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对杨月,是见色起意,一见钟情;杨月对卢青,是难报救命之恩,日久生情。
“我父母双亡,虽然开了个镖局,手底下有十几个兄弟,可是赚的钱也只够养家糊口。阿月虽然不嫌弃我穷,可是杨老爷却不愿意将阿月嫁给我。”
“其实我也能理解杨老爷的做法。”雷梦杀在听完卢青的叙述之后发表感受道:“要是我家寒衣看上这么个穷小子,我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而且你武功也不高。”末了,雷梦杀又补了一句,让卢青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配不上阿月,但是我愿意努力,给她好的生活,保护她一辈子!”
卢青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是你现下的态度很好。”清溪点头,十分欣慰地看着卢青,“你这忙我帮了。”
“那先生想怎么做呢?”
“抢婚。”
“好!”雷梦杀第一个迎合,“抢婚这事我熟啊!不过我已经成婚了,这次就让老七打头阵吧!”
“抢婚的动静太大了。”清溪否认了自己的话,“不如,偷梁换柱如何?”
“如何偷梁换柱?”
“比武招亲什么时候?”
“后天。”
比武招亲那日,艳阳高照,杨府门前人山人海,府里张灯结彩。
绣楼上,杨月头戴凤冠,髻挂流苏,身穿大红喜袍。
绣楼下,擂台上的李、蒋两位公子也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
“这两位公子,皮相确实不错,但是比起小郎君…”绣楼对面的阁楼里,清溪欲言又止。
“比起苏暮雨如何?”
雷梦杀好奇问清溪道。
“萤烛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那你觉得老七比起苏暮雨如何?”雷梦杀又问道,还不怀好意地朝萧若风笑了笑。
“他嘛。”清溪很是配合地打量着萧若风,思索了一会儿说:“少年人,应自诩世间第一流才对。”
“老七,他脸皮薄,在姑娘面前说这种话会害羞的。”
萧若风被清溪盯着,有些不自在,脸上本就红了一片,现在又被雷梦杀调笑了一番,脸更红了。
清溪喝了口酒,含笑看着萧若风不好意思的模样,说:“我觉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他们居高临下,却没有去看窗外擂台上的比赛,萧若风只得把眼神别向窗外,避开清溪的目光。
“咳咳…”
萧若风平稳心跳后提醒他们道:“比武招亲已经开始了。”
“这擂台上的打斗,没有你好看。”
清溪这话让刚刚平复心绪的萧若风再次悸动,直到擂台上的打斗结束,萧若风都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擂台上移开。
他其实也没有认真在看。
打斗结束之后,李公子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第一。清溪更加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而且完全不带一点恭维和调笑。
这擂台上的打斗确实没有萧若风好看啊!
结果出来之后,李公子被簇拥着进了杨府,城中两大家族联姻,自然是高朋满座。
清溪按照计划避开人群进了绣楼,和杨月互换了衣服。
“你先藏在这柜子里面,待会儿会有人来将你带走。”
“多姑娘大恩!”
“这时候道谢还尚早,你先藏好。”
新郎去换喜服的间隙,清溪已经戴好红盖头,端坐在了榻上。
“大小姐出阁!”
喜婆一声喊叫,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侍女的搀扶下,清溪努力回想着自己已经快要忘干净的礼仪。
这满头的珠翠太沉了,太折磨人了。
“等等!”
在清溪的双脚跨过喜堂门槛的那一刻,一声怒喝从人群中传来。
“是蒋公子!”
“蒋公子来干嘛?”
因为盖头遮着她的视线,清溪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从议论声中她也能猜想到这位蒋公子的表情。
一定是怒发冲冠的。
“今日是我与杨府小姐大婚,蒋兄若要观礼,还请移步。”
李公子是客客气气的,毕竟这种场面,不客气也不行。
要是同街边打闹一般吵得脸红脖子粗,会被满城的人看笑话的。那么大的家族,是要面子的。
“谁来观礼?老子是来抢婚的!”
蒋公子也是个暴脾气,“阿月明明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会愿意嫁给你!”
“蒋兄,你说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刚刚我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拔得头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杨小姐注定是我的妻子。”
“我呸!”蒋公子朝李公子啐了一口,“就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也配得上阿月?”
“姓蒋的,我劝你说话注意点!”
“我不注意又能怎样?”蒋公子完全不把李公子放在眼里,“刚刚在擂台上要不是你暗算我,我会输给你?”
“你说话要讲证据!谁暗算你了!大家评评理啊,这个人,平白无故扰我婚礼,还泼我一身脏水,你们说,我该不该将他打出去?!”
宾客议论纷纷,也有少数起哄的,吵嚷着说:“这样的人就该打出去!”
清溪不好现在暴露身份,虽有盖头遮着她的眼睛,但她也能从盖头缝隙里看到一些地面。
她扫视了一圈自己周围的路面,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安静地“听戏。”
“若不是这根突然射出的银针,我会输给你?”蒋公子手里的银针几乎要戳进李公子的眼睛里,“这驼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父亲曾做过唐门的外门弟子,这根银针就是你爹帮你暗算我的证据!”
“一根银针罢了,能说明什么?我爹是有银针,是做过唐门弟子,可那又如何?你能保证围观的人里没人有银针吗?”
“我确实不能保证,但是我能保证,想暗算我,让我一败涂地的人都是你的同伙!”
擂台上,确实只有李家的同伙才希望李公子赢。这一点,是错不了的。
“我的同伙有谁啊!你找出来啊!”李公子不惧那银针,上前一步道:“我看就是你自唱自话,编排了一个故事来诬陷我。”
“蒋兄啊!我知你心有不甘,可是你我堂堂七尺男儿,要输得起!不要被别人看了笑话。”
这日头晒着,站在阴影里的清溪觉得自己身上懒洋洋的,就在盖头的遮掩下打了个哈欠。
世间故事里,都说女人吵架厉害,可这男人吵起架来,也不比女人逊色多少。
清溪正感慨着,就听见那边动起手来。
两个自在地境的人动手,虽然伤不到看热闹的清溪,但是今天到场的宾客可不都像清溪一般厉害。
尤其是那些妇孺。
于是清溪一掀盖头飞身到了两人中间,一掌就化开了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势气。
“有话好好说,打什么啊?”
“你谁啊!”
蒋公子和李公子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问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像是泼了让满院宾客一盆冷水,让他们瞬间噤声了。
“我啊,杨月的朋友。来替她成个亲。”
“成亲这种事情能替吗!?”听到清溪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李公子怒吼道。
“阿月去哪了?”
蒋公子的脑筋转得稍微快一点,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她啊,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她的情郎在一起。”
清溪的话让李公子满脸铁青,可是蒋公子在听到清溪的话之后却长出了一口气,轻松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李公子的眼神像是要从蒋公子身上剜出一块肉来,“来人,快去把少夫人找回来!”
“不许去!”蒋公子一跃而起,持剑立在房顶上,看着满院子的人说:“今日有我在,任何人不准去寻阿月!要想去,就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哇哦。”眼前这番场景人清溪兴奋起来,“这故事开始有点意思了。也不枉我戴着这死沉的头冠站了这么久。”
第21章 月老庙
蒋公子持剑守在院门处,虽然可以震慑住一些人,可是有一个人他是现在是不可能打得过的。
“薛管家,你要去哪里啊?”
清溪拦住了他,“要不要把那天没打完的架再打完啊?”
秀水山庄里,洛轩收到了百晓堂从驼城的来信。
“这百晓堂还真是无处不在。”
“他们号称天下百晓嘛,眼线自然会多些。”
“你说老七命里是不是和月老犯冲啊?有他的婚礼就没有一个是顺顺利利办完的。”
柳月吹开杯子里浮在最上面的茶沫说。
“不是他和月老犯冲,而是有些缘分强求不得。”
洛轩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你徒弟已经在门外跪了两天了,你还不让她起来吗?”
“她是玥风城的女儿,北阙帝女,天外天的大小姐。不是我的徒弟。”柳月眸光暗了暗,“我只收过一个徒弟,是前赌王之女,尹落霞。”
“我可是记得有人说过,既然她拜你为师,就不论出处,不论出身。她出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都由你担着。”
“是啊,可那个时候我当她是尹落霞,不是北阙帝女。”
柳月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那如今,你想如何?”
洛轩见柳月心中已有打算,便收回了要替玥瑶求情的话,心里向百里东君道歉道:“小师弟,你拜托给我的事情,我可是尽力了啊。”
柳月没有直接回答洛轩的话,而是径直到了门外,对跪着的玥瑶说:“你起来吧。”
“徒儿犯下大错,请师父责罚!”
“或许你没错,错的是我。”柳月叹气道:“人各有道,道不同者,不相为谋。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今以后,你不准告诉任何人你曾是我的徒弟,也不准再用我教你的武功。若是做不到,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师父…”
玥瑶还想说些什么,被柳月抬手打断。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的…”柳月垂眸看着眼前倾城绝色的女子,心里没有丝毫不舍,“你走吧,秀水山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有,以后,别叫我师父了。”
柳月说完转身离开,秀水山庄的大门缓缓合上,玥瑶那句“师父”终究没有说出口。
最后,玥瑶只能只能含着泪朝秀水山庄紧闭的大门磕了三个响头。
“你是什么人?”
清溪赤手空拳将一个逍遥天境的高手打趴在地,被打趴的高手有此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说过了呀,你家小姐的朋友。”
清溪甩了甩衣袖,“估计这会儿你家小姐已经出城了。你追不上了,还是在家里好好养伤吧。这伤要是养不好,境界可是会跌落的。”
城外的月老庙前,卢青和杨月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后,开始互诉衷肠。
萧若风和雷梦杀很识趣地不约而同地出了月老庙,并排看着那茫茫天际。
“那边也应该完事了吧?”
“应该吧。”
“老七,这已经过了我们约定的时间了!”
“我知道。”
“你不去催催?”
“你去吧。”
“不去。”雷梦杀坚定地摇头道:“有清溪姑娘在,哪里轮得到我出手。就是不知道城里情况怎么样。没有凑上这个热闹,还真是有点遗憾。”
“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人抢婚抢出瘾来的。”
“胡说什么!我可是有娘子的人,我抢婚,明明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倒是你…”雷梦杀将萧若风上下扫视了一遍,坏笑道:“也抢了几次婚了,怎么不自己成一次亲?”
“我没想过。”
萧若风嘴上虽这样说,可却红了脸。
雷梦杀也没有拆穿他,接着说道:“你不惦记别人,可是别人却惦记你呢!”
“谁会惦记我啊?”
萧若风似是随口一问道。
“清溪姑娘啊!”雷梦杀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萧若风的问题,“你不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吗?”
玥瑶走了,可是尹落霞却翻过了秀水山庄的院墙。
“你是来帮你朋友讨说法的吗?”
“不,我是来道歉的。”
“你为什么要道歉?”
“当初是我将我的身份借给玥瑶妹妹的,也是我与她联手欺骗了你。我尹落霞虽然在赌场里出千,但是我做事,也是坦坦荡荡,敢做敢当的。既然错了,那我就来此向柳月公子道歉。”
尹落霞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洛轩听着觉得好像错的并不是她,而是柳月。
“反正你也生过气了,我也道过歉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尹落霞说罢一摆手道,“若是柳月公子将来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竭尽全力。告辞。”
荷塘中散开涟漪,一抹紫色消失在荷花丛中。
“这位尹姑娘倒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洛轩对柳月感叹道,“而且也十分貌美。你不考虑把她正式纳入门下?”
“我从来不强迫别人。”
柳月淡淡道。
驼城外的月老庙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杨月,终于在见到蒋公子之后止住了眼泪。
“蒋大哥!”杨月扑倒在蒋公子面前,“蒋大哥的恩情我此生难还!”
这位蒋公子,名塘,字西风。比杨月虚长几岁,自小和杨月一起长大,两个人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家的父母都以为他们能成为眷侣,可是他们彼此无意,他们之间只是最普通的兄妹之情。
在得知杨月已有意中人,不想嫁给李公子之后他也是十分仗义地出手,直接带着聘礼去了杨府,想要搅黄这桩婚事。
“好了,现在皆大欢喜了。”
听完故事,雷梦杀从月老像前的供桌上下来,“我就有一个问题,同我们一起的那位姑娘去哪里了?”
“那位姑娘啊!”蒋塘这才想起清溪,“她说她要去买刘记的烤羊腿,让我先来找你们,要是去晚了就买不到羊腿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杨府突然间变得十分冷清。
红绸掉落在地上,盖住了鲜血。
“唉。”清溪抖落掉别在袖子上的银针,叹息道:“听说你曾是蜀中唐门的弟子。可你这暗器手法…唉,你真是给你师门丢人啊!”
“你不是走了吗?为何又会折返回来?”
李寻山想方设法与杨家联姻并不是看中杨家的财产地位,他看中的是杨家的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