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胡子一看就居心不良，要不是打不过他，她早就把这絮絮叨叨的人赶走了。
像是猜到了她的回答，这一次的黑胡子并没有生气，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这朝华阁的土不适合青若草的生长。”
乐之处理青若草叶子的手一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自然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哦。”
一开始知道还不告诉她，这黑胡子果然不是个好的。
“......”
在乐之面无表情的冷漠注视下，黑胡子道：“是我没料到，你会一次成功。”
青若草的培育本身就不简单，而朝华她在原有上，又增加了青若草的药效持续力，就算是专门饲养仙草的仙官也不能一次成功。
“哦。”
黑胡子：“......”
“朝华饲养仙草这般有天分，可想换一份官职？”
“不想。”
“你话好多。”
她的爱好又不是种仙草。
好不容易上一休一，她简直不要太喜欢现在的职位。
“呐老头，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对于朝华这幅有事快说，没事就滚的态度，黑胡子一噎，却生不起气来，他叹了口气，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来。
“朝华，可否赠我一株青若草？”
乐之闻言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嫌弃的神情。
“你脸皮好厚。”
为了种这批青若草，她足足花了三个月，其中可以称得上完美的也只有三株。
这黑胡子一开口就是讨要，怎么脸皮这般厚？
黑胡子重重呼了口气，才压下心头气。
“真的不能给？”
“不能，休想白嫖。”
黑胡子：“......”
“那若用东西和你交换呢？”
听见这话，乐之这才多看了他几眼。
这黑胡子是在她飞升后不久出现的，一出现就十分熟稔的叫她朝华，还提出帮她布置新家。
刚飞升的乐之还是一纯新人，面对突然出现的热情前辈，自然还是尊重的，谁知道这黑胡子不仅把她的新家弄得一团糟，连名字也不愿告知，活像是来坑她的。
她敬而远之。
然而这黑胡子像是缠上了她，每隔一两月就跑过来，在她这吃了瘪也不长记性。
久而久之，乐之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也不肯透露自己的信息。
如今......
倒是能通过他的交换之物大概判断他的身份。
当然，如果他给的东西比不上青若草的价值，她也要考虑换不换了。
“可以。”乐之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直直的看向他，“你用什么来换？”
黑胡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像世外大佬那般笑的高深莫测，让乐之怀疑他下一秒可能会变身。
好在他的高深笑容并未持续太久，只见他伸出左手，一抹金光在他掌心亮起，随即一只白玉瓶出现。
乐之从他的手中接过白玉瓶，在他鼓励的眼神下，她抬手拔掉瓶塞，一股浓郁而复杂的酒香瞬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这是......酒？”
虽然乐之并不常饮酒，可光从这酒香也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酒。
“这是玉帝的御酒，饮下可以增加法力和寿命。”
被黑胡子这么一说，乐之也了解了这酒的含金量。
神仙并非不死不灭，也需要修炼增加法力和寿命，当然，也可以借助外物。
其中最出名的三样便是王母蟠桃、玉帝御酒和老君仙丹。
“这可比青若草珍贵多了。”乐之将御酒塞回他手里。
虽然很心动，但她不想占便宜。
“珍贵可不是通过对比，如今青若草对我更为重要，那么它就更加珍贵。”
乐之想了想，将白玉桌旁最好的三株青若草递给他。
“那我用三株交换吧。”
......
送走怪神仙黑胡子后，乐之看着白玉桌旁多出来的御酒，总觉得云里雾里。
她就这么简单的用自己培育的仙草换到了御酒？
真奇怪。
不过那黑胡子能拿到这么厉害的宝物，应该是正派神仙吧？
不想了。
乐之将脑海里多余的东西摇出去，开始处理剩下的残次品。
青若草的功效主要为净化妖魔留下来的伤口，她改良后的青若草药力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三分之一，至于失败的产物，药效则十不存一。
三个时辰后，乐之听见了一道道鹤鸣声。
她抬头望去，正是之前被她投喂过得仙鹤们，足足有十七只。
仙鹤有的落于莲花池上，有的落在旁边的琉璃瓦地面上。
乐之对它们招手，那群仙鹤向她飞来，有序的在白玉桌旁排起长队。
含有净化之力的青若草十分受仙鹤们的欢迎，也正是因为她经常投喂，这些仙鹤才愿意同她亲近。
......
两日后，正打算回住所继续看话本的妃烟，第一次听见乐之主动相邀泡月华泉。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
“是我在话本里看见的，就是指不可能存在的事。”
“......我知道。”
在去月华泉的路上，妃烟也知道了好友的真实目的，她揉了揉额角。
“果然。”
好友约她并非单纯是泡月华泉，而是去挖附近的泥土。
在听闻好友是为了培育青若草后，妃烟好奇道：“你不是才采摘完吗？”
“最好的三株都被我送人了。”乐之一顿，继续道：“而且也还不够。”
“不够？那还需要多少？”
乐之：“五百株。”
妃烟：“......”
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之后青若草成熟，我会来帮你的采摘的。”
这么多，乐之得培育到什么时候？
乐之十分感动，“谢谢妃烟。”
“不客气，有新的话本记得给我。”
乐之点头。
“不过月华泉附近的泥土能对青若草起作用吗？而且离开月华泉，泥土的功效应该也有所降低吧。”
“我到时候会用法力维持泥土的功效。”
妃烟：“......”
“你到底要用青若草换什么东西啊？”
这也太认真了。
没等到乐之回答，妃烟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就见乐之清冷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红晕。
妃烟：“？！”
所以到底要换什么？！
月华泉向来受仙子们欢迎，两人即将抵达时，隐隐能听见那边欢声笑语。
乐之领着好友绕去了最偏远的地方，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郁郁葱葱的青竹，淡淡的竹香让人心旷神怡。
乐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妃烟：“！”
可下一秒，就见乐之的眉毛微蹙，清冷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乐之招了招手，抬步来到一棵壮硕的青竹前开始打量，语气平淡无波，“就是有新鲜的血腥味而已。”
妃烟温柔模样不复，脸上染上一丝急切，“这是没什么吗？”
“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察觉到妃烟情绪有些激动，乐之非常好心的安慰她，随后又将视线投到手里的青竹上，问：“这棵青竹怎么样？”
“很好，不、不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自从结识了乐之，妃烟觉得自己已经从温柔的仙子变成爱操心的母亲了。
还没等她再多说什么，就见乐之依依不舍的放开青竹。
妃烟不解的望过去，就见乐之抬手指向西方的位置，懒散道：“就在那边。”
两人很快向传来血腥味的地方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进，就连嗅觉不算灵敏的妃烟也能嗅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天庭不允许神仙自相残杀，难不成是妖怪入侵？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妃烟打了个寒颤，手不自觉的抱紧了身边稳如泰山的清冷仙子。
“......”
只是个受伤的神仙而已。
距离越近，两人终于在月华泉最东方的大石上，看见了一位身着黑衣，身形高挑纤细的神仙，而那源源不断的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还没等乐之做出反应，原本还畏畏缩缩抱着她胳膊的妃烟，却在下一秒脸色大变的跑了过去。
“凌阳！”
乐之有些懵。
两人明显是认识，在他们聊天中，作为背景板的乐之也算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凌阳是风部的神仙，性格十分好斗，这次算是挑到了硬茬，被人打成了这幅模样。
“乐之。”
正在吃瓜的乐之突然被点名。
第4章 003
妃烟拜托她帮凌阳治伤。
说实话，这凌阳的伤势看上去严重，但多数都是皮肉伤，就算放着不管，以神仙的恢复力，至多几日便好了。
可看着妃烟快要急哭了的模样，乐之默默上前。
在飞升前，她对神仙有诸多幻想，认为他们无所不能。
可真的当自己做了神仙后，乐之才发现这些神仙也不是什么都会，最明显的就是治伤的法力。
“妃烟，这位是？”
趁着乐之施法替他疗伤时，凌阳看向妃烟。
“她是朝华玉女乐之，她的治愈法术很厉害，第一次见面她就帮我治好了头疼的毛病。”
一提起乐之，妃烟的神色愈发温柔。
她在瑶池的品阶不高，平日里也没有机会去认识厉害的神仙，乐之在她看来就是无所不能，小到仙草的培育，大到堪比医仙的治愈法术，好像都难不倒她。
在妃烟说话期间，凌阳也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传来淡淡的痒意，是正在复原的迹象。
望着脸上略带喜意的男子，妃烟抿了抿唇，小声道：“凌阳，你以后......还是不要去和人约战了。”
“不行。”凌阳脸色一沉，漆黑无神的双眸里突然战意浮现，“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变强。”
被男子毫不留情的拒绝，妃烟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嘶，好痛。”手臂传来的刺痛唤回了凌阳的理智，他看着给自己治伤的仙子，语气不虞，“你怎么回事？”
“这么喜欢打架，我还以为你不怕痛呢。”
乐之收回法力，离他远远地，声音冷淡。
伤口愈合了一半，里面正源源不断传来痒意，加上之前输给了小孩，凌阳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你是什么......”
还说到一半，凌阳的声音突然卡壳。
乐之也察觉到危险接近，她伸手拉过妃烟的手，带着她轻轻后跃，两人的身形顿时漂浮在后方的青竹之上。
“怎、怎么了？”
乐之没说话，眼神示意她看过去。
须臾之间，他们刚才所待之地已经被法术砸出一个大坑，待烟雾散去后，一位穿着红绿仙衣的小少年立于其中。
原本脸色阴沉的凌阳此时满是惊恐，活像眼前的小少年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就在乐之打算看热闹时，就发现妃烟拽着她臂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乐之不由蹙眉，刚才短暂的交流就让她对凌阳好感全无，真不知道妃烟为何要和这种人结识。
还没等乐之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那小少年桀骜中又带点戏弄的声音响起。
“你跑什么？不是说赌上一条腿吗？”
“你我同为仙家，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凌阳呼吸一窒，那小少年的眼神分明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他自废一腿。
“是小爷我逼你的？”
小少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低头笑了起来。
从乐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那红绿配色的背影，以及凌阳那愈发惊恐的眼神。
“你、你就不怕犯天条吗？！”
凌阳的威胁并没有什么作用，那小少年又啧了一声，似乎耐心已经告罄。
“若要继续打，小爷奉陪，若不打，那小爷可要替你履行承诺。”
“我不要！”
凌阳大喊一声，原本可以说的上清秀俊朗的脸庞，却因从内散发的恐惧多了几分不堪，他目光突然投向妃烟所在的方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妃烟，快帮我。”
乐之：“......”
她还是高看了这神？
连他都打不过的神仙，让妃烟去挨打吗？
可下一秒，还在她身边隐隐发抖的妃烟，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飞向事故中央，挡在了凌阳的跟前。
“这、这位小神仙，能否不要和凌阳计较？”
待看清楚小少年的脸后，妃烟怔愣了片刻，她还以为下手狠辣，做事毫不留情的神仙，应当长相也很凶残才是。
然而面前的小少年肌肤如雪，眼睛明亮又灵动，而脸上的血痕为他增添了新生的意气风发
没见过，也没听过，是新诞生的神仙吗？
“小爷为什么要听你的？”
“快让开，不然你替他打？”
小少年显然不懂一点人情世故，说出来的话让妃烟面色一白。
“小爷真是不明白，明明是他！”小少年指了指凌阳，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色彩，“是他偏要打，还非要赌上一条腿，怎么输了就不认账了？”
躲在妃烟背后的凌阳面露心虚。
他一开始哪知道这小少年这么厉害，为了博得善战的好名声，他每次找的神仙都是不如自己的。
所以他盯上了这位从来没见过的新神仙。
起先还是因为争强好胜，可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凌阳是真的讨厌他，所以才会忍不住赌上一条腿。
谁知道恶果竟然报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小神仙，天规禁止神仙私斗，如今你还非要凌阳的一条腿，待玉帝陛下怪罪下来，你可知晓后果？”
“快让开，不然小爷连你一块打！”
小少年明显软硬不吃，妃烟实属拿他没办法。
她与凌阳感情不错，不可能放着他不管。
妃烟身形一动不动。
小少年明显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见此并不退缩，他握紧手中的锋利匕首。
随着他的接近，妃烟身形一缩，却丝毫不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