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残疾大佬求婚后——菜菜籽油【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24 17:35:20

  虽然刚刚大致也听了部分,但是纪施薇也还是有些不解。
  见她有些疑惑,韩医生进一步解释道:“他在早饭前应当按自己以前的习惯进过复健室,而那些按照他以前的健身的方式而随意增加的项目并不能加快他目前的康复速度。”
  纪施薇了然。
  在出事之前,顾怀予确实是有晨起健身的习惯。
  “麻烦您有空的时候监督一下顾董。”韩医生服看着对顾怀予委实有些不太放心,他忍不住感慨道:
  “前面担心他郁郁寡欢,但是现在看来,如同现在这般,可能也算不上是好事。”
  “他,还是太心急了。”
  池中的锦鲤簇拥在池边,它们上下翻滚着,发出着不规则的水声。
  纪施薇目送着韩医生走过廊桥,转身进了室内。
  康复室的门并未关紧,纪施薇抚上门框,往里推开。
  顾怀予正躺在室内的握推凳上,像是有些累极的模样,一只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另一边的裤腿垂落于凳侧。
  听到声音,他也没抬头,只是将手臂挡在脸上,面对着天花板,远远看去,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轮椅正放在凳子的不远处,纪施薇把轮椅推到他的旁边,怡怡然自己坐到了轮椅上,又用脚向前勾了勾,把自己拉到他身边。
  她这弯下腰,将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手托着脸低头看向他。
  “我们顾先生这是被医生批评了啊。”她垂着眸,看向他。
  顾怀予的手臂动了动,但是并未抬起,他只是哑声道:“你知道了。”
  “人医生出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告状呢,”纪施薇抬起身子,用一只手去戳他脸上的肉。
  这是她的习惯,开心了也会戳一戳,不开心更会戳。
  她的指腹微微用力,语调开始微微拉长,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顾先生,我们要听医生的话。”
  顾怀予轻哼了一声,似乎还有些不满。
  “医生的计划肯定是按照你的身体情况决定的啊。”纪施薇放缓了语气,安抚道:“听韩医生他们的话肯定没有错的。”
  他闷闷道:“我知道他们的话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纪施薇又往下俯了俯身,追问道。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顾怀予收起手臂,转头抬眸,看向她。
  “那些动作,以前的我怎么做都不会累,但是现在仅仅就是这么些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做得如此的疲惫。”
  他不想这样,也不愿这样。
  “你说,”他像是不愿再看她,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
  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疑惑: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34章 第34章
  纪施薇的手搭在顾怀予的手臂上。
  她张了张嘴,想要去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说:“别多想了。”
  她的回答苍白而无力,甚至没有给顾怀予提出的问题一个答案。
  但她明白,顾怀予不需要她的答案。
  或者说,顾怀予不需要任何人的答案。
  他本身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心有不甘罢了。
  他就那般望着天花板,最终笑了一声,却没再多说。
  那些不甘撕扯着他的理智与情感,却又支撑着他忍受着堪称痛苦的复健。
  他想回到从前。
  他实在是太想回到从前了。
  “你说得对。”顾怀予将手臂撑在凳面上,一个用力把自己支撑了起来,他的目光落于花窗上。
  光影透过木雕照进室内,连空气中飘浮着的浮絮都清晰可见,
  那些浮絮缥缈的,无所依靠的,在空气中浮动着。
  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他转过身,看着纪施薇:“想得再多,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无法避开事实。”
  事实是无法逃避的。
  但面对事实而无穷尽的自我内耗,却只会成为精神的桎梏。
  纪施薇直起身子,拉过顾怀予的手。
  昨晚的话语还历历在目,纪施薇知道,他只是一下子被韩医生的否定和身体的现实以及那些不甘心所刺激到了罢了。
  “有不甘心不是很好嘛?”
  纪施薇将两人交握的手置于膝上,平视着他:“有不甘心证明我们还能根据事实的基础进行改变,而连不甘都没有只能单纯感慨命运不公或是天命如此,才是放弃。”
  人有欲望,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不甘才能前进,有欲望才能改变。”
  纪施薇望着他的眼,他的黑眸沉沉,压下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不过,”纪施薇眨了眨眼睛:“有时候我们还是需要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不甘,就像今天韩医生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会生气啊。”
  她把脚落在地上,转身坐到了凳子上。
  他和她肩并肩得坐着,纪施薇的五指抵着顾怀予的指腹,她的指骨修长纤细,本身就是难得的钢琴手,见顾怀予只是低头看着,她的手遂从指尖滑落,落于他的指缝间。
  他的手张了张,最终还是将她的手握紧在自己的手中。
  “我知道。”他说。
  他的痛苦恰恰并不是因为来自于他的无知,恰恰是因为太过清醒、太过理性,那些在曾经从未出现过的内耗如同深渊,将他一步步蚕食殆尽。
  “我知道他确实是为了我好。”顾怀予低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他举起两人的手转了转,将她的手背放置于上方:“只是。”
  只是,那些在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听到的话确实让他感到不适。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把最后戛然而止的话语说完。
  这么一个简单的失败,这么一句简单的甚至都算不上是责备的话语,在他的心中曾经不会掀起一丝的波澜。
  自我的内耗伴着极高的敏感,终于在此刻完成了内心闭环。
  左肩上猛然一沉,纪施薇微微侧脸,只看到顾怀予的发顶。
  他的头发浓密,熬夜和操劳在他身上的展示最多只是面色苍白,却不会影响他的发量,这也让纪施薇一直非常嫉妒,
  纪施薇同样把头靠在他的发上,她垂着眸,看着地面。
  “累了吗?”她问。
  顾怀予的动作轻微,但是纪施薇仍然感受到了他的答案:“累了。”
  “是自己练累的,还是韩医生的动作练累的?”她追问道。
  顾怀予叹了口气,如实地回答道:“都有。”
  他早上是按自己之前的健身方式去练的动作,虽然已经感受到了自己重心的变化,但是当时的他还是大意了,那几块肌肉的代偿在当时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却在韩医生他们来康复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酸累。
  纪施薇像是惩罚一样松开了顾怀予的手,甚至在他的指骨间用力想要把她的指尖留住时,还故意甩了甩手。
  “薇薇?”顾怀予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解。
  “给你的惩罚。”
  纪施薇轻哼一声,用手拍拍顾怀予的手背:“自己都知道今天的复健比较多,还不在专业人士的协助下自己一股脑地去练,你这不被骂谁能被骂?”
  顾怀予再一次沉默。
  算了。
  纪施薇终究不忍心责怪,她坐直了身子,抽手出来,将他抱住。
  她的脸埋于他的脖颈处,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身子。
  “你就把这个当作惩罚吧。”
  她说。
  “累了就休息,不舒服了就停下。”
  “怀予,没有人要求你马上回到之前的模样,也没有人希望你因为复健而不顾自己的身体。”
  对于他们而言,光是听到他在事故中还有呼吸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丧失了全身的力气。
  他们已经感激过上苍的恩赐,又怎会对现如今的他有这么多的要求呢?
  “我们只希望你平安顺遂。”
  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纪施薇许久都没有听到顾怀予的回答,久到她以为怀中的人是不是因为疲惫而昏睡之时,才听到那一声轻微的应声。
  “好。”
  下午的假肢康复训练是从假肢公司来的康复师,和韩医生不同,康复师对待顾怀予的态度就是典型的乙方对待甲方的态度。
  小心翼翼地、保持点距离的、只会回答好的和是的复读机。
  这倒是假肢公司的要求。
  他练习的还是借用临时假肢进行走路,维持身体的平衡以及穿脱假肢的基础性适应性训练。
  纪施薇没有多看,只是关上了门回到了室外。
  下午的阳光充斥着暖意,纪施薇选了沿着池边的二楼,让管家把她选好的茶点送来之后,她便也打算在楼上喝茶看书,度过自己难得闲来无事的下午。
  只是待了没多久,管家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纪小姐,我们来了位客人。”管家组织了下语言道:“这位客人,可能还是您去接待比较好。”
  纪施薇放下茶杯,朗声问道:“谁来了?”
  “是小顾总。”
  在整个顾家的集团之中,被称为小顾总的人只有一个。
  纪施薇持杯的手顿了顿,还是道:“请小顾总过来吧。”
  皮鞋的鞋跟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听上去倒像是已经有了些成熟稳重的样子,门外的脚步声最终还是停在了门口,管家敲了敲门示意纪施薇。
  “请进。”
  木质门缓缓被打开,站在门外的人已经褪去了两个月前青涩的模样。
  他的眉眼和顾怀予很像,都是微微上挑的眼型,只是顾怀予因为长期身居高位的原因,脸上在没有表情的时候倒是有顾不怒自威的严肃感,而顾沐言在两个月前,还是个每天穿着运动服或格子衫背着大书包踢踏这鞋的理科学生。
  仅仅只有两个月,他原本潦草到漫天飞舞的头发已经整整齐齐贴着头皮梳好,脸上的稚嫩和无时无刻地笑容都已经被下压的嘴角取代,
  顾怀予受伤之后的混乱,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个男孩子在家族的带领下支撑起来的。
  那些比他年长许多的叔伯辈虽然对顾沐言一开始的潦草和莽撞又太多不满,但是在听闻这个决定是顾怀予下的时候,倒是只能熄了声,老老实实地带着顾沐言。
  何况,顾沐言身边还有那些顾怀予留下的陪他在最苦难的时候撑起集团的忠心耿耿老臣以及老将。
  “沐言。”
  纪施薇没有起身,只是用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给他的杯子中倒上茶水:“好久不见。”
  “薇薇姐,好久不见。”
  顾沐言见杯子已满,赶忙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将空杯子又往前推了推。
  纪施薇给他满上,却又再次被他一口喝干。
  “我虽然泡茶的技术没你哥哥强,但也不至于这般吧?”纪施薇虽然这般调侃着,但还是给他又再一次满上了茶杯。
  顾沐言甚至来不及说话,只能挥挥手,他一口气牛饮了五杯,似乎这才缓过劲。
  他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刚在车上开完了一个视频会议,讲得口干舌燥的,有些着急。”
  “你,还好吗?”纪施薇满上茶杯,推到顾沐言面前。
  顾沐言拿起杯子,摇了摇头,苦笑着一饮而尽。
  “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根本无法脱离哥哥。”
  除了一开始完全在病床上的两周没有顾怀予的帮助,后面那些明面上是他做决定的大大小小事情,其实背后做决定的都是顾怀予。
  他不愿意让他见到虚弱的自己,也不愿意见到被自己摧毁梦想的弟弟,却又不敢真正地完全对他放手。
  顾沐言也是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他们肩上的担子并非只是家族的荣耀。
  一个集团,加上分公司的正式工作人员,加上临时工作人员,甚至零零碎碎的物业人工。
  他们身上兼着的是数万人的生计。
  那些他看上去轻松的决定,实际上却又要考虑到各方面的平衡。
  而最终的决定,是在平衡之下找到的最优解。
  那些决定并非是利益的最大化,只能说是权力之下最稳妥的方案。
  “第一次,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没用。”
  顾沐言扯了扯嘴角:“我后悔了,薇薇姐。”
  “我曾想过,如果不回来的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曾经无数次后悔你们让我做下的这个决定。”
  或许他不应该回来,或许他并不应该去接手这个位置,或许他应该买了机票带上护照就跑。
  “可是,”
  “我却无法去责备任何人。”
第35章 第35章
  他想责怪让自己放弃梦想的哥哥,可现在的他又能理解顾怀予的难处。
  他想责怪事故本身,可是亲人光是能活下去就已经让他足够感恩。
  顾沐言知道,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人际往来的人。
  读书需要的认真,理科需要的理性的思维。
  而工作需要的是人性。
  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抓蛇七寸,恩威并施。
  仅仅是月余的工作,就已经让原本自由成长的男孩子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
  这些压力不仅仅是权力置换之间的复杂,更多的也是来自那些难以言喻的责任。
  “责任啊。”
  顾沐言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水,茶水色泽金黄,香气浓郁,乌褐油润的茶条在公道杯中沉沉浮浮。
  这是潮州凤凰单枞,前面几口的虽然如同牛饮,却也品出了爽口清淡的花香。
  应当是宋种东方红。
  这些茶叶的母树在06年就已经枯死,目前属于有价无市
  却在他的家中能够轻易喝到。
  “这或许也是一种权力吧。”
  顾沐言嘴角勾起,却是满脸的苦涩。
  那些熟悉的数字曾经是他日夜为伴的快乐,是他钻研之时的乐趣,而当他们换一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却是他必须承担,却难以承担的责任。
  “我哥不让我来见他。”顾沐言低着头转着茶杯,眼中的涩意尽显:“他可能是怕我见面和他争吵。”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父母忙于工作的时日之中,他的一切基本是由哥哥去操持,甚至于大学时候决定专业的时候,都是他和顾怀予一起决定的。
  “但薇薇姐,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不敢来见他。”
  顾沐言很害怕,他害怕见到无所不能的兄长变成这般残缺的模样,害怕曾经自己人生的引路人变成如今这般踌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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