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所谓吧?”韩纵略微蹙起了眉。
“但我们陈家还是比较看重这个顺序的。”
韩纵顿时无话可说。
现在是21世纪,这种迷信的老规矩早就作废,但他们就是搬出这个来推拒,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韩纵不甘心,问道:“大哥打算什么时候成家立业?”
“未来两三年内。”
“那她岂不要等到三年后才能嫁人?”
“也不一定,我可能下半年就结,或者明年,这种事说不准。但一定不是现在。”
陈简昀打太极的功夫一点没比韩纵差,而且他声线清朗有种醇美的磁性,让人听着很舒服。
韩纵的情绪已经微微沉了下来,但面上仍旧不显,他觉得他们很没诚意,既然要拒绝,那就摆出像样的理由,这样敷衍态度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我担心易澜的身子等不了那么久。”韩纵为了反击,突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陈母对此甚为敏感,立刻追问:“什么意思?”
他下句想说“她怀了我的孩子”,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因为这回陈易澜并不一定能怀上,其次,她肯定会很生气,因为韩纵说第一句话时,她已经愤恨地瞪起了眼睛,再胡诌这句,把她逼到边缘可不太好。
他把几乎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她今年二十七,对女人来说有点大。”
陈母听完,松了口气。
韩母却不干了,她觉得儿子话里有话,转而盯着陈易澜,而且在她肚子上来回逡巡,琢磨她是否已经怀了韩家的骨肉。
“时候不早了,你们要不要先回去?有空的话以后再聊?”
竟然开始赶人。
如坐针毡的韩父率先站起来,跟陈父握手,“陈部长,今晚真是叨扰你们。”
“不叨扰,您能过来,是我的荣幸。”
韩纵心有不甘,甚至想再试一把,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跟着起身。
陈父拍拍他的肩,笑着感慨:“后生可畏啊……”
韩纵违心地谦逊,“您过誉了。”
然后他挨个握手,轮到陈易澜,她却没伸手,只是轻轻鞠了一躬,客气而疏离地说:“再见。”
盛大地来到陈家,结果却被拒了个彻底,礼物还得原封不动地带回去,这事传出去韩家的面子都要丢尽。
两次碰壁,韩纵开始反思个中缘由,自己低估了陈家,还低估了她在陈家的地位。或许有的人看到这么多聘礼会缴械投降,但她不会为其所动,而陈家又是无条件支持她。
最不满的是韩母,一上车就道:“真是好大的架子,这种清高的二小姐,不娶也罢!娶回去估计也是受气。”
韩父却不赞同,“他们一直客客气气,就别挑刺了,”他还说,“我觉得那俩孩子都挺有主见的,尤其是大哥,估计没比我们儿子差。”
韩母重重拍他一掌,“胳膊肘往外拐!你没看到我们儿子今晚颜面扫地吗?”
韩父不以为然,“他性子太傲,是得磨一磨。”
“我的儿子,我自己管,轮不到外人来磨。”
韩父嘲笑她的天真,“除了老婆,还有谁能让男人吃瘪?”
韩母罕见地没有反驳,因为蓦地记起更重要的,转头朝韩纵问:“儿子,你不会真把她肚子搞大了吧?!”
韩纵神色自若,却无奈地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她双手扒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你到底有没有搞她嘛?”
他沉吟片刻,十分坦白地“嗯”了声。
“哦哟!”韩母嘴里连连骂着要死要死,“估计是怀了。”
韩父反驳:“哪那么容易?大惊小怪。”
“你们男人知道个鬼,第一次很容易怀的!她一看就是黄花大闺女,真是作孽……”她缩回后座,连绵不绝地叹气,“你跟你爸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喜欢在婚前把女孩家肚子搞大。”
韩父被老婆骂得面红耳赤,但争执起来却有气无力:“陈年旧事别拿出来说,还在儿子面前讲……”
韩纵倒没留神这些,只是心道,怀上好啊,直接娶回去,两家都不用磨叽。而且他不认为陈易澜会打掉,因为她是女人,又心善,绝对不忍。
铩羽而归的韩少爷一个人从电梯上去,出来后又盯着她那扇紧闭的门看了良久。想到她已经不在这,他就觉得回来都没有期待。
好不容易才把人摁在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就想这几天趁热打铁,也推掉了很多工作上的活儿只为跟她暧昧黏缠,最好把她搞得死去活来,让她酣畅淋漓地尝到性的美味,指不定俩人感情就能迅速升温,变得如胶似漆。毕竟有句话说得好,通向女人心灵的部位是身下那处……
结果她跑了,还躲到本宅,再想强制她可就有点难度。
他感到郁闷,去自己那边拎了几瓶啤酒,拿到陈易澜这边喝。
他虽喝得漫不经心,但却慢慢想到了跟她的亲密无间,先前的不愉快在这样的回想中消失殆尽,他的神情变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他无比庆幸自己在第一次时没有猴急,真正占有之前还细细欣赏了她的身子,所以他现在脑海里有很多素材,随取随用,但遗憾的是,他只尝过她两处,而其他部位都没有。惋惜极了,决定下回要把每寸玉肌都舔个遍。
他暂时把正经事都抛诸脑后,完全放空自己,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小时,在酒精的推助下他感到昏昏欲睡,用她的浴室洗完澡,并且舒舒服服地躺到她床上。
枕头上残留她的气味,让他一本满足。
只要陈易澜一天不回来,他就持续霸占这里。后来还专门将床单和衣柜弄乱,拍照发给她看,目的是让她心急然后赶快回来,结果陈易澜却没有理睬,甚至骂都不骂一句,就跟没看到一样。
他原本觉得她不出一星期就会回来,毕竟以前也经常撩她,虽说有时候她也会恼怒,但后果的确没有如此严重,这回真的玩太大,似乎玩砸了,俩人的关系的确变了扭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尴尬境地,但也没有按照韩纵设想的去发展。
一周后他还是独守空房,最后实在等不及,在工作时间去她公司找她,结果熟人却告诉他,陈秘书已经离职。
这晴天霹雳打下来,韩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是因为自己已经被拉黑!女人的心肠真是……软起来让人觉得可以肆意欺负她,但狠起来竟比男人还狠,她这完全是要断绝关系的架势。
韩纵突然有点心慌,怕她真的彻底冷下去。
万幸他跟陈家相熟,否则她这么一走了之,他几乎都没有办法找到她,只能晚上去陈宅逮。
☆、升级为美人检察官
50
陈易澜不喜暴力,但凡能用脑子解决, 她都不会动手。自从知道韩纵跟中建里头几个男同事有“勾结”, 变着法子给自己制造“麻烦”, 而给他制造“机会”, 于是有一次她就悄悄录了音,然后拿着录音跟男同事谈判, “只要韩纵来这里, 你就得一五一十汇报给我。”
那份录音当然不至于能把人整到, 但陈易澜说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录音交到纪委, 以涉嫌出卖公司员工隐私牟利罪来质询你,就算最后你没有被罚,但名声也会不好, 所以你考虑一下, 到底帮他还是帮我。
于是那天下午韩纵来中建问陈易澜的去向,被这个同事看到, 很快跟陈易澜打了报告, 说韩纵已经知道您转去市检院, 而且心急火燎的, 说晚上要去宅邸堵你。
韩纵一下班就驱车去东郊的陈宅, 陈易澜慢条斯理,不徐不疾地开向市中心。
他在宅邸附近等了三小时,七点到十点, 晚饭都没吃,却还是没能把她堵到。
陈易澜却刚好就着这个空,回到市中心住处,将衣物和贵重物品全部打包带走。
韩纵的策略就是守株待兔,想着她终究要回来至少一趟,毕竟衣服什么的都在这里,要拿走就必须碰到自己。结果那天等他回家一看,屋里的东西该清的基本上都清完,衣柜更是被洗劫一空。
他意识到自己竟被摆一道,当下恨不得将陈易澜揪出来狠狠操一顿,按他那性子,应该当场杀回陈宅直逼她卧室,但路程委实太远,从市中心到东郊足足两个半小时,这赶过去火气大抵也散尽。
他颓然地往床上一坐,只能点根烟来疏散郁闷。
第二天第三天他晚上也去东郊,但陈易澜直接不在家,倒不是故意这样做,而是她负责扫黄的重案,晚上蹲点很正常。
市检跟高检隔得远,不可能大白天不务正业跑去看她,事实上,他后来忙得一次机会都没有。
这么一错开,俩人可就是大半个月都没见着面。
十月下旬的某个周一,陈易澜迎来人生第一个转折点,即毫无悬念地通过考试,正式编入市检院。她正式脱掉律师工装,换上庄严肃穆的检察官制服。
集合宣誓那天,庄严的大会堂足足容纳三百人,但其中的女性却不到十个,她个子比较高,高跟一穿就直逼一七五,又是干练短发,帽子一压就顺利模糊性别,乍一看都觉得是矮点的男生,但凑近细看“他”面孔又过分清丽,主席给“他”授予铭牌和徽章时,还略微诧异了下。
用嘹亮的嗓音跟大家一起宣誓,她却忍不住鼻头发酸,等了太久才走到这一步,以至于实现时有种恍然如梦的滋味,她眼眶发热,但嘴角却带着清晰的笑。
她拿到代表公平正义的红徽章比韩纵迟了整整四年,也比一般男人迟了两年。但最后终究得到,那些吃过的苦,忍受的每个误解,此刻全都值了。
那天韩纵有过去看,隐隐揣着被她冷落许久的小不痛快,本想跟她对对峙,最好能将她逼回来,但看到她从人潮里出来,走在队伍最末端,低着头悄悄抹眼泪,他突然平静了下去,七七八八的情绪全都消匿。
了解她的人其实都知道,她真的很拼。现在的时代太功利,不追名逐利反而成了一种不合群。有人做这行或许是为了取得最终能够带来金钱的权力,但永远都会有另一群人,他们是真的为了梦想,也不说这梦想多美好多高尚,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心念,或许只是一个无意的承诺,或许是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再高也没有男人高,体格更不如他们好;她有女性的仁慈——大多数情况下这都不算优点;她还是呆板了些学不来韩纵的多面;她在检察圈里名不经传,排场还不如一些小仕官,但她真的很努力,典型的一个平凡人的努力,不被大多数人看见,但她自己知道。
他喜欢这样的她,虽然有时候他会不屑,会烦躁,还会骂她傻、蠢,但那是因为担忧和害怕,其实,他打心眼里喜欢。
韩纵现在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远远地看着她,内心起伏但面上寂静无声。
从心动到现在,少说有几十回,也不差这一次,他凝视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最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这不是光辉的结束,而是一个更惊险的开始。
她刚进去只是助理检察,上面给她分配一个导师。陈简昀知道她在攻克涉黄重案,所以给她疏通关系,专门分到魏靖底下。
这位大检察长是扫黄组的老大,经验丰富,而且他刚从警局退下来,也就是说还自带“兵力”,每次出任务,陈易澜的安全也能有保障。
扫黄组对那个娱乐会所也盯了很久,他们掌握的资料比陈易澜还要全面,甚至在会所里不着痕迹地按了针孔摄像头,便于实时监控。
他们当然也拍到了很多可以作为证据的画面。但还是想钓大鱼,至少揪出几个爪牙。但很可惜,盯了两个月熟面孔拍到不少,但那些官员只是进来消费,并不是里头的负责人。
这个会所毋庸置疑是关家的产业,但作为幕后势力之一,太子爷这种级别的人物怎么会亲临现场?只是定期派人过来视察再回去汇报情况。
魏靖说关晟背后有高层官僚撑腰,非法收入他们一起瓜分,而且他估猜关家只占小头,绝大多数利润都进了贪官们的腰包,而且其中一个不是别的,正是公安某分局的局长。
魏靖还是小干警时得知,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那人并没有凄惨下台,甚至还光荣退役,等魏靖好不容易升到有实权的位置,对手已经不在机关内,证据自然也没了,所以他现在很提携陈易澜,也希望多几个这样的年轻人,不然的话,所有贪官都等到光荣退休再去抓,还有什么意义。
陈易澜问:“他们这种人,已经走到高位,肯定不缺钱,怎么还冒险做这种勾当?”
“只要不缺钱就能安分?贪欲很可怕,尤其当你手握权力,以前只能想象的贪嗔痴,现在都唾手可及,谁能抵御这种诱惑?”魏靖抽着烟,“对男人而言,无非就是钱权色,但只要有权,另外两个也不缺。”
陈易澜想到韩纵,他便是加官进爵后格外放肆,虽说以前就野,但权力给他添了层铠甲。
她的推测固然对,但韩纵却不会完全赞同。他是觉得,男人有权力之后才配拥有女人,之前并不是不敢——这两者还是有质的差别,但表现出来的效果却差不多,那就是大胆占有她。说真的,绝大多数男人,都别指望他们能把占有和拥有分清楚。
犯罪窝点时常转移,并非一直在会所里头,自上次陈易澜提交立案书,没得到任何回应,会所就开始变得只交易并不提供场所,顾客带着小姐去宾馆或别的地方。
这群家伙特别机灵——抑或是警察内部走漏了消息,便衣发出行动指令,扑过去逮嫖,竟然生生扑了个空——很明显是早有准备。
警察最后只能铐走三个人,审四十八小时怎么都撬不动嘴,最后只能无罪释放。
这是一张庞大的色`情犯罪网,而幕后黑手十分娴熟,甚至给人一种“有本事来抓我”的挑衅感。
魏靖说先前那个贪官局长“很有一手”,不知是想了什么损招,搞得当时司法体系内每个人都很忌惮他,所以他才安然无事一直到退休。
“或许他有那些高官的把柄。”
“肯定,但不是每个人都肯上贼船,有不少是清白的,可他们也都选择缄默。”
陈易澜说:“从关家入手?他是爪牙,逮到就逼他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