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芜荼吓得一下坐起来。
“五殿下?”
嬴小舞怒气冲冲跑到床前来,他指着嬴芜荼骂道:“贱人!我听说你怀孕了?”
嬴芜荼被骂后低下头,他的视线盯着被子,看到被子上还有一根她的头发,他珍惜地将那根长发握在手心。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你都吃了我的药,你根本不可能怀上!”嬴小舞说着上前,一手揪住嬴芜荼的长发,一只手握拳就要打他的肚子。
嬴芜荼本来不想喊人的,之前也不是没被五殿下欺负过,他都习惯了来着,但现在却见五殿下要打他的肚子。
那可不行。
即使是最弱小的男子,当他怀上孩子,也会变得无比坚强。
毕竟为父则刚。
“救命!来人!”嬴芜荼即使被揪住头发,他就忍着头发被拽的疼痛弯腰低头,所以嬴小舞这一拳就砸在了嬴芜荼的背上。
好在嬴小舞只是一个弱男子,也没有多少力气,这一拳也不是很痛。
院子外路过的管家听到大小姐房中传来呼救声,她原本还以为又是大小姐的情趣,但转念一想,大小姐已经上朝去了,她立刻冲进来,就看到舞小君不断挥拳往兔小君的背上砸去。
“住手!”管家冲上来,她毕竟是个女人,制服嬴小舞一个小男人易如反掌。
“放开我!”嬴小舞即使都被控制住了,他还拼命挣扎着。
管家赶紧问向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嬴芜荼:“兔小君可伤到孩子了吗?”
大小姐不在家,要是这孩子出了事,她们都要麻烦了。
“没……孩子没事,管家,求你先别把这事告诉妻主。”嬴芜荼慢慢直起腰,他背上被砸那几拳倒不是很疼,毕竟经常被妻主打,他都习惯了,但是头发被揪掉了好几根,头皮好疼。
管家并没有答应嬴芜荼这话,她将嬴小舞强行拽走了。
嬴芜荼摸着小腹,心里升起一阵心酸。
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五殿下的事,但为何五殿下这么恨他?
是因为小男人之间的嫉妒之心吗?
他想起刚才跟管家说的话,他的手捏紧了被子角。
妻主跟他说过,打狗也要看主人。
是啊,五殿下若是打他,他是不会反抗的,可以任由五殿下发泄,但若是五殿下想伤他腹中的孩子,那他就不能再忍下去了。
这可是她的孩子。
所以……
要不就告一次状吧?
让妻主去警告一下五殿下,不许再来伤害他的孩子。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嬴国的主将,他是姜守烛的小侍,也是姜守烛孩子的爹爹,所以他必须保护好他的孩子。
他不能卫国,但可以保家。
等姜守烛回来的时候,嬴芜荼已经起床穿戴整齐,坐在摆满早饭的桌前,等待她一起吃饭。
“妻主回来啦。”嬴芜荼慢慢站起身。
“坐。”姜守烛脸色如常,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嬴芜荼的手拿不起筷子,但可以拿起勺子,他给妻主盛了粥,递到妻主的面前,然后给自己也盛了粥。
他见妻主什么都没说,就顾着低头吃早饭,难道那管家还真没跟妻主说早上的事吗?
嬴芜荼桌下的双膝都并得更紧了。
就算五殿下是他的族人又如何?
他腹中的可是他的亲人,是她的孩子。
孰轻孰重,他当然分得清。
“妻主。”嬴芜荼放下勺子,他想好了,“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姜守烛也放下筷子,看向他,“说吧。”
“早上……五殿下突然闯进来打我,虽说并未伤到孩子,但我担心以后,所以想要妻主……”嬴芜荼说到这里,还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想要妻主为我做主。”
“这是在告状?”姜守烛的嘴角压抑不住笑意。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她刚才一回府,管家就将早上的事全跟她说了。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想看看小兔子的反应,她本打算着,如果小兔子又为嬴小舞隐瞒,那就是没将她孩子的安危放在心上,那就得连着小兔子一起惩罚教训。
现在看他告状,姜守烛算是放心了。
看来小兔子虽然男扮女装久了,但还没忘记一个当爹的本分。
“是告状,妻主会为我和孩子做主吗?妻主,我保护不了自己,也难以保护孩子,在家里,只有妻主能保护我们爹俩了。”嬴芜荼当然会审时度势,他必须得到妻主的保护,要不然万一下次擅长下毒的五殿下给他下点药,那孩子就该没了。
“好,为妻自会为你做主,好好吃饭,也别把孩子饿到了,等你吃饱了我去给你讨个说法。”姜守烛见他一直忧心忡忡,没吃几口饭。
“嗯。”嬴芜荼大口大口吃着早饭,心里乐开花。
妻主真的很让人安心。
等两个人吃完饭,嬴芜荼穿上昨天给他做的新衣,也穿得暖烘烘的,迈过门槛时,见到妻主伸过来的手,他将手搭了上去。
昨天下的雪太大了,现在上午阳光很强,雪化了又冻,在门口结了一层冰。
姜守烛也怕他摔倒了。
两个人往嬴小舞的院子而去。
嬴小舞正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呢。
门一开,他泪眼婆娑看过来,先是看到姜姐姐,还不等继续哭,就又看到那个贱人了!
那个贱人怎么来了?他还敢告状不成?!
真是给他脸了。
嬴芜荼才一进屋子,就感受到五殿下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往妻主的背后躲了躲。
妻主的背后当然是安全可靠的。
妻主能挡住一切的风雨和危险。
嬴芜荼相信她。
姜守烛坐在椅子上,她先是看了一眼垂着眸子站在身侧的小兔子,然后看向哭成泪人的嬴小舞,她冷冷道:“跪下。”
嬴小舞的心都凉了,他当然明白了,这是那个贱人跟姜姐姐告状了,他的腿一软,顺着椅子滑下去,跪到地上。
地面冰凉,硌得膝盖也疼,可是嬴小舞的心更凉,心也更疼。
“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了吗?”姜守烛质问道。
嬴小舞抽噎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妻主不喜欢我?我哪里比不上他?他是一个不检点的男人,他和那么多女人厮混……”
嬴芜荼听到这些话,他赶紧捂住小腹,他这个动作其实是想捂住腹中孩子的耳朵,但转念意识到,孩子现在还不一定有耳朵呢。
他害怕被孩子听到这些话。
“闭嘴!”姜守烛打断了嬴小舞的话,她怒道:“滚去外面跪着,不到天黑不许起来,记住了,在姜家,不许争宠伤害他,也不许再诋毁他。这次就先罚你跪一天,再有下次,就有你好受的。”
“妻主?”嬴小舞没想到姜姐姐会为了那个贱人这么惩罚自己,外面冰天雪地,跪在外面冻一天怕不是会死掉。
“要我拖你出去?”姜守烛的脸色没有一点温度,毫无说情的余地。
伤害到她的孩子,伤害到她的狗,她生气了。
嬴小舞抹着眼泪出去,跪在全是积雪的院子里,他哭得更凶了。
姜守烛处理完嬴小舞,站起身,拉住小兔子的手往出走。
等姜守烛路过嬴小舞面前时,她的裙角还被嬴小舞拽住了。
“妻主,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罚我了?”嬴小舞怕自己跪不到天黑就冻死了。
“松手,这次不给你个教训,怎么给他一个交代?”姜守烛毫不留情地说。
嬴芜荼抿了抿唇,他也拽了拽妻主的袖口,低声说:“妻主,这院子里的青石砖很硬,天气也很冷,想必五殿下也知道错了,这次我也没伤到哪,要不就小惩大诫,原谅他这一次,少罚一点吧。”
他知道罚跪有多疼。
姜守烛见小兔子都为之求情了。
“那就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就跪到中午吧,再有下次,谁求情都没用。”姜守烛说。
嬴小舞低头抹着眼泪。
姜守烛带着小兔子回去了。
嬴芜荼回去的路上,还被妻主拉着手,他的手心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这就是有人给撑腰的感觉吗?
他想着自己男扮女装这么多年,面对什么事都是一个人苦苦支撑,受了好多的苦。
他也终于知道,自己之前选择的道路是多么的傻。
一个男人,最好的归宿就是被妻主宠爱。
他被欺负了这么久,今日被妻主撑腰,可真有安全感啊。
“傻笑什么呢?”姜守烛听到身边的人不断在笑。
“在笑妻主人可真好。”嬴芜荼说。
“以前那么欺负你,也算好?”姜守烛问。
嬴芜荼说:“那都是因为我不听话嘛,妻主惩罚我也是应该的。”
姜守烛摸了摸他的头,“你啊,听话就好。”
君侍院那四个下午打牌时讨论起兔小君的事,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妻主向来宽厚,很少惩罚人的,没想到却为了兔小君,罚舞小君跪了一上午。
他们都很悻悻,还好当初兔小君要给他们洗衣服,他们都没让,看来这都是妻主的试探罢了,还好没有欺负那个兔小君,要不然就该和舞小君一样被妻主讨厌了。
――
嬴芜荼因为之前男扮女装时每日服用雌药,身子本就不稳,后来又动了胎气,他现在一天要喝五大碗黑漆漆的安胎药。
这安胎药又苦又涩,他仍旧大口大口喝下去。
这可是妻主的孩子,他是一定要保住的。
眼下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
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姜守烛今日和陛下去猎场打猎,猎到三只白狐狸,她拿回来给小兔子看:“这是为妻给你打的,他们每人都有一件狐裘,就你没有,如今你也可以有了。”
虽说四个小侍每人都有一件狐裘,但他们那四件都是买来的,而嬴芜荼这件,是姜守烛亲自去猎场打来的,都是狐裘,却没法比。
嬴小舞听说了这事,他没有狐裘,但也不敢去闹,他真的知道错了,知道那贱人就是比他得宠,他最近还学了打麻将。
正好乖小君本就不爱打牌,是被他们三缺一强行拉上桌的。
如今嬴小舞也喜欢上打牌了,每天下午都去君侍院,和他们还有那只小白猫一起打牌。
――
除夕夜,全家一起吃年夜饭。
姜母一家之主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姜父,右手边是姜守烛,姜守烛的旁边是嬴芜荼,剩下就是小侍们按入府顺序往下坐。
一家人和和气气吃完团圆饭,姜父给孩子们都派发了红包,其中就属嬴芜荼的红包最厚。
姜守烛看到了,她问:“父亲偏心,怎么他的红包比我的还大?”
嬴芜荼赶紧将红包交到姜守烛的手里,连忙说:“我的就是妻主的,都给妻主。”
嬴父将红包从女儿手里抢回来,再塞回嬴芜荼的手中,“给你的就是你的私房钱了,对了,她最近有没有再欺负你?”
嬴芜荼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仿佛隔着衣物布料还能看到下面的红痕,他想起妻主每晚都要替孩子尝尝,妻主坏极了,但他还是选择为妻主包庇:“没有,妻主对我好得很。”
两个人牵着手回去。
回去路上,姜守烛故意逗他:“你怎么不向父亲告状,说我欺负你?”
“这不算欺负呀,其实我也喜欢。”嬴芜荼说。
虽然他每次都是嘴上喊着不要,但心里高兴极了。
――
次年秋天,嬴芜荼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
姜守烛高兴得抱着女儿转圈,对床上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小兔子说:“辛苦了,你给我生了女儿,你是姜家的大功臣。”
嬴芜荼累得气喘吁吁,他听完这话,满意的咧嘴傻笑起来。
是啊,他为妻主生下女儿,他是功臣。
他以前总是异想天开,想着什么建功立业,什么丰功伟绩,现在想来,还是缩在妻主的脚边,做妻?*?主的小宠物,得妻主的宠爱,为妻主生更多的孩子,这不也一样是丰功伟绩吗?
而且,这条路,一点都不艰辛,反而充满温暖和幸福。
“我还要给妻主生更多的女儿……”嬴芜荼虽然生产累得不轻,但说起这事,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好,生多多的,不过这次生了女儿,你想要什么奖励?”姜守烛问。
“想要妻主一直留在我身边。”嬴芜荼说。
“还不够,我得扶你做正夫才行。”
等嬴芜荼出了月子,姜家大婚,因为嬴芜荼没有母家,便抬着花轿游城一圈再从姜家正门抬回来。
拜天地时,嬴芜荼都飘飘忽忽,感觉幸福得像是在做梦。
洞房花烛夜,嬴芜荼盖着绣得歪歪扭扭的盖头,等待妻主回来。
他从很小就开始男扮女装去上学,也不曾学过男工刺绣,可是他偏偏想自己绣盖头,于是去向妻主的那些小侍请教学习,他脑子聪慧,一学就会,可是……他的手没有力气,捏不住针,绣得歪歪扭扭不说,还将手指扎伤了好几次。
姜守烛都劝他别绣了,但嬴芜荼执意如此,这全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姜守烛在外面喝完酒回来,看到她的小兔子盖着盖头乖乖地坐在床前,她挑开盖头,问:“这是谁家的小兔子这么乖啊?”
嬴芜荼娇笑起来,他从枕头下拿出一根最粗的鞭子,双手奉到头顶,举到姜守烛的面前:“今晚是和妻主的洞房花烛夜,妻主之前念我还没出月子不肯狠狠享用,如今我身子全恢复好了,求妻主狠狠对待我好不好,我最喜欢那个了……”
“想要我抽你?”姜守烛接过鞭子,她疑惑道。
自从小兔子被驯服后,十分听话乖顺,很得她心意,她再也没有打过他。
怎么今晚这是?
“对!”嬴芜荼自己剥掉喜服,跪在床上,哀求道:“第一次被妻主打,就感到爽极了,后来妻主再也不打了,我好失落,求妻主成全我吧。”
“你啊。”姜守烛宠溺地笑起来,“可真拿你没办法。”
姜守烛只是轻轻打了一下,鞭子在嬴芜荼的胸口留下一道清浅的红痕,都不曾破皮流血。
嬴芜荼叫了一声,然后感到胸口酥酥麻麻的,他低头看着,语气有些委屈:“妻主怎么不用力呀?妻主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姜守烛将鞭子一扔,将小兔子按倒在床上,笑道:“不听话的小兔子,还敢挑衅我?”
“嗯嗯,我又不听话了,所以妻主快狠狠惩罚我吧。”嬴芜荼还装模作样地挣扎两下。
果然,他越反抗,姜守烛就越兴奋,制服不听话的小兔子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