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曾带着姜玥去侯府见她,但也只见了一次。那次因为老夫人和二夫人的话,二伯母再也没来过侯府。
她隐约听说过姜玥嫁入了知州家,但具体情况不太了解,她低声问:“三姐姐前世嫁的人花心嗜酒?”
盛怀隽微微颔首。
姜宓疑惑地看向盛怀隽。
这件事她都不知道盛怀隽怎会知道?
若按照盛怀隽从前的性子,他定是不会多说什么,此时不同以往。他轻咳一声,看着姜宓的眼睛,沉声道:“你的事我一向上心。”
姜宓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第063章 改变
你的事我一向上心。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姜宓耳边回荡着, 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盛怀隽究竟是何意,是在向她表达爱意吗?
他最近怎么怪怪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 不对。
盛怀隽不可能喜欢她。
上个月他还说过他觉得两个人非常合适。
之前她差点就和韩霁定亲了,他对此事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并未从中阻拦。
前世他们是夫妻, 他关心她的事情很正常。
想到二伯母前世带着三姐姐去找她,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低声问:“我那位三姐夫可是给世子惹了什么麻烦?”
她虽没去找过姜玥,但不代表知州不会以此事来巴结盛怀隽。
盛怀隽:“还好, 不是什么大麻烦。”
果然被她猜对了, 盛怀隽之所以知道三姐姐夫婿的情况是因为对方来找过盛怀隽。
姜宓的心恢复平静, 甚至在盛怀隽面前有些难堪。
她口口声声说不想嫁给他,前世在他面前也表现得极好,从未求过他。她没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的亲戚竟然会去麻烦他。三姐夫去找他了,别人是不是也去找过他?
她在他面前如何能挺直腰背。
当真是羞愧难当。
“今日多谢你为我三姐姐的事情操劳, 若此事能成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不过, 若是不成的话世子也不用再费心了, 三姐姐的亲事自有二伯母操心。世子好好休息吧, 我就不打扰了。”
前世已经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 今生她又怎好拿此事来麻烦他。
说着,姜宓站了起来。
见姜宓又想和他划清界限, 盛怀隽顿了顿,抬手扶了一下受伤的肩膀。
姜宓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怎么了, 很疼吗?”
盛怀隽:“还好,不怎么疼。”
姜宓皱眉。
前世盛怀隽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曾在她面前说过一句疼, 可见今日伤得不轻。
“箭上会不会有毒?”
盛怀隽:“太医看过了,应该没有。”
姜宓:“那怎么还会疼?”
盛怀隽手上微微用了一下力, 道:“可能伤口裂开了吧。”
闻言,姜宓快步朝着盛怀隽走来,来到了盛怀隽身后。
她刚要为盛怀隽宽衣查看伤口,又突然意识到这举止过于暧昧了,收回了手。
“世子将下属唤进来吧。”
盛怀隽:“你也知道,我从前不喜欢来春猎,寒风也没来过。刚刚寒风说没看过篝火晚宴,想去看看,想必此刻已经过去了。”
帐篷外,正坐在草地上看星星的寒风站起身来,又离得远了些。
盛怀隽:“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等他回来再说吧。”
姜宓:“我去叫太医。”
盛怀隽:“今日我为了这么点伤口请了太医,几位同僚都过来问了几句,看我的目光有几分奇怪……我身为统领,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姜宓抿了抿唇,看着血已经渗到里衣上,她做了个决定。
她和盛怀隽做了三年夫妻,两个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此刻也没必要太过矫情。再说了,此处只有他们二人,她不说,盛怀隽也定不会往外说的,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姜宓快速将盛怀隽的里衣脱了。
察觉到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上,盛怀隽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
姜宓以为碰到了盛怀隽的伤口,连忙道歉:“抱歉!”
盛怀隽:“无碍。”
姜宓接下来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里衣去掉后,姜宓又将盛怀隽身上的纱布解开了,重新为他上药。
这伤口长长的,又渗着血,着实吓人,她的手有些抖,试了几次都把药撒偏了。
盛怀隽察觉到这一点,有些后悔在她面前装弱了。
他抬起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准确地抓住了姜宓的手,往肩上撒药。撒完药,他又将手自然地收了回来。
姜宓正处于震惊地状态,就见盛怀隽已经准备穿里衣了。
她连忙阻止了。
“还没包扎呢。”
盛怀隽:“不用了,过几日就好了。”
姜宓再次阻止:“那怎么能行?”
见盛怀隽执意要穿衣裳,姜宓又道:“你别乱动,坐好了。”
盛怀隽穿衣裳的手顿了顿,这次他没再乱动,听话地坐好了。
姜宓将伤口周围多出来的一些药粉清理了一下,然后拿过来新的纱布为盛怀隽包扎。包扎时须得绕到前面来,后面的纱布还得按着,她的手臂不够长,有些尴尬。
她就站在盛怀隽面前,也不说话。
盛怀隽眼底突然有了几分笑意。
姜宓越发不自在了。
盛怀隽很快抬手按住了胸前的纱布,姜宓绕到了他身后。后面缠好,姜宓没再走到前面来,直接递给了盛怀隽,盛怀隽接过纱布。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
过了一会儿,终于缠好了。
二月的天,屋里虽燃着炭火,但不算暖和,姜宓身上却快出汗了。
“包得不太好,你回头让寒风再给你弄一下吧。”
盛怀隽:“好。”
姜宓:“我先走了。”
盛怀隽:“前世王知州的确来找过我,他和儿子一同来的,你三姐姐并不知此事。他们是他们,你三姐姐是你三姐姐,你是你。我从未将你们看做是同样的人,你不必因为他们曾来求我感到羞愧。”
姜宓的心思被盛怀隽看穿,她道:“可若不是因为我嫁给你,他们根本不会来麻烦你。”
盛怀隽:“我并未觉得麻烦,我只见了他们片刻,他们所求之事我并未帮他们解决。而且在得知他们待你三姐姐不好时暗暗出手对付了他们。”
姜宓震惊不已。
“这些事你从未与我说过。”
盛怀隽:“我不想你为这种小事烦忧。”
姜宓垂眸:“三姐姐的事情终究还是麻烦了你。”
盛怀隽见姜宓一直说客气话,心里微微有些烦躁,道:“侯府门前每日都有来求见之人,你觉得我人人都会见吗?”
姜宓不解地看向盛怀隽。
盛怀隽:“他们之所以能见到我的确是因为你。”
姜宓眼神有些慌乱。
盛怀隽:“我若真觉得此事是个麻烦,当初我就不会去见他们,事后也不会出手对付他们。”
姜宓:“嗯,我明白的,你是怕他们犯了错影响到侯府的名声。”
盛怀隽越发烦躁,索性说得更加直白了些:“侯府名声没那么容易被影响,我是怕你会不高兴。”
怕她会不高兴……
听到这一番话姜宓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盛怀隽本来觉得自己刚刚这句话语气重了些,姜宓会不高兴。然而,当他看到姜宓有些慌乱的神色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他好像对姜宓多了几分了解。
姜宓:“多谢世子。”
盛怀隽:“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也不想你三姐姐如前世一般过得不痛快吧?”
姜宓:“我自然希望她能嫁得好。”
盛怀隽:“既如此,你何不让她多与吴校尉接触一下?”
姜宓沉思片刻,在此事上妥协了:“嗯,麻烦世子了。”
既然吴校尉的确是个上好的人选,她也不好因为自己而阻碍了三姐姐的姻缘。
盛怀隽本想说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希望姜宓不必放在心上,转念一想,又改变了说辞。
“她是你姐姐,应该的。”
姜宓本就猜到盛怀隽是这个意思,但当他直截了当说出来时心还是变得慌乱不已。
“既……既然药已经换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
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盛怀隽又怎会放过。他今日燃了大半日的炭火就是为了等她来。
“胡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姜宓再次收回想要告别的话。
她之前就怀疑过是不是盛怀隽干的,他既主动提起来了,想必真的是他干的。
“你做的?”
盛怀隽承认了:“嗯。”
姜宓:“老夫人做了什么事?”
盛怀隽:“此事说来话长。”
一听这话,姜宓坐直了身子看向盛怀隽。
盛怀隽跟她细细说了起来。在听到胡老夫人联合外甥女将胡七郎的爹娘害死时,姜宓眼睛瞪大了。她是真没看出来老夫人是这样的人,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的。
还好姜姚没看上淮南守备的儿子,不然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想到那日他们在景山寺中遇到了胡七郎,姜宓低声问道:“胡七郎也在查此事吗?”
盛怀隽点头。
姜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老夫人和淮南守备所为,难道前世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
盛怀隽:“胡七郎手刃了仇人,杀了老夫人。”
姜宓再次被惊到了。
盛怀隽:“胡七郎人不错,有真才实学,将来或许能封侯拜相。堪为良配。”
姜宓有些奇怪盛怀隽为何突然说这番话。
他知道前世祖父曾安排她和胡七郎相看,难不成是想为她介绍夫婿?那他刚刚为何对她说那样的话?
她心里突然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胡七郎再好有什么用,他喜欢的又不是她。
姜宓试探道:“他对我无意。”
盛怀隽愣愣地看向姜宓。
姜宓还是第一次在盛怀隽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所以她刚刚猜错了,那盛怀隽为何要说胡七郎堪为良配。
盛怀隽的脸色比刚刚沉了一些:“我倒也没有为姜姑娘介绍夫婿的意思。”
姜宓神色有些尴尬。
盛怀隽感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后背伤口隐隐作痛。若说刚刚是他故意将伤口弄裂开的,这一次就是被气的了。
姜宓看出来盛怀隽动怒了,也知是自己误会了他。她虽不知盛怀隽为何会气成这个样子,但还是连忙道歉:“抱歉,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盛怀隽不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热烈的叫好声,想必是晚宴上表演了什么有趣的节目。
姜宓回过神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盛怀隽吸取之前的教训,压住心里那一丝恼怒,快速说道:“她对你大姐姐有意。”
原来如此。
姜宓愣了一下,神色越发尴尬了,盛怀隽真是为他们姜家的姑娘操碎了心。
“我替大姐姐谢谢你。”
盛怀隽静静看着姜宓,也不说话。
姜宓不敢看盛怀隽的眼睛,想到今日的事情,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从前没见过八殿下,没想到八殿下性子如此残暴。”
盛怀隽:“八皇子出生不到三年柔妃就进宫了,从那以后皇上便专宠柔妃一人。其余皇子和公主都被皇上亲自教养过,唯独八皇子是跟着常嫔娘娘长大的。常嫔娘娘是家中独女,她性子骄横,时常找其他嫔妃的麻烦。因为受宠,旁人也只得忍着。直到柔妃进宫,这一切都变了……”
姜宓专心地听着盛怀隽的话。
盛怀隽:“常嫔也曾去寻过柔妃麻烦,却连柔妃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皇上罚了。她本是妃,降为了嫔。从那以后性情变得更加暴戾了些,时常打骂八皇子。”
姜宓总算是明白八皇子为何是这样的性子了。
想必他从小没少听常嫔的抱怨,也没少被常嫔打骂。
可此事说到底也是因为皇上娶了太多女人,若他只有常嫔一人,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嫔妃众多。常嫔入宫之前也明知这一点,依旧踏入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