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处理的很好。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可是……”
他哽咽住，半晌，才缓缓道。
“当我在病房前，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根本就很没有用。”
冷夏的眼眶霎时红了，晶莹的泪珠开始打转。
她回搂住了他。
发紧的声音安抚他，“怎么会没有用呢？你就是最好的。很多时候，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
“不怪你，真的。”
“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呼出一口热气，极轻地吻了下她的发丝，蜻蜓点水般，几不可查。
“谢谢你。”他缓慢放开她，冷峻的面色如春风化雨，温润平和。
“学妹，刚才你抱了我，我也抱了你，可不可以视为我们达成了某种合约。”
冷夏揉了揉发红的耳垂，直视他，“什么合约？”
“期权合约。”江凯唇角淡淡弯扬，眼眸充满温情。
“在不久后的未来，我有权成为你的男朋友。”
第100章 if线24
◎学弟，先来后到。◎
所以他在等我？
——《小夏的秘密日记》
*
冷夏脊背僵住,脑子里就像一下炸开烟花，嗡的一声。
做她的男朋友？
他这是，在变相向她告白？
“学长,你爸已经走了。答应去你家旅游的事,也是好久之后了。犯不着现在就定下吧。”冷夏含着笑,散诞地开口,好不容易凉下来的脸颊又烫了起来。
她本能觉得江凯是在开玩笑。
就跟之前说的追她，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
江凯望着她躲闪的眼神，轻扯了下嘴角,低垂眼眸。
“所以我现在，是被拒绝了吗？”
“学妹果然很难追。”
冷夏：“嗯？”
某人这种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开玩笑的事，怎么认真起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学长这个提议倒是很新鲜。”她哈哈笑了两声,掩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江凯唇线微勾,像一弯很浅的月牙,勾人似的瞧着她。
“学妹抱了我,都不准备负责吗？我只是想要一个未来可以行使的权利。”
冷夏揣回兜里的手指攥了攥衣角，故作沉思道,“我是伸手抱了你，如果这是要约的话，你回抱我，可以算作承诺。嗯……从法律上看，的确可以视作合约。”
路边的灯光更亮了些，坠落深夜前的蓝黑色沁染天际。
冷夏的脸在路灯下晕了层白光，透着点红,下颌微微抬起,深咖色锐利的眼神睨向他,“我这人一向很负责任，既然是我先动的手，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个期权合约吧。”
江凯与她对视着，像是怕她反悔似的，她话音刚落，便点了一下头，心悦诚服与她做这个交易，“好，一言为定。”
他点头的一刹那，冷夏连被人追时该傲娇的表情都忘了装，粉嘟嘟的唇止不住上翘。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表情管理。
作为被追的人，她得高冷才行。
她乐哉游哉地往前走，和他保持着舒适的距离。
宽宽大大的米色羽绒服包裹着，就像个行走的汤圆。只是露在外面的耳廓泛着绯红。
两人静静走着，偶尔踩到细碎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吱声。
气氛分外和谐，又静谧的诡异。
江凯漆黑的眸子平视前方，不时落在身侧少女的脸蛋、唇瓣，最终停留在她腰身的部位。
她两只手规规矩矩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完全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他倏然伸出手，径直探进她软绵绵的衣服口袋，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她的。
冷夏心尖忽然被人拨弄般，颤颤的，惊诧的目光瞥向他。
“有点忍不住，想提前行使一点点的权利。”他手指擦过她的指间，与她十指交握，牢牢抓在手里。
“学妹应该不会介意吧。”
*
回到寝室时，泽大已是灯光辉煌。
江凯将带回来的课本放到书桌，拿起装满热水的暖水壶，泡了杯红茶。
他耐心地等待茶包里的红咖色慢慢晕开，温度降到适宜，慢条斯理的端起来，悠然品尝。
然后，就对上张帅直勾勾打量的视线。
江凯：“你看着我干嘛？”
两个大老爷们这么对视，怪瘆人的。
“终于在你脸上看到笑容了，我得好好确认才行。”张帅啧啧称奇，“我就说让冷夏去找你，这招能管用。”
江凯下意识收紧唇线，“我刚才笑了？”
张帅：“笑的跟捡到五百万似的。”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该不会你们……”
江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刚才我们就一起吃了一顿饭。”
张帅更惊奇了，“只是吃一顿饭，你就高兴成这样？堂堂校草，居然也有这么舔的一天。”
他连连摇头，“果然是活久见。”
江凯懒得理会他，顿了顿，才道：“是你让冷夏去找的我？”
“我让雪蓉给她发微信。说你这些天颓废不已，她一听担心的不行，赶紧要了地址。”张帅道，“怎么样，我这兄弟够意思吧。”
江凯眼里划过笑意，唇角扬起弧度，“等你和雪蓉结婚，给你封个大红包。”
提起这个，张帅倒愁了，“我倒想啊，我爸现在还让我回去考公务员呢，雪蓉肯定是要读研的，将来能不能在一块儿，都是未知数。”
江凯眸光微滞，随即坚定道，“别担心，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张帅长叹口气，掏了掏耳洞，弹了弹，“希望吧。”
江凯：……
好在他的手机信息来的及时，抢救了他即将被视觉污染的眼球。
江父发来消息：【已到机场。】
江凯：【好。】
江父：【那个小姑娘，人不错。这就是你要留在锦城的原因吧。】
江凯：【是。】
江父：【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不就是谈个恋爱嘛，都大三了，又不是早恋。跟自己父母还藏着掖着。】
江凯轻哂。
还没在一起，谈的哪门子的恋爱。
默了几秒钟，他郑重敲下几个字：【其实不是女朋友。】
那头显然被这条消息给震惊到，在他发出去间隔极短的时间，江父就回了个大大的问号，紧接着连环轰炸。
江父：【合着你们下午在我面前演戏呢。】
江父：【演的那么逼真。你小子该不会还没追上吧？】
江父：【不对啊，人家姑娘承认是你女朋友，还那么关心你，摆明了有意思。】
江凯：【是儿媳妇。】
江父：【……你小子。】
*
又过了两三日，法学院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倒数第二题案例分析，我感觉我要挂，完全答偏了。”一行人回到宿舍，阿咪沮丧地说道。
冷夏放下书本，“好了，考试都过去了，苦日子终于到头了，还是想想怎么庆祝吧。
“寒假到啦！”
她尾音上扬，笑意盈盈，一整个是放假的喜悦感。
曾麦麦拿着手机，“号外号外，班长说晚上聚餐，大家一起吃个饭。”
阿咪来了精神，“可以啊，早就想去大吃一顿了。有说去哪儿吗？”
曾麦麦推了推眼镜，“班长说是在北门的家常菜馆，那儿分量大，价格便宜，而且大厅够宽敞，有圆桌。”
阿咪：“行啊，我们都去。”
冷夏弱弱举手，“今晚我可能不行，陈斌老早说了请客，晚上约了吃烧烤。”
阿咪搭上她肩，“烧烤，怎么说都得晚上八点以后了，小吃街的夜市没那么早，你可以跟我们先去聚餐，简单吃点，晚上吃烧烤，免不了要喝啤酒，先垫垫也不错。”
冷夏迟疑，不忍扫了两人的兴致，“那……也行吧。”
这会儿才三点多，离聚餐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冷夏抓紧去洗了个脸，用洗面奶把考试周这段时间辛苦备考导致的油头土脸都洗个清爽干净，然后敷上重金购买的修复面膜，小憩了一会儿。
待恢复精神，她翻出化妆包，打开柜门，开始挑选衣服。
阿咪见她这副阵仗，好奇问，“晚上班级聚餐，用得着这么隆重？”
冷夏一手拿了一件衣服，“聚餐倒没什么，关键是晚上陈斌请客，江凯也会去。”
“噢～～我懂了。”阿咪放下手里啃的苹果，拍了拍手，眉开眼笑地走过来，“你这是为了见校草专程打扮。之前你不是说不追他了吗，每次去见他，也没见你特意化妆。这次吃个烧烤，有什么特别的吗？”
冷夏浅浅弯眸，眸光里的甜心蜜意一闪而过。
“这次不一样。你快帮我看看，穿哪件好看？”
她左右两件依次在身上比了比，阿咪寻思道，“现在校草对你这么上心，你穿哪件，他估计都会觉得好看。”
冷夏对她的回复显然不置可否，思索两秒，放下左手那件，“就穿右边这条连衣裙吧，蓝色，素雅，耐脏。可以再搭配同色系的羽绒服。”
阿咪：“我倒觉得左边这条红色的更亮眼。有一种圣诞节、春节的喜庆感。都考完了嘛，自然是要喜庆。马上过年了。”
红色？
冷夏瞥了眼阿咪，神思很快飘过某些不好的回忆，果断当着阿咪的面把红色裙子挂回了柜子里。
阿咪：……
“最烦你们这种征求意见又不采纳的人啦。哼。”她气嘟嘟地爬上床去睡觉。
曾麦麦透过眼镜瞄了瞄她，小声对冷夏说，“我支持你，这个蓝色很温柔，看起来就像是秋冬日那种很蓝很有漫画感的天空，一看就是你的气质，选这个肯定好看。”
选个衣服还有这么多说道。
冷夏被逗笑，“好的，遵命。”
化妆加弄发型花了一个多小时，完成后，冷夏对着镜子照了照。
真好看啊。
年轻时谁不是容色倾国呢。
她朝镜子展颜一笑，轻轻擦掉唇上枫叶色的口红，补上点豆沙色，看起来更日常自然。
聚餐她不想太过高调。
众所周知，只要口红不够艳丽，直男们就看不出来是不是化了妆。
*
北门，东北家常菜馆，五点半。
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干煸四季豆、地三鲜、猪肉炖粉条、冻豆腐炖白菜，分量可观味道上佳的菜品摆了满满两大桌。
没了考试的束缚，同学们谈天说地，简直不要太鲜活肆意。
虞向东瞥向右手边，冷夏坐的离他不远，正和旁边同学说着话，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她明澈的双眸如天真无辜的小鹿，餐桌正中的吊灯散发出柔白的光线，打在她精致娇美的侧脸上，有一种水中看月、雾里看花的美感。
想到一会儿的计划，他清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喝了几口橙汁，缓了会儿。他面上带笑，状似无心地问，“你们一会儿结束后有什么安排？”
曾麦麦：“回寝室睡觉呗。今天考完累都累死了。”
阿咪：“附议。”
冷夏眼神略有些犹豫，“我可能也会回寝室。”
陈斌约的是八点在小西门集合，聚餐结束后她应该还有时间补妆。
“哦，考完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虞向东道。
心想她们在寝室，那就再好不过。
他朝室友递了个眼神，后者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阿咪随口问，“班长不会晚上还有安排吧。”
比如请他们唱K之类的。
虞向东笑着说，“我能有什么安排。大家都累了。若是不着急回家过年，咱们倒可以约着去滑雪。”
说完他睨了眼冷夏。
阿咪：“滑雪啊，不擅长。”
饭桌上的话题来的快去得也快，不知不觉到了七点。
众人分了几波，三三两两往宿舍走。
冷夏回到寝室，抓紧时间补了补粉底，拿起阿玛尼枫叶红的唇釉，丝绒哑光质地，涂上水润润的，果冻般细滑，一下气色提亮了几个度。
眼看时钟指向七点五十，她还在纯白之恋和白麝香的小样中犹疑不决，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声。
阿咪凑到窗前一看，“天啦，有人在楼下摆了好大一圈心形蜡烛，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曾麦麦激动地凑过去，这时候应景的音乐也响起。
“楼下围了好多人，看起来是要告白。”
“诶，那个捧着玫瑰花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啊。越看越像班长。”
冷夏：？
与此同时，江凯刚换完衣服戴好腕表，准备出门。
寝室单薄的门板被人暴力从外面推开，看清来人，江凯轻挑了下眉，“损坏公物可是要照价赔偿的，你不是先去找雪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帅气喘吁吁，跑的嘴唇都白了，“打你电话你不接，也不知道你忙什么呢。”
“别说什么损坏公物的事儿了，快跟我走吧。去晚了，你家都被人偷了。”
江凯黑眸微沉，“出什么事了？”
张帅喘了喘，“冷夏，冷夏被人告白了。就在女生宿舍楼下，阵仗闹得很大，论坛里都……”
他话都没说完，就看到男人疯一般从他眼前晃了下，转眼就消失了。
“跑这么快啊。”张帅后知后觉想起这男人中学时曾拿过全国马术比赛的亚军，体力可不是盖的。
他愣在原地两秒，才抓起电话，“喂，陈斌，我们可能得晚点过去了。”
从他们居住的男生宿舍，到事发地，寻常步行大概十五六分钟，江凯只花了三分钟就赶到了现场。
古朴雅致的女生宿舍楼下，每扇窗户都亮着。
两棵高大婆娑的法国梧桐矗立在窗边。
梧桐树下，靠近路边的窗户正下方一块空地上，黑压压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江凯凭借优越的身高老远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看到冷夏站在火光中，星星点点跳动着的火苗映照出她清丽的五官，甜美温柔的装束就像是为了这种场合特意打扮过。
她站在虞向东正对面，明亮的杏眸望着她面前的男人，周围人都在起哄。
“这么用心，不知事先准备了多久。要是谁这么对我，这辈子也值了。”
“好浪漫哦～烛光好美。”
“嘘，快看快看，要告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