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光明正大的听的,只是你们没有发现我而已。姬若风,那假的尹落霞在哪里啊?”
“应该在乾东城吧。”
姬若风嘴上不饶人,但是还是认真回答了清溪的问题。
“乾东城。”清溪思索道,“百里东君也在那里。是个好地方。”
第15章 风起
“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魔剑仙的那四个仆人,到不了天启。”
“你要杀他们?”
“怎么可能!”清溪拍桌子道,“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杀他们做什么?但是我不想杀,有人想杀他们。”
清溪背手走了两步,“姬若风,把消息放出去。”
“不行!”萧若风立即反对道,“魔剑仙留下的仆从朝天启而来的消息放出去,不到两天,必定会引起天启城骚乱。”
“用不了两天,一天足够了。”姬若风更正了萧若风的话。
“我就是要让这天启城乱一乱。”清溪看向池中的锦鲤,“得把水搅浑了,才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不过,这是我的计划 琅琊王要怎么样做,不必考虑我。”
“可先生不是说,不插手萧家家事吗?”
萧若风并非没有猜到清溪当日登天剑阁的用意,只是,他不想走这一步。
虽然他知道,他迟早要走这一步。
“你们萧家有家事吗?”清溪反问萧若风道,“天家无私事。这么简单的道理,琅琊王应该知道。”
“那先生有什么计划呢?”
“我没什么计划。”清溪打了个哈欠,“就是觉得这个时辰该午睡了。”
“我发现你整日里不是在碉楼小筑吃喝就是去千金台赌钱,去乐坊听曲,没什么正事。”姬若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比李先生还闲。你真的能帮我们吗?”
虽然李长生给他写了信,让他配合清溪的一切行动,可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清溪是个不靠谱的人。
“我一直在帮你们啊!”面对姬若风的质问,清溪有些不高兴,“是你们自己笨感觉不到。”
“可你做事太没有章法了。”
“章法?”清溪看着眼前的少年人,恍惚想起往昔在军帐中讨论兵法的那些日子。
“万事有序,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一成不变。你们年轻人啊,不要把什么计划章法看得太重。”
“万事谋而后动,毫无准备会被对手杀得片甲不留的。”
“夫为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们年轻人啊,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要多长远?”
萧若风一副认真听讲的神态,但是姬若风从来都不是好学生。
“比如,五十年,一百年之后,这天下会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青山依旧,万事成空。”清溪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若风和姬若风,“我会帮你们,但是最后的结果如何,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以百晓堂在江湖上的名望,没有人不相信他们放出的消息。
魔剑仙留下的四个仆人在来天启皇城的路上被人杀了。
“看来青王的人没有救下他们。”清溪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彩云追月阁观舞。
“青王养的那些人真是废物啊!”
清溪的话让隔壁座位上的纱帐颤了两下。
“想救那四个仆人的不止青王。”
姬若风又说,“还有天外天。”
“天外天?”萧若风语气沉重起来,“看来北阙还是贼心不死,想要乱我朝纲啊!”
“要杀那四个仆人的都有哪些人啊?”
清溪没有萧若风的顾虑,她就单纯想知道青王和天外天为什么败。
“暗河。”
“是那个拿着伞的俊俏小郎君吗?”清溪想起匆匆两面之缘的苏暮雨,继续问姬若风道,“他受伤了吗?”
“你看上他了?”听到这等风月事,姬若风有些兴奋,“他可愿意?”
听到清溪的话,萧若风清咳了一声,提醒道:“先生,那是暗河的杀手。”
“我知道啊。”清溪浅笑着看向萧若风,“你吃醋了?”
萧若风的脸一下从耳后红到脖颈,吞吞吐吐道,“长幼有序,先生不要同我开这种玩笑。”
“谁同你开玩笑了?”
清溪靠着椅背,手中晃着酒杯,像猎人看猎物一样看着萧若风。
萧若风招架不住清溪的眼神,被迫低下了头,死盯着酒杯。
姬若风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道:“没想到坊间说琅琊王与一个江湖女子纠缠不清的事情是真的。”
姬若风是故意的,但是听到人也有心。
那坐在隔壁座位上的人转头就把姬若风的话添油加醋地转述给了太安帝。
“若是如此放荡的女人进了皇家,那皇家的颜面何存?”
“孤相信老九的眼光。”太安帝听完青王的话之后毫无波澜,“他的婚事,他可以自己做主。倒是你,没事多管教管教你府里的的人,教教他们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青王心中一惊,心想难道太安帝知道了他暗中勾结天外天的事情了?
“这次劫杀魔剑仙的四个仆人,青王和天外天联手了。”
姬若风和雷梦杀还有萧若风说着最新的情报。
“那暗河和影宗呢?他们也联手了吗?”
“不知道。”姬若风也是奇怪,百晓堂居然没有查出暗河和影宗之间的关联,“我猜,应该也联手了。”
“我说老姬啊!”雷梦杀一开口就招人烦,挨了姬若风一记白眼和恶狠狠的警告。
“你最好换个称呼!”
“好好好!”雷梦杀光速认错道,“你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百晓堂的堂主,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查不出来呢?”
“简单?”姬若风回怼雷梦杀,“你觉得简单你去查呗!看你能查出来什么!”
“我要是当这个堂主,一定比你强!”
“你想当还不给你当呢!”
“那是你不给我机会!”
“我凭什么给你机会?百晓堂可是我祖辈的心血!你要想当个堂主,我找个族妹嫁给你,你入赘我们百晓堂得了!”
“谁看得上你们百晓堂啊!”被姬若风捏着七寸,雷梦杀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这个堂主,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萧若风站在两个人中间,“都多大人了,一个是百晓堂堂主,一个是北离八公子之一,居然还学小孩子斗嘴,这要传出去,怕不是整个江湖的人都要笑话你们。”
“这里是琅琊王府,要是这件事传出去,是琅琊王治下不严。”
“老七,他要挟你呢!”雷梦杀转头就跟萧若风告状。
“他说的是实话。”萧若风笑了笑,“若是琅琊王府中有未经我允许的消息传出去,确实是我治下不严。”
草庐外,蝴蝶和蜻蜓飞过篱笆,一个女子推门而入。
“这些日子你过得很是惬意嘛!”
玥卿抱怀抱双臂看着叶鼎之练剑,“但是有人却为你死了。”
“谁!?”叶鼎之剑气扫过的地方,落叶纷飞。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师父留下的那四个仆人了。”
惊闻此消息,叶鼎之的手偏了一寸,那剑气直冲玥卿而来。
叶鼎之天生武脉,又是魔仙剑的传人,这一剑虽然没有杀意,但是强悍无比,她一时间招架不住,后退了几步,半跪在了地上。
“我们本想救他们的,可是暗河和影宗都想杀他们。”
玥卿接着说道,“叶鼎之,你的仇人可真是多啊!”
叶鼎之理解影宗宗主不想让他知道易文君的近况,至于拿钱办事的暗河是谁找来的,叶鼎之只能想到一个人。
“是景玉王吗?”叶鼎之看向玥卿,又问了一遍,“是景玉王,是吗?”
“呵呵呵…”玥卿不仅不回答叶鼎之的问题,还笑了起来,“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有身孕了。”
玥卿笑得极其放肆,而叶鼎之却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
“你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可她呢?转头就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还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可见她和景玉王的感情有多好!”
“你闭嘴!”叶鼎之不受控制地挥出手中的剑,玥卿没有防备又挨了一击,血气翻涌之间,吐出了一口血来。
“叶鼎之,你如果有本事,就杀去天启,割了萧若瑾的项上人头!在这里发什么疯啊!”玥卿讥笑着看着叶鼎之,“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了!”
“闭嘴!”
叶鼎之大喝一声,杀气腾腾,幸好忘忧大师来得及时,不然玥卿的性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般若心钟虽然能压制心魔,可若是学不会放下,便看不见那白日青天。”
晚风消暑,一院蔷薇香。
陈儒的琴声虽然悦耳,但是清溪却是困了。
“真是无聊啊!”清溪打了个哈欠,“你说,我要不要提醒一下姬若风啊!就现在这种情况,猴年马月他都查不到暗河和影宗的关联。”
“你若是想说,早就说了。”
“你怎么不说啊?”
“我是学堂祭酒,不管学堂之外的事情。”
“也不管萧若风?”
“他若进,学堂与他同在,他若退,学堂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陈儒拨动着琴弦,“不过,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在学堂待不久的。”
“拽什么先生姿态。”清溪不屑道,“你不就是不喜欢嘛。要不是为了人情,谁稀罕来这里啊!”
“你现在待在这里,只是因为人情吗?”陈儒的双手轻轻按住琴弦,“琵琶弦都断了,不修一修吗?”
“我那琵琶弦可是冰蚕丝做的,很是珍贵。一般的工匠根本修不了。”
“乐坊的琵琶自是上乘,可是那冰蚕丝做的琴弦,一般的乐师也用不了。”
“你绝对看走眼了,那琵琶弦就是冰蚕丝做的。不是冰蚕丝做的琵琶弦,配不上我的技艺。”
“你琵琶弹得确实一绝。”陈儒笑道,“可乐师到你这个境界,奏乐之时,乐器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万物有灵,皆可奏乐,此时,乐师,才是器。”
陈儒的话有理有据,清溪的心思在他面前一览无余,找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只好怒道:“下次我再听别人议论,说你们山前书院的人都是书呆子,我一定饶不了他!”
陈儒只是笑笑,重新拨动了琴弦。
世间事,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可是清溪,却假装自己是当局者迷。
第16章 交易
萧若瑾从银都回来,得了太安帝的赏赐。他把这赏赐也给了易文君一些。
易文君有身孕,易卜也很上心,每隔几天就让人往景玉王府里送东西。如果说易文君是捆绑景玉王和影宗的一根绳子,那易文君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绳子上的死结。
景玉王府和影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乾东城,儒仙旧宅里,百里东君收到了一封萧若风写给他的书信,见到了关于叶鼎之被刺杀一事萧若风给他的交待。
“天启城里有百晓堂,按理说,这封信早就该来的,可却拖到了现在。”百里东君收起信,放到了一边。
即使没有这封信,刺杀叶鼎之的人究竟是谁百里东君也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这封信一来却把一些事情罩上了一层迷雾。
“小师兄信里说,当日刺杀叶鼎之的幕后之人不是景玉王,是易卜。”百里东君对身边的玥瑶说。
身为父亲,想杀掉破坏自己女儿婚事的人合情合理。身为影宗宗主,要杀扰乱天启城安宁的人是职责所在。可是劫杀叶鼎之易卜没有用影宗的人,却找了暗河动手。这点很是奇怪。
“看来这封信,七师叔下笔之时斟酌了很久。”
“瑶儿,起风了。你感觉到了吗?”
可此刻瑶琴在侧,满院枯树,听不到那风吹过林间簌簌的声音。
“可至少此时此刻,还是安宁的。”
玥瑶靠在百里东君的肩头,笑道。
“小郎君,许久不见了。”
明亮的月光下,清溪寻到了苏暮雨在天启城中的住处。
苏暮雨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住处的,他的住处明明连百晓堂都不知道。
“清溪先生。”
剑心冢中,苏暮雨得见清溪的风采,深知她不是自己所能随意攀附的,可是若称她为姑娘,显得有些轻佻了。
“不必多礼,起来吧。”清溪打量了一下这院子,除了几根竹子外,没什么装饰,很是冷清单调。
“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您有何吩咐?”
“我想杀人,但是不方便自己动手,身边也没有可用之人。想来想去,也只有请你帮忙了。”
“您想要杀谁?”
暗河的任务向来都是提魂殿下发,由大家长安排,任何人不能私自行动。
可是这次,苏暮雨不想拒绝清溪。
“无法无天。”
“天外天尊使?”苏暮雨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您是为了琅琊王吧。”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省事。”清溪的眼神扫过苏暮雨,落在屋顶的那一团黑影上,“但是我知道暗河的规矩。你们可以和其它人商量商量,要不要接这一单。”
“可自乾东城围杀儒仙后,无法无天的行踪就消失了。”
苏昌河也不躲了,从那屋顶上下来,“我们不知道该去何处找他们啊?”
“你们决定好了,我会告诉你们的。”清溪看着苏暮雨,“这件事情风险很大。你若不想帮,我也不勉强。”
“有什么好处吗?”
苏昌河问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好处不在眼下,而在将来。”清溪故作神秘道。
“李先生走了,把学堂祭酒的位置交给了不问世事的山前书院的人。”皇宫禁苑中,浊清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看着眼前戴着斗篷的男人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这代表李先生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这天启城里又多了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那个女人吗?”浊清的眼皮抬了抬,不屑道,“一个女人而已,镇不住朝堂。到最后,最多这天启城里多一位琅琊王妃。”
“那大监以为,如今能镇得住朝堂的人都有谁呢?”
“东边有一个人,手握重兵,镇守国门。可是如今国门之外哪有强敌。”浊清将棋子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一丝凉意,“他才是陛下眼里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