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萌萌哒(穿越)——路鹿林
时间:2017-10-11 17:01:50

  不过,眼下的谢昧更想以一个叔叔的身份来规劝人,言辞中,他将朝堂之上的那份精睿尽皆抛去,言辞恳切:“即使你不在意这些小卒的身家性命,也要替李夫人......替你的母亲想一想,此时若被怪罪下来,定要治她个不慎管教之罪,何苦来哉。”
  闻言,谢远的脸色果真大变。
  谢昧心平气和,继续道:“当然,李将军如今立下大功,这类小事,上头要是听闻你们乃一家人,大概也不敢多管,适逢用人之际,即使有人弹劾,圣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谢远,你难道真的忘了,你的生父是怎样教导你的么?”
  此句犹如一记炸雷,震得谢远目露锐光,直射谢昧。
  谢昧却仿佛没有接收到少年不友好的视线般,轻轻扯出一个笑:“谢氏家训,纵揽人臣之位,断不行专权霸税,阿谀亲佞之事。你身为谢家子孙,专横霸道,不听劝诫,连累父母,累及无辜,若是入了这个城,没有染病还好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夫人该当如何,你亲生父母泉下有知,又当如何面对你这样意气用事的儿子?若是李将军在这里,你还会如此行事么?”
  谢远一言不发,他没有一句可以反驳的话,叔叔的每一句都是板上钉钉的质问,令他不知该羞愧,还是该难过。
  “枉你跟谢景学了这么久,身子骨是壮实了,处事却没个轻重。”谢昧摇摇头:“我由你前来探望,也知道你放心不下,现在既然知道了李夫人还很平安,就不要拘泥于此,想一想下一步该怎样尽快祛除病况才是紧要,哪有你这般莽莽撞撞就要冲进城的?”
  短短几句,让谢远彻底意识到自己的勇中不足,他皱了下眉:“您......您是如何知道娘亲安然无事的?”
  谢昧温和的笑笑:“病逝的邑户被一一作了登记,先前我翻了翻册子,上面没有李夫人的名字。”
  谢远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远处青黄交接的城道上,疾驰而来一匹快马,上头行色匆匆的信使利落的下马,给谢景递上一书快报。
  谢远打量了一下通传的士兵,心生疑惑,有是紧要的事情竟需要亲自来找将军,而不是第二日呈书上报。
  紧接着,他发现扫完羽信的谢景勃然色变,睁目惊骇,情不自禁地把讯息透露了出来。
  “不好,三万燕军已围伏至防线外围,离刘岗镇不到一百里!”
  
☆、66
  岭山旭阳高照,层林尽染艳色,不仅飞禽走兽蛰伏其中,还有两抹轻灵的身影混入墨色里。
  一身鹅黄春衫的尹小荷扶着腰喘气,望着远处空茫的山隙,几乎要头晕眼花。
  连她这样长期登山采摘的体魄都气喘吁吁,更不要说在下方歇息的许晚晚。
  尹小荷回过头,看了看斜坡下的少女,吩咐道:“这样吧,我先去山头,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有力气了再跟过来。”
  许晚晚仰头看她,不甘心的应下。
  到底还是拖累人了。
  许晚晚多次坚持与尹小荷一同上山,不但是为了熟识草药,也是为了能锻炼一□□格。她穿过来之前,爬八楼可是妥妥的,喘个气就能呼吸匀畅,到了这里,这幅娇娇身体让她吃了不少亏,若不是因为有李钧彦宠着,放到任意一家,估计要被嫌弃死。
  此次来贺岭,是为了虎耳草这一味药引,此草药生用吐利人,熟用则止吐利,对瘟疫的疗效别有效果。这些日子以来,川成县的疫情渐渐得到了控制,可能因为有两位御医级别的大夫出力,这场春瘟消散的比往年都早,只是草药服用过快,诸多医士不得不外出身体力行,此番便轮到尹小荷这一行了。
  许晚晚倚着药篓提出水袋咽下一口,又捶了捶自己不中用的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上山的路!
  这就坑爹了,难不成坐在这里等到天黑?
  许晚晚极目望向那山头,觉得也不是特别远,兴许自己可以跟上去。
  千回百转间,心绪再次闲静下来,她又不可自抑的想到了李钧彦。
  前几日得到消息,李钧彦的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但收复了三座失守的城池,还将北漠匪徒逐回本土,只是局势暂且不稳,需大军驻守一段时日才有敕令,但不消说,那群北漠人这一回吃了大亏,下一次起兵,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这是好消息,可好消息从来不成双,坏消息倒是没完没了。
  北上边境才稳定下来,与此同时,燕国大军居然趁赵国还未喘息定下,夹攻中南边境——也就是许晚晚现在所待的川成县极其周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燕国打的什么主意,新帝在位,政局势力还不稳固,北上既然开了战,更没有余力管辖其他防线,能趁虚而入打他个措手不及最好,实在不行,也能重新搅起浑水,毕竟战争就是劳民伤财的罪魁祸首。
  川成县被封锁数日,消息不够及时,等许晚晚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为时已晚——她那懂事乖顺的谢远小朋友,在对燕作战中冲杀奋勇,立了头号功勋,被封为宣守校尉。时人都言,不愧是谢氏遗子,李钧彦教养出来的少年!
  然而这对许晚晚来说,宛如一个晴天劈劈。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她心爱的男子不知归期,她宝贝的孩子浴血沙场,竟一个也不是她规划过的未来的模样。
  许晚晚揉着眉心叹气:这一大一小,没一个让她省心。
  可她除了白白担忧,也不知道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也许照顾好自己,在瘟疫中帮把手,就算是自己的价值了吧。
  许晚晚的自艾自怜夏然而止,她隐约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响不似走禽窸窣,倒像是......兵器砰地声!
  她猛地站起,背上药篓退到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可下意识的,她总觉得不太妙。
  那疏林中走出来几个人,个个身着软甲,手执□□大刀,也有背着弓箭的,面容有些狼狈。
  许晚晚伸着脖子瞧了个真切,一时庆幸自己躲得真及时。
  那领头的俊俏男子,可不就是阿古达木!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打了败仗无路可走?还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回到这里一时也没人找到?
  许晚晚一边暗暗揣度,一边揩了把汗,心道自己真是倒霉得有一定境界,贺岭这么大,如此都能狭路相逢,今日果真是不宜出门!
  她缩回脑袋,打算等那群人走远了再出来,这么一收视线,霎时让她立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
  离她十米不到的一截树墩旁,一只斑斓大虎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她,无声无息,仿佛要伺机而扑。
  这可真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豆大的汗珠从许晚晚光洁的额上滴落,她在想,是被阿古达木逮住惨一些,还是被老虎扑倒惨一些,更或者......两者都不会放过她,阿古达木在一旁看着她被猛虎撕裂,这个场景的发生率无疑最高。
  许晚晚大气也不敢出,勉强站稳的身体僵硬而发直,虽说她觉得自己胆子并不小,可面对这样一只生猛的走禽,靠双腿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难道说,她避开了瘟疫和战争,最终要死在这么一只野兽嘴里?
  “殿下,我们应该择另一条道的,这条路上次被剿过,万一有人在此处设防,可就不妙......”
  其中一个跟在阿古达木身后的男子粗声粗气的说着,立马被另一人打断:“这条好歹是捷径,殿下受了伤,走那条路岂不是徒增脚力?”
  “会有谁来这里设防?此地野兽众多,哪个敢侵?再说了,那燕军已经兵临城下,怎有多余的精力想到咱们。”
  几个部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了许晚晚耳里,惊动了眯着眼打量猎物的虎兽。
  那些蠢蛋,咋咋呼呼的小心把老虎引过去了!
  许晚晚刚想完,那只老虎果真放开了紧盯她的目光,踏着静谧的步伐,将身形转向了阿古达木一伙人。
  “殿下,小心!”
  精壮的猛虎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观察,似乎在瞬间感知到了对方的威胁气息,乍然间一蹴而就,蹬地扑向那一干人等。
  纵然那几人身有兵器,这一纵扑之间,几人纷纷避散躲闪,又因着恐惧惊疑,竟有两人不慎落下了武器,仓惶而退。
  许晚晚稍一晃眼,一声凄惨的嚎叫响彻林间,惊起鸟雀扑翅,也让她面如土色。
  一名百濮士兵已经倒在猛虎的身下,喉间溢出的鲜血染就一地草叶,刺鼻的腥气在须臾间弥漫在空气中,愈发让人心生惊惧。
  挡在阿古达木身前的一名将士从呆愣中清醒过来,搭起弓箭瞄准老虎,一箭中的,刺上了虎的前肢。
  他这一举措,倒是惊醒了另外几人,可他们一检查自己的武器,又都懊颓不已——有弓箭的远程只有阿古达木身前的那个家伙,其他人只有刀枪,虽说也能拼一拼,可他们的速度定没有那只老虎迅速,贸然上前只会白白丧命。
  许晚晚也看出了他们的窘迫,毕竟不是每个军士都如武松那般生胆有魄,且不畏死。
  他们还在踟躇,那只虎却不会等人,何况它现在已经咬死了一人,血腥气更加刺激了肉食动物的本能,它森绿的眼睛盯住了下一个目标,正是勇敢的站在阿古达木身边的壮士。
  虽然与阿古达木的立场是不甚友好的,但许晚晚此刻还是为那一群人捏了一把汗,她可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这几人死在自己眼前,可除了干着急,她却无法急中生智,想出能驱逐野兽的妙计。
  等等,如果有火把的话......
  环顾一圈四周,许晚晚悲哀的发现,钻木取火的工具还真是挺难找的。
  “噗呲——!”
  长弓拉响,另一支羽箭射向了老虎,但那猛兽何其伶俐,偏巧一跃,不但躲开了那支利箭,还带倒了那位拉弓的壮士!
  糟了!许晚晚暗叫一声,探出身来。
  匆忙之中,阿古达木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诧异。
  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对面是敌是友还是无辜路人,那只咄咄逼人的猛虎已经扑下他的护卫,咬杀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伏身!”
  斜坡之上,一句熟悉的声线端凝清冷,直贯阿古达木的耳中。
  刹那间,他下意识的照着那句吩咐屈身,几乎是同时,头顶倏然荡过被利箭劈开的破风声。
  那枚翎箭宛若流火,在密林切割的光线中炫如飞星,疾速不减,眨眼钉在了猛虎的眉心。
  野兽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濒临死亡的嚎叫,就已经笨重的倒地。
  阿古达木心内充满感激,急不可待的直起身,回头去看那位救命恩人,却在对上视线的瞬间,惊愕交加,瞠目顿步。
  与他同样震惊的,还有许晚晚。
  那低矮的坡面上掩映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伫在林叶之中,连战马也乖顺的停止了喷气。
  为首的男子玄甲未卸,他就在那高处傲然抿唇,英挺的身姿恍若从天而降的战神,铁甲上的熠熠寒光甚至冰冷了雀跃的暖阳,肃杀直掠人心。
  “李钧彦?!”
  阿古达木终于动了一下,他退后一步,警醒的望着高处那人。
  他是见过李钧彦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的,那般冷凝睥睨的模样,同此刻绝无二致。但他忽然发觉,李钧彦的眉目在瞬间缓和了下来,他顺着李钧彦的视野回看,身后那处站着的,是妍丽的青嫩少女。
  阿古达木心中一动,能否全身而退,似乎就看这位李夫人了。
  李钧彦在军中从未笑过,以往在川成县见过他笑容的王宽,看着上峰恢复到几年前从容不迫,却铁面无情的姿态时,多少有些惆怅。
  而在此时,他跟在李钧彦的斜后方,分明的看见将军的眼中溢出了淡淡的碎光,面目温润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就知道,一定是夫人在这里。
  李钧彦将那柄弓箭往后一抛,有人迅速的接了去,他正要策马而下,面色却忽然一变。
  许晚晚还从未见过身着铠甲的李钧彦,她还在欣赏心上人是何等的潇洒威猛时,手臂被人掣肘,一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头顶传来阿古达木的恶声:“不许下来!”
  许晚晚抽了抽嘴角,低低的开口:“大兄弟,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我夫君方才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67
  踢踏连声的战马驰骋在空旷的沙石上,黄色的土雾被带起,呛得许晚晚连咳了几声。
  她正被阿古达木桎梏在怀里,因为双手被绑住,平衡感差到极致,好几次快要堕下马来,都被阿古达木捞了回去,胃里翻江倒海,不可谓不受罪。
  “已经出防线了,还不放我下去吗?”
  许晚晚忍住吐意,有气无力的问道。
  阿古达木可没有那么怜香惜玉,尽管他已经看出许晚晚被颠簸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没有把她放走的打算。
  “到前面的驿馆处,我就放了你。”阿古达木冷冷一笑:“现在若是放走你,李钧彦保不齐还是会追上来,我可是见识过他的毅力的。”
  许晚晚不再说话,默默忍受眼前发花的景象。
  阿古达木没有察觉到少女的状态,也许是察觉了,但并不在意,他加快了疾驰的速度,大声道:“不如,我干脆就这样带着你一直去北上,去大燕,去李钧彦找不到的地方,你猜他会不会锲而不舍的来找你?”
  他停了一停,等着怀中的少女回话,不想一低头,看见许晚晚神色难忍,知道她这是忍不住要吐了。
  啧,麻烦!
  做人质也这么娇滴滴,不知那李钧彦平日是怎样忍受的!
  阿古达木勒住了缰绳,这一动作迅猛而意外,连他自己也大惊失色。
  前蹄高抬的马匹长嘶一声,阿古达木知道是自己大意,急忙紧住绳索调整力度,堪堪将自己稳在了鞍上,不想怀中一空,他胳膊夹去,却没能捞不到人。
  事故就在一瞬间,少女翩然的裙裾在黄沙中扫出一片花,继而如同抛球般连滚几下,最后落在沙砾上,一动不动了。
  阿古达木的骑术并不算好,他是百濮人,长期散居在高山密林中,哪里需要长期策马奔波?是以,这高估的能力导致了致命的疏忽。
  两侧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怀里的少女意外堕马,一时之间,纷纷停下行进,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下马去看看。
  离阿古达木百米开外的李钧彦的队伍,同样也看见了这一幕。
  将军夫人堕马了!
  所有人还在愣神惊骇的时候,李钧彦已经如离弦之箭,直奔许晚晚而去。
  阿古达木面容惨白,他看着少女好像一片枯叶隐落在地上,却不能轻易动身去扶她。
  他并非要许晚晚死,他本意不该如此!
  眼看将领已经不再与那群百濮人保持距离,做兵士的哪有呆立不动的?李钧彦身后的那队人马浩浩荡荡一拥而上。
  阿古达木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晚晚,调转马头喝道:“走!”
  事已至此,除了仓皇而逃,别无选择。
  李钧彦几乎是踉跄着下了马。
  一众将士从未见过李将军如此慌乱的时候,纵然在沙场上长刀相向,兵器已经逼到毫厘之间,他们的李将军依旧果敢英猛,游刃有余的应付,而现在,那张漠然安定的脸上,已尽是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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