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油门轰出去,在唐惟快要靠近莫琛时,她听到耳边听到嗡一声,另一辆白车从旁侧疾驰而过,风带起头发,只见靠近的男人身躯飞上天空,滚出好几米远。
闻锦惊怔心脏漏掉一拍。
那辆撞人的白色轿车往后退,和她的车仅仅只隔着一米的距离。
“唐惟!”闻锦又喊,麻木的双腿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电话里传来声音。
“小锦,在哪儿?怎么回事?”
宋亦泠一直问。
闻锦手腕都在抖,地上全是血,她往前冲,白色轿车和她的车错开,又是一脚油门直接驶进弯道,离开了。
肇事逃逸,莫琛死了。
那辆白色车上是谁?
闻锦没挂断电话,她靠近拉车门,车上锁了,她走近从车窗往里看,唐惟在主驾驶,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大口喘着气很快额头起了一层汗水。
“开车门!”闻锦继续拍车窗,“唐惟!”
唐惟的意识很薄,在车内艰难的呼吸,奋力去扣上车锁,“咔”一声,车门开了。
闻锦没听宋亦泠说话,挂断电话拨打120。情绪的开关一瞬间拉闸,她一边描述一边喊着唐惟的名字。
“惟惟你别吓我,呼吸,平静下来。”闻锦语气哽得嘶声力竭,大颗眼泪往下淌。
她立马往崖边看,翻过护栏往下走,在沾满灰尘的杂草里找唐惟的气雾剂,她一边找一边哭,自责和愧疚,眼泪往外涌。
手上沾了很多污秽。
当她摸到,在身上擦了擦,崩溃失声往驾驶座跑去。
快靠近,视线穿透玻璃,她双腿麻木,眼神瞬间呆滞了,胸腔被压着巨石,眼泪不止,她又试着喊:“惟惟?”
今天,正好6月18。
她的手机还连着车,一直没有断开过。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数和恩怨是轮回的,因果是一场自我修行。
上天很公平,以前闻锦从不觉得,但现在她发现的确是这样。
但不管是谁,经历了什么,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世界依旧是照常运行。闻锦很愧疚,她经常问宋亦泠,如果我当时小心一点,会不会唐惟还活着。
宋亦泠说:“不会,我们回来了,她就注定得走。”
那种感觉是锥心的,闻锦这时候恍然想起来,在那边初见唐惟,唐惟对待宋亦泠的冷漠,她想要出演尤清时,唐惟的态度。
跟她刚回来对待唐惟很像。
..
7月18号,白色小轿车肇事者落网,郑礼雪。听说不是被抓,是自首,从陵园回去以后自首的。
而有人请了最好的律师为其辩护,争取减刑。
8月19日,闻锦出差去了上海,话剧获奖了,最佳话剧女演员奖。
9月20日,宋亦泠的新戏开拍,新闻发布会上掀起很大的热度,闻锦到场两个人再次霸占热搜。
同一天,宋亦泠也找了朋友去帮郑礼雪,但郑礼雪自己交代,故意的。
10月1日,国庆节孟佳终于迎来了人生第一次上广场,知名度挤进流量区。
10月9日,姜璃去国外读研了。
闻锦和宋亦泠是从送剧本的朋友口中得知的。
从唐惟走后,她们一直没有见过李以乔,也不敢去猜测李以乔的任何情绪状态,只听说,集团内部引发了很大的矛盾,都是由李以乔的疏忽让生态园的项目砸了。
宋亦泠见李以乔那天,同样又一次问起李以乔是怎么说服冬凌的。
李以乔还是没有给答案。
第二年,宋亦泠和闻锦事业很顺利,一同去寺庙还愿,也一道给唐惟祈福,她们发现,在挂满祈愿牌的那面墙上,有好多个字迹一样牌子,都是挂在很显眼的位置。
落款都是唐惟的名字。
杨诗词转到了制片,已经着手开始自己
第1部 戏,韩钰还是在做经纪人,带闻锦谈资源。舅妈还是按时制作糕点给宋亦泠送到公司让她尝鲜。
闻锦的事业到顶点了,不拍戏了。
除了广告就是在话剧里打转。
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毛黎,闻锦在第二场话剧现场,见到了她,毛黎一见面拉着她让她请吃饭,嘴里说梦里一直听到闻锦说要请她吃饭,千里迢迢回来冒昧的吃她一顿。
闻锦当然不会生气,订餐厅前先给宋亦泠打电话带着一起。
“宋总还忙吗?晚上有聚餐来不来?”
宋亦泠声音懒懒地问:“什么局?”
“你来了就知道了,有个重要的人。”闻锦跟她卖关子。
“毛黎?”宋亦泠笑着。
“你怎么知道?”闻锦下意识看向毛黎站着的位置。
宋亦泠继续笑着:“我订好餐厅了,正好我现在过来接你。”
好像这不是一场偶然,而是有安排的重逢。
(正文完)
第85章 番外1
郑礼雪一开始并不想给宋亦泠做私人医生,但郑女士再三恳求,她松口答应了。
给明星做医生有个好处是,绝对自由,绝对事少,加上拍戏是个体力活,因此很少生病,但宋亦泠是个例外,冬天太怕冷,感冒就成了常事。
某个月,宋亦泠感冒一直不见好转。
在半岛公馆,她给宋亦泠挂水,手背上三个针眼,血管很好找,因为瘦特别明显。
“打算什么时候走?”宋亦泠问她。
“等你好了,我再过去。”郑礼雪半蹲在她身侧,针头刺破皮肤,抬起头查看。
“嗯。”
窗帘半拉着,寒风刮得枯枝沙沙响,簇簇白雪落进花圃。
闻锦给宋亦泠打视频,接通时,正好刚拔针收好吊瓶。
“看剧本呢,还没休息。”宋亦泠脸色有点差,接视频前涂了点口红。
郑礼雪轻微抬起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一眼,继续收拾药箱,压动洗手消毒液简单地清双手。
她听到闻锦问宋亦泠:“你的感冒好了吗?”
宋亦泠没有回答,起身往她这边看。
她的眼眸也当即转到宋亦泠那边,吸气酝酿情绪,帮宋亦泠回答说:“好很多了,体温正常。”
其实宋亦泠刚刚才退烧。
“我好很多了。”宋亦泠这时候才说,“我看横店下雨了,冷不冷?”
宋亦泠把话岔开,举着手机往卧室去,同时给郑礼雪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先进屋接会儿电话。
郑礼雪懂,点头回应着她。
宋亦泠没有架子,郑礼雪也是前两年才彻底了解宋亦泠,这人只是表面看着冷,骨子里还是软的,就好像你认为她是对世界毫不在意,实际她只是简单的慵懒清冷。
郑礼雪膝盖抵着副驾驶储物箱,食指在屏幕上慢慢地敲着,屏幕光印在脸部轮廓上,手机不停地震动,她看着屏幕的消息脸色微微有变。
[Z:李老太太身侧有好几个医生,但她希望找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喜欢聊天,你在说话时记得分寸,你的酬劳明天老太太见了你就会给你。]
[郑礼雪:嗯。]
回完这个字,锁上手机,头往后一靠。
长靴裹着的双脚有点凉,车窗外的风吹得猛,耳边能听到细微的风声,剥开嘉应子塞嘴里抬头,一道影子拉长从前挡风玻璃拉进来,盖住了路灯。
她抬起头,只见一个裹着羽绒服的女人揉搓着双臂,扣着帽子低头而来,坐进主驾驶鼻尖绕着白气,哈气给手心取暖。
“给,趁热吃。”
张昕歪着身子,把衣兜里裹着塑料袋的蒸玉米掏出来,冻僵的手指得到片刻缓和。
“这老太太今儿个在另一条街卖,昨儿个在这边被城管逮了,罚了钱。”张昕拉好衣兜,羽绒服带着一层湿气。
郑礼雪嘴里还嚼着嘉应子,手心被刚出锅的玉米烫得微微红。
吐核,包着纸巾扔垃圾桶里。
“谢了。”郑礼雪姿势没动,靠着咬玉米。
“我买了俩。”张昕冲她笑,给她看过后又塞回衣兜里,然后启动车。
“这蒸玉米哪儿都有的卖,非得跑这么远。”张昕把空调温度升高,把着方向盘看前面。
车此时驶上正路,冰天雪地里行驶速度较慢,雪后的夜起了雾。
郑礼雪回答说:“这家好吃。”
“谁信呐。”张昕调侃,又岔开话,“诶,那边怎么说的,啥时候给酬劳?”
“明天见完老太太。”
“还是130万?”
“是。”
空间里都是郑礼雪咬玉米的声音。
“那这次还了钱,是不是就跟那郑家老太婆两清了?”
“还差320万。”郑礼雪回。
“还差?”张昕明显是诧异了,没忍住脚踩上油门,车加速,又着急忙慌踩刹车减速。
郑礼雪身子因惯性朝前,转头看着她。
手里的玉米棒,不香了。
“抱歉。”张昕不好意思笑,继续刚刚的话题,“怎么还差这么多,抚养费有这么多?郑家那些人除了个郑沁像个人,没一个看着顺眼的,你这还了有大几百万了吧。”
郑沁就是她们口中的郑女士,跟宋亦泠妈妈搭的上一点关系。
“700万,总共一千多万。”郑礼雪回得平静,吃到一半想起什么,腾出一只手摸进衣兜,金属碰撞声,“我搬家了,新家的钥匙。”
“什么时候搬的?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
“上礼拜,在哪儿租都一样。”
“那新家在哪儿?”
“东郊区。”
张昕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郑礼雪回答得太简短了,话也是无从问起。
毕竟郑礼雪是真的很需要钱。
在宋亦泠那儿离职后也需要去别处,跟雇主挨得近一些。
玉米啃一半也不吃了,郑礼雪懒懒地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假寐。
张昕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嘴里道:“那李家的老太太不是爱把医生给放家里,你该搬我那儿去,把房租攒起来,早点跟郑老太婆撇清关系。”
“不用,快过年了,总不能在你家过年。”郑礼雪额头斜过去看她。
“你就跟我一块儿过呗,反正我妈……”
话随着猛地急刹顿住,郑礼雪前倾扶住车窗沿,心脏一抖抬起头,耳边是张昕脱口而出的骂声。
两人几乎同时朝前方看去。
车头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微卷的发尾遮住了侧脸,周身散着寒,转过来跟她们对视着,眼眸往下变得黯淡。
这是郑礼雪第一次见唐惟。
唐惟没有一点恐慌,眼眶是红的,盯着她看了两秒后掩嘴咳嗽,点头为刚刚的冒失道歉。
咳嗽声很大,透过玻璃传进来,没走几步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车头。
“她怎么回事?”张昕停车拉手刹,“碰瓷的,完了完了。”
在下车那一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冰天寒地眉间起汗,因为咳嗽脸色微红。
“我打120,你快看看。”张昕着急忙慌地摸手机。
郑礼雪蹲身扶着唐惟的肩膀,见唐惟呼吸困难,拍了拍唐惟的胸口:“呼吸,别着急,慢慢吸气。”
这条马路没什么人,耳畔都是寒风挂动树梢的声音。
唐惟睁开眼看着她,缺氧的厉害,无力地抓着她的胳膊。当时她并不知道唐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吓成这样,加上重感冒像是在鬼门关徘徊。
没等张昕接通电话,迎面那头出现车灯,张昕转过去下意识用手挡。
视线被强光刺激,短暂失明,那辆车停在了不远处,而脚边郑礼雪似乎并未被这车灯分神,认真地告诉唐惟冷静呼吸,抚着胸口帮忙顺气。
“睁眼看着我,不要着急。”
郑礼雪能感觉到,唐惟试图握住她的手,她从臂膀往下滑。手心被唐惟紧紧攥着,有硬物紧紧压着她。
而唐惟眼睛里对生的渴望,慢慢的呼吸调整过来了,能听到气息顺畅了一些。
郑礼雪低头看唐惟塞她手心里的东西,手心还未打开。
左瞳的视线内出现一个人的影子,她握紧,转头看过去,李以乔眉心拧在一起,眼睛被风给割伤了,红了一圈,满是焦急。
“认识吗?”郑礼雪问。
“嗯。”李以乔将人接过来抱进怀里。
“能正常呼吸了,不过你得尽快送她去医院。”
李以乔点点头:“谢谢。”
没有多停留把人带上车,紧接着车上下来一个女人,李以乔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那女人点头,站在路边等着车开走。
还在跟急救中心沟通的张昕立马转过来,指着车:“诶?怎么走了,你就这么把人给她,万一是人贩子呢。”
郑礼雪没回话,看一眼手心的银戒,掂了一下,放进衣兜里往那个方向看。
发丝勾着眼镜,她均匀的呼吸着。
“您好,您是医生?”
李以乔留在原地的女人走近,路灯是昏暗的,那晚的马路什么也看不清,唯独唐惟那张白如雪的面色。
郑礼雪抽回神:“嗯。”
女人什么也没说,抿出一个笑,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了。
“这是酬劳,刚刚的事情谢谢。”
郑礼雪低眸看一眼:“不用,顺手的事情。”
“您拿着,没有别的意思。”
张昕道:“说了不用,下次就别让病人乱跑了。”
对方倒没有继续争,钱收回去后视线轻偏看向车牌,扫一眼才转身离开。这里打不到车的,只能走到前面的路口。
郑礼雪跟张昕上车后,张昕才说:“刚刚她看车牌什么意思?这是要讹咱?”
“要讹钱也不至于给我们钱。”郑礼雪的指腹摩梭着衣兜里的银戒,脑子里不知不觉想着刚刚唐惟的表情,这个神情似乎是在说绝望、不甘心。
“我看那辆车也不像是差钱的主,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遇到这种事儿你别赶着往前救人,那一块是监控盲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说不清楚。”
张昕还在继续说。
郑礼雪看手心的戒指,上边刻着一串看不懂的符文。
“你听到没有?”张昕转过头看她。
郑礼雪手心合上,往后靠:“听到了。”
她的手心握着那枚冰冷的银戒,但她有一秒是懂了,那个女孩想用这枚戒指说些什么。
其实当时郑礼雪并没有在意这件事,第二天睡醒后早早就去了李家,不过,那一枚戒指她是放在自己衣兜里的。
李老太太近几年卧病在床,光家里的护工都十几个。
医生只是防止意外紧急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