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弱不禁风——三只鳄梨【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6 17:24:02

  她的话一出,果然,在场之人都沉默了。
  包括刚刚还在积极促成这门亲事的舅母裴氏,因为她知道,这是躲不开的,子嗣问题在他们那样的氏族之中确实不能忽略,所以看向姜时愿的时候,眼中的那份笃定也就摇摆了起来。
  裴家有那隐医在,保胎甚至是养大孩子或许都不成问题,问题就在于姜时愿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辛苦和折腾?
  若是意外发生,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第15章 遭拒婚人定可胜天
  桩桩件件,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因而王老夫人原本已经有些倾向裴家这门亲事的念头,忽而又被拉了回来,神色间略有担忧的看着姜时愿就说道。
  “阿念,此事你怎么看?汉州裴家这门亲,你想结吗?”
  姜时愿从未想过这事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起初她在知道了凝香丸乃是裴家表兄送来的消息后,她确实很感动。
  但感动不代表她就要以身相许。
  活了两世,她对这些婚娶并没有什么期盼的念头,毕竟病症摆在那儿,能不能活了超过上一世,都还是个问题,且这裴家表兄也是个朝不保夕的。
  姜时愿就怕自己即便是应下了这门亲,也未见得能与他过什么长厢厮守的日子,因而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回了一句。
  “孙女不想嫁,远不远的都还是二话,我的病乃是避不开的话题,能活多少日子也不知道,若是真嫁过去了,岂不是占了嫡长媳的位子却无所作为吗?裴家不会允准的,届时还会牵连出不少麻烦事,裴家表兄现在对我或许有些情份在,但一旦牵扯到家族利益里头,他也会被裹挟的。”
  她的话一出,舅母裴氏也是只得叹息一声。
  “阿念说的有道理,即便是我兄嫂不在乎,子谡不在乎,还有的是族中的耆老要干涉,长房一脉虽然掌权颇多,但始终做不到一家独大的,因此族人们的意见不可能完全罔顾。”
  “舅母说的是,既然如此,那阿念嫁过去也是委屈的很,算了,舅母还是再看看其他的人家吧,裴家表兄这门亲好归好,但阿念高攀不上。”
  姜时愿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怨怼和委屈,只是将事实尽数说了明白,因而众人也就懂了她的心意,便不再强求。
  其中二表哥王宽和三表哥王宏都是站在裴子谡一方的,因而他们盼着这桩亲事能成,但眼前摆出来的问题,非他们之力能解决的,因此只能默默按下心中的那点念头,再多的也说不了了。
  哎。
  二人都头疼的很,他们与裴子谡走的最近。
  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难得对一人如此上心却要被拒,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的,因此对看一眼,觉得还是去寻些好酒和烈马准备着吧,别到时候叫他搅翻了这西京城的天才是。
  “既然阿念心意已决,那这事便我去说吧,子谡刚毅执拗但不是个混人,他会想明白的。”
  长兄王宿开口直言道,其余众人也没有反对。
  “我陪夫君去说吧,有些事,妇人开口或许更妥善些。”
  他们夫妇未来是要撑起文渊侯府的人,所以既然遇着事情了,理当是他们去处理的,因此王老夫人也是眼露欣赏的就说了一句。
  “行,你们夫妇去说,别伤了和气明白吗?”
  “祖母放心,孙媳明白。”
  待众人皆从玉华院散去之后,姜时愿仍旧陪在王老夫人身边,默默的靠在她老人家的膝盖上,一如小时候撒娇一般,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语气也较平时更柔软了些。
  “哎,从前盼着你能快快长大,如今竟觉得长大了也心烦,这些事情你总归是要去面对的,外祖母就是再疼你,也不可能替你过一辈子,所以今日的你很好,把事情掰开揉碎了来说,真诚不拖沓又正中事情的要害处,瞧你这般清醒,外祖母也就放心了,我的小阿念终究是长成大人了呢。”
  王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夹杂着许多的情绪。
  其中心疼和欣赏尤为深刻。
  姜时愿也明白,因着自己娘胎弱症一事,文渊侯府上下都操了多年的心,所以对她永远比对几个表哥表弟要上心些。
  前世的自己就这般在他们的爱护下长大,可惜活到最后也没活个明白,还郁郁寡欢而死,因而这一世,她只想自在的活着。
  老话不是说了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
  所以她此刻旁的什么都不想,就想好好的陪在外祖母身边,能尽孝一日便尽孝一日就行。
  “孙女就盼着外祖母能长长久久的活着,等孙女的身子再养好一些,咱们就到处去走走逛逛,您在这西京城待得够久了,咱们大绥有的是好地方呢,对吧。”
  “小丫头想得还挺远!行,等你身子好些,咱们就去外头走走,先陪你回趟徐州如何?你娘亲那里,咱们也好些年都没去祭拜过了。”
  “好,娘亲要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对于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有了新的安排,气氛自然融洽又温馨,反而此刻在西跨院中,王宿和项氏夫妇则经历着来自裴子谡的重压。
  “她说了不嫁吗?”
  “是。”
  裴子谡的脸色凝重,长兄王宿的回答也很干脆。
  表嫂项氏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心惊胆战,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裴家表弟深不可测,可既然来了,她自然是要开口的,因而扬了扬嗓子,就看着那裴子谡劝和的说道。
  “阿念人虽小,但是心思却深,她说出这些顾虑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当初给她订下淳王世子那门亲事的时候,就是想着淳王妃入府十年才生了世子,她在子嗣上艰难些也能对阿念多包容些,这才应下的,可没想到后面出了这档子事。”
  “阿念的亲事再议,本就复杂,一则是外头人都知道她久病多年,二则是退亲后娘家二妹替嫁的名声终归是不好听的,所以表弟,这婚姻大事确实不是你一人所请就能答应下来的,你若真心爱护阿念,这事就算了吧。”
  她开口,语气上都要缓和不少。
  本来文渊侯府与汉州裴家就是多年交好的关系,没必要为了这么一桩酒桌上的“玩笑”请婚而给影响了,所以她也盼着此刻裴子谡酒醒了些,多想想各方的后果,再说其他。
  表嫂项氏眼中满是真诚,裴子谡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过了片刻后才开口说话,声音中透着些力透纸背的执拗。
  “嫂嫂的话,我明白了,只一点,我既然敢开口向阿念表妹请婚,那这些事情就不会成为绊脚石,除非是表妹心有所属,亦或者是厌恶于我,否则,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的。”
  “子谡,强扭的瓜不甜,何必这样呢?”
  “大表兄这话说的不对,我从军多年,向来只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事在人为,人定还可胜天,不是吗?”
第16章 铁锭案牵扯旧时事
  王宿可是圣康十年的两榜进士,入朝后与那些文官雅士的多有来往,嘴皮子练得厉害,但他没想到,竟然连个武将出身的表弟也劝不下来,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了。
  与夫人对看一眼,她也同样束手无策,最后干脆下了个通牒,直言就说道。
  “那要不这样吧,下月母亲的寿辰前,你若是能将我们顾虑的这些问题统统解决,且阿念也同意的情况下,我们自然是乐得促成此门亲事,但若是不成,那你就别再执着了,好好回汉州去放下此事可好?”
  缓兵之计。
  长兄王宿用得倒是顺手。
  裴子谡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淡笑,想在他面前用兵法,表兄还嫩了点,继而便开口应和说道。
  “行,那这段日子里头若我想要见阿念表妹,你们不得阻拦。”
  一来二去的,夫妇二人一点便宜也没占上,表嫂项氏略叹了口气,只能暂且应下,想着反正阿念也不会在侯府久住,等回了姜家,二人想见面也没那么容易就是。
  倒是裴子谡,满脸的胸有成竹,让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再劝下去了。
  等夫妇二人出了门,那裴子谡的脸色就变得严肃不少,但也只是顷刻之间,继而又回归了平静,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暗夜将袭。
  三更夜,西京城东,一普通民宅内。
  地上躺着个浑身上下被砍得血肉模糊之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眼神中皆是愤怒的看着居高临下的那男子,就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杀我做什么?”
  “益王手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东西?都被人杀到老巢来了,还问东问西的?不知死活。”
  那人一脸震惊,全然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错,他藏在这西京城内已经有多年,连皇室探子都从未探查到他真实的身份,眼前之人怎么能脱口就出呢?
  看到他的讶然,裴子谡的嫌弃溢于言表。
  手起刀落间,刚刚那还在质问的男子身上又多了一个窟窿,疼得他直叫唤,但因着身份的缘故,又不得不隐忍下来。
  裴子谡低头看了那人一眼,眼中皆是肃杀。
  “我只问一次,潞州府署做出来的那批铁锭,你们藏哪儿了?”
  又是铁锭!
  上一次已经有人旁敲侧击的来问过他了,从那时候他就觉得要小心谨慎些,在东西没有被完全送走之前,还是时不时的挪动位置好些,没想到,此事过去还不足半月,就有人杀上门来要下落了。
  一时间,双目圆睁不怕死的就喊道。
  “你杀了我吧,想知道铁锭的下落,做梦!”
  “你倒是个嘴硬的,就是不知道你在琴台巷藏着的那位美娇娘和三岁小儿值不值得你开这个口了!”
  说罢就将一把雕刻着长命百岁的银锁丢在了那男子面前,上面还泛着淡淡的香气,这味道那男子可熟悉的很,一下子口气就没有刚刚那般决绝了!
  “你要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动他们做什么?”
  地上躺着的那男子原本都奄奄一息了,结果听到裴子谡那话的时候,双目恨不能喷火烧死眼前之人。
  “对个妇孺小儿下手,你不要脸!”
  “你们藏了铁锭,让都水监一再推延了修堤日程,等淮江涨水淹没了下岸的那些村庄后,死得何止一个妇孺小儿,说我不要脸,你也配?”
  话落,裴子谡提刀直接就削了他两根指头,看着断指飞出去躺在地上还有些微微抽动的时候,那男子额头上的汗就跟珠子似的落个不停。
  心中的惊恐达到了顶峰。
  “人呢,只有十根手指,就是全断完了若是救治的及时也死不了,但若是反反复复的断指又医好,恐怕没几个人受得住,你说我是拿那美娇娘先下手,还是拿那小儿先下手的好?”
  短刃划过那男子的脸颊,很快就看到了血丝从伤口里头迸了出来,眼看着那刀尖就要插进男子左眼之时,裴子谡露出了一副嗜血的模样,眼神中的阴鸷尽揽无虞。
  “我……我说,我说……”
  “没骨头的东西!”
  裴子谡的讽刺让那男子不由的面愧三分,可为了家人的安全和他自己的命,只能脱口而出一个地址,距离此地倒是不远,约莫就三条街。
  “我已经说了地址,你能放过我们了吗?”
  那男子祈求的开口说道,他刚刚的硬气不过是一时罢了,真到了要全家丧命的地步之时,眼看着就又退缩了。
  裴子谡手起刀落,那人的喉间就多了一道伤口。
  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阻断那血从伤口里头流出来,奈何却越来越多,眼神中除了怒气和绝望再无其他,裴子谡看了他一眼,颇为不屑的就说道。
  “背主求荣的东西,就你这样的,我不知杀过多少个,益王眼瞎,我倒是不介意替他清理门户。”
  说罢,就看着眼前之人从猛烈挣扎到逐渐脱力,最后眼神溃散的断了气息,他才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
  走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如他来之时。
  街上,打更的老者还在行更,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队卫军在街上巡查,屋舍瓦檐下,有一矫捷如猫的身影快速的掠过,连影子都不曾留下分毫。
  观子巷。
  裴子谡摸进那男子死前交代的那间屋子里头时,月色依旧浓郁,高高的悬在那夜幕之中,却不大能照亮眼前之路,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擦亮后,裴子谡才看清楚了屋子里头的陈设。
  仔细数了数,一共八十九抬箱子,正是潞州府署报给汉州的铁锭装箱之数。
  翻开其中一箱检查了一下,铁锭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里头,他心中悬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些许。
  他此行,为姑母庆生乃是其一,寻找这些铁锭便是其二。
  火折子凑近些,拿起其中一块掂了掂,原本已经淡定不少的面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接连拿起几块,皆是一样的重量。
  裴子谡猛的一拳砸在那铁锭之上,很快那锭就裂开了,紧接着就四散开来,那要用来修堤的铁锭里头竟然是空的!
  潞州府署,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第17章 玉华院撞衫遭调侃
  很快,与此事有关之人就在裴子谡的脑子里头串联起来。
  汉王奏报淮江修堤一事乃是半年前了。
  因着落雪不同以往那般,所以有经验的官吏推断说今年七八月的时候可能会暴雨如注导致涨水,这才提前请修堤坝,以安民生。
  潞州本就是铁矿云集之地,所以这修堤铁锭的单子也是早就送过去了,汉王还特意让人去潞州打过招呼让他们动作快些,却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有人会在这救命用的铁锭上面做文章,因此裴子谡恨得牙痒痒。
  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为的不就是守护身后的锦绣江山和无辜百姓吗?
  可这些官吏,却全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用这样的东西来以次充好,若是真的用上了,那堤坝的稳固想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到时候钱出了,堤坝修了,可大水涨起来后百姓们还是被淹了,这里头桩桩件件的,无非就是冲着汉州去的。
  上一世他死的时候,这河坝尚未决堤。
  可没几个月汉州就遭了殃,他的那抹魂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丧命淮江的缘故久久不散,自然就目睹了淮江下游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们过得有多难,所以裴子谡才会暗中调查此事。
  不难想象,背后之人要么是野心昭然若揭的益王,要么是贪赃枉法的潞州官吏,可无论是谁,都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才是!
  沉默着合上眼前的箱子后,趁着黑夜就悄悄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连门锁都没有破坏,而周围的百姓们还睡得正是香甜着呢。
  翌日,天光云影。
  姜时愿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些忙碌的脚步声了,坐起身来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想起她与清欢公主的约定,于是对着外头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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