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工部侍郎那位才俊公子,与小公爷同科高中,实乃青年才俊也。这位公子不仅才学出众,更是相貌堂堂,引得武信侯青睐,将爱女许配于他。原以为是段佳话,谁料武信侯家的小姐性情剽悍,仗势欺人,对婆母不敬,甚至忤逆婆母,若不是做的太猖狂,丝毫不知收敛,也不至于被外人知晓,真真是令人唏嘘。
可见,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这当婆婆还要被儿媳压过一头,那滋味可不好受。”
长兴伯夫人的话,说的平宁郡主心中突突的她身份显赫,素来骄傲,不愿在任何事上居于人下。一想到明兰身为公主,若真嫁入齐家,自已还需行礼问安,便觉微妙。但转念一想,明兰对自已的尊敬与亲近,又让她稍感宽慰。
“郡主,到您出牌了!”长兴伯夫人观察着郡主的反应,见郡主若有所思,心中暗喜,只盼这番话能触动郡主心弦,只要郡主不满意这个儿媳,哪怕她是公主,也嫁不进齐国公府去。
第203章 癫狂
郡主被这样一唤,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说话的长兴伯夫人,但见长兴伯夫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意,仍在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家中若有位身份显赫的儿媳可能带来的种种不便与困扰。平宁郡主突然福至心灵,这话怕不是专门说给自已听的吧?
她不动声色从各位夫人脸上掠过,众人皆在附和,郡主突然有个荒诞的感觉,觉得自已好像被网在一个巨大的网中。她突然转向黄福香,看她冲自已笑得温婉,坐在自已身旁,为自已添茶倒水,郡主忽然明了,这黄家是看中她儿子吧!
平宁郡主突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不屑的嘲讽,她心中暗自思量,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论才情、论品貌,黄家之女又如何能与明兰相提并论?
郡主不再理会他们说了什么,只专心打牌,因着牌桌上其余人各有心思,只她一人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待赢够了,便说乏了,轻轻将牌一推,起身告辞,留下其余人等面面相觑。
自那日后,孟氏或是长兴伯夫人再相邀,平宁郡主皆以各种理由婉拒,无一例外。黄福香便知,那日许是哪里有了疏漏,惹得平宁郡主不喜了。
明兰那里动不得,齐衡那里使不上劲,好容易寻到了郡主这个突破口,偏还是走不通,一连串的挫折,让黄福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黄福香觉得事事不顺心,心中积压的怨愤积攒到了顶点,靠凌虐身边的丫鬟已不能满足她了。
偏这时候,黄瑞祥又撞了上来。他怒气冲冲过来质问黄福香,“紫薇已是我的人,你怎么还将手伸得那么长,竟敢虐打我的人?”
黄福香缓缓抬眼,那双精心修饰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她漫不经心地扫了黄瑞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的人?你以为从我这抢走便会是你的了吗?我招招手,她还是得乖乖滚回来,当我的奴…呵呵…”笑声中藏着难以言喻的疯狂与轻蔑。
黄瑞祥望着眼前这个笑容诡异,宛若来自深渊恶鬼的亲妹妹,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你看看自已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是地狱走出的修罗,齐衡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说着,便想拂袖离去。
“站住!”黄福香喊住他,“哥哥怕是被父亲和祖母宠坏了,一无是处,两试不第的废物,竟还妄想救赎别人,你以为你救得了谁?你不过是借了男儿身的便利,享受着家族赋予的一切,实则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我,必能光耀我长兴伯府的门楣。”
这番话直击黄瑞祥的痛处,他怒不可遏,一掌挥出,带着积攒已久的愤怒与不甘,重重落在黄福香的面颊上。黄福香被这股力量猛然击倒,半边脸颊迅速肿胀,疼痛与惊愕交织在她的眼中。她捂住脸颊,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竟敢打我?”那双眼睛仿佛瞬间被黑暗吞噬,透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黄瑞祥打完,自已也愣住了,手掌微微发麻,这一巴掌用了全身的力气,他有些心虚,可看着黄福香不善的眼神,又不肯服输,他强作镇定,梗着脖子道,“打便打了,又能如何?左右你就会去向父亲母亲告状,我不怕你!”说完,他匆匆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见黄瑞祥走了,大丫鬟硬着头皮上前要扶起黄福香,黄福香见她畏畏缩缩的鹌鹑样子,冷哼着拂开她的手。
福香独自挣扎着站起,手指轻轻触碰那肿胀的嘴角,鲜红的血沾在手指上,是那么诱人,黄福香将沾了血的手指缓缓放入嘴中,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口腔,黄福香陶醉的眯了眯眼,深深嗅了嗅这种味道,将手指上的血舔下,仿佛品尝着世间最醇厚的佳酿。黄福香感受到异样的快感,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满足。
大丫鬟目睹了这一切,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尽可能减弱自已的存在感。
黄福香睁开眼,眼神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光芒,她望向黄瑞祥离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已经在心中酝酿着更为恐怖的计划。
寂静的夜,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无声地笼罩在了长兴伯府的府邸之上。月光稀薄,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只偶尔透出几缕幽黄,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鬼魅轻舞。四周,高大的古树扭曲着枝干,仿佛是岁月中挣扎的怨灵,它们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却更添了几分阴森与不安。
宅院深处,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曳,发出微弱而诡异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切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阴影,让人心生寒意。四周,蛙鸣虫叫皆无,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恐惧。
远处,隐约传来幽幽的呜咽声,时断时续,与夜风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来自人间还是幽冥,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划过,只有灯笼随风摇曳。
黄福香悠然走进黄瑞祥的院子中,如入无人之境,院内一片狼藉,护卫与小厮横七竖八,丫鬟们也散落各处,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沉寂。
她步伐轻盈,慢慢走进黄瑞祥的房间中,此时黄瑞祥被五花大绑在厅堂的正中央,他双眼被蒙,口舌被封,唯有听觉在无尽的黑暗中无限放大,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方才静的可怕,可现在有了动静,黄瑞祥挣扎着,身躯剧烈扭动,呜咽与哀求交织成无声的悲鸣。
看到黄瑞祥这个样子,黄福香满意地笑出了声,“哈哈哈…”
这笑声,对黄瑞祥而言,无疑是来自地狱的乐章。黄瑞祥先是顿了顿,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仿佛能预见到即将降临的厄运。
第204章 恶鬼
“哥哥是在求我帮你解开吗?还是在咒骂我?”黄福香缓缓靠近他,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黄瑞祥感受到脸上的一抹冰凉,更加害怕的呜咽,眼泪将黑布浸湿,又顺着眼角流下。
黄福香见状,笑的更大声了。她举起匕首,狠狠在黄瑞祥大腿上划了一下,血腥味弥散开来,黄福香享受的深吸一口,用手指轻蘸了几滴血,放入自已的口中,“和我一样的血,一样的美味。”l
品尝过后,她再次伸出手指,沾满鲜血后缓缓靠近黄瑞祥的唇边,笑容纯真而残忍,“哥哥……这滋味,你不想也尝尝看吗?
黄瑞祥疯狂摇头,拼命挣扎,下身更是因极度的恐惧而失禁,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黄福香陡然变了脸色,捂住了口鼻,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怒视着黄瑞祥,“哥哥,你竟然破坏了如此美妙的味道!你该死!”
说着,拿着匕首随意插入两刀,看到鲜血流出,大量的血腥味弥漫,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郁、更加诱人的血腥味,遮盖住了失禁的味道。黄福香的眼神再次亮起,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她轻轻舔舐着湿润的唇瓣,想要继续品尝美味。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已构建的血色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院外,细微的响动悄然接近,但她仍一道接一道地在黄瑞祥身上刻画着,每一次利刃的挥动都有新鲜血液的流出,期间伴随着她癫狂的笑声,整个空间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充斥。
而自门外赶来的众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黄福香如同鬼魅般穿着白衣,披散着长发,贪婪的吸食着手上沾的血液,脸上染上了血迹,也全然不知,而被绑在椅子上的黄瑞祥不知是死是活。
长兴伯夫人见到这一幕,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赶来的不少护卫亦是面色惨白,心生寒意,长兴伯到底经历过大场面,虽然腿软,但尚能稳得住,他命令护卫将黄福香拿下,赶紧救治黄瑞祥。
大丫鬟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快意,她悄悄从人群中向后退,隐匿在黑暗中,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终于可以彻底逃离这个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地狱了,她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府外有人接应她。
黄福香在被护卫们牢牢制住的那一刻,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恐或懊悔,反而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病态的兴奋。长兴伯目睹此景,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自已从小疼爱有加的女儿,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愤怒与震惊交织之下,他失控地扬起手,重重扇在黄福香的另一侧脸颊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庭院中。
黄福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身形一晃,眼神中那抹异样的光芒逐渐消散,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看着眼前的一切,便知道事情败露。她立马变换神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害怕,装作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跪着上前去抓长兴伯的手,“父亲,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好多血,香儿好害怕…”她的表情如此逼真,仿佛真的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无辜而又脆弱。
看着柔弱的女儿,长兴伯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可想起女儿往日的乖巧,便又觉得应是有脏东西作祟,命人将黄福香看管起来,决定明日便去请大师来府中看一看。
待黄福香被带离现场,远离了长兴伯的视线,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而锐利。她心中暗自盘算,她的计划本万无一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会功亏一篑?
她让大丫鬟买了大量的蒙汗药下入长兴伯府众人的饭食中,待药效发作,整个长兴伯府便会陷入沉睡,他便可以好好惩罚黄瑞祥这个废物,事情如她所想的展开,可父亲和母亲为何会中途醒来?那些护卫怎么没事?如若不是他们来破坏,她就会按照计划将黄瑞祥折磨致死,然后她便会回到房中睡下,任谁都怀疑不到她头上!
此时,小桃已经接上大丫鬟,将她的新的户籍身份给她,将她连夜送出城去,她的家人已经在城外等她了。到了城外,大丫鬟谢过小桃,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离城的道路。她的步伐坚定而轻快,家人的身影在前方等待,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新生活的起点。
第二日,开封府衙门外
随着天边第一缕曙光的出现,一阵急促的鼓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有衙役揉着眼睛开门来,本想训斥还未到上衙的时辰,可见到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登时便清醒过来,忙去请府尹大人,府尹大人听闻多人一同击鼓鸣冤,猜想定然是大案,立刻整顿衣冠,赶往衙门。
衙门外,聚集的百姓们个个神情激愤,原来这些人都是要状告长兴伯府的小姐黄福香,状告他凌虐下人,手上沾染着数条人命。而府衙外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苦主或者苦主的亲眷,其中还有知情人供述,长兴伯府的花园池塘中,不知藏了多少妙龄少女的尸骨。
是以,长兴伯府还未开门迎客,开封府衙的官差们便上门了,他们进入府中,便径直去池塘中打捞尸体。随着池塘中的打捞工作开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逐渐浮出水面,整个府邸瞬间被恐惧与震惊所笼罩。数十具女尸的惨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难以置信。
这表面温和的世家贵女,背地里竟是个弑血罗刹!
长兴伯夫人刚醒来,在得知这一切后,再次承受不住打击,晕厥了过去。而长兴伯,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伯爷,此刻也面如死灰,他听开封府衙的人说了案件经过,回想起昨日黄福香如恶鬼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才惊觉那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原来他这个乖巧的女儿竟是如此善于伪装。
第205章 天灾
长兴伯本想压下此事,虽然黄福香犯下大错,可为了伯府的脸面,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后赐黄福香一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都是自家的事。
可事与愿违,事情太大,外头已经传扬开了,不仅是黄福香虐打下人,害了数十条人命,在长兴伯府的池塘中打捞出数十具女尸的事,更有昨夜发生的事,说是有一伯府丫鬟逃出府外,将此事宣扬了出来。
黄福香的恶行、池塘中的女尸、长兴伯府妹妹弑兄的事,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一时间,长兴伯府成为了众矢之的,名誉扫地。
黄瑞祥缓缓睁开眼,周身被剧烈的疼痛所包围,他浑身各处都包扎着伤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挣扎想起身,惊醒了趴在床榻边沿小憩的紫薇,紫薇抬起头,看到黄瑞祥醒来,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泪光,声音激动道颤抖,“公子,你醒了?”说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公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醒来的时候看见您浑身是血,奴婢…奴婢差点追随你去了…”
经黄瑞祥被紫薇的话语拉回了那段惊心动魄的恐怖记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艰难地转动头部,环顾四周,发现屋内仅余紫薇一人相伴。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虚弱地问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其他人呢?”
紫薇的眼眶再次泛红,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两日来府中的变故细细道来:“夫人至今仍处于昏迷之中,老爷忙于处理家中的诸多事务。至于其他人,大多被官府传唤去问话了。奴婢是最先被询问的,之后,那些醒来后心生恐惧,且非家生子的下人,纷纷自行请辞离开了。如今府中,除了几位忠诚的家生子在别处忙碌外,便只剩下奴婢一人在此守候您了。”
紫薇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那日,在府衙被询问的场景。当她掀开衣襟,露出身的斑驳伤痕时,周围人的震惊与同情至今仍历历在目。想到自已遭受的虐待,紫薇眼眸中染上恨意,可想到黄福香被判秋后问斩,眼中的恨意渐渐淡去,换上大仇得报的快意。然而,当她将目光转向黄瑞祥时,又换成一副深情的模样,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她知道,现在黄瑞祥身边只有自已一人,现在正是她展现忠诚与关怀的时刻,只要能在黄瑞祥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细心照料,那么在这黄府之中,她便能拥有自已的一席之地。
…
“小六!小六!黄福香要被判秋后问斩了!”一大早,明兰还在专心用朝食,如兰便带着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澄心苑。
明兰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随即迅速调整为一副震惊的模样,抬头望向如兰,“哦?为何啊?”
如兰便眉飞色舞地将长兴伯府的事情讲给明兰听。
待如兰讲述完毕,明兰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平静而深邃地说道,“那她还真是罪有应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