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酥忙活完以后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殿下还在书房吗?”
管家笑着点头,“正是,殿下吩咐了谁也不准过去叨扰了,让娘娘先用晚膳就好。”
许酥摇摇头,示意他们将吃食都先端下去,“我等殿下一块用膳就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酥等的有些无聊了,她索性拉着翠玉和琼珠,在这偌大的宁远王府里逛了起来。
翠玉手里提着一个鲤鱼灯,琼珠怀里抱着一件棉氅,许酥一路从花房逛到了书房,远远的瞧了一眼,又从书房的廊道里往里走,来了后院的一座矮山上。
天气寒冷,许酥走的也有些累,在半山腰处便坐了下来,这处正好能瞧见书房门口的场景。
蓦地,一只山雀停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小跳几步,落下一封信笺又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许酥有一瞬的惊吓,这山雀比寻常的还要大上一倍,忽而落在眼前委实吓了一跳,她一手拿过微黄的信笺,缓缓展开竟是一片空白。
她脑中闪过那个戴着面具的说过,要用特定的药水才能让字显现。
她拉过琼珠让她帮忙跑一趟,自己就在这处等着。
等琼珠回来时,她照着听耳阁的指示将药水倒在了纸上,等了一小会儿,字才显现出来。
“太子与周氏老太密谋意图指认你非许氏所生,以此让你同周氏老太被今上降罪斩首。——听耳阁。”
许酥看完信笺将它从鲤鱼灯里引了火,放由它在石桌上烧成灰烬。
琼珠皱着眉头,不解的问:“老太太为什么要这样害姑娘?”
翠玉愤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见得不到姑娘的好处,就想尽法子来谋害姑娘了,真是白眼狼!”
许酥垂眸思考了几许,这事并不好办,除了太后,她也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真真切切就是盛乐府的大姑娘了。
琼珠顿了顿,思量着开口道:“姑娘,要不然去求求王爷吧,不管怎么说,王爷一定能护下姑娘的。”
如今琼珠说的斩钉截铁,满眼都是对裴屹的信任倒是让许酥刮目相看。
“你此前不还劝着我别嫁进来,如何转变这样大了?”许酥侧过脸看她,眉眼带笑。
琼珠站在许酥的背后,替她捏着肩,“姑娘就别打趣我了,王爷虽看着冷,可对姑娘还是极好的。”
“姑娘新婚夜去偏殿洗漱,冷的打哆嗦,王爷虽不说,可夜里就叫人将姑娘的浴桶放进了里室。”
她笑了笑,替许酥开心,“还有还有,书房里还垫了软毯哩。”
许酥听着也开心的笑了,说起新婚夜,她眉头微微蹙着,既然裴屹也是喜欢她的,为何不肯碰她呢?
第47章 儿臣知错
翠玉见许酥皱着眉头,还以为许酥是不相信,应和着也说了好几句。
许酥机械的勾起唇角,假笑了一瞬,无奈的耸肩道:“我觉得可能还不够喜欢。”
不然为什么都不碰她呢?
可这话说出来,反倒徒增遐想,所以许酥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话题往回拉。
“这事也不用着急,她口说无凭,没凭没据的,皇上也不见得会全信,何况既然提前知道了我也不会任由他们污蔑。”
许酥指尖触上鲤鱼灯的纹路,“我寻思着明日再跑一趟听耳阁亲自问问才是。”
瞧着书房的门开了,许酥撇了一眼有些苦恼,琼珠顺着许酥的目光看过去,沉思后说道:“姑娘真的不打算将这事告知王爷吗?”
许酥摇了摇头,“他的事已经够多了,何况我还能解决呢,若事事都要靠他,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点。”
她出声劝了几声,“姑娘,你同太子殿下,熟亲熟重皇上心里肯定有数......不过是倚靠王爷,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是这般太独立了,才叫老太太他们都只逮着你一个人欺负。”
会哭得孩子有糖吃,许酥早年就是这样得性格,才不知叫自己受了多少得委屈。
似她这般天仙一样貌美的女子,若是掉上几滴眼泪,只怕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前赴后继的拼命去了。
许酥听了这话也只是笑一笑,“好琼珠,我晓得你是为了我担心想法子呢,可落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事了,你以前没侍奉我的时候不知道。”
她站起身来,拉紧了身上的棉氅,一手被琼珠扶托着小心的下山去,一边说着。
“我小时候可爱哭了。”她无奈的一笑,“然后,你就会发现,哭起来不仅让旁人看了笑话,什么事也没解决,还浪费自己的时间,故而自那以后,我都不会轻易落泪了。”
琼珠欲再说点什么,见了许酥的模样还是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许酥笑了笑,眼眸里映着火光,“不过,还是要同王爷讲一句的,不然,他若是事后知道了,只怕要伤心我没将他当自己人了。”
*
听耳阁的阁主就是裴屹自己,许酥那档子事,他早早的就知道了。
不仅仅是太子和周氏的密谋,还有皇帝那老不死的东西在景月宫一声声咒骂他是个瘸子的事,他也知道了。
彼时,裴屹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挥挥手让玄夜出去。
“主子,还有一事。”玄夜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裴屹一眼,硬着头皮说出来,“李氏夫妇,死了。”
裴屹在奏折上落笔的手一顿,面不改色的回了手上的折子,合起来放去一边,才启唇问道:“如何死的?”
“自杀。”玄夜面上也不好看,“我们的人已经过去提醒他了,可他偏偏说什么要以死明志,拉开剑鞘,一把抹了脖子。”
裴屹摆摆手,玄夜这才点点头退了下去。
他一手握着青花瓷杯,透过琉璃灯盏仔细端详上面的花纹,喃喃自语:“以死明志?”
他不明白,还有什么会比命还要更重要呢?
他苟延残喘,不就是为了活命吗?旁人的事同他有何相干,至于为了这个送命吗?
在位上端坐了一会儿,看着剩下的折子,裴屹也觉得没意思极了,索性快速过了两眼,随便写了几个字应付应付出了房门。
入了前厅,管家见他从书房出来便让下人将膳房里温着的饭菜都端上来。
“去请人。”裴屹扫了一圈,坐在桌前没动筷子。
管家脸上一愣,低声“诶”的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出去了。
真是见鬼了,什么时候王爷用膳还会等人了,当初刚立府时,太后、皇上、皇后多少王公大臣来贺喜,殿下都没等人。
看来,殿下对王妃是真的上心了,日后行事他还是要多看着点王妃的眼色了。
*
裴敬轩得了周老太太的指点,亲自买了好些个珠宝带着去了皇后的昭阳殿里去了。
那时皇后穿着一身明黄的凤袍坐在床上,指尖捻着一瓣甜橙小口的吃着,不知为何,裴敬轩总觉得,不过几日没见,他的母亲更为年轻了一些。
忽而,他想到东宫的宫人好似提过一嘴,皇上昨夜在皇后的寝殿里宿下了,如此他也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裴敬轩笑着上前将手中得珠宝盒递给了皇后身边得宫婢,自己则在皇后的床前,“儿臣见过母后,儿子前几天不懂事,惹了母后生气,如今想通了,特来给母后请罪,还望母后原谅。”
皇后挑了挑眉,捂着嘴笑了一声,她这个儿子她最是清楚,只怕是谁在背后说了点什么吧。
害,真可惜,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再生一个不要他了。
裴敬轩瞧着皇后的指尖还带着护甲在珠宝盒里随意的拨弄着,瞧着皇后脸色还不错,索性坐到她边上去,从珠宝盒里拿出一对步摇来。
“母后,你瞧,这步摇可是儿子花重金打造的,你瞧这九转累丝的手艺,还有这个。钗身上可都是飞舞的凤凰,栩栩如生呢。”
皇后瞧着裴敬轩如此献殷勤的模样,心情也不错,可惜他实在是太蠢了,她还年轻,没必要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不过,见他如此上道,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也愿意再帮帮他。
“说吧,所为何事?”皇后心情极好的摸了摸那对步摇,确实不错。
裴敬轩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将白日里去盛乐府的事还有将周嘉宁纳为侧妃的事一同说了出来。
皇后的一双美眸噙着怒火,她对着裴敬轩笑了笑,巴掌也毫不客气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自作主张?纳侧妃?你可有三书六聘,纳吉没有?”皇后想也知道,定是裴敬轩受了什么刺激,自己许诺了。
裴敬轩觉得屈辱极了,皇后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频频不给他面子,这宫里还有这么多的太监宫女在,他一个堂堂当朝太子,却跪在皇后的面前挨巴掌,简直丢人!
“儿臣知错了。”裴敬轩忍下不适,跪在地上磕头。
皇后冷笑一声,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棉毯上,她穿的也不算多,一副春季的装扮,里头的炭火燃的够旺,也不知是添了什么,就连裴敬轩都觉得他自己好似真的穿的太多了点。
“本宫尽心教你,你不听,如今随意来个什么老婆子你就乖乖的听话过来给本宫请罪来了。”她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裴敬轩,摸了摸自己的发丝。
“你去找她啊,寻本宫做什么?”
裴敬轩真是气的脸都红了,偏偏脑袋还死死的磕在地上不敢叫皇后瞧见了,“儿臣知错。”
第48章 亲吻是不是要咬一咬?
皇后摘了手上的护甲,往裴敬轩那处一扔,“行了,快些说吧,夜深了本宫也要去睡了,没那么多功夫同你在这处耗着。”
裴敬轩只好快速的将周老太太同他说的法子说给皇后听,“儿臣只要到时偷天换日,就能——”
“蠢货。”皇后骂了句脏话,连那淑慧的模样也不想装了,她怎么会生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偷天换日?你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的重心在何处?”皇后冷冷的睨他一眼,“身为储君,你不想着如何讨你父皇的欢心早日登基,为了一个女人,几个钱财花那样多的心思。”
她说:“等你坐上了天子之位,要什么没有?”
真不愧是皇帝的种,真够蠢的。
皇后脑中灵光一现,对啊,她可以像太后那个老女人一样啊,把裴敬轩变成傀儡皇帝,到时候荣华富贵,她还不是一样手拿把掐的。
这般笑着,皇后再看向裴敬轩的眼神就柔和多了,“你若真想要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但人你要自己找,找来了可以往本宫的昭阳殿里送。”
裴敬轩面上一喜,就要给皇后磕头,“多谢母后。”
皇后无谓的撇了撇嘴,“谢?这事不一定能成,你也别抱太大的幻想,既是你第一次自己心里有主意,本宫也只当让你玩上一回。”
裴敬轩又愣住了,不能成?
不能成他折腾半天做什么?
他眼里带着疑惑看向皇后,可皇后也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转身便去了里室,下了逐客令,“本宫要沐洗去了,太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至于明知胜算不大还为什么要让太子去做,当然是因为,只有太子失败之后,才会更加依赖她。
若成了也无碍,届时再添一把火,烧的那裴屹焦头烂额的,也可以让太子学聪明些。
皇上啊皇上,本宫可就要当太后娘娘了呢。
*
宁远王府。
用了晚膳,许酥坐在裴屹的身边随口说了点什么,就转身去给裴屹熬药去了。
过了几日,也就要配上针灸疗法,他这腿疾一时也急不得,总归慢慢来,指不定哪天就忽然好了。
反正有她在,再怎么慢也不过半年时间就能好全。
她手里端着药,今晚还就真的没给自己泡那苦茶水。
屋里很暖和,裴屹和许酥都穿的不多,只一件里衣搭着轻薄的长袍外衫,裴屹挑眉看着许酥手中的药,倒也没推脱,十分爽快的喝了下去。
许酥笑着问了一句,“殿下这般信任我,就不怕我下毒吗?”
裴屹喝完苦的皱眉,见她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也只是好脾气的睨她一眼,背过身去独自缓过那药的苦涩。
她说:“裴屹,我说了要陪你一起的。”
裴屹闭着眼睛不想理她,这样久了这女人还不给她递糖。
许酥大着胆子凑去他身前,看着他眼皮上那个浅淡的小痣,凑上前去亲了亲。
他闭着眼睛,触感格外的清晰,这处的温热感还没缓过劲来,许酥便流利的拿出糖盒,贝齿轻咬着一颗往他嘴边送。
裴屹张嘴吃了那颗糖,像许酥昨天那般迫不及待地咬的咯吱响,许酥望着他深黑的眼眸,没讲话,只是低头又咬了一颗送去裴屹的嘴边。
重复、重复,再重复。
裴屹嘴里尽是细碎的糖片,还有些扎,来不及咽下去又只能再张嘴接过一颗完整的。
直到第五颗糖喂进去,许酥才停了嘴上的动作,坐进了裴屹的怀里,耳边听着他咬糖的声响。
许酥觉得自己约莫也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裴屹越是这样冷淡,她就越想看见裴屹为她痴狂的模样。
耳边的声响渐小,许酥抬起头来,指尖覆在他的薄唇上,细细的看他,“甜吗?”
裴屹瞥她一眼,重新垂下头去看她如何坐在自己的腿上,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碎糖。
“想亲我?”裴屹眼底深黑一片,许酥瞧不懂里面的情绪。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只有她想......感情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殿下不想吗?”她看一眼裴屹的眼睛,又果断的看向他的唇。
许酥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指尖捏着他胸前的一点布料,“我亲你,你会讨厌吗?”
裴屹说:“不会。”
他抬起手摸了摸许酥的发,没被她吻过前,他是厌恶的。
外头传言他不近女色,都是真的。
杨氏在红楼混迹生活,他从小便知道,情欲这种东西,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变得痴狂。
他见过旁人肆无忌惮的亲吻,幼年的他只觉得恶心,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与许酥的婚前。
那天她孤身前来,在他脸侧落下一吻,他没有厌恶,只有怔愣。
唇瓣相触的感觉很美好,但他不想放任自己就这样沉溺。
因为,沉溺在这样的甜蜜里,容易出事。
许酥闭了闭眼,她不懂裴屹在想什么,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为,他也许性格就是这样,她多主动一点也没关系。
她想的通透,也不纠结,在他怀里坐起身来,眼里带着媚色,指腹划过他的唇,笑着问:“那我亲了?”
裴屹没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嗯。”
许酥的吻很生涩,她只敢用唇瓣贴着他的一下一下的琢,吻得起劲,不知怎么脑海里闪过喜嬷嬷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