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一看糯糯趴在地上,玩水,乐得直笑,气得不行,将拖把扔了,双手叉腰,吼道,“纪宛之!你信不信我打你!”
本来看到楼君怡在这就很烦了,有火难发,糯糯还不听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糯糯吓了一跳,连带着正在喝咖啡的纪清和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咖啡噎住,他不自然的咳了咳。
糯糯爬起来,无辜的眨眨眼,“姐姐,糯糯只是想帮你~~”
“用不着!缩成球,滚吧。”
糯糯瞄了瞄何宁,“球?糯糯不会~~”
何宁哭笑不得,叹口气,干嘛对她发火呢,她还小,伸手捏了她的脸,“卖什么萌!”
“糯糯本来就这么可爱,不用买。”
“我说卖!小笨蛋,买卖都分不清!”
“你骂我?我告诉爸爸去!”
何宁呵呵,“走走走,不想看见你。”
糯糯看着自己弄湿的衣服,哭丧着脸,“姐姐,糯糯好冷~~”
何宁一听就心疼了,抱起她,“我带你换衣服。”
糯糯咯咯笑,“骗你的。”
何宁火气又上来了,放下她,“谁教你的?谁教你说谎?”
糯糯看何宁板着脸,笑眯了眼,小手还要伸过来要拉何宁的手。
何宁直接扫开她的手,“给我站着,不许乱动!”一大一小都只会让她烦,她要不是为了她会来给人当保姆么?怎么就不能乖点?她知不知道她的妈妈在给仇人洗衣拖地?知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忍辱负重的?她摇摇头,她怎么懂,她永远都不会懂她的妈妈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天天强颜欢笑。
何宁捡起拖把,拖着地,不去看糯糯,糯糯呆呆站在,没一会眼泪掉下来,她不敢哭出声,只是抬手擦擦眼睛。
她哭得抽抽噎噎,可何宁并没有要哄她的意思,任由她哭去。
看时间差不多,便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这大小姐脾气谁惯的?”
“我惯的,你有意见?”
何宁直起身子,看着走过来的纪清和和楼君怡,一脸冷漠,她教育自己的孩子用不着他管!
楼君怡俯下身看着哭泣的糯糯,心疼不已,拿手帕要给糯糯擦眼泪,糯糯偏偏不让她擦。
纪清和要带糯糯去换衣服,糯糯也不走,看着倔强的女儿,他深深叹口气。
何宁语气依旧冷硬,“做错事了就该承认错误,别人惯你这大小姐脾气,我绝不惯你这大小姐脾气!”
纪清和板着脸,“云平,不要越俎代庖,这不是分内的的事。”
何宁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想管,只是不希望有一天糯糯学会用装可怜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心!这世界没那多心善的人,也没那么多会纵容她的人。”她低头看着仍在哭泣的糯糯,狠下心,“你的眼泪对我没用,眼泪不能代替道歉,这是原则!”
说完,拿起拖把和清洗用具直接离开大厅。
纪清和看着何宁的背影,她的话……
是巧合吗?
这明明是他对何宁说过的话。
楼君怡看着发呆的纪清和,没好气道,“清和,那样的保姆你留着做什么?”
纪清和回神,看着女儿,“糯糯,知错了吗?”
糯糯点点头。
“去和姐姐道歉。”
糯糯点点头,小跑着去找何宁。
楼君怡看了这一切,手不禁握成拳头,用力到指节都发白。
这个云平威胁太大了,不能不除。
清和,明显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
午休的时候,宁园很安静,就何宁在擦着宁园大大小小的门,清洗范围每个人都是分配好的,糯糯一耽误,她只能花费更多的时间。
她俯着身子擦门,旁边袭来一阵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是青柠味的,然后视线范围内又多了一双白皙纤细的美腿,她懒得打招呼,拧了抹布,重新擦洗门。
“云平,这大家都在休息,你怎么还不休息?”
何宁将抹布放进水桶里,“我是保姆,这是我的工作,没完成只能加班了。”
楼君怡看着那桶污水,心生优越感,“这手套没脱,洗的干净吗?”
何宁直起身子,笑道,“这间屋子在角落,没人来,三少不让人靠近,干不干净没人发现,不打紧。”
楼君怡听了何宁的话,不自觉的看着这道门,这几天,她对宁园的构造了解了不少,真的美不胜收。她尤其对这个走过长廊,单独留出来的水阁心生好奇,这里落了锁,进不去。云平现在一说,她更好奇了,越觉得这屋子有问题。
她看今天没锁上,便准备开门,没想到何宁拦住了她,带着礼貌的笑容,“楼小姐要进去不妨去先问问三少,这间房子三少明令禁止入内。”后一句她靠近楼君怡,压低了声音。
楼君怡收回手,“我不过是路过,准备看看,不能看就算了。”
何宁恩了一声,“那就好。”
楼君怡悻悻走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云平,我告诉你,你最好收敛点,你毕竟是个保姆,早上那种事少做。”
何宁点点头,很感激,“谢谢楼小姐提醒。”
“不客气。”
何宁看着她远去,侧头看了一下水阁,摇摇头,原以为楼君怡会很好奇想进去呢,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就是她以前的画室和琴房,她不明白林妈为什么那么严肃得说不让人进,不过纪清和既然那样说肯定有他的原因,原以为楼君怡会强行进入,她好看看楼君怡违背纪清和的话会有什么下场,没想到她不上套。
真失望啊!
其实,这水阁就算锁起来,她想进照样能进,钥匙一把在林妈身上一把在她身上,她的自然是在门口的花盆下,一直都是如此。今天是林妈说快过年了,让她进来开开窗通通风,她才进来了,没什么变化,除了灰尘多了些。
何宁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临睡前,突然被一声尖叫声吓得睡意全无。
宁园面上没什么,但保全系统非常全面,这一声尖叫是从水阁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小段错乱的琴声和陶瓷摔碎的声音,很快报警系统响了,整个宁园都热闹了。
何宁披上外套,走出门外,看到纪清和阴着脸走过来,何宁跟在他身后,赶去看热闹,看看是何方神圣误闯宁园,要不要命了!
林妈在一楼,她也披着衣服,看着纪清和,“从水阁那边传来的。”
纪清和点头,“我知道。”
何宁没想到到水阁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花容失色的楼君怡,她靠在墙角,而任诀和几个保镖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纪清和扫视了一圈,花梨木置物架上的一对汝窑开片鎏金瓶摔了一只,地上都是碎片,一旁的画架倒了,上面的一副油画掉到地上,背面有鞋印……
纪清和视线移到楼君怡身上,“你怎么会在这?”
楼君怡立刻扑到纪清和身上,指着地上的画,“清和,这个吓人,吓死我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
楼君怡呆了。
纪清和推开她,“不要告诉我只是好奇。”
“清和,我……”
“我告诉你,这屋子里的一切,你都不能动。”
楼君怡吓到了,她佯装镇定,“是不是因为那个花瓶你很喜欢?我明儿就找人找个一模一样的。”
纪清和笑了,不过是冷笑,“一模一样?你找得到?你确定吗?”
楼君怡说不出话,一个不起眼的花瓶而已,有那么珍贵?
何宁俯身捡了有落款的碎片,递给楼君怡,“看到了吗?这是工艺美术大师的作品。”
“那又怎样?”
“怎样?”何宁好笑,“楼小姐可能不清楚这个姓苏的大师有个嗜好,就是每件作品都是孤品,千金难求,更重要的是,他前年就去世了,楼小姐确定能让这花瓶重新成对?”为了得到大师的作品,她可是亲自跑到苏大师的家中,大师觉着她投缘带她了解了不少陶瓷知识,很遗憾的是去了一趟她一无所获。几天后,她收到快递,打开一看,正是这对花瓶,不仅有大师手签,瓶底还有一个‘宁’字,可以说独一无二的私人订制了,她很宝贝这对花瓶,现在花瓶碎了,她的心都跟着碎。
何宁是这感觉,更不用说纪清和。苏老师年纪大了,身体便不怎么好,已经不再有作品了,这对花瓶是他亲自和苏老师谈来的,他还特意请苏老师将何宁的名字刻在瓶底。这不仅是苏老师最后一件作品,更重要的是何宁很喜欢,平时都不让人碰,怕糯糯会乱碰,特意放高了位置。
现在花瓶碎了,纪清和除了心痛,想剁楼君怡手的心都有了。
☆、第二十八章
楼君怡看纪清和眼红了,意识到这对花瓶对纪清和很重要,可能意义不凡,“清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纪清和看着她的手,“用哪只手摔碎的?”
“我……”
纪清和拉起楼君怡往后躲得手,慢慢捏紧,无比平静问她,“哪只手?”
楼君怡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连何宁在一旁看着都懵掉,她怎么觉得下一秒纪清和就要把楼君怡剥皮了。
许是周围太安静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她靠的比较近,她听到了轻微的‘咔’的一声,她的心随之颤了一下,好像有骨头错位了。
楼君怡的脸霎时拧成一团,无比痛苦,可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她的唇不停抖动,好像很冷。
任诀上前,“三少,楼小姐怎会无缘无故摔了花瓶?而且这水阁的门不都是关着的?”
纪清和抬眼盯着任诀,任诀便住嘴了,他要紧牙关,似在隐忍。
楼君怡脸色苍白,见纪清和松了手,忙缩回手,“清和,我只是睡不着,看门没关,就来看看。”
这个借口很勉强,大半夜,这么冷的天,睡不着到这来看看,谁会信?这个借口堵不上这里所有人的嘴,更不能让纪清和信任她。
楼君怡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忙换了话,咬咬唇道,“我就是有些好奇,来看看而已。清和,你懂的,我并不是想一争高下,就是想自取屈辱。”
这话倒是让纪清和信服了,他沉默了。
停了一会,她眼含惊恐,继续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摔坏东西,是、是因为那幅画,那幅画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吓我,我才失手……”
何宁懒得听楼君怡假惺惺的自圆其说,走上前,扶起画架,捡起油画,看了看,想到了什么,心里暗笑,楼君怡这是心中有鬼吧!
她凑近油画,佯装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幅很普通的临摹画,是梵高的自画像,怎么会吓人?”
楼君怡原本不敢看,此刻听何宁一说,侧头定睛一看,真的只是一个自画像,并无其他异常,“清和,不是的,刚刚不是这样的。”
纪清和目光落在画上,冷道,“回去睡觉,以后不要来这。任诀,让蒋医生过来一趟。”
任诀迟疑了一下,然后出去了。
楼君怡另一手拉着纪清和,焦急解释,“我真的看得很清楚,这画有问题。”
纪清和拿起遮布将画盖上,“回去休息。”
楼君怡紧紧拉着纪清和的手,急切道,“清和,你信我,我眼没花,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不骗你。”
纪清和耐着性子,“你看了什么?”
“我……我……”
纪清和看着林妈,“这门不是一直锁着?”
林妈低着头。
何宁忙开口,“今天中午我进来了,我怕屋里潮,就进来开窗通风。”
“钥匙哪来的?”
何宁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纪清和一看,直接拿了过去。
林妈眼眶红了,“三少,一切都是我的意思,今天大扫除,我就让云平来打扫水阁,这是三少奶奶的画室和琴房,她最喜欢这个地方,快过年了,我怕落了灰,就自作主张……”
纪清和面无表情,许久后,他缓缓道,“以后没我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何宁默默站在林妈身边,没说话。她心里是反感纪清和这种唯我独尊的口气,什么都是命令式,永远说一不二,他这种男人高傲的藐视一切,活在自己的强者世界里,看不清人性的弱点。他根本不愿放低自己的姿态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他愿意,他会发现现在的他已经四面楚歌了,没有人是真心待他。
某种程度上,他是个可怜既可悲的人。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他看楼君怡像受伤的小鹿,轻声开口,“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楼君怡脸色苍白,走到门口,她突然不顾一切喊出来,“清和,我精神没错乱,我真的看到了,是何宁,我看到何宁了!”
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纪清和没转头,“都出去!”
楼君怡哭出来,“清和,你信我。”
林妈扶着楼君怡,忧伤道,“楼小姐,别说了,不可能。”
楼君怡看大家都不信,很是失望,她低下头,喃喃自语,“我真的看到了。”
何宁看大家陆续走了,想想这场闹剧,很讽刺,扫视一圈,呼口气,走在最后面。
纪清和却叫住了她,“君怡的话你信吗?”
何宁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自己,“三少是问我吗?”
纪清和转身,看着何宁,“你迟迟不走,难道不想知道?”
何宁摸摸鼻子,“好奇心害死人,我不想知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鬼吗?”
“鬼?三少是说三少奶奶吗?”
“……”
何宁撇撇嘴,“这种事,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那你是相信君怡的话了?”
何宁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平常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是什么都没看见,楼小姐看到了,估计是她和三少奶奶有缘。”
纪清和盯着何宁,揣摩这句话的意思,继而,让她回去休息。
何宁走到门口,看纪清和没有要走的意思,很好奇,“三少在这不怕吗?”
“我有何可怕?”
“没什么。我就是听说,人死后,好人上天,坏人入地,不是仙人就是鬼怪,我瞧着三少好像倾向于后者,那估计三少奶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就是死时穿着红衣服成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