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不亏是他们的孙子(外孙)!
哪里知道小猴子的小手刚刚要碰上笔墨,忽地又缩了回来。
韩张氏忍不住出声:“小猴子,你不是想拿笔墨吗?拿呀,干嘛不拿了?”
文夫人也着急的说:“是啊,笔墨多好啊,怎么就不拿了?”
可是小猴子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印章上,这可是代表官运亨通的,文秀才抚须期待:“不急,让他再想想。”
小猴子看了一眼文秀才,小手果然往印章伸去,眼看文秀才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绷不住了,小猴子又收回了手。
“小猴子你这是作甚?不是喜欢这印章么?为何不拿?”文秀才也坐不住了。
印章也很好啊。
韩张氏和文夫人也纷纷出声:“是啊,既然喜欢就拿呀。”
可小猴子就是不拿,眼珠子还朝其他东西看去,大家伙的心情就跟那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
“韩曦!”韩时遇那里还看不出小家伙这是在逗弄大家,不由得沉了脸,警告的看他:“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拿甚就拿甚,若是再敢乱来,连同刀剑算盘,一并收回!”
大家伙闻言也才明白,原是小猴子逗他们呢,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这小机灵鬼,谁教你的这般促狭?”韩时萱没忍住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点。
小猴子露齿一笑,奶甜奶甜的,叫人心里柔软,哪里舍得骂他?
“行了,赶紧的挑最后一件,挑完了要吃长寿面,再不吃就坨了。”韩张氏嗔道。
小猴子得了亲爹的警告,本也不敢再戏耍,于是乖乖的拿了笔墨。
大家伙悬着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
好在还是拿了笔墨的。
如此小猴子日后读书有前程,练武得健康,理财仓廪足,一切都很完满。
所有人都满意了,高兴了。
长寿面端上来。
吃过长寿面后,正式开席。
这三年来三家人虽然都赚了不少钱,但却一直住在一起,随着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些拥挤,可即使如此,三家人也并没有分开。
皆是因为大家伙都不知道今次乡试文秀才和韩时遇是否会中举,平日里两人都是住在府学,一旬方才归家一回,韩时遇家便没有成年男子支撑,文家也只文秀庭一个少年,是以需要韩时云这个成年男子照应三家,方才仍旧住在一起。
但平日吃用多是分开的。
若韩时云不在家用膳时,女眷们才会一起用膳,只有年节才会一起宴席。
但今日还有云夫人,倒是不好像往日那般一起坐席了,便分了男女两席,中间用一扇屏风隔开。
热热闹闹的用完膳食,韩张氏便将小猴子抱走,准备晚上带他睡觉。
毕竟儿子又是乡试又是赶路,一定是累坏了,哪怕小猴子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她也不允许小猴子妨碍儿子歇息。
好在往常韩时遇旬日休沐,为防止小猴子影响儿子和儿媳妇培养感情,韩张氏都会将小猴子抱走带睡,慢慢的小猴子也就习惯了。
当然,小猴子不仅习惯了跟奶奶睡,也习惯了跟外婆睡。
韩张氏能带孙子睡觉,文夫人作为外婆哪能不眼馋?
但旬日休沐文秀才也会回来,她自是不能在这日把孩子抱过来影响丈夫休息,但不是旬日的时候她可以啊!
但她到底只是外祖母,人家的亲祖母就在一旁,她也不好意思说。
幸运的是韩张氏是个大度的,察觉到文夫人的羡慕之后,便在一日以文秀才又要学习又要忙工坊的事情太累,晚上她可以帮忙带娃,而文夫人也试探着表示她也可以时,便顺水推舟将孩子推给了文夫人,于是文夫人也心满意足的过上了带孙睡觉的美好生活。
不过因为文夫人本来就身体弱,她也就是偶尔带一带,平时多是韩张氏和文秀清轮流着带。
是以小猴子被韩张氏带走也并没有抗议。
因为都习惯了。
不得不说,少了个孩子,真的是耳根都清净了,当天晚上韩时遇睡得那叫一个酣畅,待次日生物钟醒来,韩时遇已经精神十足,再无一丝疲惫之色,只半月不见娇妻,如今温香软玉在怀,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哪里还愿早起出去跑步,拉着被他亲醒的文秀清在屋子里做起晨运来。
待到云收雨歇,韩时遇无比的餍足,文秀清在他怀里也是春娇色媚。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韩时遇搂着她,抚着她的背,微哑着声音说。
文秀清闻言抬手抚上他的脸;“若论辛苦,我那算甚辛苦?夫君才是真正的辛苦呢。瞧你都瘦了,回头我给你熬点鸡汤补补。”
韩时遇抓住她的手亲了亲:“夫人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我读书考试固然辛苦,但是夫人付出的辛苦远甚于我!且我读书科举,说是为了家里,实际上却是为了我自己,最后得益最多的也是我自己。可夫人照顾家里,却都是为了我。更甚至像夫人这般,若是遇到个狼心狗肺的,不过是一言便能将你过往所有的辛苦抹去。明知如此,夫人却仍旧不遗余力,不过是信任于我,是以夫人发付出才更为难得,我韩时遇才更该感激在心。”
不得不说,韩时遇这一番话叫文秀清越发的觉得自己幸运,竟能遇到这样难得的男子。
不过她也并不全然接受韩时遇的话:“夫君说的这话,对也不对。夫君读书确实是为了自己,但也确实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若是夫君有朝一日乘风而起,我作为你的妻子,自然也随着你驾上青云,从此身份地位大不相同,这一份尊荣便是夫君给予我的。再者我为这个家付出,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不仅仅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这是我们一起的家,我们为此努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且,无论是我管理工坊还是打理家务,对我自己又何曾不是一种锻炼?若是有朝一日夫君负了我,这些才能被不会因此抛弃我,而我也能凭借这些才能重新找到立足之地,如此又如何能说只为了夫君呢?”
“不过夫君,我不喜你说这样生分的话,我们是夫妻,世界上至为亲近之人,我们不应该这样生分。”文秀清一脸认真的说。
韩时遇笑了:“傻瓜,我不是在跟你生分,我是怕我有一天会对你的付出习以为常,便再也看不到你为这个家的付出,从而变得高高在上,轻视于你,薄待于你,所以我要提醒我自己,不要忘记你为我们这个家的付出,不要忘记感恩。”
“同时我也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为咱们这个家的付出同样重要,日后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我面前。”
文秀清明白了。
她搂着韩时遇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夫君,这几年你辛苦了,谢谢你。”
不仅仅是她的付出需要感恩,他的付出也同样需要感恩。
他们都要记得彼此为这个家,为彼此付出过的努力。
韩时遇眼里流淌过笑意,迎着她的吻亲了回去,不知不觉两人又情动。
韩时遇翻身将文秀清压下。
文秀清有些顾虑:“天亮了,该起了。”
韩时遇绵密的亲着她:“不必管。”
好吧,不管就不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口忽地传来拍门声,小猴子奶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
文秀清从混乱中恢复一些理智,忍不住慌乱:“小猴子来了。”
韩时遇喘息着,“不管他。”
“这不好吧?”文秀清担心,又觉得羞赧。
小猴子都起床了,他们却还在这里——
文秀清羞得身上泛起一层粉,妩媚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哀求:“要不,咱们起吧?”
再不起,她怕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不着急。”韩时遇没再动作,只绵密的亲吻她,让她无法再理会外面的小人儿。
“娘!”小猴子没得到回应,继续拍门。
韩时萱终于找到他,忙一把将他抱走,小猴子挣扎:“娘!”
小猴子要娘。
韩时萱哪能放他回去?
哄他:“你娘不在呢,咱们去别处找找。”
然后带他去找韩雪。
有了小伙伴,小猴子高兴了,也不找娘了。
韩时遇和文秀清日上三竿才起。
韩时遇精神抖擞,用过早膳就去了书房,将乡试所做的文章默写出来。
文秀清缺觉得自己快要没脸见人了。
韩张氏和文夫人则是是不是睃着她的肚子。
小夫妻这么恩爱,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
第72章
默写考卷对于韩时遇和文秀才来说并不难,即使文秀才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仍旧算得上是年富力强,自然不可能转头就将自己写下的文章就忘得一干二净。
且默写考题也不像正式考卷那么严谨,不但不能有半点错误涂改,字体也必须要用馆阁体,默写考题是怎么顺手怎么来,因此韩时遇和文秀才还算轻松。
只是需要默写的考卷太多了,韩时遇也不愿意将自己逼得太紧,基本上都是默写完一篇就要休息一下,休息时间还要跟儿子培养感情,因此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才将考卷默写完成。
考卷默写完之后,韩时遇和文秀才先行互看。
文秀才拿着韩时遇的文章,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拍案叫绝:“妙绝啊。”
韩时遇此次乡试发挥极佳,所作文章破题奇妙,行文亦是如行云流水,叫人看罢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特别是他所做之试帖诗,更是叫人眼前一亮。
文秀才望着韩时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以你之水平,此次乡试定能中举,说不定还能拿个解元。”
韩时遇也将文秀才的文章都看完了,闻言笑道:“岳父此次发挥也是极佳,此番定也能如愿。”
文秀才哈哈一笑:“愿如你所言。”
翁婿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文秀才放下手中文稿,感叹道:“此番若非你事先提醒,只怕老夫此次乡试未必如此顺利。”
试帖诗久已不出现,以至于如今许多学堂都已经不再将试帖诗列为必学课程,很多考生为了将更多的精力放到研读经书,彻底的放弃了学习作诗,因此今科毫无预兆的增加试帖诗一题,彻底的将这些考生给打蒙了,很多人当时心就彻底的乱了,以至于连最前面的题目都没答好。
而文秀才事先得了韩时遇的提醒,虽然他心里不太相信,但考前也的确是花费了一些心思在试帖诗上,多多少少有一些感觉,于是在得知增加了试帖诗之后,也只是惊讶于韩时遇预测之准确,并没有太过于心慌。
即使他记不得试帖诗题目的出处又如何?
他记不得,别的考生也一样记不得!
一部分考生与他一般不记得出处,那么破题自然也就有可能破错,大家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就看谁的功底更为深厚,谁的运气更好了。
至于剩下那些考生,除了很小一部分像韩时遇这般既能想起出处又能作好诗,大多数恐怕连试帖诗的格式都给忘记了。
所以文秀才当时并未心慌,相反,他感觉自己中举的机遇就在眼前。
正是因为此,他才能够超常发挥。
想到这里,文秀才深深的望着韩时遇:“老夫记得你这三年来,一直都有研究试帖诗的制作,莫非从三年前你便有预感?”
如今在自己家中,韩时遇便没有否认:“岳父可还记得,三年前的乡试,我们曾在省府逗留大半个月,期间我几乎每日都在致远书店二楼读书?”
文秀才如何不记得?
他目光微闪:“是致远书店的掌柜透露给你的?”
“不是。”韩时遇摇头:“如此重大之事,掌柜又如何会透露给我?且恐怕那时候无人知晓会有此变化,是我看了二楼里的邸报,心生隐忧,方才有此猜测。”
“你看到了甚?”文秀才此前从未读过邸报,开始读邸报也是从进入府学之后方才开始的。
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都有时务策,周首辅又特别重视这一块,是以府学会从邸报中挑出来一部分经济时务来读与学生,以方便他们做时务策时心中有数,是以文秀才进入府学之后,也会到藏书阁中阅读邸报。
但文秀才思及自己所读邸报,并未想出何处能得到朝廷会再考试帖诗的征兆。
韩时遇道:“学生看的是人事调动方面的邸报。”
人事调动?
文秀才不明白:“这也能看得出来?”
韩时遇知道文秀才没有经过训练,尚未有这一番政治敏感性,“是,我在二楼查看了多年的人事调动方面的邸报,从中抽丝剥茧,分析出他们的派系,猜测许是那位对首辅心有不满,是以扶植次辅上位,次辅日渐势大,必然不会甘心继续被压着,定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