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挡桃花(重生)——红缟
时间:2017-12-16 16:08:07

  展谦道:“不知道,说是进京朝贡顺便来这边游玩的,只是少不得又要地方上迎来送往一番,不应酬又不行……”说话间他已经皱起了眉头,竟是大为苦恼。
  看着老爹的样子,展云端深表同情,眼下的昭王风光着呢,他是皇帝的亲叔叔,太皇太后宠爱的小儿子,就算他真的借游玩之名,跑到苏州来打秋风,众官员也只得认了,还得陪上一脸的笑。虽然老爹背后是丰诚侯府,但到底是臣属,一样得有所表示。
  展谦自去头疼给昭王表示点什么不提,过了两天,韩家负责传艺的人就来了,让展云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是韩老娘!
 
  第26章 赴宴
 
  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用在韩老娘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和上次展云端看见她的模样完全不同,韩老娘穿一身簇新挺刮的青布衫裙,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圆髻,插两只珊瑚顶素银簪子,看着既体面又健旺。
  到了谢氏面前,韩老娘口中说着请太太.安便要跪下,早被谢氏抢上来一把挽住。谢氏笑道:“可是折煞我了,您老这么大年纪,如今也是秀才的娘亲了,况且又是来教我学手艺的,别拜了,别拜了,当不起。”
  韩老娘这才起了,又叫身后的一个年青小媳妇过来磕头,原来是韩世平的小儿媳妇。谢氏勉强受了半礼,叫丫头扶她起来,又请二人坐下说话。韩老娘告了罪方才侧着半身坐了,她孙媳妇很是乖觉地站在她后面垂手侍立。
  韩老娘向谢氏笑道:“论说原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亲自来的,只是听了越少爷的话,不敢轻易前来打扰,想来想去,也就我这老婆子还算合适,虽说如今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当年跟着孩子他爹在店里做活的许多事倒是还记得清清楚楚,再则有我这孙媳妇跟着,也可以帮忙提点着些,她在店里学了有两三年的,只请太太放心,这次受了您家的大恩,我们必定尽心尽力教授,绝不敢藏私。”
  谢氏自然又是一番谢,当下将早已准备好的自己这边的约书拿了出来,递给韩老娘,又怕她不认识字或者眼神不好,问道:“老人家,您能看得清楚不,要不要念给您听听?”
  韩老娘看也不看,叫孙媳妇收了起来,笑道:“不用了,哪里还信不过太太呢。”说完,便与谢氏探讨起何时开始如何开始要作哪些准备等等细节来,显得办事利落又诚意十足。
  展云端见大局已定,也不多打扰,自己从谢氏那里出来,一时无聊想着去展谦书房找本书看看,刚晃到书房门口,便看到顾越正在里面跟展谦说话。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展谦已经瞥见女儿的身影,叫道:“端丫头进来,正要找你呢。”
  展云端一诧,笑嘻嘻地跨进门去:“爹爹有什么好事找我?”
  见她笑得跟朵花似的,展谦也忍不住笑了:“只有好事才能找你?好吧,勉勉强强也算是件好事吧,你准备准备,后日和阿蜚一起跟我出门。”
  “去哪儿?”
  “昭王爷到了,”展谦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硬说是什么私人出行,所以不要官方接待,现在住在一个姓杜的富商的园子里,以杜老爷的名义邀我们这些人后天去游园赴宴呢,还得带上家眷,你就当是咱们家家眷的代表好了。阿蜚这次中了案首,是咱们刘知府特别点名一定要他去的。”
  原来是这样,能被老爹当作自家门面带出去,展云端觉得还是挺自豪的。可是一想到要见昭王,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不舒服。
  大概是看出她有些犹疑,展谦道:“你放心,既是园子里的私宴,形制应该不会太拘束。你又是个小孩子,到时候也不用多说什么,有好吃的吃两口,好玩的玩两下,有你愿意搭理的人就搭理两下,不愿意搭理别人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展云端顿觉轻松不少,笑道:“那好,到时候我只管吃就是了。”虽说这辈子到目前为止,相比前世,她已经长进了不少了,但那种场合里,作为一个小姑娘还是守愚藏拙的好。
  替展家争光出风头的事就交给顾越了,虽然顾越本身是个低调的性子,可是奈何这次无意中得了个案首,只怕到时候他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展谦忽又想起一桩事来,对两个孩子说道:“对了,前不久收到消息,钟家的姻亲京城里赵家赵东楼刚升了兵部尚书,如今钟家的人正得意着。万一什么时候遇到他们家人,谨慎些,能避则避。虽说前面的事跟钟家也算是揭过去了,但小心些总是没错。”
  “爹爹的意思是,后日的宴会钟家也会去吗?”展云端问。
  “按理说不会,”展谦道,“他们家是武将,昭王是藩王,总要讲究些避讳吧。我也就是刚想起来这件事,随便那么一说。”
  两个孩子都表示明白了,展谦道:“那没什么事了,你们就先去吧。”
  顾越拿起放在书案的两本书册,问展云端道:“妹妹一起走吗?”原来,他也是来找展谦借书的。
  展云端道:“我是来跟爹爹拿书看的,你先走吧,我要找找看。”
  顾越点一点头,先行离去了。展云端一边在书架上找书一边脑子里却在仔细回想前世关于赵家的一些记忆,在她模模糊糊的印象中,赵家的这位兵部尚书好像跟昭王有点什么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实在想不起来也只能算了,隔天早上,展云端起来梳洗,因是要见王爷级别的大人物,玉笙和琼枝等一干丫环比她还要紧张,帮她打扮得比平常格外精心些,又有教引嬷嬷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关于形态举止礼仪的话。
  好不容易出了门,到了昭王在苏州的下榻处——杜家花园,便有杜富豪亲自在门口迎接。
  这位杜富豪据说是主要做丝绸生意的,也就是这些年发的家,修了个让别人眼红让自己得瑟的园子之后,杜富豪深深感觉到这个社会对暴发户的不友善,因此一门心思地想找根粗壮的官方大腿抱抱,正好遇到了昭王来苏州,于是两方一拍即合,达成了王八与绿豆的深切合作关系。
  杜富豪在那里迎接来客的同时,旁边亦有昭王府的随从属官在那里接待,当然王府这几人出现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官员们来见昭王,总不能两手空空只带着一张嘴来,总是要表达表达对皇家的敬意的,这样的话势必要有人在这里专门负责接收这些敬意。
  展谦奉上的“敬意”是纹银三百两,虽然这已是官场潜规则里程仪费的正常水准,但在其他人费心思准备的新奇礼物衬托下,展谦的这点“敬意”堪称简陋。以至于从接待大厅出来,展云端偷偷问展谦:“爹爹,咱们送的礼会不会太少了?”
  “没事,”展谦骨子里多少有几分功臣之后的傲气,“咱们只当是正常的迎来送往,不用特别巴结什么人,更不需要和他人攀比。”
  随着引路的仆役到了里面一处雅致庭院,院子门口站着好些护卫和仆人,待叫人进去通报之后,半天才出来一位儒生打扮的胖胖的中年人,圆圆肥肥的脸上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厚厚的嘴唇上留着两撇乌黑的小胡子,看着有几分天生的滑稽。
  然而他却硬是做出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来,见到展谦后只拱了拱手,用十分浓重的江西口音淡淡地道:“请展大人见谅,王爷此时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请展大人直接前往云锦阁入席,稍后宴席上再见罢。”
  展谦微微愕然:“阁下是?”
  “昭王府长史肖黎。”
  削梨?王府长史的品级和老爹一样,都是五品,神气个啥,展云端在心里替老爹不平。
  展谦倒是神色自若地拱了拱手,道了声有劳,然后离开。丰城侯展家与昭王府素无往来,他又只是个五品同知,若不是这次知府大人要求五品以上的官员必须前来,他都未必会跑来赴什么宴,受此冷遇心中原就早有准备。
  倒是展云端,因着对昭王原有的坏印象,见这肖长史冷淡高傲,忍不住地有些愤愤然。碍于有园中仆役在旁,不便多说什么,一直忍到了云锦阁外。
  待引路的仆役离去后,她拉了展谦的袖子道:“爹爹,要不咱们这就回家去罢,反正该送的礼也送了,还留下来吃什么饭?咱们又不缺饭吃!”
  展谦轻叹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答应了刘知府要让阿蜚见一见昭王,现在一走了之,岂不让他难做?算啦,没关系,些须小事,不用计较。”
  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顾越突然说道:“妹妹不必生气,这会儿昭王正在与卫指挥使大人密谈,自然不便见其他人。”
  展谦和展云端都吃了一惊,展谦四下一望,见左右无人,将两个孩子拉到一旁树下,问顾越道:“你如何知道的?”
  “是我猜的,刚才我闲来无事,仔细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仆人。”顾越道,“其中有两个虽然作仆人打扮,实际上身怀武艺,腰揣利器,应该是军中的亲兵,而且看他们脚下鞋袜甚是昂贵,除了卫指挥使麾下不作第二人想。我注意到院子里并没有任何护卫仆役,就连一个拎着热水壶送热水的老仆也被拦在了院外,应该是里面的人有密事,所以不欲让闲杂人进去。”
  没想到他刚才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倒也没闲着,展云端心中暗暗佩服,同时也有些疑惑:不对啊,前世里昭王是下一任皇帝上台后过了好多年准备要削他的藩才举起叛乱大旗的,现在这个时候他过得还滋润,找钟元实做什么呢,难不成现在就准备要叛乱了,应该不至于吧……
  展谦也同样在疑惑昭王和钟元实密谈意欲何为,藩王与武官私下结交是件犯忌讳的事,对顾越的判断他实在难以相信:“会不会是昭王的亲兵扮的仆人?”
 
  第27章 展才
 
  “可能会,但可能性不大,”顾越认真地道,“首先,昭王并不需要隐匿行藏,刚才那院门口也有他的亲兵护卫,都是明装打扮的。其次昭王一行远道而来,那些护卫脚上的鞋子都有因为长途骑马而磨出来的明显痕迹,但那两个扮作仆役的人却并没有。还有,他们鞋袜的料子看起来也都是出自松江,所以,是卫所亲兵的可能性更大些。”
  展云端惊讶于他观察的细致入微,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料子是出自松江的?”
  顾越笑了笑:“你忘了我娘以前是做什么的,布料生意也是有的,松江出的布在本地都不便宜,运到外地就更贵了,即便是昭王府的亲兵只怕也是舍不得的。”
  展谦对顾越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一个藩王一个指挥使,都不是他这个五品同知现在辖制得了的。更何况仅仅只是缘自一些细节的推理结果,还无从证实,
  最后他只得一脸严肃地郑重叮嘱两个孩子:“事关两位贵人,全都是猜测之言,作不得数的,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准再提了,懂吗?”
  展云端和顾越都不是傻的,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就算展谦不嘱咐,这种事也绝不会四下乱讲。当即都齐声应了,然后随着展谦一起进了云锦阁,便有婢女前来领着他们入席落坐。
  因主客未至,眼下席上只有些茶水小食,却几乎快要坐满了,大家都在恭候昭王的出现,并不敢随意走动。展云端一眼扫过去,并没有钟家的任何人,这让她感觉甚好。
  云锦阁依山傍水而建,阁外临水有一处汉白玉石彻平台,此时台上有一男一女,男弹三弦女抱琵琶,用苏州话自弹自唱,引得众人兴致勃勃地聆听。
  那二人吴侬软语,轻柔动听,可惜展云端一个字也听不懂,倒是顾越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展云端问了他才知道,原来那二人说的是三国赵子龙单骑救主的故事。
  展云端叹道:“原来你苏州话也听得懂的,我听着简直跟鸟语没差。”
  “那是因为你在这里时间太短的缘故,”顾越笑眼微弯,“等你呆得更久些,自然就能听得懂了。”
  正说着,只听外面有人通传:“王爷驾到——”
  顿时歌乐声止,呼啦啦屋子内外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恭迎昭王。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缓步走了进来,身着赭红团花锦缎箭袖,头戴嵌珠紫金冠,五官生得十分端正,皮肤白净细腻,顾盼间笑意盈盈,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前世里,展云端只在京城里远远地见过一次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印象十分模糊。这会儿近距离看到他,又提前知道他未来的结局命运,不由得生出几分卿本美男耐何为贼的感慨来。
  昭王落了座,那位肖长史紧挨在他身边陪坐,众位宾客这才在示意中纷纷坐下,宴席正式开始。不过这种宴席,吃东西向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领导们的讲话。先是知府大人作为百姓及官员代表讲话,接着府学学官李教授作为士人代表作赋一首颂圣暨欢迎王爷。
  那位杜富豪见现场如此风雅,一兴奋当场冲上来求昭王给自家园子赐副对联,昭王笑着向身边的肖长史一指:“肖长史最擅此道,叫他来作,孤帮你写下来。”
  肖长史严肃的肥胖圆脸终于在嘴巴那里裂开,露出一丝笑意来,“王爷吩咐,那肖某就献丑了。”
  待左右拿上文房四宝来,昭王握笔在手,肖长史便慢悠悠地吟了上联出来,是一串四个句子的。他方言口音有些重,展云端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仿佛是什么天光什么春夏秋冬的。
  然而他一念出来,众人便都十分应景地拍手叫好。展云端左看看右看看,深深怀疑这位肖长史念的到底是哪几个字,这帮大人们是否真的听明白了。
  好在有昭王与肖长史相处日久,听力无碍,他在纸上挥毫泼墨一气写完,便叫侍从拿起来,展示给众人观看,原来上联的几句是:“槛外山光,历春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
  肖长史面带得意之色,正准备要继续说下去,昭王突然开口:“且慢!”他将笔一搁,抬眼转向刘知府:“刘大人,先前你和我说的那位小小年纪就考中案首的少年在哪里?”
  刘知府闻言一阵紧张,几乎所有人都随即会意,考验顾越的时候来了!
  在众人高度聚焦的目光中,顾越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作揖行礼:“小生顾越,见过王爷。”
  “呵呵,免礼免礼,”昭王抬了抬手,将顾越细细打量一番,“今科院试考中案首的就是你?小小年纪挺有才呀!”
  “只是侥幸而已,”照例顾越是必须要谦逊一番的,“王爷的夸奖,小生实不敢当,汗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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