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彦只微仰头,长臂低扣,便让许晚晚伏身送了一个吻。
少女无措的趴在他的胸口,清甜的呼吸与淡薄的酒气混淆在唇齿之间,呼吸之间,仿佛整个卧室变得旖旎而朦胧。
许晚晚浑浑噩噩的僵在李钧彦的胸膛,反应过来的她挣扎了一下,效果颇佳,李钧彦还真放开了她,但眨眼间天旋地转,一个瞬间,她竟被男子压回了身下!
“休想趁喝醉占便宜!”
许晚晚一张脸气鼓鼓,喘着气抵住男子的胸口。
李钧彦挑起一记拨云见日般的笑意,前所未有的温柔罩得许晚晚晕晕乎乎,再也说不出什么反抗的言语。
他在许晚晚的眉心落下一痕吻,柔声说:“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就每天笑给你看。”
“打直球是犯规的......”
许晚晚的声音漾在李钧彦温凉的唇间,她印着那张薄如弦月的唇瓣,訇然中开。
去他什么山遥路远,不可未知,她就是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许晚晚犹如开窍般,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知道李钧彦的唇总是冰冰凉凉的,而今,她便要把他周身的寒意拂开,牢牢驻扎在他心尖。
尽管许晚晚自诩很开放,可她到底是没有经验的少女,几个段数下来,又被李钧彦夺得了掌控权,亲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深深浅浅的吻从少女白皙的颈间酥麻的落下,扣在许晚晚腰间的手不安分的动了起来,不知不觉已解下了她的外衫,少女这便略微缓过神来,急急的叫了一声。
李钧彦即刻停下动作:“弄疼你了?”
许晚晚短促的“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好像很有经验,以前是不是经常流连花丛中?”
李钧彦眸光微眯,璨如流星,鼻间逸出笑来:“娘子冤枉,我从前的确见过诸多花容月貌,但......唯有娘子能让为夫心如擂鼓,欲罢不能。”
这这这,这人居然厚着脸皮与她打起黄腔来了!
许晚晚还要再张唇,耳垂上□□的濡湿令她噤了声。
耳鬓间,李钧彦沉如凝玉的声色轻轻响起。
“晚晚,留在我身边。”
许晚晚蓦然抬头,李钧彦一弯春晓般情意的双瞳,横冲直撞进她的心扉,令她飘忽熏醉,任由他摆弄起来。
李钧彦虽是极其能忍,但平生夙梦就在他怀中,甜香的气息无时不刻在腐朽他的神经,饶是他自制力惊人,此刻也瓦解了意志。
何况,他本就想要将这个旖旎的梦拆吃入腹的。
春情摇曳,月色半掩,一室的低喃粗喘都被隐进暮色之中,散进春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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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照,暖阳扫洒而入,可怜阿力家没有帘子能挡住光线,再浓厚的睡意,也被白光晒醒。
许晚晚揉着酸疼的腰,几乎不能翻身,更别说下地。
枕边早已不见昨夜那人,完全属于吃干抹净就跑路的风格!
由此一想,许晚晚不禁愤怒。
那个李钧彦,平时看起来正人君子,一脸禁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来不需要索求欲望,没想到,一上床来,立即化身禽兽!
开头还挺温存,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哄得她神魂颠倒,结果被他进入后,便不知疲倦和轻重,弄得她哭着求饶,还是没肯放过。
是不是因为多年不沾荤腥,一沾就不能自拔了啊?那她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
少女愁肠百结,房门被轻轻打开,神清气爽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见李钧彦,许晚晚怒不可遏的发了一个音,就哽住了。
她被折腾的好惨,连声音都嘶哑了......今天不能随便出去见人,否则旁人一看到她脖上的痕迹和虚浮的身体,不知道会有多少联想。
李钧彦面有愧色,大清早就熬了一锅红枣莲子羹,很有负荆请罪的意思。
许晚晚开口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拿着一双娇滴滴的瞳眸瞪着李钧彦,分毫毕现的敦促着他好好反省。
李钧彦一手捧着碗,一手将浑身酸乏的许晚晚揽了起来,让她稳妥的靠在枕上后,他才舀着羹品不慌不忙的吹气。
许晚晚郁卒,她又不是病秧子,看来他只晓得讨好,还没有反省的意思,因此,在李钧彦递来一勺甜羹时,少女傲慢又造作的撇开了头。
李钧彦并未撤回汤勺,只含笑无奈道:“娘子若是不喜欢,我也没有办法了,家里暂时只有这些。”
许晚晚听他声音极其无辜,果真动容,回过头抿抿唇,顺从的咽下一口莲子羹。
这般平和的喂完一碗甜羹,李钧彦方撤下汤勺,凝看向少女。
他眼中似有难言的不舍,即使粗心如许晚晚,在瞬息之间,捕捉到了这份不安。
果真,李钧彦肃面正色,在她跟前少有的郑重其事起来。
“晚晚,我要走了。”
许晚晚卷睫轻颤,丝毫不觉得意外:“皇命不可违,你去吧。”默了一瞬,她勉强扬起一个让人安心的笑:“我等你就是了。”
李钧彦心中涩痛,伸臂将她扣入怀中,陈述般娓娓道来:“阿古达木原本不想这么早反动,但是郭简同化两族的效果惊人,他怕再这样下去,复国的希望更加渺茫,所以计划加快,这才让谢景有迹可循,搜出了一批兵器。上次围剿中,那伙百濮人大多转移了驻地,除了贺岭,川成县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供他们隐藏,所以,他们一定是去提前援助北漠,着力击溃北上军队。”
男子低润的声线尤其好听,许晚晚一个字一个字听进耳,又被他这样妥帖的抱着,有一瞬间,竟希望一直这样依偎下去。
“你的余毒还在,不能再拖,我也绝不会让人再把你当作靶子。那王氏已经找到,日后你认回身份,她会帮你作证,陈勉也将你的情况告知了许掌印,现下,他们正在派人前来替你解毒。”
许晚晚将脸埋进李钧彦宽厚的胸膛:“没想到会麻烦这么多人,有劳他们了。”
李钧彦抚着她的肩,低低一笑:“一个是你的家人,一个......是你的旧识,你有危难,他们本应出力。”
许晚晚五味杂陈,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许多事情已经铺好后路,没有一件让她忧心。
她咻然抬卾,仰着面庞明眸映照,冲李钧彦伸出小指:“李大将军,答应我要早点回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这古怪的手势和说法,李钧彦自是从来没有听过,但他从善如流的伸出了小指,往少女葱白的指节上勾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码字要一口气,隔太久会断线!o_O
☆、63
北上关隘从来都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从前有谢蒙大军驻守,北漠人轻易不敢来犯。后来,谢氏冤案爆发,北漠趁机横行霸道两年之久,越发猖狂,侵扰更加肆虐,边境人民苦不堪言,奈何那时候先皇忙着搞内部分裂,暂时无心管治北疆防线,随便派了一位老练的将领去镇守。
到底还是被占去了三城,饶是老将军再厉害,与北漠交战的经验却并不多,何况力不从心,三战不利,只得退回内线,由攻转守。
新帝登基后,重新编整了谢蒙残余的军队,而后遣去驻守,倒也没有再失过一城一池,可也没有进一步夺回占去的城池,僵持到今年开春,北漠人不仅越发张狂,比起往年,兵粮竟从未断绝过,再不能结束战争,边境百姓遭的殃要更多了。
面对北漠人的强横粗蛮和骁勇,向来有谢氏军应对,因谢蒙一族被先皇迅速斩夭,朝堂之上,竟一时无良将能够匹敌那群蛮子,虽有善战之才,却也只能做到守住防线,却不能将北漠人彻底击溃,夺回城池。
此番种种,先皇造下的孽,皆由百姓的血肉之躯来承担,何以不让人愤怒?新帝只得千方百计地搜寻谢氏残留下来的一切关系,尤其是当年随之隐退的国士郭简,谢蒙的儿子,还有威震天下的李将军。
四月芳菲,桃花开尽。
自然,川成县这种地方,是看不见多繁盛的春景的,不过近日捷报连连,大伙儿喜庆的桃花面也算一道祥和的风景。
说出去多有面子,他们村的阿力竟然就是李钧彦大将军,那个赫赫有名的年轻将领!难怪当初瞧着他就觉得与众不同,果然,他一亮出身份去北上,士气大振,防线重新固守,由守转攻,开辟了新格局。
况且那位从前一直跟在谢蒙身边郭军师,也在他身边助力,更是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这在旁人眼里,身为李钧彦妻子的许晚晚,该有多骄傲多自得,可事实上,许晚晚已经上火到起了两个额痘。
“好一个谢景,把我儿子整编进军队受苦就罢了,竟然这么晚才告诉我!”
许晚晚拍着桌上的信纸,气得七窍生烟。
尹小荷也是愁容满面:“王宽大哥也是,要去北上,竟连个告别都不给我......给我们!”
“什么,王宽也走了?”
尹小荷垂着眼点头:“可不是,你没看见这些天赶骡车的换成别人了吗?”
许晚晚清咳两声,她还真没怎么注意,光是李钧彦和谢远的事情,都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她没有见过战场,更不清楚换回每场战争输赢的代价,但她知道刀剑无眼,介胄之间便是马革裹尸,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李钧彦驰骋沙场时的模样,纵然威风凛凛,也掩不去四处伏击的危险!
现在又来一个消息,说谢远已经被编入行伍,虽然那孩子暂时还待在川成县的驻军队伍中,可将来又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命运!
许晚晚可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她毕生所求,无非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什么报效国家,匹夫有责,她还没有这样高尚的觉悟。
但她并没有挽留李钧彦。
她知道那是他一个未完的梦,他半生都属于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将领。
她喜欢他,不论他做怎样的抉择,选择怎样的道路,她都会留在他身边,尝试去理解。
他说让她等,那她就等。虽然她平生最厌烦等候,但来到这里,有些秉性似乎被慢慢磨合,比如耐心,又比如信赖和包容。
“是馆里哪位学徒帮忙相送吗?”许晚晚捻着扇子扇了扇药炉,问的漫不经心。
尹小荷摇头:“那几位离县城远,不让咱们送他们都算不错了......是知府大人雇来的车夫。”
“啊?”
尹小荷嗔了许晚晚一眼:“啊什么啊,你上次不是救了何小姐一命吗?”
“哦!”
尹小荷无可奈何:“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又没有听进去。”
许晚晚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要去感谢一下何大人?”
“人家本就是要谢你的,你还谢回去,一来二去,不就成死循环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
“诶诶,来人了。”尹小荷急忙夺过许晚晚的扇子,冲她眨眨眼:“可别让他们看见我在支使将军夫人,那罪名可就大了。”
“你使唤的还少吗,尹大夫?”
许晚晚吐槽完迎出门,医馆内两名御医恭恭谨谨的坐在正厅,一看见她,都忙不迭的起身要拜。
天,要两位叔叔爷爷级的人给她鞠躬,是要折寿的吧!
许晚晚赶紧一手虚托一个:“有劳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青萝丝的毒解起来疗程漫长,中毒者又经不得颠簸疲累,想来那阿古达木以为她留在这里,李钧彦也会迫不得已留下来,这个算盘也不知道是低估了李钧彦还是朝廷,简直傻到没边。
只是辛苦了两位年过三十的老御医奔波而来,为此,连知府大人都腾出空院给二位住宿。搁在其他地方,兴许还有顶高级的酒楼接风洗尘,然而川成县自古淳朴贫简,有个空地接待就不错,不吹奢侈之风。
“依微臣诊查,夫人的余毒已是去了三分之二,每日按时服药,再坚持一周,就能彻底清除了。”
许晚晚听着御医的汇报,苦大仇深的皱起眉来,想想那解药的味道......再想想还要尝一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远在千里重山之外的渝州。
煦日朝风,巡哨齐整的脚步声来回,烈烈旌旗上迎风而乱的“赵”字赫然醒目。
这已是守下渝州的第三日,明日,他们便可拔营,重整待发,彻底展开追击,进行下一步夺回失守之地的准备。
大帐之中,案几之上,铺叠了好几面军报传书,李钧彦正着军装,一样一样的折开来看。
当初谢蒙在驻的时候,何曾丢过北上防线的一城一池?今朝,他要替故友一个一个拿回来。
他稍一失神,又想到了在心头萦绕不去的女子,一股愧涩便在心底漫开。
明知许晚晚还有毒伤在身,他竟可以抽身而走,放她一人在偏远之地担惊受怕。
先前还有谢远可以照看,如今,连那孩子也入征,家中独留她一人,而她连家常菜都做不来几样......又有谁帮她劈柴烧水,替她洗衣做饭?
李钧彦心知不能再放任自己想下去,否则,当真要不顾一切的赶回许晚晚身边。
他正收拢神思,帐外有人通报道:“将军,外面有一车人马要求见您,但他们主子不肯下车,已被我们拦下。”
李钧彦用镇纸压上地形图,阔步而出。
那行车马也是有趣,虽然看起来不富阔,却规规矩矩站了两侧人马,看起来像训练有素的家养兵。这里正值硝烟之际,寻常的达官贵人和走贩,必不会贸然来此地趟浑水,所以,这家主子绝非普通人。
虽说如此,但世间还有几位显赫之人敢摆这样大的架子,令镇西大将军亲自去迎见呢?
李钧彦手一扬,阻拦的兵戟立即撤开,值守的卫兵目不斜视的后退一步。
一旁面如傅粉的随从眼见李钧彦来了,竟对他露出一个笑来,而后替马车上的人掀开了帘子。
在瞧见那随从的一笑后,李钧彦便知道车上那人是何等的九五至尊了。他单膝落地,按下腰间的兵刃,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不知御驾亲临,有失远迎,末将请罪!”
☆、64
“虽然皇帝亲自去了渝州,但听闻与镇西将军一言不合,分道扬镳,军中副将为保护皇上,竟然违了李将军的命令,分拨前去护送圣上了。”
“可不是,能合得来才怪呢,谢蒙将军的枉死,搁在咱们听来都觉得抑郁,更何况是至交好友!”
“不是说陛下是专程去道歉的吗?怎么就震怒了?”
“我看阿力......李将军平时就倨傲得很,哪里会真的服从陛下。陛下去那里,大概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可别瞎说,若只是做样子,也太以身涉险了。”
“唉,这下可好,被围困在龙佘谷那里,都已一日了。”
王氏医馆内七嘴八舌的声音就没有断过,前来就医的病人你一言我一语,殊不知尽数被后堂誊写笔记的许晚晚听了个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