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贤妻——月明珠【完结】
时间:2025-03-28 17:27:31

  苏云瑶不得不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夫君找我有事?”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裴秉安转眸向她看去。
  黑沉如潭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如往常般略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吩咐道:“我把婉柔接回来了,她身体不好,以后要在府里长住,你安顿她住下吧。”
  话音落下,正房绘着山河图的八扇屏风后,施施然走出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从头到脚皆是素白,身上穿着白色裙裳,头上戴了支白木簪,那双秋水似的眸子泛红,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
  姑娘看见苏云瑶,暗暗咬了咬唇,躬身朝她拜谢:“麻烦大嫂了。”
  苏云瑶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裴秉安,眼神中有几分不解,对方称呼她大嫂,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裴秉安脸色仍冷冷清清的,似乎并不打算对她解释什么,只是在那姑娘刚刚俯身施礼时,他便霍然大步走近了,抬手虚虚拦住她,道:“婉柔,不必见外,也不必多礼。”
  他们看上去很相熟,显然是旧相识,苏云瑶按捺下满腹疑问,微笑得体地同宋姑娘打了个招呼,继而温声与裴秉安商量道:“夫君,那就让宋姑娘住在丁香院吧,那院子安静,适合养身休息。”
  她做事一向细心,此事考虑得却不周到,裴秉安剑眉拧起看了她一眼,道:“不可。那院子在东北角,太偏僻,也太小了,院里还没有小厨房,不便熬药做饭,还是住在月华院吧。你先带人去把院子收拾干净,婉柔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你再从紫薇院里拨两个丫鬟过去服侍吧。”
  苏云瑶微不可察地挑起秀眉。
  月华院是裴秉安的生母陆夫人住的院子,陆夫人早逝后,月华院一直空着。
  她听府里老人闲话时提起过,当初继母罗氏入府,生下三弟裴宝绍后,嫌锦绣院太小,跟公爹商
  量好了要搬到月华院去。
  那时裴秉安才不过八九岁,一向是孝顺懂事的,那回却十分执拗,怎么也不肯让继母和弟弟搬进去,气得公爹抽了他整整五十鞭子,他也不肯让步。
  自那之后,再也无人敢提住进月华院的事,那院子,便长久得空置了。
  如今,他竟主动提出让宋姑娘住在月华院,可见宋姑娘在他心中分量之重。
  苏云瑶意外几瞬,却不多嘴再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给宋姑娘安排住处。”
  月华院虽无人住,却一直有人打扫修缮,这院子开阔却不失精致,山石流水,八角飞亭,还有一池绽放的荷花,清幽的荷香沁人心脾。
  苏云瑶吩咐人把院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糊了碧绿色的新窗纱,又让人取了簇新的锦被、床帐过来。
  房里布置好以后,她又去小厨房看了看,小厨房里锅灶都干净如新,不必再换,想到宋姑娘身体不好,她便让人再搬一个烧碳的小炉过来,可以专门用来熬药。
  不过,裴秉安要她拨两个丫鬟去服侍宋姑娘,却让她有些为难。
  紫薇院有青杏青桔青枝青叶四个丫鬟。
  其中,青桔是她陪嫁的丫鬟,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力气大,却是笨懒了些,差到别处只会闯祸。
  青杏是她的得力助手,处理府里的事务,离不开她这个左膀右臂。
  青枝青叶两个是机灵的,只是青枝脾气有些大,容易得罪人,青叶又不爱说话,容易受人欺负,再者,紫薇院平时也少不了她们,她哪个都不舍得拨了去。
  可府里每个丫鬟都有自己的差事,事情紧急,一时也不能马上便从府外赁丫鬟来,左思右想,只能暂且将青枝青叶留在月华院伺候。
  青枝不想去,咬着唇满脸委屈,说:“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让她住在月华院,还让大奶奶的丫鬟去服侍她,将军为什么这么重视她?”
  那姑娘是什么来头,苏云瑶也不清楚,不过显而易见,她在裴秉安心中极为重要。
  既然是重要人物,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怠慢了去。
  这样想着,苏云瑶道:“宋姑娘是客人,你们要尽心服侍,再者,只是让你们暂时在月华院服侍一段时日,待过一阵子,我还会把你们调回我身边的。”
  青枝只是发发牢骚,苏云瑶的话,她是最听的,如今又得了还让她们回紫薇院的话,她便放了心,唤了青叶过来,两人去正房里铺床叠被,插花燃香。
  月华院这边洒扫了一下午,仆妇丫鬟们搬着东西忙来忙去,这番不同寻常的动静,早有人传了出去。
  崔如月带着儿子满满过来时,遥遥便看见苏云瑶站在荷花池旁的八角亭里,正指挥两个仆妇将池边的两个石凳搬上来。
  “大嫂,满满嚷着要来这里看花,我就过来了,这院子里的荷花开得可真好,住在这院子,可算是享福了。”离得远远的,崔如月笑着道。
  这位兴致高昂的弟媳不像是来赏花,倒像是来看热闹的,苏云瑶在亭里坐下,淡淡笑了笑:
  “弟妹好兴致。”
  走近了,崔如月摆了摆手,让奶娘带着孩子去摘荷花。
  她提着裙摆抬步循阶走到亭中,自顾自拿绣帕掸了掸石凳坐下,觑眼不住打量着苏云瑶的神色。
  仆妇做完事退下,亭子里安安静静的,苏云瑶背对这边站着,单薄纤细的身影笼罩在熔金似的日光下,沉静温婉一如往常。
  瞧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绪,崔如月忍耐不住,清清嗓子说:“大嫂,你可真是大度,要是文仲这样,我才不会愿意,我非得跟他闹上一场不可!”
  她话里有话,苏云瑶不动声色地扬起秀眉,转头瞧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如月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大哥竟然什么都没跟你说?你还被瞒在鼓里呢!”
  为了不辜负弟妹的故弄玄虚,苏云瑶略显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安地攥紧了绣帕。
  “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看到方才还沉静的大嫂,此时虽尽力装作淡定的模样,但那脸色已有些发白,崔如月拿帕子掩住嘴,才遮住幸灾乐祸勾起的嘴角。
  “哎呦,大嫂,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么能瞒你呢,我真是看不过去,实话告诉你吧大嫂,婉柔与大哥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当年要不是婉柔被她婶子做主嫁去了甘州,她就嫁给大哥了!”
  原来是裴秉安的青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苏云瑶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若是他们当真情深意重,此情不渝,裴秉安便不会记着祖辈定下的婚约,差人将她接到裴府成婚。
  “当年有婚约的是我与你大哥,婉柔妹妹怎么会嫁进来呢?如月,别的不说,这事肯定是你想多了。”
  崔如月声情并茂说了半天,原以为大嫂多少会受到刺激,谁知她气定神闲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大嫂似乎根本没受到半分影响,崔如月都准备好了看戏,此时剩下的话却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一口气上不去下来不来,只得一脸挫败地咬了咬牙。
  回到静思院时,裴秉安不在,他带着宋姑娘,去拜见老太太了,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他回来,苏云瑶便先回了紫薇院。
  她忙了一下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只觉得头脑发晕,浑身乏力,跨进门槛时,眼前突然一黑,幸亏她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没有摔倒。
  平素稳重的青杏看见她时,吓得惊叫一声,迎上来搀住她的胳膊,一连声地问:“大奶奶,你怎么了?”
  苏云瑶揉了揉发晕的脑袋,道:“我没事,有些头晕,你给我倒盏蜜水来。”
  可听到她的话,青杏闷闷应下,声音却带着哭腔。
  “大奶奶,你想开点,别难受。”青杏安慰她道。
  苏云瑶愣了愣:“我难受什么?”
  青杏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吸了吸鼻子,心里更难过了。
  将军带了个姑娘进府,还住进了月华院,一个下午,这事已经在府内悄悄传遍了,她从瑞香铺支了银子回来,刚进府,便听说了这件事。
  大奶奶都没住月华院,凭什么宋姑娘如此得将军在意?
  难道在将军心里,辛勤持家貌美无双的正妻,还比不上一个久未谋面的外人吗?
  苏云瑶忽然好像明白了青杏在为她不平什么。
  她想说清楚,她不是难受,她只是不禁饿,一饿就头晕心慌。
  喝了几口蜜水,煞白的脸色慢慢变好了一点,苏云瑶清清嗓子对青杏道:“我刚才没有难过......”
  青杏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大奶奶,你不用哄我了,不管怎么样,在我心中,任何人都越不过你去。”
  苏云瑶:“?”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裴秉安大步流星地迈进紫薇院,朝正房走了过来。
第3章
  隔着窗子,苏云瑶早已看到他。
  屋里还没点灯,她靠在美人榻上咬着蜜饯,拍了拍青杏:“去把灯点上吧。”
  青杏点了灯,便自觉退了出去。
  随后肃然沉稳的脚步声转瞬而至,悠亮光影下,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身前,苏云瑶吃完糖渍甜梅子,擦了擦唇起身,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夫君。”
  “婉柔已住进月华院,辛苦你了。”裴秉安沉声道。
  苏云瑶道:“夫君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裴秉安沉沉嗯了一声。
  他去甘州,是为了办差,也是为了接婉柔回来。
  只是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现在既然她知道了,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思忖几息,裴秉安垂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宋家伯父伯母去得早,家中只剩婉柔一个,他们对我有恩,曾托付我多照顾婉柔。三年前,她远嫁到了甘州,嫁去之后,丈夫英年早逝,她在婆家受了不少委屈。宋家已没有她可依靠的人,以后,她会长住府中,你就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
  苏云瑶:“哦。”
  她忽然想起,宋姑娘穿着素白衣裳,原来她还在守丧。
  她失去了丈夫,在婆家又受欺负,娘家没有可靠的人,于情于理,裴秉安受她爹娘托付,确实
  不应该坐视不理。
  苏云瑶道:“宋姑娘没有家,这里就是她的家,夫君不必担心,我自然会好好待她的。”
  她如此善解人意,裴秉安沉沉看了她一眼,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
  “时候不早了,沐浴歇息吧。”
  苏云瑶愣了愣,蓦然咬紧了唇。
  她怎么忘了,每月初五、初十他要在她这里过夜,今日初五,是他该留宿紫薇院的日子!
  这也是他每回不出差时,她每个月最难熬的两天。
  夫妻间的义务,难以推脱,苏云瑶闷闷呼出一口气,咬牙去了浴房。
  待她梳洗了半个时辰回来后,裴秉安早已沐浴过。
  他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身板笔挺地坐在床榻边沿,一双大手握拳置于膝上,黑沉的眼眸追随着她进来的身形,沉甸甸的视线似有实质。
  “怎么这么久?”
  悠亮光线下,苏云瑶一头缎子似的如瀑乌发散乱地垂在肩头,她皮肤雪白无暇,刚泡了热水澡,双颊有淡淡的红晕。
  她抿了抿唇,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本想在浴房多磨蹭会儿,希望他等不及她,会先睡下。
  可分明白费了功夫。
  裴秉安等了许久,沉冷的脸色隐约透露出不快。
  他定下每月与她行房两次,不管怎样,都会雷打不动地执行,若是哪次没有行房,之后定然会补上。
  等苏云瑶慢慢走近了,他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了床榻上。
  床榻一沉,随之床帐也放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想到这一晚的折腾,苏云瑶心一横,索性闭紧了眼睛。
  一片朦胧不清的晦暗中,男人单手脱下寝衣,伟岸挺拔的身体俯下,如雪后青松般的冷冽气息也越来越近。
  腰间一热,带茧的大掌攥住了她的腰身,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掌心发烫的温度。
  苏云瑶默默深吸一口气,突然睁开眼睛道:“等等......”
  裴秉安怔了怔,长指重重摩挲着她的腰。
  “何事?”
  男人暗哑的声音落在耳旁,苏云瑶抬手缓缓覆住他劲挺宽大的手掌,想到前些日子话本上看过的内容,道:“先......先温存一下,再行房。”
  裴秉安蹙起眉头,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眼眸暗了暗。
  他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碰了几下。
  随后像是一柄坚实的利刃出鞘,苏云瑶下意识抓紧了男人劲挺的肩背,猛地咬紧了唇瓣。
  过了许久,湿润温热包裹着,适应了利刃,身体也不再那么难受时,一阵持续不知多久的强烈激荡停下,裴秉安停驻片刻,抽身离开。
  床帐掀开,悠亮的灯烛照了进来。
  一时有些不适应突然变亮的光线,苏云瑶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站在床榻旁,裴秉安沉默着穿上外袍。
  不经意侧眸间,看到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耳畔,白皙如瓷的脸庞细汗淋漓,红润的唇破了一块,殷红的一点血迹,已凝涸了。
  他的视线停留不到半瞬,便面无表情地移开,道:“我还有事,今晚不住这儿了。明日祖母寿宴,你早些歇息,早些起来,安排好寿宴上的事,万莫出了岔子。”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
  房内寂静无声,苏云瑶深深吸了几口气,咬牙从榻上坐起来,小心翼翼掀开贴身寝衣看了看――腰间白皙的肌肤上,两道红印子赫然闯入眼底。
  苏云瑶暗骂了一句。
  裴秉安这厮自小习武,身材高大,体魄强悍,手劲大得吓人。
  行房时,他的胳膊像铁臂般把她结结实实箍在怀里,实力悬殊,她就像条摆在砧板上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好在这厮十分自律,绝不贪欲,一个月只有两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身上出了一层汗,寝衣也湿透了,苏云瑶下榻后,往嘴里塞了颗黑色药丸,重新去沐浴了一番。
  回屋后,将自己平时记录琐事账目的札记拿出来,腹诽着写了几笔后,将札记放在妆台下的小抽屉里锁好,便爬到榻上疲乏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色未明时,紫薇院又亮起了灯。
  因是老夫人的寿辰,从清早开始,就有客人陆续上门。
  苏云瑶坐在点卯的花厅中掌事,将来客送的寿礼逐一登记在册。
  府中因大摆寿宴,诸事繁杂,各管事不停地跑来问事。
  忽然牛妈妈慌里慌张跑来,说厨房张娘子做大菜时烫到了手,没法再动锅铲,苏云瑶便马上去了厨房,张娘子右胳膊烫红了一片,起了许多透明的水泡,只得紧急让别的厨娘顶上她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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