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恨她吗?
为什么还要给她用那些上好的药?
然而裴屹并不会如她的愿。
玄墨手中的鞭子布满荆棘倒刺,鞭身在盐水里泡了半夜。
“动手。”裴屹沉声。
玄墨察觉到裴屹的不悦,也想在裴屹面前表现一番,打起人来比前几次都更要起劲。
皮开肉绽,血肉翻飞。
这场景实在是有些难言,然而裴屹脑海里闪过许酥抱着铁盒子沉睡的模样,皱着眉启唇:“解了她的哑穴。”
他目色沉寂,指尖相缠着,在许酥咬破的地方又重重咬了一口,细细品着自己的血。
呵,这才爽快。
第60章 徐嫔偷情被发现
夜色昏沉,官宦手中提着一盏玉兔宫灯陪着皇帝在御花园里赏花。
天气有些冷,皇帝又吃了助兴的药,可偏偏他见过了克里库雅觉得宫里的女人没意思极了,低眉顺眼的,都不如年轻貌美的克里库雅性子来的活泼。
阿布达何等的健硕,他又不敢真的过去用强的,是以只能拉着小太监来御花园里闲逛,总想着万一克里库雅也出来赏花便能有一个偶遇的借口了。
皇帝等了几天,今日忽而觉得指不定是他们动作太大了,对身边的人道一句。
小太监连忙低下头去,叫人将花园里的摆设都清一清,又搀着皇帝上了御花园假山后的凉亭去。
“将灯熄了。”皇帝说。
这处杂草丛生,小太监递来了防蚊膏,往草里扔了几包驱虫的草药包,便伺候着皇帝在此处坐下。
手边放着一杯凉茶,皇帝有些无奈,这助兴的药愈发的没用了,往日他甚至都忍不住,今日他不过来凉亭山吹吹冷风,喝一杯冷酒就将心里的邪火压了下去。
他一手半撑着头,看着御花园里的宫人来来往往,脑子里破天荒的开始思考起了政事。
他想着,如果想要将寒部打下来的话,他应当派哪位将军出征比较好?
何处的美人更娇一些。
内宦不敢搅了皇帝的清净,杵在一旁等着皇帝的指令。
可这一等就是后半夜,皇帝也趴在方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月色足够清冷,御花园的花丛里也打的够火热。
“哎哟,轻点啊......下手没轻没重的。”
“呵,你胆子这样大,非要来外头,你就不怕你那九五至尊的郎君瞧见了?”
皇帝迷蒙的睁开眼,他身上的药效散了,此刻困倦的很,极为不悦的皱了皱眉,抬起手来才发现胳膊都酸胀的疼。
熟悉的击打音伴着隐隐压抑的娇声,皇帝瞥了一眼站在一侧颤颤发抖的小太监,笑得阴恻。
好得很。
他的后宫竟养出了这样的女人,皇后究竟是怎么做事的?
他今天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贱人?!
“哼~”女子喘着气,“什么九五之尊,若不是太后,他一个荒淫无道的老男人还坐的稳龙椅不成?”
“那你如何不给他生一个?来日扶持上位,你不也能坐上女人的最高地位了......”
“嘁。”她哂笑一声,“皇帝都不来本宫这,本宫可是寂寞的很......至于最高地位,呵,我没那个本事坐。”
皇帝站在凉亭之上喘着粗气,拿起一个瓷杯便往下砸。
“给朕滚出来!”皇帝提起龙袍往下跑,一手还指着草丛的方向,身后的小太监赶忙跟上,嘴里还念着“皇上当心”。
“徐嫔!”皇帝气的浑身发抖,“竟是你,朕当年可是给你全家封官加爵的!”
他走上前,一脚一脚地往徐嫔的身上踩,见了她的骈头,想起来这还是当年他亲自提拔过去的护卫。
好啊,他让他护着人,他竟护到床上去了!
“斩了,现在就拖去斩了!”皇帝指着那个护卫,对一旁的侍卫大声说道。
徐嫔见皇帝发现了都心里都松了口气,左右的是要死的,她不如死的畅快些,死前还快活了一场,她半点也不亏。
乌云遮月,试图抹去那一抹亮洁,然而只要风够大,月亮足够亮,再多的云,也遮不住它的光采。
这狗皇帝,总有人会站出来杀了他的,总有人。
徐嫔眼里闪着释然,这高楼瓦院,她也算逃了出来。
皇帝揪着她的长发,疯了一般的对她施暴。
阿布达甚至也在宫中,可皇帝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自己被人背叛了。
徐嫔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拉过一旁的衣裳,盖住自己的身躯。
宁远王,希望你信守承诺,护我母家一程。
她深吸一口气,从地上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竟觉得自己的一生这样的荒唐。
皇帝打累了,靠在小太监的身上,喘着气,一旦有了力气又往徐嫔的身上踹一脚。
他的气没法消,这是莫大的耻辱,他呵声,“朕当年还未登基就娶了你,对你多好,你个荡妇,朕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荡妇......呵。
徐嫔看着黑暗处走来的各宫妃子,以及隐匿在人群中的阿布达部长,缓缓地对上了皇帝的眼睛。
“是,臣妾是背着皇上有人了,可皇上又背着臣妾有了多少人呢?”
她笑了一声,“那皇上又该叫什么呢?荡夫吗?”
“荒唐!来人,朕要杀了这个毒妇,杀了这个毒妇!”皇帝气疯了。
徐嫔心口一痛,她的药效发了。
“裴仁,枉你叫这个名字,你看看你自己配吗?”徐嫔哈哈笑着。
身后的嫔妃眼里都泛起了泪,徐嫔人很好的,如今宫里好心点的娘娘不剩几个了。
“我母家上下三百口人,三百口!当年若不是我父极力保你,帮了太后,你登的上这龙椅吗?”
她情绪激动:“你是怎么回报我徐家的?你将我母亲流放,父亲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给斩首,我的兄长被你招进宫来当了阉人,隔年就死在了护城河里,你——”
皇帝后知后觉,瞥见了阿布达眼中的嘲讽,皇后也带着御林军过来了,他的这桩丑事,就这样明晃晃的展现给了所有人,“闭嘴!”
“来人,带去昭阳殿,朕要去皇后的宫里。”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着,“宫里的姊妹们,醒醒吧,他值得吗?本宫的孩子死了三个,还有谁的孩子也死了呢?这宫中怨气滔天,注定幽魂日夜回荡不得安生!”
徐嫔被侍卫拖着,她的嘴里疯了一样的冒血,眼眶肿的吓人,“别碰我,我身上有剧毒。”
侍卫吓得节节败退,皇帝更是慌了神,当场提起茶壶里的水来洗手。
她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看着不远处频频拭泪的秀女,才人和贵妃,笑得格外的明艳。
皇帝看着徐嫔瞪大着眼睛就这样死了,整个人都惨白着脸。
杀了,今日看见了这桩丑事的人都要杀了。
“禁、禁卫军。”皇帝高呼,“不准走,一个都不准走,给朕杀,杀!”
“怎么?皇上连我也要杀吗?”阿布达黑着脸,站了出来。
皇帝深呼吸着气,看着阿布达彪悍的身躯一步步朝他走近,连连后退,踩到了徐嫔的手,低头对上徐嫔瞪大的眼睛,心中一惊,彻底晕了过去。
第61章 茫然
宫中乱成了一团,阿布达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难以置信,整个大凌王朝竟成了这般模样。
皇帝竟这样的荒淫无道,对枕边人都能下手。
可恶至极,哪有半点仁君政道的模样,简直是叫人唾弃。
克里库雅更是吓得往阿布达的身后钻,没什么能比深夜亲眼看到死了一个怨气滔天的女人更可怕。
她甚至心里开始打鼓,她此刻身边会不会就有一个幽魂在她边上游荡啊......
阿布达拧着眉,拉着克里库雅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清晨时分,玄墨从地牢里出来回了一趟听耳阁又匆匆赶了过来。
“主子,徐嫔死了。”
裴屹手中拿着狼毫在一块软料上画着什么,闻言点点头,“按计划行事就成。”
玄墨打量了一眼,又开口道:“她那两个兄长说什么也不走,说是要跟着主子一辈子,给多少银钱都不走。”
裴屹的手一顿,脸上有些茫然,“钱也不要?”
玄墨垂着头,声音铿锵有力,“是,他们兄弟二人念恩,说是主子救了他们,他们成了阉人,也没什么志气,只是心底攒着一口气想跟着主子,日后能替父妹报仇雪恨。”
裴屹敛了眼眸,手上的动作继续,沉声问:“你觉得本王可要收了他们?”
玄墨不敢接话,抬起眼帘了看了看裴屹的神色,试探着开口:“属下觉得,他们兄弟二人是个实诚的,能收。”
裴屹这才抬眼看他,嘴角弯起弧度,又道:“那你还磨蹭什么?”
玄墨当即反应过来,才站起身又忽而想到话还没说完,又欠身,“主子,下哑药的兄弟对上了东宫的打手,这才搞砸了,不知......”
裴屹眸中清亮,乌黑的瞳仁定定的望着玄墨,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中止不住懊悔,他心疼兄弟,可总归同主子还没那么熟捻,只怕自己也要被责罚了。
他单膝跪地,“属下口不择言,请主子责罚。”
裴屹提起软料看着自己的画作仔细打量,又蹙着眉头放在案几上提笔在边上勾勒着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道:“自己去找领事领了责罚,至于办砸了事的......”
他顿了顿,神情坦然,“听耳阁从不做强求人的买卖,不愿受责罚的,自去解了身契即可。”
玄墨心中一惊,赶忙接话,“属下知错,我等誓死跟随主上。”
裴屹挑了挑眉,对着玄墨摆了摆手,低下头去又在那块软料上勾勾画画。
没过多久,阿柳便来报许酥过来了。
这次她手中还抱着个小木箱,裴屹觉得有些熟悉,盯着看了许久。
噢,是她的小药箱。
他昨天扯了她腰间的吊穗,今日又重新挂了一个玫红九转圆结的还配了小银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许酥瞧他得模样也眨了眨眼,拍了拍自己手中得小木箱,认真地说:“我跟医士学过了,肯定不会弄疼你。”
翠玉和琼珠没跟进来,她放下怀中的双层小木箱,将身上的棉氅和外衫一同解了挂在了一侧的单根木架上。
准确的来说是压在了裴屹的外袍上。
交领的棉衫被梅花盘扣拉紧,她鼻尖上还沁出一点汗,手中不停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还有又长又细的针。
一边说着:“大寒过了就是除夕了,皇后娘娘那日在昭阳殿就说了,叫我同世家女子还有皇子宫中的王妃一同去昭阳殿商谈事宜,所以用了午膳我就要启程了。”
她的针从火舌上来回过了几次,裴屹看的直皱眉。
许酥瞥见了,笑了一声,“这个真的不痛,就是帮你排一排湿气,你的腿受的寒气太重了。”
行吧。
裴屹去了她身边,又道:“宫里的徐嫔死了,你入宫后直接搭着软轿去昭阳殿,别自己走过去。”
许酥一愣,点点头“噢”了一声。
徐嫔竟就死了,上辈子徐嫔就是私会外男,被皇帝在御花园抓个正着,那时她已经被裴敬轩关进了偏殿挖了眼睛。
不知具体是哪天,却记得她死的那天宫里的许多娘娘都疯了一般一夜之间跳了井,那时荷花开得正盛。
如今除夕还未过,她就死在了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吗?
裴屹没放过许酥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悲,觉得有些好笑,“你为她难过?”
许酥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拿过一侧的小杌子坐了下来,撩开他的裤脚。
“想来是实在捱不下去了才会寻死吧。”她喃喃道。
裴屹低头看着她的眉眼,告诉她残忍的真相,“她同侍卫私通,叫皇帝抓了个正着,一口血喷出来,死在了御花园。”
转眼间,他的小腿上布满了银针,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但确实是不痛的。
许酥对上他深黑的眼眸,觉得有些惊喜,她还以为他又要陷入那种痛苦的梦魇,还特意准备了好几个好笑的段子和糖果子呢。
裴屹自然看懂了她眼底的惊喜,嗤笑一声,敲了敲她光洁饱满的脑门,“专心些。”
事不过三,他不是个轻易外泄情绪的人。
又或是昨夜已然亲密,他今日其实,心底确实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许酥笑了一声,将话题扯了回来,认真的问:“在御花园?那岂不是弄得人尽皆知了?”
裴屹瞥了一旁她带进来的糖果子,拿过一个同她腰穗一样颜色的,剥了糖纸喂进她的嘴里。
“暂时还没有。”他又拿了一粒鹅黄的,剥给自己吃,“不过,就快了。”
扎完针,许酥站起身来,坐在同他木椅一般高的圆凳上,懒洋洋的趴在了圆桌上,歪着脑袋看他。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个弯,问:“裴屹,这个跟你有关吗?”
裴屹抬眼对上许酥的探究的目光,几乎不用他回答,许酥便能笃定此事同他有关了。
“那......”她斟酌着措辞,“是你迫使她私通的?”
裴屹笑了一声,又剥了一颗糖扔进嘴里,“本王哪有那个本事。”
“我不过同她做个交易,只要她能想法子叫皇帝丢尽脸面,本王就允她一个要求。”
他看着许酥有些呆愣的脸,继续说:“她同那个侍卫已经私通五年之久了,那侍卫也是心甘情愿为她赴死的。”
他笑了笑,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倒也是比皇帝可靠,就是太不惜命了,为了一个女人赴死。”
许酥抿着唇,告诉他:“足够爱就会这样吧。”
裴屹脸上的笑顿住,抬起眸来看她,“你也会?”
许酥吃了一颗糖,笑得很甜,“会的。”
裴屹凝着她的面庞,心里有些窝火,她没说假话。
第62章 五百二十两
过了半个时辰,许酥替裴屹取下长针,指尖扶上他腕上的脉络,压了压,“还不错。”
裴屹缓缓将手收了回来,问:“还需几次?”
许酥掰着手算了算,他目前的状况加上他配以针灸,“约莫再来个三四次就成了。”
她重新穿起外衫,素白的指又剥开一粒糖纸,放进口中,百无聊赖的用舌尖顶着左右来回的玩。
裴屹见她在此也没什么心情练字了,许酥不问周老太太的情况,可他偏偏就想知道这姑娘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想快些杀,还是慢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