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挡桃花(重生)——红缟
时间:2017-12-16 16:08:07

  展夫人一行离家没几天,展家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却是展云端早就认得的表兄周觅玹。
  原来周觅玹科举屡试不利,好不容易考了个秀才之后,便再也无心进学,每日只是走马斗鸡,花天胡地地瞎混。周老太爷气得半死,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精神,发了狠,托昔日的关系给周觅玹谋了个国子监监生的名额,将他踢到京城来。
  周老太爷的本意是要让孙子独自在外面闯闯历练历练,可是架不住周老太太和周二奶奶全都无法也不愿理解他这一番苦心,早早地写了书信给展老太太,托她照拂周觅玹。至于严氏那边,周老太太知道是指望不上的,因此压根儿说都懒得说,只让周觅玹到了京城,找姑祖母家就是。
  许是当年吃了足够的教训,又长大了几岁懂事不少,相比几年前在松江府的时候,周觅玹变得乖巧了许多。不仅给展府上下带了礼物,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规规矩矩的。
  他在展家住了个把月后,展老太太对这位侄儿印象倒还不错,于是,便有周觅玹随行的嬷嬷等好事之人半开玩笑地在展老太太面前提些个亲上加亲的话。当年庶女展语没能嫁给姓周的,展老太太就有几分遗憾,如今见到这伶俐侄儿,被身边人撺掇着不免动了少许心思,只是见他读书上不甚利索,因此还有些犹豫。
  某日与展谦聊天时偶然间提到展云端的终身,展老太太便随口试探着问了儿子一句:“你觉得阿玹如何?”
  展谦自己是科举出身,自然瞧不上周觅玹这种功名路上的挫人的,且当年在松江府周觅玹与展云端之间的那件事他后来亦有些耳闻,又哪里肯将宝贝女儿的终身托给这种贱人?
  当即他便笑回道:“母亲如何想到他了,端丫头跟他从小脾气不大对付,只怕是合不来的。”
  “我看他们现在倒像还好。”
  展谦心道:那是自家闺女懂事知礼,不计较旧怨好吧。他面上不好直接反驳自己母亲,只得笑道:“端姐儿还未及笄,不到议亲的时候。且再等等,若是阿玹功名上有长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展老太太自然也明白科举功名的重要性,当下也不再多话,展云端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大孙女儿,就算要照拂娘家子侄,也得有个限度。
  展谦转头便私下提点了展云端几句:“你玹哥哥到底是外姓人,且如今已经成年,虽是亲戚,到底还是要有些避忌的好。”
  展云端原本就不喜欢周觅玹,不过是碍于亲戚的面子才偶尔遇到敷衍几句罢了。听到父亲这么说,自然明白其中含义。再之后,每每国子监放假,周觅玹一回来,便打着去找展云逸的旗号“顺路”过来拜访她的时候,展云端就各种不方便,直接拒绝跟他见面了。
  周觅玹兴冲冲地买了礼物想送给她,也吃了闭门羹,几次下来,明白她是有意避着自己,心中甚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日,展云端从杨姨娘那里出来——经过多日教导,顾越要的荷包她总算做得差不多了,正想趁着他旬假在家,尽快完工给他。说来也是有意思,自从周觅玹来到,顾越一改之前长期呆在国子监不回来的习惯,变成了逢假必回。
  展云端刚走到芳华园门口,迎面正撞上两个人从另一条路过来,一个是周觅玹,另一个却是个面生的年经男子。
  周觅玹跟她打招呼:“云端妹妹,好久不见。”
  展云端见实在避不过去,且又有外人在旁,不好太过失礼,只得道:“玹哥哥好。”
  周觅玹介绍道:“这位是金陵守备季大人家的公子季凌霄季公子,鹏达,这是我表妹云端。”
  那季凌霄头戴玉冠,身着牙色缂丝碎金锦袍,手中拿一把洒金宫扇轻轻摇着,眼神飘飞,颇有些自命风流的味道。他一看到展云端,目光便犹如被粘住了一般,作揖笑道:“妹妹好,季某这厢有礼了。”
  展云端礼貌性地笑笑,还礼寒喧道:“季公子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呵,我进京办些小事,我和良玉是多年好友,知道他在这里,令尊展大人和家父也有些交往,我以前也见过,所以特意过来拜见,顺便看看良玉。”良玉是周觅玹的字,季凌霄解释完,又紧接着道,“没想到,一来就见到妹妹这样神仙般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展云端对这样的恭维早已完全无感,依旧礼貌性微笑:“季公子过奖了。”
  周觅玹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提议:“表叔留鹏达在咱们家住几天,回头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展云端不置可否,只含笑道:“玹哥哥你陪季公子随便逛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径直离开。
  季凌霄久久地瞧着她远去的纤丽背影,眯起眼睛微笑道:“良玉,你这位妹妹倒是个妙人儿,只是傲气了些。”他拍拍周觅玹的肩,“有花堪折径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这么漂亮一朵花,良玉你就干看着?这可不像你。”
  “别提了,”周觅玹苦笑,“这丫头没那么好弄,刚开始我能见见她,如今去找她她连面儿都不肯见了,今天算是巧,刚好碰见。”
  “我看还是你手段不行,”季凌霄揶揄他,“再傲气的女子……若是成了你的人就怎么也傲不起来了。”
  周觅玹嘿嘿一笑:“你行你上,若是能搞得定她,让我表叔做你老丈人,你想活动些什么官儿应该都不在话下了!”
  季凌霄这次是奉了父命,带了丰厚礼物来京城走门路,给他自己挣点好前程的。原本见到展云端便暗暗惊为天人,这会儿听周觅玹这么一说,不由得心里愈发骚痒难耐,说道:“那你先告诉我,她住在府中何处?”
 
  第47章 猝死
 
  深夜,展云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间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喊。
  好像是在外头床上值夜的玉笙的声音?
  她动了动,懒懒地叫了一声:“玉笙……”
  没有人回答,帐幔却忽然被掀了起来,一个黑影出现在床前,带着浓重的酒气。展云端猛地一惊,昏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支起身子:“谁?!”
  借着窗外的淡淡的月光,她看到了那人的脸,竟是季凌霄!三更半夜摸到自己房间,他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展云端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张口欲喊,然而对方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捂住她嘴,将她压在身下。
  展云端羞愤交集,眼泪不知不觉就涌了出来,她用力挣扎,又抓又踢,却被对方抓起枕巾塞住了嘴,又用床单将手脚牢牢缚住。
  季凌霄开始脱衣服,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低声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别怕,一会儿你就会觉得很享受了……”
  淫.荡的语声以及白花花的祼体让展云端一阵恶心,她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她很想哭,可现在恐惧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更想死,可是现在的她连死都不能。
  季凌霄扑了过来,撕扯她的衣服……展云端拼命退缩扭动闪避,却似乎越发刺激了对方的欲望,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粗重地喘息着压了上来,混合着酒味的气息急促地一阵阵喷在她脸上。
  就在展云端感觉自己精疲力竭,陷入绝望之中而不得不放弃时,季凌霄却忽然停下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吼,仿佛饱含着异样的痛苦,然后身体抽搐着扭动了两下,不再动弹。
  展云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可是她的手和脚都被捆住,连话也说不出。她用尽力气从季凌霄的身体下移了出来,对方始终一动不动,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她顾不上去看这个赤.裸的男人,借着窗外的微光,展云端并起双脚一跳一跳地努力向外挪去,好不容易挪到外间门口,便看到负责值夜的玉笙躺在地上。
  她一跤坐倒在地上,拼命用脚去踢玉笙,口中唔唔出声,一连踢了几十下,玉笙才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悠悠醒转。
  原来刚才玉笙已经发现有人潜入,正要从床上起来,却被季凌霄点在昏睡穴上直接放倒。直到展云端在她身上踢来踢去,总算把她踢得醒了过来。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刚醒过来的玉笙,瞧见展云端口塞布巾手脚被缚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地扯了她嘴里的东西,又抖抖索索地帮她松开了手脚,转头便要往外跑:“我去叫人!”
  “先别——”展云端忙拦住她,在外间折腾这么半天,里间床上的季凌霄竟全无动静,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先跟我进去看看里面……里面那个禽兽,我觉得他好像死了……”
  玉笙站都站不稳了:“如果死了,愈发要去叫人啊!”
  展云端气急败坏:“三更半夜,一个男人赤条条地死在我房里,传出去的话,我还活不活了?!这事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玉笙这才稍稍冷静清醒了些:“那怎么办?”
  “先进去看看他是死是活,然后再说——”展云端恨恨地道,“他最好是死了,不然我也一样要弄死他!”
  玉笙点起灯来,看到案几上陈设的玉壶春瓶,便左手持灯,右手将那瓶子倒握在手中,准备再有危险就往对方头上砸下去。展云端不放心地向四周张了张,操起一枝鸡毛掸子,两人一起战战兢兢地往里间走进去。
  灯光下,只见帐幔低垂,季凌霄两条光溜溜的腿露在床边,仍是一动不动,展云端大着胆子用鸡毛掸子在他腿上用力戳了两下,竟然毫无反应。她心一横,上去掀开床帐,借着玉笙手里的灯光仔细一瞧,只见季凌霄趴在床上,脸向右侧,双目圆睁,眼神已散,再伸指在他鼻下一探,已经没了呼吸。
  “真的死了?”玉笙脸色苍白,颤声道,“姑娘你……”
  展云端赶忙为自己分辩:“不关我的事,刚才他脱光衣服想欺负我,结果突然就死了,是老天爷有眼,收了这个禽兽!”
  玉笙想到刚才自己醒来的时候展云端手脚皆被捆住,想来应该也是与她无关,看来果然是恶人自有天收,她怔了怔:“那现在怎么办?”
  “得把他弄走,不能留在我房里。”展云端毅然决然地道。一个赤身男子死在闺房,这事若是传出去,她这辈子的名节就完了。
  她试着去搬动季凌霄,玉笙给尸身套上裤子也一起帮忙,然而,死人似乎格外沉重,她们俩好不容易把尸体挪到床前地下,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这样不行,”展云端沮丧地道,“得找人帮忙……而且就算抬出去了,也得想个法子遮掩,不然最后肯定还是会追查到我头上来。”
  “那不如……奴婢这去找太太?”玉笙道。
  “不行——”展云端摇头,“三更半夜,这会儿跑到前面去,回头整个家里上下都要知道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玉笙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展云端咬着唇想了想,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我去找大哥帮忙。”
  此时,她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人就是顾越了,她有把握顾越一定会无条件地信任她支持她。而且找他帮忙,还有一样别人没有的好处。
  因为顾越长期呆在国子监,偶尔回来整个明秀院只有他一人住着,仅谢氏那边的两个婆子白天进来帮他收拾收拾屋子而已,这会儿半夜去找他,不会惊动其他人。
  “外面这么黑,还是奴婢去吧。”玉笙道。
  “不行,这样的事,我得亲自和他说。”展云端匆匆地披上外衣,穿起鞋子。
  “那咱们俩一起去?”玉笙还是有些不放心。
  展云端微一沉吟,便说道:“不行,你得在这里看着,万一有别人来,一定不要让人进来看见……”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季凌霄,又道,“你先帮他把衣服穿上,我很快回来。”
  展云端出了净香院便开始跑起来,黑暗中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得仿佛就要从腔子蹦了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饶她内里是个成年人,依然压力如山大,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害怕有什么用,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一路上她用这话给自己不断地打气,向着明秀院狂奔,初秋的晚上已经颇有凉意,她却出了一头的汗。好不容易到了明秀院外,她一边上前拍门,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惊扰到了什么——尽管黑暗里静悄悄的什么也看不到。
  院门上的铜环异常冰凉,她一下一下地敲着,周围无尽的黑暗包围着她,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然而,很快她从门缝里看到了隐约的灯光,院内传来她熟悉的那个温和清朗的声音:“是谁?”
  “哥,是我——”展云端忙道,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又干又涩,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是我,云端。”
  院门一下子被拉开了,顾越披衣举灯出现在门后,灯光下的展云端蓬着头发,脸上犹带着泪痕,睡衣外面胡乱裹着件外衣,连衣襟都穿反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越沉声急问。
  “出大事了,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得帮我。”展云端不由分说地抓着他的手腕就走。
  在她竭力保持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慌乱无措和焦灼难耐,顾越没有多问,随着她快步来到了净香院。
  趁着展云端出去的功夫,玉笙已经给季凌霄把衣物穿戴整齐了,但顾越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是个死人,眼神瞬间变得冷利无比:“他怎么会在这儿?”
  “是他自己进来的,”展云端解释,“我们还在睡梦中他就进来了,院子门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是拴着的,估计他应该是翻墙进来的。他绑住了我想要……想要行不轨之事,结果突然叫了一声就不动了。”
  “猝死?”顾越微微皱起了眉,随后若有所思,“过于兴奋而致猝死,倒是有可能。”
  “我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反正我没杀他,”展云端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也不知是汗还是泪,“现在的问题是,他死在我房间里了,这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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