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竟然有人猜得到这和她有关系,也是,谢秋白回来去了办公区找指导员之后,团场就开始了动作,展开暗查,接着又是连夜灯火通明的开会。
当时人们可能没有注意,事后回想,许多事都会找到痕迹。
第37章
陈舒瑶很担心会被人知道轰动全市的事件, 源头是因为她,也不愿意让人知道是谢秋白跑去举报,才促成的。
好在胡振英来找她聊天时, 她试探打听了一番, 团场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既然好奇,怎么不去现场看看。”
胡振英还以为陈舒瑶是好奇行刑的场面,昨天团场的职工, 几乎去了大半, 被执行死刑的也不止他们团场的王大昆,还有几个被揪出的坏分子。
在行刑前, 全市被巡查抓出的人,也被带着手铐拉了出来, 公开宣布了他们的罪行, 进行了一番批评。
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好多人都带着烂菜叶子去砸那些不要脸的臭流氓。
胡振英别提多遗憾没有准备烂菜叶了,只能干看着别的同志, 使劲砸向那些流氓痞子。
说起来, 每年下乡来的女知青数量不少, 可架不住团场男知青太多,又都到了成家的年纪。
这也就造成了只要团场来新知青,那些单身男知青,就跟饿狼似的看到漂亮的就往上扑的事,时有发生。
自从那次轰轰烈烈的巡查之后, 现在团场的男职工都很规矩,再没了以前那些看见漂亮姑娘, 就围观、吹口哨或是跑前跑后献殷勤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如胡振英这些女知青,倒挺感谢那个举报的人的。
她们也猜过会不会是谢秋白,毕竟当时看那本书的,私底下意淫陈舒瑶的不少,没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其他男人对自己老婆想入非非。
可后来事情闹那么大,不只他们市,听说现在全省都动了起来,他们都觉得可能是得刚好撞上了上级重视这一块,正在抓典型,他们团场那些人就是刚好碰到枪口上了。
“昨天去看了个电影,时间没来得及。”陈舒瑶解释。
“哎呀,看不出来,你家谢同志这么懂浪漫。”
本来他们这些同学听说陈舒瑶结婚,还找了个二流子一样的男人,都觉得挺可惜的,不曾想这样的男人成了团场唯一一个维修技术员。
还是个神枪手,一出手就是五头野猪,昨天吃着野猪肉,谁不眼馋这个本事?
今天广播宣布了维修站招学徒的事,就算再不敢置信,可公告栏白纸黑字的的关于维修站招学徒的公告一张贴出来,又有谁的心里不羡慕?
原先对陈舒瑶惋惜的人,都变成了赤果果的羡慕嫉妒。
他们所有下乡的知青里,也只有陈舒瑶可以舒舒服服的歇着,天天都不用上工。
甚至,连做饭也不用她怎么伸手,谢秋白不是去食堂买饭回来,就是亲自下厨。
看看陈舒瑶下乡也快半年了,依旧白白净净、俏生生的,那手连个茧子都没有,胡振英摸摸自己手心磨出来的茧。
这对比差距,实在是让人很难不产生羡慕这种情绪啊。
陈舒瑶可不知道胡振英心里想的什么,她转移话题道,“说正经的,机耕队也有女拖拉机手,你真的不想自己去学?咱俩关系好,要是你,直接准备拜师礼,挑个日子就能拜师。可要是艾国民,你让他和谢秋白去说,他们都是男人好说话,不关咱俩的事,咱就别插手了。”
“这……”胡振英脸一僵,试探的问,“这也是谢同志的意思?”
陈舒瑶点头,“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你们未来的小家好,可你们还没领证,艾国民是男人,他也该先把小家的责任担起来。”
“他嘴笨,不会说话。”
“振英!”陈舒瑶把脸一板,很不赞同,“我们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这是艾国民的事,要争取也该他去争取,不过是让他去找谢秋白说而已,你们都是我的同学,他也不会刁难谁。以后你们结婚了,总不可能你一辈子都冲在前面。谢秋白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你要是执意帮艾国民出头,那我就帮你和谢秋白说。”
胡振英不说话了,她显得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舒瑶,你不知道天天下地干活有多苦。
刚来的时候,赶上秋收,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要起来上工,我身上被玉米叶子划的,一碰水就火辣辣的疼。
我也没有其他念想了,就想找个能干的男人,可以让我不用这么累,艾国民是咱们班最能干的,大家是同学,又知根知底,我才和他处对象的。”
说胡振英和艾国民有多么深的感情,那还真谈不上,他们是同学,上学的时候胡振英和他们班大多数女生一样,暗恋的都是罗玉成,根本没注意沉默寡言的艾国民。
但环境不一样了,下乡前,他们这些知青多么斗志昂扬啊,仿佛天地都是自己的。
可下乡后,繁重的干不完的农活,就让他们有多崩溃失望。
陈舒瑶的话,就如当头棒喝,把被艾国民拯救出繁重农活的胡振英,敲回过了神来。
她感激艾国民不假,却没必要为了逃离繁重的农活,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了,这可是终身大事。
胡振英不傻,反应过来的她,忽然发现艾国民经常在她面前,流露出对当拖拉机手的向往,暗示谢秋白肯定认识很多拖拉机手,而她又和陈舒瑶关系好。
当时只觉得艾国民懂上进,有追求,可既然有这个上进心,他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取,一直只在她面前说,目的不就是鼓动她帮他嘛。
这本来也没什么,他们都处对象了,以后是要结婚的,早晚是一家人,他直接说也就是了,偏偏要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
胡振英站起身,“我回去告诉他,让他自己去和谢同志说帮忙找师傅的事。”
送走胡振英,陈舒瑶很是忧伤,她输了!
对于胡振英的事,谢秋白和她打赌,她觉得胡振英知道被利用,肯定会讨厌艾国民太有心机,然后和艾国民断了,自己学技术。
谢秋白觉得,胡振英会心软,会让艾国民去找他,也不会自己去学。
哼,还真让他猜对了。
陈舒瑶看着炕头柜子上,那几件叠的工整的衣服,那全是谢秋白破了的衣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身上长了牙,就没一件衣服是完好的。
看着衣服上边咧开的口子,陈舒瑶都能想象谢秋白咧着张大嘴,哈哈的笑。
两人约定,输了的人缝那些衣服。
已经输了的陈舒瑶,只能不情不愿的穿针引线,就着天窗洒下的光,开始缝衣服。
也不是陈舒瑶不愿意给谢秋白缝衣服,她本来也想着得空把他的衣服找出来,缝补一下的,可只要一想到他知道自己赢了后嘚瑟的样子,她心里就不得劲,气哼哼的。
“姐,是不是姓谢的惹你不顺心了?”
江铭蹿了回来,得意洋洋的拍拍自己胸膛,“弟弟帮你教训他啊,哈哈……我刚才听说明天各部门都要出节目上台表演,姓谢的就他一个光杆司令,正忙着招人好表演才艺的。”
“……那你又能怎么教训他?”
陈舒瑶紧张的放下了针,她虽然有那么一点不喜欢谢秋白,可也不想看他在全场人面前,丢面子难堪啊。
江铭更高昂jsg起下巴,“你弟弟我多才多艺,他要是给你赔礼道歉的话,我就答应替他上台来一个吉他独奏!”
说完他还不忘着重强调,“吉他哦,可不是谁都会的,保准惊艳所有人,我听说你家那位毫无文艺天赋,五音不全,连合唱都没有上台参加过。”
可惜江铭碍于谢秋白小舅子,这个身份,他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谢秋白现在可是团场的风云人物,他过去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被广为传扬。
如今,团场大部分人是都知道,去年谢秋白刚来时,对上台十分不屑,还嗤之以鼻的觉得,上台表演娱乐大家,那是十分掉价丢面的事。
还说:搁在过去,那都是下九流干的活儿。
当初他那高傲自大的态度,就很欠揍,一句话成功得罪了几乎全团场的人。
这也是文宣部都到文艺汇演前一天了,才通知他也要出节目的原因。
你有本事你能干,你能当上维修部的技术员,还摇身一变成了部门负责人,那你就出节目啊。
有本事这次你也别上台,看短短一天的时间,你能往哪里找到一个既能当学徒,又会才艺的人进维修部。
维修部做为团场新成立的部门,关系着未来团场的发展,领导们都很重视,学徒人选最后是要领导看过确认才行的。
虽然谢秋白现在维修技术说的过去,可维修部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
他现在面试也顶多就是初步筛选,最后敲锤确定的人并不是他!
这要是让大领导们知道,他找的人不是维修方面的人才,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需求的选择,呵呵,那他这维修部能不能搞起来,还真不好说。
毕竟,这样不顾团场利益,只为了自己私欲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挑的起一个部门的重担呢。
多的是人想把他拉下来,自己上去,没有谢秋白带头学维修,就没人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他去市里汽车团学习一个月维修的事,早就随着今天广播招人的事,传遍了整个团场,他可以去学习一个月,轻松当上维修部负责人,他们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他们以前差的只就是一个机会罢了。
第38章
江铭刚来不清楚, 又只接触了郑多海、张建国这些刚来团场没多久的知青。
陈舒瑶作为已经嫁给谢秋白的妻子,她可太知道谢秋白举目全是敌的情况了。
不说别的,就凭他的身高长相, 连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都没有, 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团场的人缘了。
而连和她在一起,都是通过不正当手段逼迫的,虽然婚后接触下来,陈舒瑶觉得谢秋白人不错,可团场的人不知道啊。
现在他成为维修部的负责人的消息一传开, 等着看他出洋相的人, 陈舒瑶不用出门都知道,简直数不胜数。
全团场, 估计也就新来的知青,接触的圈子比较小, 又天天都在上工忙碌适应团场的生活, 对他的传言听到的不多, 才会觉得他人还不错了。
“我记得好像张建国有把吉他,你去借回来, 你好好练练, 别明天表演的时候出状况。”
陈舒瑶根本没想过谢秋白上台表演这个选项, 这些天接触下来,她发现他真的是连一首歌都不会唱,别说唱了,连一个歌名他都说不上来。
而且,陈舒瑶怀疑, 当初谢秋白就是因为不会唱歌,为了强行挽尊, 才会说出那些得罪人的话的。
“我不,我凭什么要帮他。”
江铭一听自家表姐这么为谢秋白考虑,江铭立马不乐意了,在他心里,这位姐姐从小和自己关系最好。
才几个月没见,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对一个只认识连半年都没有的男人,比对他还好呢。
就算交情按认识的年份来算,也该是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表弟更亲近一些,姓谢的只能算是个外人。
“快去,等办完文艺汇演,让他带你去山里打猎,山里可好玩了。”
陈舒瑶知道这个小老弟的小孩子一样的性子,贪吃好玩,就哄他。
“真的?说话算数?”
“算数。”
“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一帮吧。”
江铭觉得,自从他来,谢秋白这个便宜姐夫,对自己真的是不错。
见他来了二话不说,直接领去国营饭店吃饭,回到家给他倒水都是冲的麦乳精,这可是他在家都喝不到精贵物。
还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那么多红烧肉,他在家过年也吃不到那么多的肉,里里外外对他那么照顾。
江铭是知道好歹的人,就算心里不大情愿,也知道轻重,看陈舒瑶是真的担心,还是听话的出门去借吉他了。
心里不由又有些得意,他这个娘家人,没有来错,至少还是很给表姐长面子的啊。
临近十一,团场里的职工难得放假休息,江铭去找张建国时,他们都在宿舍打牌、下棋闲聊天。
得知江铭的来意后,已经听说了谢秋白各种事迹的张建国十分仗义,二话不说就把宝贝吉他拿了出来。
“咱们一起练练?”张建国提议,他已经去维修站面试过了,最后能不能进维修站,他不知道,但能帮这位小表弟一下,也是好的。
谢秋白救过张建国的命,他一直很感激他,接触下来,也觉得这个救命恩人是个很不错的人。
可宿舍的人口中说的谢秋白,和他认识的,总感觉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张建国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为好。
“你们等我一下啊,我和你们一起。”
郑多海喊住两人,跳下炕,趿拉着鞋,从自己行李里拿出来了一包点心,他还没走出宿舍,就被罗玉成拦住。
“你别和这样的人,走的太近,小心引火烧身。”
传闻中的谢秋白太糟糕了,不上台表演也就罢了,高傲自大又目中无人,一张嘴就能得罪死人。
就算他现在洗心革面,可这样的性情,早晚会把自己作死,也是他高看他了,他昨天竟然怀疑,是因为他举报,才会掀开团场的一番动作的。
甚至觉得,他很可能身份不简单。他还和郑多海捋了一遍京市的谢姓,有哪家有他这个年纪的后辈的。
可详细听了他过去的事迹后,罗玉成觉得以前实在是高看他了。
“你管我?起开。”
郑多海把罗玉成扒开,这人一天天就爱多管闲事,长辈写信让他们互相照应,可没让他管着他,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走!”郑多海刚迈过门槛,背后传来罗玉成的话,“你别后悔。”
“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哥们儿,你们说清楚,别打哑谜啊!”
就算江铭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他们说的是远离他那个姐夫。
他就说他那个姐夫好的有点不真实,模样好条件佳,对他姐还那么体贴,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原来果然是隐瞒了什么啊。
眨眼之间,江铭就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越想越觉得他姐可怜幼小且无助,需要他这个弟弟支棱起来,赶走中山狼……
好在郑多海及时打断了江铭的联想,“胡思乱想什么呢?有什么事你去问你姐,这么大的人,也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别听风就是雨的。”
“是哦!”江铭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挠头,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谁还能没几个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啊,那在死对头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