它照射下来的那点温度实在是隔靴搔痒,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暖和。
拢了拢特意带过来的外套,音桓懒懒的趴在桌子上面,加上才吃了饭,那眼皮刚一合上,汹涌的睡意就在这一剎那拉扯着意识,将她拉进未知的远方。
天空暗淡无云,几只毛色灰白的鸟儿在高空中缓慢滑翔,继而落在一片还称得上是繁盛的树林中,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水潺潺,涓涓细流。
河边坐着一男一女,他们倚靠在一起,举止亲昵,看上去甜蜜的如同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人。
不过令人昨舌的是,他们旁边此刻有一只威严的雪豹和一只灵巧的梅花鹿正在嬉戏打闹,和谐的全然没有一定点动物之间该有的敌对感。
好奇怪啊?
她的视角像是一台摄像机,被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动弹不得,镜头里只能看到那对恋人的背影,以及旁边两只正玩闹的动物。
女人似乎说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男人转头轻轻吻了一下女子的脸蛋,又在她的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令女子忽然伸出手捶了一下男孩的胸膛。
那个男人的脸,看着好像有点熟悉,不对,是很眼熟。
是谁来着?
音桓突然想不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那对恋人双双起身,顺着河流越走越远,那两只动物也紧随其后,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音桓的视线里。
当那对情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镜头像是出了故障的老式电视机,开始有黑白色的雪花在眼前闪烁个不停,似乎还有奇怪的电流声滋哇乱叫,吵的人想要狠狠的给它来上几巴掌,好让它安静下来。
还在这一切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眼前的画面全都变了一个样。
这里既没有树林,也没有河流,映入眼帘的是高楼大厦,是车水马龙,是灯红酒绿的一派繁华都市景象,而她的视角也不似之前那般动弹不得,反倒可以随意活动。
张望着四周,只觉得路上人们大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隐约间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视线穿过人潮,她慢慢的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时钟似乎转得飞快,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片貌似是富人区,各式漂亮的别墅错落有致的坐落在这一片土地上。而音桓就在一间装修的很漂亮的三层小别墅前停下。
透过玻璃,她见到第三层的卧室地板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男人,他不仅周围堆了一圈衣服,怀中还抱了不少,以至于他旁边敞开的衣柜内空空如也。
加上他整个脑袋都深深埋在衣服里,因此叫人看不见他的面庞。
面对此景,音桓很是奇怪,因为那些衣服有不少是偏女性化的衣服。
这个人好奇怪啊。
好奇心促使着音桓又慢慢凑了过去,她现在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差不多,轻而易举的就穿过墙体,进入了卧室。
除却那一堆凌乱的衣服,布置典雅的房间整体上被收拾的很整洁,各种成对出现的物品也都摆放妥帖。
只是屋内似乎是点了香熏,闻着有些像是薄荷青柠的味道,就是感觉这香熏点未免有些浓,嗅着没那么干净清爽了。
落日余晖下,男人的发丝被染成了好看的金棕色,短袖下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结实匀称,抓着衣服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透过浸了汗水的白衬衫,隐隐看见布料下分明的肌肉,很显然,这是一个有着长期健身习惯的人。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瞬间被重重摔开,一个穿着职业正装的女性神色慌张的冲过来,紧紧抱住男人,似是抚慰般轻轻的吻了他的后脖颈。
松开怀中的衣服,男人张开双臂拥住女人,抬头说了什么,继而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处。
这一幕,像极了发黄的老旧照片,温馨,缠绵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缱绻。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转动……
“粟花落,粟花落,该醒醒,要上课了。”
西川稍微使了点劲,试图拍醒音桓。
睡得迷迷糊糊的音桓应了一声,悠悠抬起头努力的打开惺忪的眼睛,随后甩了甩被压的发麻的手臂,打了声哈欠。
整个身体懒懒的往后一倒,和西川道了谢,随后音桓慢吞吞的拿出要用的课本放在桌上,随便翻开了一页。
盯着课本上的文字,少女软绵绵的意识逐渐清醒,隐隐约约间,她稍微记起的一点点梦中的事。
只是,那梦中两人的样貌仿佛是拢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叫人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模样,但那男人让音桓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叫她不由得有种莫名的肯定——
自己一定认识他。
而梦中那个女人更是令音桓有种难以言述的熟稔感,仿佛她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这个梦好怪啊。
他们是谁?
望着黑板上一连串的字符,音桓微微皱着眉头,满心的疑惑,却又没个头绪。
之后更让音桓疑惑地是,类似的梦她连续做了一个多星期才结束。
第七十四章 两张展票
“小提琴晚一点再进来,大提琴的情感应该在重一些,长号的节奏稍微放慢一点,圆号保持这个状态就可以了……”身为指导老师的北本站在讲台上,指导的十分认真。
“是。”
“好,我们再来一遍。”北本两手悬在半空中,再次比划起来。
乐手们也在北本的指挥下,再一次重复演奏刚刚的曲子。
音桓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拉着琴弦,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因为她大概率不用参加之后的器乐社合宿了。
本来按照往常的情况来说,新入社的国一生们通常啊要到国二才进入乐队参加比赛的,谁承想,这一届的国一生着实优秀,直接让国三的四名小提琴手,两名中提琴手和一名圆号手纷纷被换了下来,而这其中,就包含了一心想要划水的音桓。
其他被换下来的人是怎么想的,音桓是不晓得,反正对她而言,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情。
结束社团活动,音桓收拾收拾东西,抬脚正要离开,却被身后的星野叫住。
“粟花落,周末你有空吗?”
“怎么了?”
“这是国立美术馆举办的阿特米西亚专题展览门票,”星野从学生包里拿取出两张排版精美的票,“这周,我本来是想着和凛一起去的,不过她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正好我记得你蛮喜欢看画展的,所以觉得把这两张票送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阿特米西亚的展?我记得明天就要结束了。”
“嗯,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怪不得,也不知道举办的人是怎么想的,这次的画展只办十天,要是时间再长一点,你倒是可以等有栖川好了和她一起去的,”音桓接过门票,“那我就觍着脸收下了,不过星野你是怎么买到票的?这价格还好,就是不好买了,我从贩卖的第一天就在抢,结果就是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