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他的成绩,pua廖青,死后夺取妖怪的妖丹和灵力,究竟能给任茗带来什么好处呢?
乔榆不理解。
他想要查出真相,将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也想帮助廖青从任茗的阴影中走出来。
因此,博士毕业之后,乔榆拒绝了首都研究所的橄榄枝,也没有选择留在妖怪管理局总局,而是主动回到云城的分所工作。
因为自己当初并不关注身边的同学们,任茗生前留下的资料又寥寥无几,不足以支撑他的调查。
于是乔榆特向组织申请了一只拥有入梦、造梦能力的织梦兽,又找机会把织梦兽送到廖青身边,这样便能在帮助廖青的同时,从中确认廖青的嫌疑。
“乔局,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擅长数据追踪和分析的五味子也凑过来,拿着一份报告单。
“三年内,这些死亡的妖物大多定居在首都和S市,但奇怪的是,小小的云城市,竟然也发生过3起妖怪意外死亡事件,而且几乎都集中在暑期。”
谈到连环杀妖案,乔榆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他正襟危坐,说了一声抱歉,查看下属交上来的调查报告。
筇竹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这有啥好道歉的,都是为了青青小姐。反正青青小姐好了,也能更方便配合我们展开工作。”
喇叭花妖吊在晾衣杆上,晃着本体跟话,“对啊,乔局。你给青青姐姐治好了,咱们就能锁定那啥的鬼是不是凶手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道什么歉?您也忒客气了。”
乔榆初来乍到,云城的妖精们只大致知道他光辉的履历,了解他有一个可能和妖物惨死案有关的“心上人”,但不是特别熟悉内情。
听到乔榆生疏礼貌的道歉,他们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便也跟着搭话,和好脾气的新局长说笑。
事业批五味子和好友酸角树妖对视一眼,没有加入同事们轻松的谈话,反而一起催促局长工作。
“乔局,你看前天上报的案件,在云城的郊外,也发生在暑假,而上一次的凶杀案,我是说全国范围内的,则仍旧发生在首都S市。”
乔榆眉头紧锁,前天他去现场查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一直没有成型的思路。
他思索着,喃喃自语道,“前天,7月14号,这时候刚开始放暑假返乡的群体都有哪些?难不成任茗的鬼魂附身在学生身上?”
酸角树说,“高二,初二,以及部分省份的大学生,还有学校的老师,有寒暑假的人,也就只有这些了。”
乔榆眼中暗芒一闪,吩咐下属,“五味子,你现在去查一下云城市在外地的大学生的出行记录。不,直接锁定到昭县,昭县所有出省读书的学生,将他们的行程轨迹和受害者分布地区与时间对应。”
“另外,筇竹,你记得联系一下拉货车的龟一,让他周日开车过来,和我一起去提开盆栽。”
“行,知道了,两小时后发您报告。”
“好嘞,局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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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青吃完饭又睡了一觉。
不知为何,这回午睡,她又开始噩梦连连,临近醒的时候,陷入了梦中梦:就是在梦里醒了一次,但实际上又没醒。
她梦到初中遭遇校园霸凌的情景。
梦中她睡得迷迷糊糊,被任茗叫醒,和她一起去上厕所,走着走着,却跟丢了任茗。
廖青从宽大的楼梯走下去,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回头一看,班里最后两排的几个高个男生,正对着自己的影子拳打脚踢。
廖青很害怕,她一面在心里狂喊任茗,一面加快速度,大步向前走。
好不容易摆脱那几个混子学生。
她走到厕所去,又遇到班里抱团的几个坏学生。
她们对着廖青指指点点,为首的那个人面目模糊,面部狰狞,指挥爪牙要上来扒掉廖青的裤子,检查她是不是处/女。
廖青瑟瑟发抖,忽然看到洗手台处站着她一起长大的两个好朋友。
廖时雨和周容容担忧地望着她,犹豫一会儿,便冲上前来帮忙。
廖青却推开她们,发疯似地大喊,“就是你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编排我才会变成这样,你们跟她们都是一伙的!你们有什么脸来可怜我!我才没有你们这种朋友!”
廖青在梦中崩溃哭泣,逃跑无门。
她其实已经能意识到这是梦境,但却魇住了,怎么也醒不过来,甚至连动一下指尖都费劲。
她不住地急促呼吸,在梦中大声尖叫、哭泣、挣扎,但都无事于补。
直到有顾客线上下了订单,手机叮叮当当几声,才将她从过往的噩梦中拉出来。
醒来后,廖青仍心有余悸,她坐在躺椅上,双手覆面,深呼吸了大约一分钟,才起身接单。
初中时期,廖青还不像现在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她那时有好多朋友,经常在班里窜来窜去,和不同的同学聊天。
但初二时,她却莫名其妙地被人造谣,说她同时和多个男生谈恋爱,和男生去酒店开|房过夜,在背后诋毁其他女生等等。
廖青一直努力解释,却没有任何人相信她,最后是任茗不忍心,私下告诉她,造谣的人是她一块长大的两个朋友。
她发现得太晚了,谣言已经持续很久,在学校里都传遍了,所以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迟来的解释。
廖青回想起初中地狱般的处境,还是不明白廖时雨和周容容为什么要在背后诋毁她。
明明她们三人家境差不多,她们两个还更好看,成绩也更好,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俩嫉妒的地方。
廖青当时想过要找廖时雨和周容容问个明白。
任茗拿出两人Q|Q空间分组可见的截图,劝她没必要再去讨骂。
“唉――”
廖青长出一口浊气,把订单要的绿萝和吊兰找出来,打包装好,放在门口的架子上,等外卖员自行领取。
因为午睡的梦魇,廖青一下午都心神不宁,不到六点就提前关门回家了。
刚打开门,她就看见书桌旁边悬悬欲坠的绿边名片。
廖青:?
不是压在词典下面了吗?这还能滑出去?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精神错乱导致的幻觉,廖青站在门口,打开早上拍的照片对比。
照片上明白显示,她走之前,绿边名片完全被压在《牛津大词典》下面,只露出了拇指大小的一角。
而现在,她书桌上的名片,只有一个小角压在《牛津大词典》下面,勉强维持它不掉下去。
廖青面色难看,比起荒诞的怪力乱神之说,此情此景,她更容易联想到跟踪狂、入|室|盗|窃、变|态之类的事件。
廖青停在门外,又拍了一张照片,思索这个能不能当成证据,拿去报警。
自知露馅的小织梦兽又懊悔又委屈,被大词典压着的嫩叶子还很疼。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廖青,都快要哭出来了。
廖青精神恍惚,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竟然从乔榆名片的微小颤动中看出委屈、撒娇的情绪?
她唇角抽搐,大步走过去,又拍了一个视频留证,才鬼使神差地抽出名片,放到大词典上面。
‘呜呜呜呜呜青青姐姐真好,想要跳到姐姐怀里撒娇。’
小织梦兽维持着蹩脚的变形术,充当眼睛的两个大字一转不转地盯着廖青,试图通过一张名片传达情绪。
廖青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房东阿姨,说不定是房东过来了。
“叮咚――”
加班到现在的乔榆掐着廖青平时关门的点,发消息过来了。
――乔榆:“不客气~”
――乔榆:“现在应该下班关门了吧?我觉得‘禅心居’的素斋还挺好吃的,不知道你喜欢吗?”
――乔榆:“推荐这个的男同事是云城的老饕,对周边几个省市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如果你尝试过‘禅心居’的外卖,觉得还不错的话,下次他有新推荐我也告诉你。”
――乔榆:“[表情包]”
廖青扫一眼乔榆发的消息,又对着大词典上的小名片发呆,过了几分钟才礼貌地回复,“谢谢。”
廖青:“中午点了你的同款,感觉很好吃。”
廖青:“今天提前关门,现在已经到家了。”
对方好像一直在等着她的回复,消息刚发出去,乔榆就回消息过来,客套之后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提前关门了。
廖青又瞟了一眼微微颤动的名片,鬼迷心窍般回复乔榆,“午睡做噩梦了,没精神就先回去了。”
廖青:“就是,我没有恶意啊。”
廖青:“你看,我怀疑有人偷偷进了我的房间,第一个是我早上出门拍的,第二个是我刚才才拍的。”
廖青发出去之后,又觉得和陌生的老同学谈论这些不太妥当,于是补充说,“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许是它自己从大词典下跑出来了。我之前明明没拿它,也会看见它,就很神奇。”
聊天框上方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廖青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有这么纠结吗?
她干脆把手机揣兜里,去厨房淘米煮粥。
她前脚按下开关,乔榆后脚就回了消息,一如既往的体贴正经。
――乔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或许可以试试在门口和阳台装个摄像头。另外,名片有些让你感到不好处理吗?要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我吧。作为交换和礼物,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小摆件,这个样子。”
――乔榆:“[图片]”
廖青仔细看了乔榆发来的精致藤蔓摆件,忍俊不禁。
就是说,为什么有人送礼之前会把礼物先发给对方看啊!
而且,不能因为你叫乔榆,名字里都是树,就送植物摆件吧!
有种既敷衍又认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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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周日一大早,廖青才刚清点完货物,乔榆就赶过来了,还带着一个含胸驼背,笑容和善的中年男人。
“进门左手边的第一株四季红山茶起,到第二株四季红山茶结束,都是你的货,花篮我刚挪出去,”廖青领着两人进来,“不是特别大的货车可以从南门的大路进来,我这里也有小推车,可以帮忙运。”
乔榆看了一眼中年男人,“龟一哥,你要把车开进来吗?”
归一?
名字还挺好听的,有点像武侠剧里的大侠。
廖青有些诧异,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男人,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大叔竟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龟一接收到廖青的目光,歪头冲灵感值很高的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不用了,货不多,小意思。”龟一说,没有问廖青小推车在哪,提起两个一人高的两个大盆栽就走。
他身形瘦小,含胸驼背,可拎货前行的步履如飞,极为轻盈,仿佛两个加起来六七十斤的盆栽就像两根羽毛一样。
廖青目瞪口呆,放在小杂物间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乔榆抱着两个盆栽正欲出门,看见廖青的神色,暗道一声糟糕。
“廖青?”
“啊啊!”廖青回过神来,看见乔榆抱着盆栽停在原地,连忙打开杂物间,把小推车拉出来,“放这里吧,一趟能多搬两个,省得来回跑。”
“好,”乔榆放下盆栽。
因为花店有门槛,推车进出不方便,乔榆就先把小推车搬到店外面,再一盆一盆地往上移货。
乔榆接过廖青手里的君子兰,自然地解释,“龟一哥是我们组织里专门负责拉货的,力气比寻常人大很多。”
廖青瞥一眼已经回来了,又抱了四个大型盆栽的龟一,迟疑道,“确实大很多。好像完全不费力,跟有武功一样。”
说着,廖青笑起来,“归一哥有点像武侠剧里身怀绝技的扫地僧,看着平平无奇,实则非常厉害,连名字都很有武侠风味。归一,万物归一?”
乔榆推动小推车,眄视一眼廖青。
“怎么了?”廖青用手背擦脸,“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完全没有,请不要把过错都归罪于自己。”
乔榆微笑,指着龟一健步如飞的背影,说,“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告诉你,他的名字叫龟一,乌龟的龟,一二三的一。”
廖青呆住,“喵???”
“怎么突然从《天龙八部》跳到《西游记》去了?”
乔榆莞尔,他眉眼温润,线条平缓,鼻梁却意外如刀削斧刻般挺拔,嘴唇也薄,面部留白多,不笑时有几分危险的温和感。
此时莞尔微笑,冲淡五官带来的少许凌厉感,更显温和随性。
廖青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又用手背蹭脸颊,问他,“怎么了?我说,不是,你怎么突然这样笑啊?”
乔榆半真半假地告诉廖青实情,“没说错,龟一祖上说不定真在龙宫里当过龟丞相呢。”
“啊?”廖青不解,问,“龟一哥有外国血统吗?还是说他是海归?”
乔榆被廖青造梗的能力逗得哈哈直笑,“差不多是海龟哈哈哈哈哈。”
廖青了然,点头也跟着笑起来。
真难得啊,她少时喜欢的乔榆,好像没什么改变。
还是像少年时代一样随性自在,温和礼貌。
乔榆笑够了,慢悠悠推车,与廖青并排走。
廖青一路上总想偏头看他,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不动声色地落后乔榆半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她到不是出于喜欢或爱,只是自己过得是在太糟糕,太差劲,所以容易被一直如初的乔榆吸引,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继续前行的力量。
或许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他们强大,坚定,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无论滚滚红尘再怎么来势汹汹,也无法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任茗如此,乔榆如此,周诗琦想来也应该如此。
廖青出神的空档,乔榆又放慢脚步,等她走上来。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地推车走,才走出□□米远,又碰上第二趟回来的龟一。
龟一看见乔榆推车,眉头一皱,十分不赞成地说,“乔局,你是知识分子,拿笔杆子的,怎么能做这种粗活?!放着放着,让我老龟来。你既然找了我,那我就不能白拿这份钱。”
“青青老板也是,看着就弱不禁风的,怎么能让她帮忙?店里不得要人看着?你俩回去看店,这点东西,我半小时就运完了。”
乔榆知道龟一的脾气,也不客气,顺手便把小推车交给龟一,“辛苦龟一哥了。”
“这有啥?要是我出全力,一趟就搞定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龟一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廖青,放弃了直接拎着推车跑的想法,循规蹈矩地推车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