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婆听到纪知岁的保证，知道她心中有数这才放心的离开。
纪知岁转身关门时，就看到在树下伫立着的裴忆安，现在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知道他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肯定很辛苦，“安哥儿，吃饭了吗？我给你下个面条去！”
被这样一说，裴忆安便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在春风楼，他待都不想待，更别提吃东西了。
“不用，我自己弄点就好。”岁娘摆摊就已经很辛苦了。
纪知岁知道这人在和她客气，并没有理会，直接进了厨房，打算给他简单煮个青菜鸡蛋面。
见岁娘已经在灶台上忙开，裴忆安就只好尽职尽责当个烧火人。
煎蛋，下热水，滚烫白汤状态下再下入面条，放入盐巴调味，出锅前再洒下青菜叶，一碗简单的鸡蛋面就做好了。
在等面条放凉时，裴忆安主动开口问，“岁娘，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前面岁娘和赵阿婆的谈话他听到了一些，大概也能够猜的出来是说自己今天去春风楼的事。
“有啊！”纪知岁差点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还好被他提醒。
裴忆安目光炯炯看向纪知岁的方向，心中有些甜滋滋的感觉，看来岁娘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正好，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就算赵阿婆没说，他自己也会全盘托出的。
“张氏绣坊那边的人出手了吗？”纪知岁问出了她最期待的问题。
裴忆安淡笑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可他耳朵没问题，将这个问题听得清清楚楚，她问的只是关于张氏绣坊的，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他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就好像忽然间被人泼了盆冷水，在嘲笑他自不量力，自作多情，可对上那双期待明亮的双眸，他做不到不回答。
“出手了，我已经和张氏绣坊的人搭上了线，他们仓库布匹的来历肯定有问题，布匹的系带上都绣了个口字。”
“口？口天吴的口？”纪知岁表情愕然看向裴忆安。
只将对方点了点头，“我到时候问问吴掌柜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要是他们猜测的方向是对的，那这只老鼠可不小，恐怕好多年了。
“岁娘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裴忆安不死心，继续问道。
“啊？没有了呀！”纪知岁有些莫名，她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便将煮好的面递到了裴忆安面前。
“比如你和赵阿婆前面聊的那些？”裴忆安皮笑肉不笑，岁娘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呢！他的心情算不上美好。
“啊……”
纪知岁靠近裴忆安，便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浅淡花香，像是海棠……也不对……
似乎不止一种味道，这让纪知岁起了好奇心，俯下身，想要问清楚他身上还有什么味道，似乎还有些梨花香和牡丹香。
原本心情不算好的裴忆安，在感受到岁娘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他似乎都能够听到她那清浅的呼吸声。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脑海中不悦的情绪全部一扫而空，那双墨色眼眸看向前方，却并没有将那些画面放在心里，他的心上，只有那个朝自己靠近的人。
那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右手指甲不自觉摩挲着，手背上青筋凸起，暴露了他紧张无措的情绪。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岁娘这般主动的亲近自己。
所以，他对于自己去青楼这件事还是在意的？这是在吃醋么？
这样想着，眼角眉梢上都染上了笑意，许久都未这般开心过，“岁娘，我是去了春风楼，但我……”
“安哥儿，明天我想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摘点花做脂粉……”
两人这番话几乎是同步的，裴忆安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她前面这样，就只是为了闻自己身上的脂粉香，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在意！
第50章 解释
裴忆安现在连虚假的笑容也支撑不起来了，认知到这些，无疑显得前面他那些悸动像个笑话！
他感觉到挫败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岁娘在感情这条线上，就像是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
所以，自己同她置什么气呢？
岁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先心动的人又不是她，就是不知道这块木头什么时候才能够开窍。？？？
纪知岁也后知后觉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开始回忆，裴忆安前面提起了春风楼，可他说了什么呢？纪知岁想不起来。
“安哥儿，春风楼怎么了？”纪知岁践行不懂就问的原则。
“没怎么，岁娘前面说想要做脂粉？”裴忆安想明白好后，收敛了所有情绪，不打算继续提这件事，开始转移话题。
“对呀！安哥儿，你身上的脂粉味挺好闻的！”纪知岁也没有继续纠结前面那有些不对劲的氛围，她这人就是乐天派加心大。
裴忆安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岁娘，这脂粉味是我和张玄去春风楼沾染上的，一开始他说要请我喝酒，可我没想到会去那种地方，里面的女人我没碰，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弄着这么一遭，兜兜转转他还是打算解释清楚，不想让这件小事以后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隐患，同时也有着私心，他生怕岁娘会将赵阿婆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想澄清自己。
“我知道啊！我相信你！”纪知岁声音里是满满的信任。
她知道裴忆安是什么样的人，并不认为他真的会做些什么，所以前面也多问，回应赵阿婆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让老人家不再担心。
她这般满心满眼信任着自己的模样，让裴忆安心软成了一团，岁娘相信他，相信他的为人，也相信他的感情。
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在瞬间枯萎如荒漠，也可以在一瞬间万物复苏，春意盎然。
“岁娘，你喜欢什么脂粉香？”裴忆安假装无意问，等帮吴掌柜抓到老鼠拿到报酬后，他打算买一罐香当做礼物送给岁娘。
他未曾正儿八经给岁娘送过什么，既然要送，肯定要送她喜欢的。
纪知岁喜欢淡雅的雪松香，是那种会让人心神宁静的香味，类似于裴忆安身上的味道，当然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将话说出来。
“沉木香，我喜欢沉木香。”雪松香和沉木香味道接近，但是后者是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程度。
“嗯，那岁娘说的脂粉打算怎么弄呢？”裴忆安继续问着。
“还没想法呢！明天我打算去后山看看。”纪知岁前面灵光一现，突然起了个念头。
之前她一直局限在摆摊卖吃食赚钱，今天闻到安哥儿身上的脂粉味，才想起来，赚钱可不仅仅只有一个路子。
她前世也算半个手工博主，酷爱研究各种古法制品，还拍过不少古法香膏，古法香皂的制作视频。
北街后山上有不少原材料，她说不定能够得到灵感。
“岁娘好生厉害！”裴忆安看着她的眼中是星星点点笑意。
对上那双幽深泛笑，似乎能够穿透人心底的双眸，纪知岁不自然移开视线，有些不自然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以前做过。”
“嗯，那明天我能陪岁娘上山吗？”
纪知岁一开始打算自己一个人上山的，可裴忆安问的诚恳又谦逊，让她没办法拒绝只能够答应他的请求。
两人上山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纪知岁本想留下来收拾，被裴忆安推着回房间休息了。
他现在又有些庆幸，不开窍的某人，恐怕连自己隐晦的主动也看不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后，纪知岁也没有多想，她打开存钱罐，里面差不多有十几两银钱，心满意足上床了。
最近太忙，她已经好久没去看空间灵泉，一进入，发现灵泉肉眼可见又大了好多，从最开始的一个碗口大小变成了一个陶罐口的大小。
她开始认真回忆发生过的每件事，可都是平凡日常，没什么大事件发生。
唯一感觉到的变化只有自己越来越有钱了……
瞬间，纪知岁好像抓住了什么。
第一次发现灵泉有些不对劲是卖了配方得到银两后，第二次是摆摊卖卷饼后，这些似乎都在指向一件事……
灵泉的变化和她赚到的钱有关系！
看来她现在不仅仅是为了了买房开食肆要赚钱就连这灵泉的大小也和她赚的钱有关。
弄清楚灵泉的变化，纪知岁赚钱想变富婆的决心更加坚定！
裴忆安悄悄和吴掌柜联系，同他说了自己的发现。
在说到张氏绣坊仓库的布匹细带上有黑色口字刺绣时，吴掌柜脸色变化莫测，脸上愤怒无比又夹杂这震惊，“怎么会……怎么会……这是我们吴氏绣坊特有的标记……”
这个隐秘的标记只有吴家的家主知道，为的就是避免会发生货物被掉包，被偷运走的状况。
吴氏绣坊在祁州县平安扎根百年，要不是今天裴公子提到这些，吴掌柜都快将这个标记忘了。
这倒和裴忆安之前的猜测差不多，能够在不知不觉中遇走这么多布匹还没被发觉，那只老鼠的权力可不小，至少不会是普通的伙计。
“吴掌柜，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就先离开了。”
“好。”吴掌柜现在也没心情留人，她现在就只想回去看看仓库的账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吴掌柜送走人后，神色匆匆往库房去。
库房管事看到吴掌柜时，上前问候道：“掌柜的，你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正好顺道路过，我就来看看，你忙你的去，对了，库房的账本在哪？我想看看。”
库房管事指着一面柜子道：“都在那个柜子，我按照日期摆放着。”
“掌柜的，你怎么忽然想起看账本了？以往这些活不都是交给方掌柜么？”
吴掌柜翻开账本的手停顿住了，声音提高，“方掌柜？”
第51章 石花籽
“对呀！前两天他才来看过这些账本。”库房管事见自家掌柜表现得如此惊讶，有些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账本有问题？
“所以方掌柜经常过来看账本？”
“没错，吴掌柜，难道你都不知道？”
这两人不是夫妻么，方掌柜难道没有将库房的情况告诉吴掌柜？
“知道，只是我不怎么过问。”吴掌柜这回学聪明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翻看着手上的账本。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冲动，不能打草惊蛇。
她手上的这些账本，咋一看没有任何问题，可只要仔细留意，就会发现账本中缺失了好几页。
吴掌柜装作无意问，“管事，这些账本都是你在管吗？”
“没有，是我徒弟，跟着我好几年了，掌柜的要见见他吗？”
“不用，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吴掌柜将那些有问题的账本带在了身上，又拿来几本差不多的放回原位，以免被人发现异常。
迈出库房门时，脚步都有些虚浮，感觉外面的艳阳太过于刺目，让人睁不开眼。
她不敢接近真相，也不愿去相信，相伴的十几年的枕边人会背叛自己，他们两人还有了孩子。
吴氏绣坊倒台，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明明站在光里，她却还是感觉一阵发寒。
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对于吴掌柜来说，难以接受。
可脑中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够倒下。
她要是倒下，张氏绣坊乐见其成，吴氏绣坊很有可能会在她的手上败落，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吴家的列祖列宗？怎么面对爹娘？
好好的一个吴氏绣坊交到自己手上，她却搞砸了吴家后代出了个不孝子孙？
也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一开始裴公子说她身边可能有老鼠时，她怀疑过自己的手下和心腹，却独独没有将这个念头放在枕边人身上。
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将方尚文当成了家人，吴氏绣坊是她和方尚文的心血。
可残酷而又现实的真相就这样摆在眼前，这么多年的真心都喂了狗！
最关键，她现在还继续收敛情绪，继续同枕边人虚与委蛇，想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
踏入吴家时，正好到了饭点，方尚文也正好端着饭菜从厨房里面来，“娘子，回来了？累不累，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今天我可做了最爱吃的南瓜糕。”
“好。”吴掌柜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上桌后，方尚文还一个劲的给自己还有两个人孩子夹菜，根本就顾不上自己，这模样，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错误的好丈夫。
从前的她也是这种感觉，认为两人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可这种平淡日常的幸福，这正是她所追求的。
一旦假面被揭开，吴掌柜便感觉面前的男人从头到脚都虚伪极了，整个人都在作秀。
“娘子，你一直看着我作甚？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方尚文说着还用一只手摸了自己脸颊，想将脸上的脏东西去除。
吴掌柜摇了摇头，敷衍将这个话题转移，“没有，就是感觉相公你眼瞎有些青黑，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可能是绣坊的事情有些多吧，娘子不用担心，来吃块南瓜糕，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好。”吴掌柜为了不惊动对方，如往常般对于面前人露出甜甜的微笑。
――――――
裴忆安将消息送到吴掌柜手上，打道回府，他今天可是要和岁娘一起进山的。
“岁娘，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裴忆安见纪知岁将东西都收拾好，在等着自己时，自觉道歉。
“不急，安哥儿，锅里还热着几个卷饼，你去吃点。”
收拾完以后，两人结伴打算前往后山。
裴老夫人和裴二嫂躲在门后，扒着门看着两人结伴离开的画面，嘴角上扬。
裴二嫂忍不住感慨道：“三弟可以啊！开始主动了！”
“这样才对，夫妻俩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聊聊天，天天待在家里算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别整天粘在岁娘身边，让安哥儿和岁娘多制造点相处时间。”
裴恬恬点着头表示了解，裴星海不懂为什么，也懵懂的点着头。
北街后山上，裴忆安拿着一把砍刀走在前面，遇到杂草高的，他挥着砍刀将面前的障碍清除。
纪知岁跟在后面，明明在裴忆安手上的就只是一把简单的砍刀。
可他挥舞砍刀时，那招式利落，一丝不拖泥带水，仿佛他手上拿着一把剑在舞。
就……还挺赏心悦目的。
纪知岁跟在后面欣赏了好一会儿，看着他挥刀砍向几株野草时，瞬间回神。
“安哥儿，等等……先别砍！”
裴忆安听到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