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不是,单纯培训。”
不愿她多想。
出于客气,顾念一问:“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这是妻子的义务之一吧。
陆今安帮她解决了烦恼,她想还,但是能做的不多。
“不……”
陆今安转了话头,眼神闪烁,“需要,我很少出差。”
出差不多是事实,但是旅游很多。
他隐瞒了自己从初中时就单独出去玩的经历,全球各国他玩了一个遍,每次都是自己整理行李。
顾念一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屋,“我也很少出门,我去查查攻略。”
陆今安拉住要上楼的女生,“先吃饭。”
心里装着一件事,顾念一迅速吃完饭,跑到楼上,对着攻略整理。
现在北城已进入秋季,温度比南城低,需要带上几件外套。
空气比南城干燥,保湿的水也需要带上。
另外,顾念一担心他水土不服,备上常用的药品,感冒药、退烧药、喉片都装上。
陆今安没闲着,和她一起收拾。
最后剩下一样,她无法帮他整理,属于多看一眼,都会长针眼的程度。
顾念一蹲在地板上,挠挠鬓角,“陆医生,其他我收好了,就是贴身衣物,需要你自己收拾。”
贴身衣物?
陆今安明白过来,是内衣。
“在衣柜抽屉里。”
顾念一:“……”
她当然知道在哪。
最后,顾念一像拿烫手的山芋一样,硬着头皮装在了袋子里。
女生整理的行李箱内按照功能分区,叠得整整齐齐,剃须刀、充电器、充电宝、证件袋她能想到的,全都装上。
很细心,很贴心,很用心。
有一瞬间,一个念头从陆今安脑中闪过,他想带顾念一一起去北城。
打包一起带走。
这个荒谬的想法转瞬即逝。
一定是疯了,才会冒出来这个想法。
晚上睡觉,灯光熄灭,黑夜放大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陆今安问:“你去过北城吗?”
顾念一摇摇头,“没有。”
小时候想去,没有条件,长大后想去,没有时间。
“那你想去吗?”
“想,但我要上班,还有很多报告没有写完。”
北城是首都,每个人从小向往的地方,她很想去,但她有许多工作没有完成。
而且她没有钱买机票,没有钱订酒店。
她还要攒钱,还掉借陆医生的钱。
虽然借条被撕掉了,但她一直记在心里。
“下次有机会。”
陆今安沉沉的嗓音悬在深夜中。
会有吧?
她不确定。
不日,陆今安踏上去往北城的飞机,空中留下飞机云的弧线。
当天培训结束,陆今安通过监控,看到了在家的顾念一。
如他所料,更加兴奋。
是他未曾见过的笑容。
顾念一抱着年糕在跳舞,又去拿了酒柜的酒。
说着酒很苦很涩的人,事后通通忘记。
像大人不在家的小孩,解放了天性。
放飞自我。
顾念一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盘腿坐在沙发地毯前,一口一口细品。
刚入口是不太好喝,后调很柔和,带着葡萄和麦芽的香气。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微醺的感觉。
灵魂像漂浮在空中,不用思考现实问题。
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妻子。
就只是顾念一她自己。
陆今安按了按眉心,无奈提醒她,“少喝点。”
室内突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顾念一吓得一哆嗦,年糕从她身上跳下去。
寻找声源在哪儿。
顾念一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的红点,明白声音来自哪里。
她嘴里嘟囔,“陆医生,去了北城,怎么还阴魂不散。”
微醉的女生,说话不再客气,多了一丝可爱。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陆今安倚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嘴角微勾,“我一走,家里多了个酒鬼。
语气懒怠,夹杂他察觉不到的宠溺。
顾念一嘟嘴,“才不是酒鬼。”
她也就今天才喝,又不是天天喝,也没有喝很多。
陆今安叮嘱,“好不是,少喝点,后劲大。”
红酒刚开始没感觉,所有的劲头都在后面。
“知道,我就喝一点点。”
顾念一抱着酒杯,走去二楼,没有监控的地方。
培训的第二天晚上,家里无事发生,摄像头里女生和猫简单地玩耍。
殊不知,顾念一拿了一瓶酒,跑到楼上去喝。
避开监控摄像头。
她心里有数,不贪杯,微醺催眠。
远在北城的陆今安却继续失眠,从来不认床的人,第一次体会到认床是什么滋味。
少了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没有褪黑素,之前睡眠质量很好。
硬生生熬到下半夜,才睡着。
培训的第三天,陆今安和同行聚餐,饭吃到一半,收到谢昀庭发来的视频。
灯红酒绿的酒吧,炫丽而潋滟的灯光间歇闪烁,在一片嘈杂的音乐声中。
画面一切,顾念一坐在某一个卡座的角落。
面前摆了几杯五彩斑斓的半杯……
饮料还是酒?
陆今安当即放下筷子,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和其他人告别。
“陆医生,什么事?这么着急。”
男人迈开长腿,用手机联系航线。
“家里小朋友不听话,我去处理。”
第23章 酒鬼
陆今安以最快的速度申请好航线, 打电话给谢昀庭,“你看好她,我马上就到。”
“你?从北城?”
谢昀庭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吵得脑子疼, 揉了揉太阳穴,“行吧。”
陆今安的决定, 他拦不住。
时刻观察远处两个女生的动静, 不敢离太近, 怕打草惊蛇。
他和林千屿搞不定她们, 况且其中一个是兄弟的老婆。
保持应有的边界和距离。
明悦酒量不好, 胆子颇大, 趁陆今安出差,带顾念一来酒吧。
幸亏林千屿认识顾念一。
只是,这下明悦的身份瞒不住了, 谢昀庭就没想过藏。
他和明悦之间的关系无解,从开始那一刻,主动权就在明悦手中。
她掌握他们感情的生杀大权。
顾念一和明悦对谢昀庭在酒吧的事无所察觉,她是临时被明悦拉出来的。
“你找我出来就喝闷酒?”
从进酒吧开始,气氛就不太对劲, 明悦没有点酒, 点了两杯橙汁。
来酒吧喝饮料, 属实是高射炮打蚊子——浪费资源。
酒吧内音乐声太大,顾念一需要扯着嗓子说话,灯光晃得她眼睛睁不开,下次坚决不来。
明悦挨着顾念一的身体, 大声回:“哪有闷酒, 没有酒。”
喝了一口橙汁,开始说正事, “我给你约了两套写真,周末去拍,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念一扭过头,“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两个人之前说好的,生日吃顿饭就好,生日礼物就不用了。
明悦在包里找一个皮筋,低头解释,“本命年留个纪念,不能浪费了我宝的颜值。”
顾念一:“一起拍。”
在蓝山镇,十周岁是孩子成年前最重要的生日,多数家庭会邀请亲戚大办一场,生日照必不可缺。
这两项和她们无缘,长大后不爱拍照,面对镜头不自信,拍照计划搁置一年又一年。
明悦是满足她小时候的愿望,她现在的心愿,是明悦和她,都开心快乐。
“可以啊。”明悦答应了她。
今天的酒吧与她想得不太一样,欢快的音乐切成舒缓悲伤的歌曲。
“因为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
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
顾念一侧耳倾听,一曲结束跟着人潮鼓掌。
应是老友分别的歌曲。
悠扬哀伤的曲调在黑夜里被无限放大,热闹与她们无关,离别是人生常态。
在顾念一未注意到的瞬间,明悦擦掉眼尾的泪花,“我看到谢昀庭准备的钻戒,内侧刻着MY。”
纠结了一晚上的话,终于吐露出来。
顾念一的手心抵住下巴,静静看着明悦,“你怎么想的?”
明悦垂下头,苦涩笑笑,“不知道。”
她早就有预感,和谢昀庭在一起这么久,他待她如何,自然感受得到。
但要和一个人组成一个家庭,她没有勇气。
顾念一握住明悦的手,“那就不去想到底怎么做,跟着心走,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答应。”
四周所有的噪音被自动屏蔽,这一方天地里,只剩下她们。
谁都无法打扰。
经理过来和林千屿汇报,“她们点了酒。”
谢昀庭下意识想拦,被林千屿制止,“上吧,我们看着呢。”
他乐于看戏,谁让这两个人全瞒着他。
当然,也是为了兄弟,有的时候,酒精是个好东西。
顾念一看多了负面新闻,酒从端上来起,全程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你就一杯,多一口都没有。”
明悦和她碰杯,“你就两杯,多一杯都没有。”
两杯“冰淇淋咖啡”样式的酒对撞,顶上的鲜奶飘飘欲晃。
像酒吧的灯光,来回摆动。
刚入口是甘甜爽滑的泡沫牛奶,后调是苦香味,中和了甜腻。
味道很不错,两个女生又要了第二杯。
酒吧恢复热闹,DJ在舞台上打碟,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跳动着独属于自己的舞步。
顾念一和明悦角落却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她看着包上坠着的限量款esther玩偶,陆今安费了多少精力找到的绝版。
就这么一刹那,她承认,她有点想陆今安了。
只是须臾之间的想法,很快被杂音湮没。
顾念一讨厌吵闹的音乐,今晚竟然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沉浸在其中。
一个小时后,陆今安赶来,西服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她人呢?”
林千屿微抬下巴,指指前方,“在那呢,你们各带各的老婆回家,我也要回家睡觉了。”
哪有老板在店里待这么久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陆今安看到了顾念一,正和明悦玩什么游戏,笑个不停。
一眼便看出来她醉了,且醉得不轻。
整个人处在极度兴奋之中。
他问谢昀庭,“她们点的什么?”
谢昀庭摊开手,“爱尔兰之雾。”
他没法阻止,明悦心里压着事,他想她发泄一下,反正他一直在。
眼见顾念一又要了一杯,陆今安眉头微拧,对谢昀庭说:“你真行。”
眼睁睁看着她们点爱尔兰之雾。
爱尔兰之雾不似长岛冰茶和蓝莓茶那般出名,也是十大断片鸡尾酒之一。
顶上的奶油口感更加迷惑人,不知不觉容易喝多。
就在这时,有一个男人朝顾念一走去,坐在她的边上,想动手动脚。
陆今安长腿一迈,越过人群,凛声斥责,“别碰她。”
长臂一拉,将顾念一护在怀里。
男人被下了面子,不肯善罢甘休,“你是谁?”
未等到陆今安说话,保安将人拖了出去。
亲自动手,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顾念一喝了几杯酒,大脑像卡顿的网络,缓慢加载中。
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像是不认识陆今安似的,半晌绽开一个笑容,“陆医生,你怎么在这,我是在做梦吗?”
“明明只有谢昀庭和林千屿在啊。”
人与人之间的感应真的很奇怪,从进酒吧,明悦就察觉到熟悉的心跳。
借着微弱的灯光,明悦用余光向后瞄了一眼,看到了谢昀庭。
不然,她们怎么可能放下心来喝酒。
顾念一的鼻尖除了充斥着酒的香气,更多的是她十分熟悉的松木香气。
怀抱很温暖,她一度十分贪恋,却又不敢再次靠近的拥抱。
怕是黄粱一梦,怕是海市蜃楼。
怕他有了另一个选择,就不再关心她。
像父母曾经的做法一样。
陆今安给她披上西服,“我来找酒鬼。”
他的声音清润偏冷,几乎浸到心里,在静夜中分外撩人。
是不是梦都无所谓,这一刻是真的,就好。
顾念一嫣然一笑,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在哪儿啊?哪儿有酒鬼啊?”
陆今安揉揉她的脑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