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
肃征明显是错会了她话里的意思,再一次挪开她的手,表情不知不觉就低落下去,心中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冷声反问她道:“晏大小姐平时很喜欢玩人吗?”
“还好。”晏青棠没察觉到他微变的神色,自顾自想了想,回复还挺认真,“但感觉别人没意思,还是你更有意思。”
其他人,晏青棠还不屑于去逗。
可这话,听在肃征耳中,就是另一番意思。就好像是晏青棠在多人之间进行过比较,最近又盯上了他。
“我没意思,你还是别玩我。”肃征皱眉道。
他隐隐想起从前听过的那些豪门传闻了。有钱人无论男女,都有玩心。他们喜欢花钱找乐子,换身边的人比换衣服还勤。
他确实拿钱办事,在雇佣关系里受人差遣,可也是正经保镖,并不是供上流消遣的工具。
从前也曾遇到过几次有钱的女雇主暗示,他都当玩笑话客客气气拒绝了,并不当回事。
但今天,亲耳听到晏青棠也说起这些话,他心中竟然生起气来,翻腾的情绪隐忍不下。
谁知晏青棠还不满起来,盯着他嘟囔:“怎么生气了?这么小气……”
“好。”肃征气极反笑,摆出平静姿态,把她的手重新放回他肩上,淡声道,“那我不生气,我大方点,让你玩,你要怎么玩我?”
他的问题能生生把人问懵,晏青棠愣了下:“我还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肃征自己在心中生着闷气,倒是想要看看晏青棠打算怎么玩他,“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嗯……”晏青棠开始动起脑筋,看着他道,“那你先笑一下?”
肃征平时明明会笑,可现在却板着一张脸,看了怪唬人的。
肃征依言冲着她僵硬地笑了下,她不是很满意,不悦道:“怎么感觉你整个人都很硬?平时像是站军姿,开车背是挺直的,现在……连笑也是硬的。”
肃征无疑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这时候不得不顺着晏青棠的话,改变笑的状态,显得柔和亲切些。
晏青棠看了,点点头,道:“好多了,那就这样吧。”
“这就完了?”肃征有些没反应过来,可她确实有了偃旗息鼓的意思,诧异道,“不玩了?”
“还要玩什么?”晏青棠不解地望着他。
“没什么。”肃征这时像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挑战我的底线。”
这给了晏青棠灵感,逗他的心思重新滋生,也想起闺蜜沈梨的话。
对肃征抱有的那些兴趣,此刻成了一种助力。
平时追晏青棠的男人太多,大都花样类似,殷勤谄媚,反而让她没有兴趣。
肃征与他们相比,则显得超凡脱俗,他越是平静,对她不追捧不奉承,她心中就越对肃征有一种靠近并探索的欲望,或者直白地称其为征服欲。
“你的底线啊。”晏青棠直勾勾盯着肃征瞧,对肃征的小兴趣,似乎在催着她做点什么。
肃征的底线,好像就是与雇主的私人关系。在跟春芳姨聊天时,他就扬言绝不会跟雇主在一起,建立亲密关系。
她这种直白的探究眼神让肃征顿感不妙,他只觉得晏青棠这一回真的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果然,晏青棠一脸玩味地望着他,眼里不知有几分认真:“怎么样都行?那么肃征,你要不要跟我?”
“跟你什么?”肃征反问。
“好笨啊。”晏青棠懊恼地抱怨了句,一时兴起,竟凑到他脸颊。
紧跟着,她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若有似无,而肃征瞬间感觉全身酥麻,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第16章 016 洗冷水澡
一个浅淡的吻,足以打破他与晏青棠两人之间的某种平衡。
肃征的呼吸渐渐不稳,似乎要缓很久,才能消化掉心头涌出的复杂情绪。
而晏青棠不同,她杏眸含笑,神色轻快洒脱,还能扫视着他,隐隐带些恼意:“还不懂吗?”
肃征觉得嗓子干得厉害,大抵是新疆气候干燥的缘故。
他迟迟不说话,晏青棠也就灵活应变,重新朝他发起攻势,她努力站高了些,双臂环住他颈,手上稍稍用力,就如拥有蛊人魔力一般引着他俯下身去。
晏青棠顿时省力不少,手搭在他的肩上,漂亮的指甲在他锁骨处磨蹭,整个人都依在他怀里,发丝悄悄擦过他的脸颊,凉丝丝的,耳鬓厮磨时又染上属于他的温度。
“肃征……”晏青棠抬起头,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手指轻抚着他,而后撩拨道,“你有女朋友吗?”
晏青棠手头有肃征的背调,非要这样多问一句,本就没有真正抱有疑问,而是一种逗弄,两人对此都心照不宣。
“没有。”肃征被她摸过的脸颊烫得厉害,回她时嗓音沙哑。
“好……”晏青棠笑了,盯着他的眼睛,全然是占据主导的审视姿态,“认真解释给你听,要不要跟我,意思就是,要和我试试吗?”
肃征一愣,却摸不清面前的晏青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终他还是细细品味起“跟”的含义,推断出晏青棠对他只有玩心。就像她现在的眼神,是猎人盯住心仪猎物的眼神。
这似乎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独立有尊严的人来看,肃征也有脾气,且骨子里有自己的那份清高,断断不可能接受,于是冷笑道:“要我当你的男宠吗?”
男宠?
晏青棠这时才完全明白他那些反应的缘由,原来是将她的种种主动都视为了捕猎玩弄甚至于蓄宠。真不知道他脑补了多少,也难怪他显得这么生气,大概是世界观都在此刻崩塌。
她一时没忍住笑,轻笑出声,问肃征道:“如果是呢?你想吗?”
他们依然保持着暧昧的距离,肃征也没从她身侧离开,只偏开她贴近脸颊的手,淡声道:“不想。”
“哦,那你就是想要名分。”晏青棠的语气变得真诚了些,柔声再次问他,“让你做我的男朋友,愿意吗?”
她把问题重新抛给肃征,肃征明显体会出她话里与先前的态度不同,性质也完全不同,竟也没立刻拒绝。
肃征根本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过是对他动了点兴趣,就会这么突兀地要确立正式的关系。
这种带些感情的柔情相邀,实在比玩弄那套要动人太多。
肃征竟也做不到坚定拒绝,反而在晏青棠望向他时,慌了神。
晏青棠确实是在一刻不停地紧盯着他。起初只是想逗他,可发展到现在,她又有了别的心思。
她很想看肃征为她破戒,破除那些所谓的他的原则与规矩。
她从来都对自己的魅力抱有极大的自信,日常生活中,她稍微对追她的男人有点好脸色,笑一笑,那些男人就会为之神魂颠倒。
肃征也是男人,也不该有这个例外。
更何况她现在也算使尽浑身解数,表露出她从未在肃征面前显现过的一面。
而肃征与她相比,明显是招架不住的,她简单地亲了下他的脸,他便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接下去,她算是志在必得,信心满满。
晏青棠单望着肃征开始迷离失神的眼神,就觉得胜算在握,于是更加从容,也更加激进,揽住他的颈,随之凑近了他的唇。
他们的唇隔得很近,不过半厘米就能碰上,晏青棠能感受到肃征因为紧张和压抑而纷乱的呼吸声,跟着,她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角,圈在他后颈的手臂紧了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下颌,惹他难以克制住自己,竟然也随之拥住了她的腰肢。
晏青棠轻笑了一声,柔软的唇瓣再一次缓缓落下,正要彻底吻住他唇,他却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挣脱了她的双臂,从她身旁抽离。
晏青棠愣住了,有点意外于他强大的自制力。
“你怎么……”
她开口想询问,可肃征根本不给她机会,竟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卧室。
晏青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自己腿伤着,一个人又无法灵便地挪动。
几秒钟后,浴室里响起流水声,瞬间给这房内增添了暧昧氛围。
晏青棠无聊地等待他出来,总想着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十分钟后,肃征终于出来了,可却带着一身的凉气,隔很远她都能感觉到。
“你洗冷水澡,不嫌冷吗?”晏青棠很不理解。
“不用你管。”肃征足足离她有两米远,语气冷淡,“刚才那个问题,我只有一个答案,我们不可能。”
这算是彻底拒绝她了。
晏青棠第一次收到拒绝,心里还真有点不适应不平衡,但往日的自傲很快又回来,从不内耗,只外耗别人,不禁问肃征道:“你真对我没感觉吗?”
话里话外,都是不相信。
“没有。”肃征咬了咬牙,坚定地回她,“晏青棠,你真的很自信。”
晏青棠观察敏锐,已经后知后觉悟出他刚才浴室那一遭是在干什么,抬了抬眉,随口点出:“那你洗冷水澡干什么?”
她总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惹得肃征也不得不冷声解释道:“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并不是因为喜欢。”
嘴硬王者,看来是不打算承认的。
晏青棠看他这么坚决,还真的没了突破口,再这么逗下去,好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都已经多了几分认真,想按正式的男女朋友模式相处发展了,可他又不同意。
晏青棠沉默了。
思考一阵后,也不打算墨迹下去,直接也给了他新的回应:“不可能就不可能吧,那就算了。”
说完话,她自己又躺回床上,去看iPad了,独留肃征坐在远处的沙发上,还满眼警惕地望着她。
她这就熄火了?
肃征察觉到她果真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心思后,反而觉得不舒服起来。
他本该觉得轻松释然的。
这符合他坚持的原则,一个专业的保镖不会跟雇主产生工作之外的其他感情。
晏青棠的一系列行为,本就在他意料之外,打乱了他的生活和工作节奏。
他也确实厌烦规则被打乱的感觉,会不安烦躁。
可当晏青棠收了对他表露出的兴趣,且收得那么果断,那么毫不犹豫时,他心里又很失落。
他好像在气恼晏青棠在感情上的这份果决。
前一秒还能动情地吻他,后一秒就能恢复冷静,仿佛那些场景都是他一个人经历的幻觉。
紧张介怀,心悸动念的人,都只有他一个。
思来想去,肃征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低头用手背擦了下唇角,动作轻微,带些眷恋,那儿还残有着她的柔软,与带给他的酥麻。
再抬头看晏青棠,她竟然趴在床上又翻看起文献,还用Apple Pencil做起笔记……
肃征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时都不想再看她。
“肃征。”不知过了多久,晏青棠终于开口唤起他的名字,“你过来下。”
肃征下意识就想到了先前的事,虽然走过去,但还是冷着脸提醒她:“晏青棠,以后我们保持距离,你也别总碰我,我们这么相处有点越界,其实很不合适……”
“等等。”晏青棠赶紧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袋子,“没那意思,我只是想要吃零食了。”
她只是重新把他归为实用的“拐杖”,而他却浮想联翩……
倏忽之间,肃征的脸色僵了下,再不言语,默默走去桌子那边,把零食袋整个提过来。
这都还是他在乌鲁木齐的超市买的。好像一直没有机会吃,放了挺久。
晏青棠原本是对烤馕很感兴趣的,避开其他带有包装的零食,直奔烤馕而去,但咬了一口,就皱了眉:“怎么变这么硬?”
她还记得刚烤出来时,馕吃起来又软又香,可放到现在后,变得很脆,把她吓了一跳。
肃征只能搬出那句一路上说过无数遍的话回她:“没办法,新疆太干了。”
也正因为气候这么干,这些馕才能保存好,不变质。
“是挺干的。”晏青棠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和手,她摸了摸,总觉得手感也发干,叹口气道,“难怪新疆能有干尸呢。这待久了,我感觉我也快成了。”
这些天,她带的小瓶身体乳都用完一瓶,现在越是想到这茬,就越记挂着,左右她会在那拉提多住一阵,于是连忙对肃征道:“你帮我翻下我那个行李箱里的身体乳和护手霜。”
肃征依言拉开她指的那个行李箱,护手霜挺好找,可身体乳一直没找到,渐渐有点心急了,猜想着晏青棠是把东西连同衣服放在一起,也就翻起旁边的衣服。
晏青棠自己也有点想不起来具体位置了,一直在观察着肃征的翻找,时不时给他点思路。
两人一直没翻出个结果,肃征也没多想,不禁越翻越深,且样样查看都很认真。为了不给她弄乱,还边翻边整理,全都按原位堆回去。
但总有意外发生。
晏青棠稍微有个两分钟没注意,再看过去时,看到肃征翻腾到手边的东西,脸色终于有些异样:“你在乱翻什么……”
“怎么?”肃征完全没发觉。
晏青棠忍不住扶额,这人好像把她的内衣都要翻出来了。
第17章 017 为她洗衣
肃征手上跟着一软,低头一看,原是一条崭新的米黄色内裤。
有生之年,他还没接触过女人的这类东西,即使是从没穿过的。他猛地拿在手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是愣住了,迟迟没有放回。
最后是晏青棠有点无语地命令他:“放下。”
“抱歉。”肃征这才回过神,也隐隐意识到刚才的失礼,连忙放回原位,然后向晏青棠道歉。
“没事,先找身体乳。”晏青棠耐着性子提醒他。
又过一会儿,肃征终于找到了,帮晏青棠放到了浴室外的洗手台上。
经过那场撩拨与拒绝之后,一切好像都回归正常。
晏青棠没有再逗肃征,整个人都变得正经了不少,像是真的彻底收了心思。日常除去必要的挪动,晏青棠甚至都不会要求肃征帮忙搀扶自己,丝毫不多打扰肃征。
养腿伤的几天里,她开始只专注于自己的研究,给标本换吸水纸,下载阅读知网的文献,甚至抽空还参加了一场行业内的线上学术会议,显得安静且温和。
肃征在旁,活脱脱成了一个业余且“多余”的人。他切身体会到,随着晏青棠腿伤的逐渐恢复,晏青棠越来越不需要他。
到了第四天晚上时,晏青棠甚至主动开口,要他回他自己的房间住,不用再留宿她处。
“这几天辛苦了,我觉得我的腿好了很多,可以自己走了。”她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感觉这也是遂了肃征的心,他再不用24小时围着她转,时时为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