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出美人,要说真有多美,他见过比她美艳的多了,但像这女人一样气质的,他还真没见过。这种看起来高贵不可方物的女人压在身子底下,那滋味,跟睡个一味逢迎献媚的女人,差别可大了。
至于一旁的卫珩,他虽然穿着杭绸,但腰带上没有任何纹章和佩饰,郑三只当他是哪个没落小世家的公子,压根没放在心上。开口就向卫珩讨要楚珺——以为楚珺是卫珩的婢女。
楚珺盯着对面的郑三,实在烦躁得不行。今天出来就是闲逛散心,卫珩便没把那块能证明太女身份的紫玉令牌带在身上,谁承想出来逛个早市都能遇到这种事,能不闹心么?
卫珩的脸色比楚珺还阴沉。误以为楚珺是他的婢女就罢了,还出言不逊,脸上的表情一看就让人知道对楚珺存了什么腌臜心思,他能忍到现在没出手,已经用尽所有的忍耐力了。
那头郑三对两人的情绪毫无察觉,还做着与那美人春宵一度的黄粱梦。“怎么样美人儿,跟爷走,你想要什么,爷都能给你!”
楚珺怒极反笑,“想要什么都行?”
美人儿终于开口,郑三以为引诱有效,忙道:“当然!”他笑着搓手,“只要你跟了爷,要什么爷都答应你!”
楚珺微微眯眼,“要你的命呢?”
楚珺话音刚落,卫珩便甩出袖中软剑。剑锋反射着寒凉的银光,晃着郑三的眼。
郑三一惊,随即怒道:“你敢威胁爷?”他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家仆护卫围上来,“你今天若是答应,乖乖跟爷走,爷就不计较你家主子的失礼;你若不答应,爷杀了你家主子,你不走也得走!”
楚珺这下是真的有了杀意了,“太女驾临扬州,此时就在江宁侯府上,你当街杀害贵族、强抢女子,不怕太女听闻,查到你头上么?”
郑三愣了一下,脑子一转,马上恢复了底气,“哟,美人还知道得挺多,不仅知道太女在扬州,还知道拿太女来吓唬爷?”
他上前两步,逼近楚珺,“太女也只是皇女,又不是皇帝,爷的舅父是荣安侯,说来,二殿下还是爷舅母呢!太女又如何?”
楚珺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闹了半天,绕了一大圈,还跟自己沾亲带故的,还是自己的小辈?这都叫什么事?
郑三见楚珺不说话了,以为她被自己吓住,得意地笑起来,又上前两步,伸手就朝楚珺抓过来。
卫珩见状,翻手横剑,架在郑三脖子上。
就在此时,卫珩分明看见,那剑本离郑三的脖子还有一指宽的距离,可郑三就像是被人从后推了一把似的,直直朝剑刃撞上来。
卫珩这时正半挡在楚珺身前,他怕匆忙间收剑伤了楚珺,犹豫了一瞬。只这一瞬犹豫,就足够郑三的脖子撞到剑刃了。
鲜血喷溅,郑三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围着的家仆护卫只愣了片刻,就将楚珺和卫珩围得严严实实,叫嚣着偿命。外围还有扬州府的衙役,跟着把两人围起来,另有人去通知扬州刺史和淮阴侯府了。
题外话
烂俗的调戏情节来了……不过没有套路的英雄救美
第一百四十章 敬王世子
第一百四十章
卫珩面上闪过瞬间的怔忡,他在楚珺耳边低声道:“我没有……”
楚珺笑着打断他,“我知道。”她握住卫珩的手,“你当然不会杀他。我都嫌脏手。”
卫珩看了看自己右手上还在滴血的软剑,苦笑道:“可除了你,估计没人会信。”
楚珺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儿,死了就死了。他今天说的话,够死十回了。”
卫珩微微皱眉,“若真是我杀了他,那倒无妨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世家子弟,少他一个不少。只是,刚才分明是有人推了他,以此诬陷我。”
楚珺捏了捏他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自己愿意杀谁,是咱们的事,可没这样让人家当猴耍的道理。”她想起刚刚郑三说过的话,“没想到这家伙跟荣安侯还有这层关系……二皇姐还真是闲不下来啊!”
卫珩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八成是元紫琰在自己外甥身边安排了人,刚才那个场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那人就下手了。剩下的两成不确定……“尚不能完全确认是二殿下的安排,是不是巧合,等朝中传来消息就分晓了。”
楚珺深以为然。“二皇姐把手下的人撒得这么广,连这么个小人物身边都有,那朝中自然也有人。既然把你我拖下水,一定有后招,我们且等着看就是。”
淮阴侯的家仆护卫和扬州府的衙役把楚珺两人围了个严实,但两个人压根就也没想要走,只等着扬州刺史来,一直在原地低声交谈。
忽听得人群外围传来一个张扬的声音,“大清早的,都围在这干嘛!挡着小爷的路事小,坏了小爷的兴致事大!都给小爷让开!”
楚珺与卫珩对视一眼,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这又是哪家的纨绔?
扬州府的衙役是认得那人的,都恭恭敬敬地行礼。淮阴侯的家仆护卫也有认得那人的,纷纷让出一条道儿,为首的衙役还不忘跟在他后面解释:“小王爷,这儿有命案,淮阴侯家三公子死了,事关重大,我们这是扣了两个疑犯……”
衙役话没说完,那人哈哈大笑,“死的是郑三?哈哈哈,那个活着只会丢我大兴勋贵脸的色鬼早该死了!哪位英雄干的,小爷我得见见!”
卫珩忍不住唇角微勾。这人倒是个有趣的,可能的话,得认识认识。
楚珺开始也在笑。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那人穿过人群,看到里面站着的其中一人是楚珺,直接愣住了。
楚珺因为认出了声音,看到他是不过是确认没认错,就没那么惊讶,拉着卫珩快步迎上去,高高兴兴地打招呼,“阿琅!”
那人正是楚珺的堂兄,敬王世子元琅。扬州城里数他身份最尊贵,是以大家都不称他世子,而是尊称一声“小王爷”。
元琅见她迎过来,才确定没有认错人,“阿楚?怎么是你?”
楚珺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不能是我?太女殿下驾临扬州,你不知道?”
元琅道:“我当然知道,可他们说,有人杀了郑三……”他睁大眼睛看着楚珺,“阿楚,不会是你干的吧?”
楚珺拍了他一把,“胡扯什么呢!那郑三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我杀他岂不是脏手?”
元琅熟识楚珺,知道她不是个说话不留情的人。可这话说的很刻薄,不像是楚珺的习惯。
元琅想到郑三的喜好,又打量一番楚珺身上的衣饰,突然怒道:“那厮打你的主意了?”
楚珺没说话,只是本来上扬的嘴角平了下来。
元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大怒,“混账!”他转身冲衙役家仆道:“小爷我告诉你们,郑三这厮是小爷杀的!你们尽管跟淮阴侯这样说,让那管生不管教的老东西来找小爷!”
衙役家仆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谁敢应声?先是郑三要上街强抢民女,没想到遇见俩硬茬,美人摸都没摸到就送了命。罢了,那位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算他倒霉,把杀人的扣下等刺史大人和淮阴侯来就是了。偏生又撞上这个惹不起的主。撞上就撞上呗,说两句好话哄走就是了,怎么说着说着,跟那两个硬茬还是熟识的?
家仆护卫还有衙役都在想,怎么出门没看黄历,选了今天当差?
楚珺头痛。卫珩则忍不住轻笑出声。
元琅听到卫珩的笑声,转身回来,见卫珩虽面生,却站在楚珺身边,楚珺还拉着他的手,“阿楚,这不会就是你那个便宜夫君吧?”
卫珩眉头一动。什么叫“便宜夫君?”
楚珺推了他一下,“越发没礼貌了!皇叔那么温文尔雅的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奇葩?”
元琅头一偏,“我这是自学成才!”他又转向卫珩,“我说妹夫,你行不行啊,我妹妹都叫人这么欺负了,你怎么还能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杵在这儿?”
卫珩没说话,扬了扬手中还沾着血的软剑。
元琅恍然,“郑三是你杀的?”他抚掌大笑,“甚好,甚好!”
楚珺愈发头痛,“你别在这瞎掺和了行不行?生怕扬州城有人不知道、我们跟郑三的死脱不了干系?”
元琅不理她,蹲在地上看郑三的尸体,“一剑抹脖子上了?瞧这血喷的……可以啊妹夫!”
楚珺气结。
卫珩却带着谦和的笑意道:“过奖。”
楚珺扶额,“你怎么也跟着阿琅胡闹?”
卫珩笑着摸了摸楚珺的脸,眼神和煦温柔,哪有半分杀过人的影子?
刚杀了一个侯爷的嫡子,就能笑得这么人畜无害……元琅发现卫珩的性子似乎很对他的胃口,不由更亲近了点,笑嘻嘻的道:“妹夫,你的剑借我使使?”
卫珩二话不说,把剑递了过去。
果然没看错人……元琅笑着接过,转身面对郑三的尸体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弭,举剑就朝郑三的尸体上捅去,“小爷的妹妹也敢想?找死!小爷捅死你!捅死你!”
一群衙役家仆护卫,没一个敢吭声的。
楚珺看了一眼被扎成马蜂窝的郑三,默默掩面。
把郑三的尸体扎得惨不忍睹后,元琅将软剑抛还给卫珩,拍拍手对带他过来那个衙役道:“看见没,是小爷我杀了郑三,记住了吗?”
衙役哪敢答话啊,正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应对,远处传来人群的低声喧嚷,“快让开让开,刺史大人和淮阴侯来了。”
衙役如蒙大赦,向元琅行了一礼,匆匆去迎。
刺史和淮阴侯本是怒气冲冲来要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的。淮阴侯都想好了,别说是没落的小世家,就算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家族,他也要求了荣安侯,让那家族给自己儿子陪葬。快走到跟前,听了迎上来的衙役禀报刚刚发生的事,瞬间头大起来。
他们都是知道敬王世子元琅的性子的,那就是个祖宗,不惹上他就罢了,要是得罪了他,非得折腾得你上下八代都鸡犬不宁。可没辙啊,谁叫人家是敬王的独子呢?他们一封折子递上京,发回来的折子没有批复,却夹着一张纸条,宣言有事就上京到敬王府说,底下还盖着敬王的大印。
从那以后,谁还敢说元琅半个不字?
扬州刺史和淮阴侯对视一眼,都是一个头两个大。今日这事,怎么就叫这祖宗搅进来了?
两人不敢耽误,加快步子上前,“见过小王爷。”
元琅哼了一声就算是回礼了。淮阴侯瞥见自己儿子的惨状,对着元琅是敢怒不敢言。目光往回收的时候,看见卫珩手上还沾着血的剑刃,顺着剑刃,看到了一旁立着的卫珩。
他当然知道元琅不可能杀他儿子。那样嚷嚷,不过是想保真正的凶手。现在这个人剑上还沾着血,是抵赖不得了!他不认识这一男一女,想来不是什么显赫的世家,他惹不起元琅,难道还拿这两个小门小户的没办法吗?
淮阴侯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楚珺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头元琅就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小爷还在这呢,反了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