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还朝后 火葬场——妩柚【完结】
时间:2025-03-28 17:22:37

  蒲欢当即反驳:“不可能,我要永远陪在姑娘身边。”
  白玉只当蒲欢说了句玩笑话,顾盼流转间,她问道:“你可知道陆家?”
  “陆家……”蒲欢嘶了一声,“之前听院里嬷嬷讲过,说与裴家关系甚好,好像还,还……”
  “还什么?”
  蒲欢窘迫地挠挠头,声音越说越低:“后来,我光顾着吃东西,没注意听了……”
  白玉没忍住“噗嗤”一笑:“你呀,还是我去问吧。”
  “不。”蒲欢拦住她,“我去问,姑娘信我一次。”
  白玉应了句好,又继续捻线穿针,一眼看去,她手也不似先前柔嫩,微微肿。
  等裴璟回府已是午时,日头高照,地上黑影短了一大截。
  白玉收好香囊,满心欢喜去找裴璟,她碍着脚踝还未好全,走得步调缓了些。
  或是错觉,白玉总觉得路过丫鬟看她眼神掺杂着怪异,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见惯了眼色,知晓外室不是什么好名头,若不是看在裴璟面上,恐也不会恭敬到哪去。
  不过,白玉并未多想,此刻她只想见到裴璟,将生辰礼好生交付,才是重中之重。
  明日裴璟过生辰,将军府定然会有客来访,平常她本就很难见将军一面,更别提人多时候了。
  况且裴璟不喜她抛头露面,府中一旦来人,白玉自觉待在偏僻小院,断不会踏出半步。
  没人时,她自然会出来。
  趁着人少,这也许是唯一机会了罢。
  没多久,白玉到了裴璟所居之地,未曾寻到人影,又听见前院有动静,她迈着碎步,躲在墙后小心打探着。
  站着两人——
  皆身穿官袍,左边这位身影颀长,蓦然荡至她眸底,波光潋滟。
  裴璟长袍加身,不觉中戾气减弱,他负手而立,面色沉静,不知在说什么。
  英姿勃发,自是才气无双。
  白玉本想着,就待在此处等他,可不料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硬生生把她吓了个激灵。
  “姑娘,在这儿作甚,捉迷藏?”突兀中带着好笑。
  白玉手一抖,白帕从袖口滑落,猝不及防掉在枯草丛,里面包着的香囊也露了出来。
  “不,不是。”她解释着,慌忙蹲下身子去捡,“等将军。”
  前院交谈的人似乎听到了这边响动,齐齐看来,时酒见状站在前面,挡住大部分视线,打了个马虎眼:“没啥,您二位继续聊着啊。”
  “谢谢。”白玉低低说道。
  “姑娘不用如此,本来就是在下莽撞。”时酒愧疚道,“东西没脏吧。”
  “没有。”
  见状,时酒松了口气:“那就好,将军想是跟陆大人说不了多久,便会过来寻姑娘了。”
  白玉长睫一颤:“陆大人?”
  “是啊,不知有啥要事,这陆大人最近老是找将军,不过每次说话时间不会太久,姑娘且放心吧。”
  “好,我等着就是。”她目光看向陆大人,藏着探究意味。
  时酒没说几句就忙着做事去了,她乖觉站在墙边,双手捧着香囊,想该如何开口时。
  两人谈话,白玉听着倒越来越清晰,她稍稍偏头,瞧见距离近了不少。
  见裴璟即将转身,她手足无措躲了回去,也是这样,白玉耳边回荡起陆大人的话。
  “听闻裴将军受旨,过些时日启程去接小王爷回宫,那你与我陆家婚约在即,未免夜长梦多,我以为还是早日办了为好。”
第6章 她知晓了 挖三下
  裴璟……
  与陆家的婚约。
  那昨日遇到的陆家小姐,岂不是他未过门的妻。
  白玉眸底盛满了清泪,滑过脸颊,滴在方帕上染成一圈又一圈印痕,无穷无尽。
  日出中天最暖时,骄阳落在美人肩头瑟缩,俯视着石板上那抹清瘦黑影,摇摇欲坠。
  似是风一吹,人就要倒。
  压着,抑着。
  喘不过气。
  白玉后背贴着墙壁,整个人身体像是没了骨头,支撑不住往下滑,她咬紧唇瓣,豆大的泪珠滚进泥里,断断续续止不住。
  手中香囊攥得紧,白玉轻抚泪水又忍不住潸然,眼波迷蒙。
  裴家,陆家。
  门当户对,何尝不是一件别人艳羡的婚事。
  而她算得了什么呢。
  来路不明,无家可归,又或者是裴璟养在偏僻角落,见不得人的外室。
  也许。
  丫鬟们说得对,她就是个妄想攀高枝的,想飞进凤凰窝的一只山雀儿。
  她虽地位卑贱,但捧出的真心不是,也不是任何人随意可以践踏的。
  三妻四妾,人之常情。
  芸芸众生,不愿随波逐流,人该有各有各的活法,也恕她难以接受,心中所盼唯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偏偏有的人,心啊,比冰还冷,比铁还硬,怎么都捂不热。
  本以为靠近了些,原来全是妄念,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想着,白玉定定看向裴璟所在方向,近在眉睫间愈感遥远。
  伸手扑了个空。
  啪嗒一声——
  白玉手中帕子坠地,香囊随之滚落地面,她失魂落魄蹲下身子,想把裴璟生辰礼拾回来。
  可上天好像给白玉开了个玩笑,她指尖好不容易碰到,又让人抢先一步捡走。
  一双黑靴停留在她眸底。
  “你怎么在这儿?”他声线如往常淡漠,在白玉头顶响起。
  白玉没抬头,她嗓音里藏匿着哭腔:“我本来找将军有事,可看到将军与人谈事,就没打扰……”
  听到裴璟说话,尽管强忍着,白玉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喉咙哽得生疼,肩膀跟着轻轻发抖。
  一句话到了头,满是呜咽。
  她失态了。
  裴璟问:“你哭了?”
  “没,没哭。”白玉撑着墙壁踉跄起身,当目光触碰到男人伸出的手掌时,她敛睫,别开脸,往后躲避着。
  裴璟停在她面前的手一顿,意料之外,那刻意拉开距离的模样,分外生疏。
  要划清彼此的界线一般,心里不知不觉空了一点。
  而后缓缓握成拳头,他手臂垂了下去。
  “风沙迷了眼。”白玉许是意识到这答案太过荒唐,又苦笑道:“我想家了。”
  裴璟恍然,记起嬷嬷说白玉前些日晕倒时所说的也是这句话,他对此深信不疑:“那你可记起来了?”
  白玉愣怔,沉默片刻:“若我想起来了,将军会开心吗?”
  她目光明晃晃注视着裴璟的脸,想要从他面容上看出一丝不舍,一点动容。
  可惜,一无所获。
  他答:“你与家人团聚,自然是好事。”
  “是啊,好事成双。”白玉其实很想问一句,她离开后裴璟会不会挂念自个儿,但她忽然觉得不重要了,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白玉早已心知肚明,答案是不会。
  “好事成双?”裴璟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嗯。”白玉牵强地点着下巴,一次比一次沉重,“将军既然我恢复了记忆,将军府是不是没有待的必要了。”
  她实在无法眼睁睁旁观心爱之人与他人成婚。
  “你人生地不熟,待你见到家人那日再离开吧。”裴璟眼神落在她肩膀,解释道,“你是我的恩人,我应报恩的。”
  白玉清楚他意有所指。
  是啊,恩人。裴璟若不提这茬,她自己都快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难不成之前裴璟对她有意无意的好,全是报恩吗?
  好一句报恩,好一个恩人。
  “我暂且住着。”白玉背过身,不再看他,“还有事,先走了。”
  没有留恋,每一步都迈得决绝。
  梧桐叶扫过美人发梢,她身姿窈窕,端正不曾偏离,下颚冥冥中上抬,流苏稳当停留,不失大家风范。
  裴璟抬眼,看见白玉背影在眼前,他察觉到了她骨子从内而外发出的傲气,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黝黑的眸子下移,他才察觉到掌心握着白玉掉地的香囊,绣工精细,图案栩栩如生。
  颜色是裴璟常用墨蓝,小角处绣着他的名。
  送给他的?
  裴璟向往前走了几步的白玉问道:“你的香囊不要了吗?”连他也没发觉,这句话到底是存了些试探。
  “本就是送将军的生辰礼。”白玉停住脚步,笑又不像是笑,“滚到泥里的玩意儿,将军有洁癖,还是尽早扔了吧。”
  白玉走了,留下裴璟站在原地。
  她向着偏僻小院去了——
  风卷起满地枯黄,碎叶覆盖住了她来时的那条路,待她身影消失在高墙后边,风又恰好止了,仿佛从来没人来过这一般,寻不到任何踪迹。
  蒲欢缠着嬷嬷问了许久,才知晓其中内情,她惴惴不安走在回小院的必经之路,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劝解姑娘。
  想了一百个,一千个。
  想来想去,恨不得撞南墙,跳黄河。姑娘对她那般好,蒲欢怎舍得让姑娘受委屈。
  可又实在不得不说。
  瞒着也不是法子,姑娘总会知道的,不过是早晚问题。
  想着想着,蒲欢懊恼地敲打着自个儿,转个拐角她就看到了白玉一个人倔着身子走,那样子像是哭过,楚楚可怜。
  蒲欢顾不得旁的,她将所有事抛之脑后,慌里慌忙小跑过去。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蒲欢不会安慰人,又道:“姑娘,谁欺负你了?别难过,我给你做小糕点吃好不好,可好吃……”
  蒲欢话没说完,便感觉到怀里一热,白玉扑了过来,埋在肩膀,她忍了一路的委屈,顷刻间爆发出来。
  蒲欢茫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蒲欢,谢谢你。”她声音哑得厉害,一字一句颤抖着,令人心疼,“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裴璟与陆家有婚约。”她闷闷说道,“我不能心悦他了。”
  不能给彼此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我累了,想歇歇。”
  再后来,蒲欢扶白玉进了院子,她躺在塌上,脑海回忆着往事,美人阖眼,忽地笑了。
  恢复记忆,幌子而已。
  她记起的只有和裴璟一起在边陲的日子,旁的再也没有。
  *
  陆府,迷花眼笑。
  “再高点,再高点。”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陆浅意踩在奴才弓着的身子,正双手攀附着树干,想要往上爬。
  “哎哟,小姐。”丫鬟从院门另一侧跑来,“快快下来,老爷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陆浅意昂着下颚,抬起纤纤玉指,身侧就有人殷勤扶她下了地。
  “是啊,奴婢瞧着像是从裴家回来的。”
  “哦?”她面露嫌弃,捏着帕子捂住鼻尖,瞥了眼身后大口喘气的奴才,“裴家想要何时来上门提亲。”
  丫鬟低声附和:“老爷还未透露,想着是要偷偷告诉小姐。”
  “裴家配我算高攀。”陆浅意眉头紧蹙,“我本以为爹爹说的是裴家另一位,软弱无能还贪财好色,不过昨日碰巧遇见裴璟,总觉得他变化不少,有些生疏了。”
  丫鬟手法娴熟为其捏着肩:“小姐别多想。裴将军如今在宫里风光无限,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再加上小姐与将军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怎么瞧着都很般配。”
  陆浅意舒服眯着眼:“那是自然。”从小裴璟对她言出必达,只不过有很长一段时日没见,身形样貌长开了,性子倒是不如儿时粘人,变寡淡了。
  谈话之际,陆大人慢步走来,捋了一把胡须,摇摇头:“得推些时日,待小王爷回宫再谈。”
  “女儿知道了。”陆浅意乖巧福身,本来嫁人就非她所愿,陆家家道中落,长辈让在高门子弟中选夫婿。
  她选中裴璟,并不是因为心悦,而且觉得有利益可图,再加上他儿时听自己话,嫁过去做了正妻,不用想也知道是只手遮天。
  别家,陆浅意不敢断定。
  陆家就这么暗中观察着将军府一举一动,除了婚约,还有太后的指示。
  意料之中的,平日里大门紧闭,偶尔有乞丐讨要要点吃食,没几个官员来拜访。
  裴璟来回进出也是屈指可数,可谓再平常不过。
  高墙内的白玉因大喜大悲,扯出了旧疾,昏昏沉沉睡了好些日子,仍然不见好转。
  先前为白玉治病的老先生被召入宫,一直未归。
  蒲欢又急又怕,团团乱转。
  四角的天,楚雀羽翼微微扑闪,压低了高墙外几株兰花。它低头轻啄几口,看见来人又飞入院落中去。
  公子手握着伞柄,一袭青衫走得稳当,连着腰间的玉石也未曾摇曳,静静靠在绣了兰草的面料上,他弯下身子将兰花小心扶正,才抬眼看向将军府的牌匾,轻笑一声。
  “小家伙,兰花可不是这般糟蹋的。”
第7章 你很像她 挖四下
  白玉从梦中惊醒,眸底恐惧未散,她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止。
  又是那场梦。
  不同于往常,这回她看清了。
  那个握着她手,梦中唤她长姐的孩童模样。
  粉雕玉琢,生一双极为狭长的眼。
  衣袍发暗,浑身上下却绣着金丝银线,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白玉想再细细回忆,只感到脑袋一阵昏沉,胀痛厉害。
  她无奈抵着额头向屋里四周看去,空无一人。
  在卧病在床的这些时日里,白玉未去祝贺裴璟生辰礼,听蒲欢说府里并未大办,就好似不知道般,与往日无异。
  或是他喜清净,院里伺候的奴仆少,不办生辰也在情理之中。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是蒲欢回来了:“姑娘醒了,感觉身子可还有什么不爽快的?”
  “好些了……”白玉话才到嘴边,只见门后进来位男人,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她不禁开口询问:“这位是?”
  男人闻言,缓缓抬头,琥珀色的狐狸眼笑意分明:“姑娘的平安符可顺利求到了?”
  是清涯寺的好心指路人,有过两面之缘,今儿是第三次见。
  “求到了。”
  那道视线投来,白玉意识到她现下衣着虽穿戴完整,但并不算得体面,于是撑着身子往后一仰,借着纱帐掩住了面容。
  “还未请教公子怎么称呼,又为何来到此处?”
  将军府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来的。
  男人垂眸,目光很快偏于屋内地面:“唤扶玉便好,在下本意寻将军有要事,方才在前院等着,瞧见这位姑娘万分焦急。碰巧在下医术略懂皮毛,便跟着过来,唐突拜访,确实冒昧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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