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实也没痛到那么夸张,但这是她应得的、习惯的待遇。
她就该被人捧着,做掌上明珠。
只是当比蜡油更多更痛的事情已经将她搓磨的麻木时,蜡油就不算什么了。
没人会给她端来甜梅子酒,就算她觉得痛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没有甜梅子酒,”乌丸沙耶随口敷衍了,她没办法解释这些矛盾,“如果冰箱有的话,我可就会尖叫着命令你去拿甜梅子酒给我用来压惊了。工藤君应该庆幸逃过一次给我当仆从的机会。”
“仆从……”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是是,谢谢消失的甜梅子酒。”
他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明明他都明确了,神结小姐和平宫、鹤山如此相像,必然会口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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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大披萨切成六块,被两个人全部干掉了。
乌丸沙耶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芝士让她觉得腻,这样算下来工藤新一就吃了剩下四块。
看在这张脸实在长在她审美的份上,乌丸沙耶大发慈悲善意提醒:“工藤君,芝士吃多了皮肤会长痘的。”
已经习惯乌丸沙耶会说出无厘头的话的工藤新一敷衍着:“是是。”
一看就还是没放在心上啊。
不听她乌丸沙耶的话,等到吃亏的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喽,愚蠢的后辈。
乌丸沙耶懒得再多说,趴在桌子上看着工藤新一收拾披萨盒子。
收拾完也就没事了,墙上的钟表直指晚上九点,停电就意味着不能看电视也不能看电脑,为了维持手机电量,连手机也没办法多玩。
整栋房子安静而无趣。
“要不然就睡觉吧?”她把目光往上抬,看着工藤新一懒洋洋道,“明天工藤君是不是还要上学?”
工藤新一正借着烛光收拾手提包:“不,帝丹今年翻新教学楼,所以开学会比以往晚大半个月,今天只是返校日罢了。这样算下来,我未来半个月还是假期,正好可以借着这段日子,神结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好了,以防万一。”
还有这种好事?
乌丸沙耶眼睛一亮。
她没上过公校,更不了解一百年后的公校怎么放假,今天看他们穿校服就以为是还在上学,没想到竟然休假?
“那明天——”
“不过明天我还是要回学校一趟,”少年收拾好手提包,靠着它坐下来,“我打算退掉足球部,正好明天足球部有活动,部长也在,所以可能要先麻烦神结小姐陪我去一趟帝丹了。”
他笑了笑:“很快就可以结束,应该不会耽误神结小姐的课。”
课……乌丸沙耶差点忘了,工藤新一不上学,但她还是有课的。
而且这次是逼凶手主动露出马脚,她不能避战,这个课她是必须去上。
她懒散地歪了歪头:“所以明天你陪我去上课?”
“没关系吧?”
“这有什么关系,只是你要装好我的男朋友,别露馅……嗯,像今晚面对冲矢昴的时候就还不错,勉强称得上赶上我的演技。”
乌丸沙耶点点头,自顾自的说着,忽然眼睛一眯,噙着笑看向少年:“不过应该不会假戏真做吧,大侦探?”
“哈?!”工藤新一差点跳起来,“我——我才不会!”
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至极的话。
“那~就~好~”乌丸沙耶继续眯眼笑着点点头,然后起身跳下椅子,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朝楼上走,轻飘飘甩下一句,“记得拿蜡烛上来。”
身后一沉默,少年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但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真任性啊”“我是仆人吗”“谁会喜欢你这种大小姐啊”之类的话吧?
乌丸沙耶心想着,脚步轻快地上了楼,嘴角噙着的笑意迟迟不落下,但眼睛在黑暗里无光,是平淡和安静。
第022章 刺杀
【为了宝贝们自己的权益,本章作话必看必看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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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一刻,乌丸沙耶和工藤新一互道晚安后关上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按照约定,他们都不会锁门,这样如果对方有什么不测,另一个人只用花费不到五秒的时间就可以赶到。
不仅如此,两人临时还约定各自在枕头下藏一把刀,也算是一种预防措施。
这样至少今晚可以安全度过吧?乌丸沙耶坐在床边心想,而她另一边是两根蜡烛,昏黄的光充满房间,带来些许安全感。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九点半,丝毫不困。
不如趁这时间看一圈房间?没准能有什么关于神结咲的新发现。
嗯,可行。
于是她又从床边站起来,拿着手机围着卧室转了一整圈。
床头、书桌、书柜、阳台……外面正暗着,路灯熄灭,狂风暴雨被窗户阻隔着,乌丸沙耶草草转了一圈就回到房间,打开仅剩下的衣柜。
神结咲的穿衣风格和乌丸沙耶有些像,都是简单但设计合适、材质舒服的高档货。
她简单看了看,略满意地点点头,正打算关上柜子门时,余光却瞥见旁边有一块稍微凸出来的、类似于墙壁插座的方型凸起。
可衣柜里怎么会有插座?
乌丸沙耶一顿,小心地朝那里摸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摸,那块方型凸起忽然一亮,周边蓝色的机械经络连起,在她猛的收回手时已经响道——
“指纹正确。”
随即原本普通的衣柜赫然开始变化,衣服往两边收去,原本的柜壁打开,灯光随之亮起,竟然露出一间约莫五平方的无窗房间!
乌丸沙耶:“?!”
她发现了什么?!
她发现了一间有独立电路、连接着独立发电机的密室!
“疯了吧……”乌丸沙耶喃喃,“这神结咲是个什么家伙?”
指纹解锁的密室……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吧?!
更不要说整间密室墙壁都贴满了照片、报纸和密密麻麻自己写下的纸张。
乌丸沙耶下意识想叫工藤新一,但她后撤一步,余光就瞥见旁边墙壁上一张少年的照片。他笑容悠哉,眉眼轻松,容貌是她喜欢的类型,湛蓝色的眼眸澄澈如宝石。
是……工藤新一。
不仅这一张,它连续着占据了几乎半面墙——踢足球的、破案的、吃饭的、上课的……全部都是工藤新一,简直堪称“工藤新一生活一览”。
乌丸沙耶呼吸一窒,眼睑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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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1977年5月4日生[1],帝丹高中1年(b)班学生,独自居住于米花町2丁目21番地。父亲工藤优作,母亲工藤(藤峰)有希子,均居住于美国……】
照片旁边贴着简单的资料,乌丸沙耶浏览下来,紧接着看到了另一个名字。
【安室透,代号波本,组织骨干,开白色马自达RX-7 FD3S,车牌号“新宿330 73-10”,配木仓H&K·P7M8[2]……】
【克里丝·温亚德,代号贝尔摩得,组织骨干,没见过,疑似“boss的女人”……】
【琴酒,组织骨干,没见过,直接受boss命令,收拾组织叛徒的清道夫……】
【朗姆,组织二把手,没见过……】
……
每个人都有对应的照片,只有boss没有。
最后还有这些人的指向图,“甘露”单箭头学习于“波本”,两人双箭头合作,“波本”和“甘露”单箭头调查于“工藤新一”,“波本”“甘露”“贝尔摩得”“琴酒”“朗姆”单箭头听命于“boss”,而“甘露”单箭头目的取代于“安室透”,还单箭头想要直系听命于boss……
乌丸沙耶:“……”
她想起离开咖啡厅前,安室透与她擦身而过时留下的那句“交给你了,甘露”,此刻豁然开朗,真相大白。
原来神结咲和安室透不仅是咖啡厅同事,还是什么秘密组织的同事,这次合作的目的就是“监视工藤新一”。
不仅如此,“甘露”神结咲还野心勃勃地想要取代安室透成为组织骨干,甚至直接听命于boss……怎么说呢,还挺有事业心。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专门以酒作为代号?
乌丸沙耶眯了眯眼,将墙上这部分浏览过去,旁边还剩下从报纸上剪下的一块一块资讯。
……
【北海道碎尸案:凶手川北道一残害妻子川北林美,将其砍去四肢,盐巴浸泡并火上炙烤。】
旁边是神结咲亲笔附注:「川北林美,父亲是组织成员(不知情),无代号,已亡。」
……
【东京游乐园案:凶手高桥光木仓杀森田秋乃,并扫射广场游客。】
附注:「森田秋乃,母亲是组织成员(知情),代号安德卜格,已亡。」
……
【东京博物馆爆炸案:凶手山田洋一杀害平宫美惠,将炸弹绑其腿部。】
附注:「平宫美惠,父亲是组织成员(不知情),无代号,已亡。」
……
【东京浴室杀女案:凶手鹤山川茜勒死并刺杀女儿鹤山奈奈子】
附注:「鹤山奈奈子,父亲是组织成员(知情),代号乌佐,已亡。」
……
窗外暴雨如注,阴风阵阵。
房间里,每看下来一个字,乌丸沙耶的心就凉了一点。
这些名字和死法……她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只收集出不到十起近几年的案件,但已经非常明了——都是她所经历的。
每一刀每一木仓都伤在她身上,平铺直述的文字背后是她血淋淋的死亡,重复着轮回,她以为全部是偶然,却不想在此刻被一个名叫神结咲的少女总结出了规律。
总结附注:
「组织已亡成员的家属,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八的概率会因为意外(已确认与组织无关)惨死。」
「巧合吗?」
「我的父母也已经为组织牺牲,我是知情者。」
「我会死吗?」
「无论如何……为了避免概率,必须往上爬,神结咲。」
最后一句话,揭晓了神结咲如此努力收集资料、想要取代安室透甚至成为boss直属手下的答案。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死神早就把她登记在册,乌丸沙耶的降临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为什么……”
乌丸沙耶脸色僵硬,声音很小地喃喃,几乎是气腔——
“我会穿越到这些人身上,代替她们承受死亡?”
-
“呼。”
乌丸沙耶吹灭蜡烛,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她躺在床上揪紧被子,拿它包裹着全身,然后目光落在角落那外表普通的衣柜上。
黑暗里的衣柜更模糊,她看不清,但里面的秘密历历在目,在脑海里清晰可见。
她收回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理着思路。
1.她穿越过的受害人,亲人都曾就任于这个“组织”。
2.这个组织非常庞大,成员众多,以酒名作为代号,boss不明。
3.这个组织目前正在监视工藤新一。
首先,工藤新一这单纯天真的家伙,一定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危险和黑暗所注视。
其次,她的诅咒或许和这个组织也有关系,如果能深入调查就更好了。
不仅如此,那个没见过神结咲的琴酒被记录为狠戾收拾组织叛徒的家伙。如果她能够在组织和琴酒搭上话,让琴酒认识“作为神结咲的乌丸沙耶”……
那么到时候她背叛组织,琴酒杀了她也就算得上是杀了“乌丸沙耶”吧?
简直是解决诅咒的绝佳办法。
乌丸沙耶忽然觉得这也不是件坏事,相反,她甚至还有一种任由死神摆布无数次后,终于抓住死神袍摆的感觉。
所以工藤君……
她看着外面的雨,平淡地想。
抱歉了,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不过既然她已经深入敌营,看在工藤新一帮她的份上,她就帮工藤新一摆脱组织的眼线吧。
就当交换了。
否则工藤新一是死是活,她才不会管。
嗯,算这小子走运。
乌丸沙耶这样想,甚至在黑暗里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此刻窗外雨小了些,但还在不停下着,月光隐匿在乌云里,夜色格外黑。
乌丸沙耶雨夜里睡了过去。
她再睁眼时,窗外是寒冷的冬夜,天空簌簌落下大雪,厚雪压断了通电的线路,整个乌丸宅只能亮着蜡烛。一片橘黄的明灭烛火中,她正跪坐在蒲垫上练习六弦和琴。
其实她已经练习三个小时了,她很困,眼皮重的几乎要合上。就在她的手指麻木地动,头也马上就要垂下时,旁边忽然“哐当”一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她。
是个小仆人。
模样七八岁,正惊惧地看着她,脚边是洒落的茶与茶杯,还有被浇灭的两支蜡烛。
乌丸宅的仆从多的数不胜数,她能记住名字的只有几个,而这个小仆人显然不在这荣幸的名单里。
于是年幼的乌丸沙耶疲懒地收回切过去的视线,男孩旁边稍年长些的女孩连忙把他拽到一边,跪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仆从们井然有序地迅速清理干净地面,期间他们的动作也几乎没有声音,偌大的琴室只有六弦和琴的琴音。
烛光,六弦和琴,厚雪,冬夜。
安静的仆从,昏昏欲睡的少女。
这几乎成为一副静止的画,时间停滞流逝,雪无尽地下,六弦和琴不停地弹,这个冬夜漫长而安宁。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乌丸沙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冷。
她睁开眼,发现整间琴室竟然只剩下了她和那一排排的蜡烛。门也不知何时被人拉开,冬夜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进来,几乎成为一道透明的束带,狠狠勒住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
“救……”她想开口,但嗓子里最后一点气腔吐出去,她再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救……救我。
救救我!
她窒息着挣扎,手下琴声急乱,直到“哐当”一声,同样的声音响起,她看见门外的寒风中,那个小仆役再次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他慌张地看着她,茶水浸灭烛火,一排排的烛光连续熄灭,最后只剩月光倒映在雪上,照亮小仆役的脸。
那是……
那是工藤新一的脸!
哐当!!!
一声巨响炸开,乌丸沙耶猛的睁开眼!
夜雨的风呼啸着从窗外吹进来,只一瞬便吹走了乌丸沙耶所有的睡意。她坐在床上,是那么清醒,冷的清醒,脖颈疼的清醒,以至于她如此清醒地看见一道闪电下,那被砸开的房门,还有冲进来的工藤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