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凤阙——应攸宁
时间:2017-12-26 16:04:02

 
    还有孟德辉低低地悲泣,“女儿啊——”
 
    元文谡挥手示意众臣都回到位置上去。卫珩看了楚珺一眼,后者朝他点点头,他才转身向后走了。
 
    在苏寿康的指挥下,殿中孟芷萱的尸体和血迹,很快就被抹去了痕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元文谡道:“按照孟氏所犯之罪,这样痛快的死,已经是宽恕了。”
 
    元引珂难以置信地看着元文谡,像是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楚珺心道:虽然事实如此,但这样对元引珂说,未免也有些不近人情了。为了不让她再多问,听见元文谡更无情的话,楚珺稍稍转身对元引珂道:“你就先少问两句吧。父皇在气头上不会有好话的。”
 
    这算是给了元引珂一个台阶。可元引珂要是那种聪明且隐忍的人,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马上,楚珺就后悔自己没事同情这些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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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立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元引珂猛地转向她,眼神里射出寒光,“卫元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都要装好人!我最讨厌你这副虚伪的样子!”
 
    众臣皆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元引珂嘴里的“卫元氏”指的是谁以后,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楚珺觉得自己真是多嘴。明知她本性难移,还给自己讨不痛快干什么。
 
    元引珂口中的“卫元氏”可不正是楚珺。按照一般结亲的规矩,就是在勋贵里这么称一声也没什么错。可楚珺是有封号的皇女,按祖制,算是卫珩入赘,这个称呼当然也就不合适了。退一万步讲,就是有封号爵位的宗室女,成婚以后,别人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封号,哪里敢这么称呼?
 
    元引珂这样的叫法,相当于不承认楚珺有继承权,更是不承认她太女的身份。
 
    楚珺懒得搭理她。倒是元文谡,听到元引珂这样的叫喊,眉毛一动,“朱卿,要宣读的罪行,都读完了吗?”
 
    朱茂出列一揖,“回陛下,逆臣孟德辉、皇三女、孟氏的罪行已宣读完毕,其余有牵涉的孟党,不便当朝宣读,待陛下稍后决断,臣再行法办。”
 
    元文谡颔首,“好。”他扫了一眼元引珂,“孟家与孟德辉,大兴律如何定的,就如何处置。至于皇三女,幽闭长思殿,终生不得出。”
 
    元引珂从轻判了,这倒不出楚珺的意料。至于孟芷萱,死都死了,再怎么判,也没有多大意义。
 
    元文谡显然不这样想。“至于废后孟氏……从今日起,奉德朝只有一位皇后,就是朕之原配端睿皇后。孟氏便称孟氏,不得以废后之名冠之。”
 
    众臣都有些唏嘘。
 
    孟芷萱刚才的惨烈,众人有目共睹。孟氏十多年都不曾得到陛下垂怜,现在,竟连一个“废后”也轮不到,实在让人心有戚戚。
 
    稍微聪慧点的,马上就反应过来第二个结果。孟氏为后,则六个皇嗣里,就有三个嫡出:皇三女、皇四子、皇五女。现在,孟氏连“废后”的名头都捞不上,她所出的皇三女、皇四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庶出,那么,嫡出的就只剩下了皇五女。
 
    不仅如此。皇三女且不说,嫡出庶出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但皇四子不同。皇三女被幽闭后,他本该成了嫡长子,可元文谡刚才的决定,直接剥夺了他嫡出的身份,现在,皇五女变成了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出,是比其他皇嗣更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
 
    众臣不禁又想起刚刚皇三女叫的那一声“卫元氏”……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一巴掌啊。
 
    这样一番计较下来,无辜的皇四子倒成了最倒霉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嫡出的身份,还与嫡长的位置失之交臂。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偷偷地往皇四子元引璋那里瞟了。
 
    楚珺是再没心思可怜孟芷萱了,直接就想到了孟氏身份的变化对皇嗣的影响。看到已经有人在看元引璋了,她也忍不住用余光往后扫了扫。
 
    元引璋脸上好像没什么变化。楚珺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少不了要往元引璋那里跑一趟了。
 
    元引珂还要闹,元文谡挥了挥手,自有立在殿外待命的金吾卫将元引珂和孟德辉都带了下去。看起来,还有别的事。众臣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静了下来。
 
    元文谡对苏寿康道:“去把龙椅后的圣旨取来。”
 
    众臣微惊。
 
    苏寿康取来了圣旨,元文谡道:“宣旨。”
 
    苏寿康展开明黄的卷轴,众臣齐齐地跪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皇五女楚珺,系朕嫡出,资华粹美,德行昭然,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女,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奉德十八年五月初三。钦此。”
 
    听到最后的日期,所有人心里都起了计较。原来一年前,陛下就已经决意立皇五女了……而楚珺则想的是,五月初三,正是她的生辰……
 
    不论心头怎么想,众臣仍是齐齐下拜道:“臣遵旨——”
 
    立储一事,尘埃落定。
 
    楚珺闭了闭眼,最后一个起身。
 
    刚才,苏寿康宣读的是册立储君的大旨,按理说,应该是在册立礼上宣读的。不过今日这样群臣聚集的大朝,倒也无妨,只册立时再宣一遍就是了。
 
    不想,元文谡竟发话道:“朕已命钦天监看过,三日后就是正好的日子,礼部今日便着手准备,三日后行册立大典。”
 
    礼部尚书史迁战战兢兢地出列,“陛下,册立大典是国之重礼,只用三日准备,恐怕……恐怕……”
 
    元文谡语调平静,“若三日后册立大典出什么问题,你便也不用在礼部待了。”
 
    史迁还能说什么呢?他本就是孟党,还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呢。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臣遵旨……”
 
    其实,按楚珺推测,元文谡有此举,史迁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礼部才换过一个尚书,如果这么快再换,人事恐怕会出乱子。再加上礼部并不是很要紧的位置,瞧史迁也不像是再有胆子做什么的人,只要这次能把册立礼这么难办的事办得不出错,他这个礼部尚书就算是坐稳了。
 
    楚珺一边想着,一边打算下朝让卫珩点点这个史迁,也算是卖他个人情。
 
    这么快就行册立礼大概是不想多生事端,这样也好,自己也想早点出发去江南。这样想着,楚珺便把这件事放下,想起另一件事来。
 
    “父皇,儿臣有一事要奏。”
 
    元文谡倒好奇,册立后,楚珺要求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说吧。”
 
    “儿臣斗胆,为四皇兄请封。”
 
    元文谡一过脑子,就知道楚珺此举意在安抚示好。可老四领不领情,这还得另说。“无缘无故,为何请封?”
 
    楚珺拱手道:“四皇兄去岁已及冠,天资华籁,人品贵重。又及父皇命惠贵妃暂摄凤印,代掌六宫,母子同贵、地位相称是自古之理,儿臣遂斗胆为四皇兄请封,望父皇恩准。”语毕再拜。
 
    元文谡微不可察地笑笑。
 
    楚珺话里只说老四与惠贵妃母子同贵,一点也不提孟氏,是个聪明的。孟党案后,元引璋当然不愿再与孟氏有什么牵扯,惠贵妃膝下无子,纪家当然也希望元引璋能将他们当做母家。楚珺此举相当于卖了两方三个好。如果她能紧接着把老二弄回平都来,那么在老二失势前,老四与她便不会对上了。元文谡很想看看,楚珺会不会按照他料想的这般行事。
 
    元文谡看了眼元引璋,后者正望着前面的楚珺,脸上似有了然的笑意。元文谡心下有了决断,道:“珺儿所言甚是。皇四子引璋,即封为长宁郡王,中书省拟一道旨意来朕看看。工部即日在入苑坊选一处空宅,辟为王府。”
 
    工部尚书与中书令沈翰皆出列应是,元引璋则叩拜谢恩。
 
    众臣心里又有了一番计较。陛下虽说是让惠贵妃纪氏暂摄凤印,但也说了,奉德朝不会再有第二个皇后,这相当于告诉众臣不会再立后。这样一来,惠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养在惠贵妃名下的皇四子刚加冠就封了王,原本任尚书令兼尚书省左仆射的孟德辉倒台,尚书省就到了任尚书右仆射的纪赜手里,外加纪家还有一个任门下侍中的嫡长子纪令伦。孟党案后,皇五女昌乐公主被册立为太女,看起来是最大的赢家,但仔细算下来,纪家得的好处可不比昌乐公主少。
 
    楚珺自然也明白,可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自己之前虚与委蛇,等立储诏书昭告天下,就什么也瞒不住了。元紫琰明白过来楚珺骗了她,不会轻易算了的。
 
    与元引璋比起来,元紫琰更不易拉拢。这次去江南,除了见星云两护法和孟蔼,楚珺还打算去请元紫琰回京,这样,至少明面上她就不会给自己什么难堪了。
 
    另一方面,楚珺到底是意难平。虽然自己被立储,可那是自己带着一群人豁出命挣的,为此还废了一条右臂。这个四哥倒好,往纪家一躲,安安生生就得了这么大好处,还真是好算计。看来,等元紫琰回京,少不了要引这两个人斗一斗,不能老是自己冲在前面,平白为别人挣了好处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病况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兖州,荣安侯府。
 
    荣安侯殷士诚接过元紫琰递过来的信,“太女?消息可靠吗?”
 
    元紫琰目光森冷,“消息是皇长兄传来的,不会有问题。算着时间,这会子立储诏书都该下来了吧。”
 
    荣安侯坐下来,又把信展开看看,“陛下于立储一事上一直没有表露态度,这么多年也从未提过只言片语,虽然在孟党案中昌乐公主居首功,但也不至于直接立储啊?这么急急忙忙,倒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
 
    元紫琰心中一动,“你想到了什么?”
 
    殷士诚道:“我也只是感觉不太对,说不出什么究竟。总之,我们得尽快回京了。”
 
    “不急。我猜,她一定会来兖州。我们就等太女殿下亲自来接就是了。”元紫琰哼了一声,“有命当太女,也得有命等到登基才行啊。且看看我这五妹,命途怎么样。”
 
    下朝后,楚珺站在宣政殿前,看着卫珩远远拦了史迁,说了两句后,史迁一扫面上的忧虑之色,躬身向卫珩一礼,一脸轻松地走了。楚珺见此,才露出一点笑意。
 
    纪家……尚书省是你的不错,可也要底下的六部给你办事才行啊。
 
    卫珩回头,见楚珺还在大殿门口站着,便回身朝她走来。楚珺见他大步迈向自己,不由地伸出一只手来。
 
    卫珩远远地看见便笑了。他赶了几步,握住楚珺伸出来的手,“都说好了,放心。史迁不是个笨人,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楚珺笑笑,“我不担心这个。说到底礼部也就是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能拿便拿,拿不下也无大碍。眼下兵部、刑部都在我们手里,要紧的只一个吏部了。”
 
    卫珩握了握她的手,“不打紧,慢慢来。去江南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楚珺面色微沉,“我不放心父皇。”她转向卫珩,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关于十六年前的事……我觉得,只有今天张重九说的,才是真的。而且,张重九只说多年靠药物调理,父皇才能无碍,这是未免人心动荡、说给众臣听的,众臣只当一直用药就没事了。只有我们才知道,父皇喝了敬王的药,现在已经是在强撑着了。父皇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就连舅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味地瞒着我,我怎么可能安心去江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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