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垢可以不用回避的，但他现在是个“死人”，还是别吓到人家的好。
白烟灵人已经哭软了，“朵朵跳舞的时候伤到腰了，大夫说以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再也好不了了。”
鞠月心里一沉：“下腰的时候伤到了？”
白烟灵：“正是！”
“鞠家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求你看在我们邻居一场的份上，救救朵朵！”
鞠月摇头，万分惋惜。
“不好意思帮不了你，我也没办法。”
下腰伤到脊髓，莫说是缺医少药的古代，就是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都没办法。
一旦受伤便是终生的、不可逆转的。
鞠月就更帮不了了。
肃王妃当场就拍桌了：“岂有此理？我们家又不是太医院，你家伤了人不去找太医想办法，找月娘干什么？”
“难道要月娘替你们担这个责任吗？简直荒唐！”
肃王妃对鞠月大声道：“不准去，听到没？咱不去趟这趟浑水。”
吩咐茉莉：“来人，把她给本宫打出去！”
她还不解气，指着白烟灵鼻子骂道：“告诉你白烟灵，我肃王府又不是什么有求必应的菩萨庙！管不到你家去！”
茉莉用力点了点头，立刻叫来人，将白烟灵架了出去。
白烟灵凄凄惶惶的哭声越来越远。
肃王妃啐了一口，转头看到鞠月脸色沉重，好奇问道：“就跳个舞而已，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鞠月点了点头：“小孩子练舞最怕的就是这个。”
她在现代的时候都看到十好几起 因为下腰不当导致的儿童脊椎损伤。
这种伤治愈的可能性极低，大多数孩子从此以后就只能与轮椅为伴。
再也不能站起来。
因为受伤的大多数是女孩子，这些孩子以后到了生理期才是灾难。
肃王妃也沉默下来。
虽然不喜欢云家人，但云朵朵毕竟还那么小。
想想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转眼就成终身瘫痪，任谁心情都很不好过。
鞠月曾经也了解过的这方面的知识。
治疗高位截瘫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复健，二是用微电流配合针灸刺激神经再度发育。
或许可以有一定的几率能够站起来，恢复一些自理能力。
雪无垢从屏风后面出来，说道：“我能治！”
鞠月惊讶，脱口而出：“你能治？”
嘴里这么问，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雪无垢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能治，应该有一定的把握。
就目光炯炯看向他。
哇哦！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神医！
肃王妃当即反对：“能治也不行！”
原谅她自私，自从经历过大儿子遭遇伤害、自己又流产之后，她的心肠已经变得无比冷硬。
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我们顾不了每一个！”
“云朵朵是很可怜，但不能搭上你们！”
“你们出手给她治，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治好，那么到时候云家肯定要找麻烦。”
雪无垢手指头动了动。
肃王妃的维护说得他心里暖暖的：“请王妃娘娘相信我，我有分寸。”
他从自怨自艾的心境里面走出来之后，就在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或许他可以用他这一身的医术做点什么。
云朵朵的伤是一个巨大挑战，风险和机遇并存，他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接下来。
肃王和肃王妃都皱眉。
肃王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他们还是希望雪七能够离开京城，去更广阔自由的天地。
“跟着杂耍团游历大江南北，见识各地的风景和风土人情不好吗？”
他不是一直都很向往吗？
比起承担风险，治疗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病人，恐怕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雪无垢淡淡的一笑，目光笃定：“是，小侄已经决定了！留在京城等待父兄回来团聚。”
京城对雪无垢而言，是牢笼，却也是家。
他得留在家里，等家人回来。
雪无垢无比清楚。
只要皇帝还在猜忌他们雪家，那悬在头上的那柄刀就随时都在，不会随着自己跑掉或者是死亡而消失。
没了自己，危险只会转嫁到父兄的头上。
他不能这么自私，自己跑掉去过逍遥快活的生活，而把危险留给京城的亲人。
他不能跑，他得保护父兄，让他们能平安度过万寿节，把他们平安送出京城，重返边关。
这才是他真正应该做的事。
肃王夫妻没再说话，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感佩。
末了，只能长叹一声。
“行吧，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你要留就留。想要治那个云二小姐，你也去治吧。”
雪无垢点头道：“多谢伯父伯母理解。治疗云二小姐，我也是有私心的。或许小侄可以借此走出一条生路来。”
雪无垢可以借着治疗云朵朵的机会打响名号，有了名气，皇帝再要想动他也还得掂量一二。
肃王看着雪无垢清冷平静的脸，捋了捋胡子，真是觉得老怀大慰。
养孩子不就期待这一天吗？
看着他们逐渐成长成熟，有了担当，有了主见。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且一往无前，再不回头。
……
第94章 帮忙去了
刑部衙门里，云飞扬爆出了鞠月杀死雪无垢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云飞扬自己也没有了任何退路，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抓住了想要溜走的刑部尚书，逼着他派人去捉拿鞠月。
还喊话楼不弃：“依照大邺律法规定，楼世子是罪犯家属，应当回避，不能再插手这桩案子。”
楼不弃哪里管这么多？
他才不会让一个云飞扬去打扰家里的安宁生活。
派了竹海迅速回去报告情况，让家里做好准备。
同时则召集齐手下全部侍卫，全副武装拦住了云飞扬的去路。
“小爷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再进一步，除非从小爷尸体上踏过去！”
两人在大街上公然对峙。
云飞扬道：“楼世子，你就是这样主持刑部的？竟公然徇私枉法包庇犯人！”
“下官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也并不怕你，赶明儿就要上奏朝廷，弹劾你楼世子！让皇上治你的罪，革你的职！”
“大邺的律法不能交到你这种人手里！”
楼不弃怎么可能把云飞扬的区区几句威胁放在心上？
“你又不是刑部的人，你要抓人可有刑部的指令？”
“没有指令，你凭什么上门抓人？本世子可以告发你扰乱社会治安，又把你抓起来去坐牢。”
云飞扬被楼不弃怼得面红耳赤。
叫嚣道：“替天行道人人有责！下官今天豁出去也要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楼不弃：“你说我家世子妃杀了雪七姑娘，那苦主呢？”
“迄今为止，刑部大理寺包括京兆尹衙门都没有收到雪家的报案。你怎么知道雪七姑娘就遇难了？”
“说！是不是你杀了雪七姑娘，再栽赃到我家世子妃身上？！！！”
说到后面，一声比一声冷厉，
云飞扬的心理防线就被轻易击溃，“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楼不弃冷笑：“怎么叫做我血口喷人？咱们有理有据，一定是你觊觎雪七姑娘美貌，想要强逼于她，她不从，你便杀了她，栽赃给我家世子妃！”
围观群众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哦……！”
云飞扬瞳孔震颤。
大意了！
他知道楼不弃脸皮厚，心又狠，胆子又大。
却万万没想到楼不弃心理素质还这么强悍。
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他还倒打自己一耙！
太狠了，简直太狠了。
楼不弃冷酷的一笑。
“云飞扬，你的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呢，还是别把心思放在别人的家务事上。”
“走吧，跟小爷回去继续交保释金去！”
云飞扬：“……！”
云飞扬现在是进退两难。
想进吧，楼不弃咄咄逼人杵在那，他连肃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捉拿凶手。
但想退吧，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要是退了，脸面要往哪里搁？！
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这时，云家的小厮找了过来，慌慌张张大声道：“世子爷不好了，二小姐受伤了，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云飞扬大吃一惊，“朵朵怎么会受伤的？伤到了哪里？”
小厮也被吓坏了，顾不得场合地点，云飞扬一问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二小姐伤到了腰，连换了两个大夫都说治不好了，可能会瘫痪，世子爷您快回去看看吧。”
云飞扬心急如焚，想走，但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观众，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动不了半分。
咬牙对那小厮道：“我不是大夫，我回去了也没用。这样，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为朵朵治疗。”
他抬起眼睛，双目通红盯着楼不弃道：“楼世子请你让开！”
都到这份上了，今天他说什么也得先把鞠月捉拿归案，投进刑部大牢不可！
当着周围群众的面，他一字一顿大义凛然。
“我云飞扬虽然不才，却也知道国事为重，律法为重，绝不能放任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一句话落下，周围哗啦啦的鼓起了掌，就连楼不弃都一边啧啧感叹，一边给他鼓掌。
修长白皙的手不紧不慢的拍着，讽刺意味十足。
“啧啧，云世子真是大义啊！”
“如此大义，怎么没有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呢？感情云世子光是用嘴大义呀。”
周围哗啦啦鼓掌声就更大了，伴随着阵阵嘲笑。
云飞扬道：“我说不过你，但是再怎么着，云某也不像你楼不弃徇私枉法包庇杀人凶手。”
他向众人挥手道：“今天诸位敢不敢和云某一起主持公道？我们一起去肃王府揪出凶手。”
楼不弃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有些烦躁了。
杀气在胸中翻涌。
这人真真是次次都往他的刀口上撞。
是不是久了没杀人，连这种小人都敢蹦达到他面前来了？！
竹海艰难的从人群外挤进来，附在楼不弃耳边说了几句话。
楼不弃眉头高高挑了起来。
雪无垢决定不走了？那事情不就有意思了？！
似笑非笑地看向云飞扬，上上下下打量他。
也不知道当云飞扬看到已经被“杀死”的雪无垢又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被吓得跳起来？
云飞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却还是嘴硬：“楼世子这么看着在下做什么，难道楼世子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灭口？”
“告诉你，有这么多街坊邻居在，我可不怕你！”
“楼不弃，你可以包庇鞠月，但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楼不弃差不多要爆笑出声了。
“不不不！小爷是突然觉得云世子说的对，咱们不能徇私枉法，包庇杀人凶手！”
他朝着云飞扬招手：“走吧，本世着跟你一起去缉拿凶手。”
他还热情邀请周围群众。
“诸位父老乡亲有没有兴趣一起？”
众人有热闹可看，哪有不愿意的？
当即便轰然叫好，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跟着走。
走着走着，云飞扬发现楼不弃带的路线不对。
这不是去往肃王府的方向啊。
便冷冷的看向楼不弃。
“楼世子这是要做什么？要把大家带到哪里去，要把大家带着兜圈子吗？您就是想拖延时间让鞠月逃走吧？”
楼不弃气定神闲，一张俊逸无比的脸随随便便做个表情出来，都能迷倒一大片。
“云世子多心了。我家世子妃没在王府，是去你家了，要抓她不是得去云阳侯府吗？”
云飞扬的脑子本来运转得好好的，被楼不弃这句话一说，瞬间就卡顿住。
不转了！
什么叫鞠月去自己家帮忙了？
又不是乡下庄户人家，一家有事喊一声，其他人都去帮忙。
自己家有的事用得着鞠月去帮忙吗？
她到底去干什么？
其实云飞扬心里更担忧的是怕鞠月看到自己家那一团乱象。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
反正他可以在天下所有人面前丢脸，也不愿意被鞠月看了笑话去。
第95章 来，快抓凶手！
……
雪无垢一旦下了决心要救治云朵朵，便没多耽搁，立刻起身去了云家。
鞠月陪着他去。
毕竟雪无垢现在对外的身份还是未出阁的女子，由鞠月陪着最好。
但真到了侯府，雪无垢却把鞠月留在了门外，不让她跟进去。
“你别进去！”
雪无垢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楼不弃那厮属狗的，要是知道我把你带进了这个门，你信不信，他得跳起来咬我！”
鞠月争不过他，无奈只能同意。
又让稳重的竹叶和竹海跟着雪无垢。
叮嘱道：“那行，你快去快回，我就在门口坐镇，有不对劲的你就尖叫，我冲进去救你！”
雪无垢又想笑了。
跟她在一起，总是能让他不知不觉就笑出来。
点头，郑重承诺：“好！”
雪无垢进了云阳侯府，鞠月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
时隔半个多月，故地重游，再度站在云阳侯府大门外，仰头凝视着大门上重峦叠嶂、神仙盘踞的浮雕。
禁不住连声感叹。
后退几步，朝左挪一挪，再朝右挪一挪，最终站定在一个位置。
喃喃自语：“对，就这儿！”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当时她的花轿就是被扔在这个位置。
这便是她的“出生点”了。
鞠月有些感慨。
短短半个月时光，她已然经历了天翻地覆的一番变故。
难以想象自己竟能把一手烂牌打成王炸。
这就不得不归功于她的神仙队友楼不弃了。
也不知道楼不弃现在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