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松开我家夫人!” 水粉急忙上前拉扯,可是要如何拉扯的过一个疯女人呢。水粉没有几下就被颜天雪推到了一侧。
“ 谁人大胆!” 在颜天雪再一次抬起手,准备狠狠给颜兮白一个教训的时候,一阵阴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转过头,门口站着宫廷掌事公公,“ 还不松手!”
见到有人来,颜天雪才不情愿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 见过夫人,” 见到颜兮白,掌事的张公公急忙换了嘴脸,看到颜兮白脸上的伤痕时候,张公公一下着急了,“ 哎哟!夫人脸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快,快传御医!”他吩咐着身边的小太监,眼神看了一眼一旁的颜天雪,眼底都是不屑,“ 番家夫人,如此大不敬的罪责只怕担待不起吧。”
“ 大不敬?哼,” 颜天雪冷笑着看着张公公,“不过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残花败柳!”
“ 放肆!” 张公公一声厉吼,“ 不准对娘娘不敬!”
“ 娘娘?” 颜天雪听见张公公的这句话,觉得可笑至极,“ 这个女人?你说她是娘娘?” 她手指着颜兮白,讽刺地说:“这个嫁过人的女人?!你当太子瞎了眼么?这个女人嫁过人,克死自己的丈夫,亲娘,还与王爷有染!你现在说她是娘娘?”颜天雪放肆地狂笑着,眼珠瞪的滚圆,似乎要从她瘦骨嶙峋的躯体框架中蹦出来一般。
“ 放肆,快把她拉下去。” 张公公对于发疯的颜天雪一脸不耐烦,他吩咐着身边的小太监。看着被两个小太监七手八脚抬走的颜天雪,张公公换了一张嘴脸,一脸讨好笑意地看着颜兮白,“ 娘娘,因为太子还未正式登基,所以这册封还未下来。不过太子殿下已经告知后宫了,这以后呀,您可就是后宫的正宫娘娘了。”
这个结果颜兮白没有感到讶异,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而是微抬睫毛,看着张公公。看着他就算不喜欢自己却也要阿谀奉承的那张虚假的嘴脸,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 正宫?公公可是记岔了,正宫乃后。”
“ 娘娘,你可别这么说。虽然这后位暂时不属于娘娘,可是以后定也是在娘娘手里跑不了的。” 张公公笑的谄媚,看得出来,他极力想要巴结颜兮白。
“ 那便借公公吉言,” 后宫的生存,就算再不喜也不能太过于表露出来。颜兮白将脸撇向了门口,看着颜天雪消失的背影,她喃喃说,“ 公公,我姐姐今日多有得罪。姐姐一直心里郁结,故而有时失控不得已,却百医不得好。不知公公可认识何神医能医的好姐姐。”
“ 可是失心疯?” 张公公听着颜兮白的话,想了想,笑着点头,“ 娘娘你放心,这事交给奴才。奴才一定找神医,医好娘娘姐姐。” 说着,张公公行礼,恭敬地退下。
颜兮白依旧站在院中,看着那扇敞开的门,眼前似乎还能浮现颜天雪挣扎的模样,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颜天雪的肮||脏||咒||骂。颜兮白双目漆黑看不见底,嘴角微勾却不显弧度,“ 姐姐,日子很长,现在才慢慢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论语》
☆、第八十二章 登基册封,心难喜
“ 堇之,母后不同意。” 听了南宫堇之要册封颜兮白的事情,太后摇着头说:“ 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你不是没有看见。她能背叛南宫雪回,自然也能背叛你。这样不容易掌控的女人,留在身边终究是祸患!” 太后坚决不同意南宫堇之的举动,她将手中的玉如意随意推在桌上,“ 堇之,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江山,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势力。”
“ 母后,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四小姐,我们不会成功。” 南宫堇之站在那里,说。
“ 哀家知道颜兮白的作用,可是她的危险太大。堇之,连南宫雪回那样的人都能被颜兮白弄成一无是处,难道这样的教训还不够么?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祸害,是妖孽!” 太后说的愤恨不平,她说:“ 哀家不会同意的。”
“ 母后,儿臣这次来不是征求母后同意,而是将这件事情告诉母后。” 南宫堇之深吸一口气,平缓地说:“ 儿臣已经下旨了,她已为妃。”
“ 什么!” 听见南宫堇之的话,太后惊讶地手猛然抬起,狠狠拍在桌上,发出“ 啪” 一声。声音之大,连桌上的茶杯也随之震动,“ 你!” 这一招先斩后奏,让太后哑口无言,“ 你为何如此做!之前为了那个女人,你放了南宫雪回。如今竟然还这般!你当真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与母后作对?!” 太后情绪激动地质问南宫堇之,“ 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 母后,这与四小姐无关。” 南宫堇之闭上眼,语气依旧柔和宛若上天恩赐的温顺,“ 母后,从小我都是听母后的安排,甚至这个皇位我也是为了母后夺来。这一次,就让儿子遵循自己的本心。”
“ 本心?”听见南宫堇之的话语,太后冷笑了起来,“ 你的本心就是帮着那个女人忤逆自己的母后?现在你给她皇妃,难保日后她问你要后位。女人的野心可不小啊,堇之。” 太后深有体会地说。
“ 母后,四小姐不会如此。” 南宫堇之一脸笃定地说,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太后,于是换了个思维,“ 母后,留着四小姐,也是可以牵制南宫雪回最有利的武器。”
“ 牵制?” 太后鼻子“ 哼” 一了声,“ 堇之,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爱的究竟是谁。” 太后长长叹息一口气,“ 你若执意,哀家无话可说。只不过,哀家永远不会承认她是哀家的儿媳。” 说着,太后觉得有些头痛一般扶额,“ 哀家累了,你先回去。”
“ 是。” 南宫堇之走了出来,一时之间忽然觉得世道就是如此凉薄。曾今,因为颜兮白的才华,太后想要她站在自己的阵营里;而如今,却又因为忌惮她的能力,而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许,这便是颜兮白口中的那一句“ 过河拆桥”。
太子登基是一件大喜事,更加上南宫堇之登基的同时便宣布册封颜兮白为瑾妃,瑾同音槿,赐居槿华宫。这件事情,引得朝堂众臣议论纷纷,却都不敢站出来说什么,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灭了如今皇上的兴头。
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颜兮白看着面前的宫殿。张公公笑着说,“ 娘娘,这槿华宫可是圣上赐给娘娘的,里面种满了娘娘爱的木槿,也方便娘娘欣赏把玩。”
颜兮白没有说话,眼神空荡看不出喜怒。一旁的水粉很是机灵地拿出一些银两,塞进张公公手里。
“ 多谢娘娘,” 张公公谢恩,笑的谄媚。
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诺大的槿华宫,在她进门的时候,宫内的小宫女们纷纷下跪迎接这位女主人。颜兮白眼神扫过她们,就算她们低头没有直视自己,颜兮白也能看得出来她们对于自己议论的内心,她并未在意地径直走进屋内。
“ 娘娘,” 水粉也改口,称呼颜兮白娘娘,“ 娘娘不高兴么?” 水粉陪伴颜兮白的时间较长,她看着颜兮白,问。
“ 有何可高兴。” 颜兮白说的平淡如水,抿了一口茶,入口却丝毫尝不出任何味道。
“ 娘娘,不论如何您都进宫了。” 看着颜兮白的模样,水粉莫名有些心痛,“ 日后可要打算好才行。”
“ 自然了。” 颜兮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的狠戾一闪而过的瞬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水粉,你去找一人,悄悄的。”
“ 何人?”
“ 荆梧。”颜兮白说的声音极低却很稳妥,水粉听了后虽然疑惑,却也点点头。正在主仆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娘娘,太后娘娘请娘娘过去一趟。”
“ 太后?” 颜兮白听了宫女的话,嘴角一笑,该来的依旧会来。她想着,起身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知道了。”
跟着宫女一路走到太后如今居住的宁安宫,颜兮白就看见太后一身富贵黄衣地坐在那里,“ 瑾妃来了。” 太后语气并不友好,傲慢带着故意刁难的意思,“ 如今为皇妃,是不是与王妃感受不同?”
颜兮白没有针锋相对,她嘴角带着招牌的笑意看着太后。不知为何,被颜兮白那样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太后觉得如同能被她看穿一般的毛骨悚然。“ 见过太后。” 颜兮白有礼貌有规矩地行礼。
“ 你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后哼了哼,眼神嫌弃地看着颜兮白,“ 曾经伴在王爷身侧,如今却想身为皇妃,如此狐媚惑主,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 太后,狐媚惑主这并非好词,只怕不是谁人都愿意被以此冠之。”颜兮白不卑不亢地柔声说。
“ 你的性格倒是没有改变。” 太后冷笑一声,她抿了一口茶,“ 今日大喜,哀家不想与你这种女人争辩。皇上非要册封,就册封吧。不过哀家有些话要和你说,这可是天子后宫,不是贫贱的后院,容不得你胡闹!” 太后说完,将手中茶杯狠狠扣在桌上。
“ 自然。” 颜兮白没有反驳,而是温顺地看着太后,“ 太后说我狐媚惑主,不知是何物如何魅惑?才智亦或是容貌。”
这句话问的太后哑口无言,倘若说才智那么等于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太后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多想颜兮白能帮衬南宫堇之,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容小觑,“ 对于女子来说,容貌自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诞下皇嗣。”
“ 即如此,太后不必担心。我不孕的事情,已然不再是秘密;若说这残败的容貌么?” 颜兮白说着,手顺着发梢的摸到一只簪子,她轻轻抽出簪子,尖锐的一角冷不防,毫无犹豫地刺向自己廉价的肌肤,手用力一扯,往下一化。随着她手的动作,白皙的脸上被染上一道鲜血的口子。
“ 你在做什么!” 太后被颜兮白这忽然的举动吓到了,急忙起身问。
“ 如此,太后可安心了?” 颜兮白依旧皮笑肉不笑,仿佛从未感受到痛苦一般。
自古女子都已容貌为天,她们不惜手段,不吝百金地想要容颜如花。可是这个女人却当着自己的面在她本完好的脸上增添疤痕。太后眼神讶异,震惊地看着颜兮白,话语也显得有些前后矛盾,“ 哀家与你说,不过是让你看开,日后后宫佳丽三千罢了。你如此,不是让哀家与陛下为难么!”
“ 为难?呵,” 颜兮白哼笑起来,眼神看着太后的时候带着同情的神色,“ 后宫佳丽三千,有多少人的容貌真的被记得。”
“ 你,” 颜兮白的话让太后回想到自己的过去。这个女人古怪,古怪到了极点!这样的古怪让太后隐隐约约有些觉得害怕,“ 你走吧,哀家身子乏了。”
“ 是。” 颜兮白乖巧福身,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一旁的水粉心疼地说,“ 娘娘为何如此?娘娘这么好看的脸…… ” 水粉说着拿出手帕轻轻擦拭颜兮白脸颊的血珠,“ 只怕要落下疤痕了。”水粉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太后一看就是故意为难娘娘的。” 水粉也是女人,她怎么不会知道脸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 女子皆为悦己者容,如此,倒也不亏。” 颜兮白脸上,眼神里看不出丝毫伤痛。
另外一侧,路途上,南宫雪回转着手中木槿簪子,眼神灰暗。
“ 王爷,太子登基了。” 荆梧说着低下头,下一个消息说的咬牙切齿,“ 颜兮白被封为了妃。”
比起南宫堇之登基的消息,听见颜兮白已经被册封的时候,南宫雪回手一紧,扣紧了木槿簪子,依旧一言未发。
“ 王爷,” 比起勃然大怒,如今的南宫雪回安静的可怕。他的安静,看的荆梧心痛不已。荆梧知道王爷心碎的滋味,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她不会放过颜兮白!王爷的痛苦,定要颜兮白挖心沥血来偿还!
入夜,颜兮白一人安静地站在窗边,隔着院落中摇曳的树枝看着天空中被云雾遮挡朦朦胧胧的月亮。天空有月照亮大地,然而她心中再无热火点亮。正当她看够了月亮,想要转身的时候,感受到脖间一股冰凉刺骨,好像是锋利的刀刃抵在肌肤一般。颜兮白没有感到害怕,没有担忧,而是仿佛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般,泰然自若地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荆梧,“ 你来了,其实你不来,我也想要水粉去找你。”
“ 我来取你性命。” 荆梧咬牙切齿,瞪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早就说颜兮白会害了南宫雪回!她早就说应该杀了颜兮白!
“ 难道王爷没有教过你,杀人,不应当多话。” 颜兮白丝毫不畏惧,她同样冰凉的手指捏起脖间的剑刃,让锋利的剑刃紧挨着细嫩的肌肤,只是一拉,鲜血便从撕扯的伤口中渗透出来。
荆梧看着颜兮白,心中不为所动,“ 我会杀了你,王爷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如此负他!”
“ 你不会杀我,相反,你还会帮我。” 颜兮白眼神没有丝毫惧色地笃定,她的声音很轻很飘渺,如同是悬浮在空中一般。
“ 帮你?你做梦。” 荆梧冷笑一声。
“ 你会帮我的,” 颜兮白嘴角划开一道微笑,“ 因为你爱他。”说着,颜兮白一步一步走近荆梧,将她的剑指向自己的胸口,“ 自然,你可以杀了我。而你,也永远得不到他。为何不换种想法,让他恨透了我,也许还会选择接受你。”
颜兮白的话显然让荆梧开始有些动摇,她握剑的手抖了一下,“ 一派胡言,王爷已经忘记你了,根本不会再因为你伤心!”
“ 荆梧,何必自欺欺人。倘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还会在这里。” 颜兮白一句话戳破了荆梧的谎言,“ 帮我,对你没有坏处。不是么。”
荆梧不喜欢颜兮白,她不喜欢颜兮白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不喜欢颜兮白身上那股诡异的味道,不喜欢颜兮白不易被掌控的性格!颜兮白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为什么却有着让人犹豫不决的力量?她恍若魔鬼,从不亲自杀人,而是等着你自动,心甘情愿地交出灵魂。“ 你要我如何帮你。” 荆梧迟疑了片刻,问:“ 你又如何笃定我会帮你。”
“ 因为你的眼神不会说谎,” 颜兮白浅笑出来,她的笑意冰凉透骨。颜兮白走近荆梧,冰凉不带温度的指尖轻点荆梧下巴,“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为悦己者容----《战国策·赵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