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一世荣宠——花下蝶
时间:2017-10-15 15:01:40

  在梦里,云瑾能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头脑清醒得很。
  一觉醒来,慕容星澜坐在她跟前的床沿上,手拿锦帕,悬在半空,见云瑾眼睛睁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停顿了去帮云瑾擦拭额头汗珠的帕子,转而捂在云瑾的唇上,另一只手做“嘘”的手势。
  房外传来噼噼啪啪刀剑对博之声,片刻,金属的碰撞声越来越少,直至悄无声息,慕容星澜才放开一脸惊恐的云瑾。
  “刺客?”云瑾问。
  “无妨”慕容星澜不愿多说,对他来说有刺客来行刺他再正常不过。
  云瑾知趣得很,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今日陪也陪了,抱也抱了,算还了我的愧疚之心,往后各不相欠。
  慕容星澜差人将云瑾送回了南门府,哥哥南门羽追着云瑾问慕容星澜对她做了什么,云瑾只说,抱也抱了,睡也睡了,陪也陪了,她云瑾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欠慕容星澜半分人情。
  简短的回答惹得南门羽目瞪口呆,妹妹怎可轻践女儿家的清白之身,睡都睡了,那还不非得嫁给慕容星澜不可。
  云瑾见她亲哥哥这幅表情,就晓得她误会她了,一句“此睡非彼睡”赶了南门羽出自己的闺房,惊险了一整天,这会儿才算是真的安静下来,可以好好补一回美容觉。
  翌日,云瑾在园子里掏了蜂窝,得了三灌蜂蜜,差秋池送了一罐到慕容府,一罐送给了老祖宗,还有一罐则孝敬了公主夫人,自个掏蜂窝的时候吧唧了两口,软甜香浓。
  自来南门府,她一直是颇受大家的眷顾,自问没有什么可以感谢关爱她的人,某日同茉莉逛花鸟市场时,得了一窝子的蜂箱和玉蜂,便养在了她的花圃里。
  没成想,花儿还没开全,辛勤的玉蜂已经闻着花香,储存了这些蜜,让云瑾送了人情,云瑾越发的喜欢这些辛勤劳动的小家伙,若能有更大的花海,更多的玉蜂,想必日后送礼再也不用愁送什么了,不是云瑾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玉石翡翠,只不过那些俗物哪能比得上自己的玉蜂采的花酿,美容养颜壮身。
  年前,南门羽在城郊买了块地,依山傍水,地块完整,冬日未耕作,春日还未修整,长了些野花野草,待妹妹及笄之日送给她做成人礼。
  云瑾欢喜得不行,若不是皇帝的一纸赐婚,惹出一连串繁琐之事,她早带了秋池,白芷,兰芝开垦花圃去了。
  现一切尘埃落定,云瑾央求南门羽陪她一块儿去城郊之地,南门羽告知公主夫人,哄着夫人说服南门天,权当让云瑾出去散心了。
  自从发生前几日的事情,云瑾一回府,云瑾就被南门天下了死命令,将她拘在府里,好好学学规矩礼仪,这次若不是老祖宗出面,只恐怕南门府都要跟着她遭殃了,子不教,父之过,若不好好让她吸取教训,日后定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南门天的担忧不无道理,伴君如伴虎,圣意自古难测,此次能逃过一劫,全凭运气,日后可就保不准了,情可求一次,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皇帝为难,就是寻常亲眷亦会疏远,更何况沾上皇家这个标签。
  公主夫人出马,南门天那儿自然水到渠成。
  南门羽和云瑾,带了秋池,白芷和兰芝,驾了马车出了城,行至城外竹家铁匠铺,云瑾挑了大锄头,小锄头,大铲子,小铲子,大篮子,小篮子,各种型号,各种尺寸的农用工具,差点没把铁匠铺里所有种类的用具掏个空,乐得竹家铁匠本就缺了一颗的牙的嘴硬是合不拢,花白的头发多了几分华丽,在风中颤抖。
  走的时候,因为她们的马车装不下,云瑾雇了铁匠家的牛车,拖至地间。
  加上借牛车云瑾打赏的银锭子,老铁匠今日赚的银子够他一家老小吃半年的了,老对云瑾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临离了,老人家赠了一把祥云纹案小短剑给云瑾,以示感谢。
  云瑾也不客气,短剑小巧,精致,随身携带方便,削梨正好。
  送走竹家铁匠,南门羽引了云瑾进前地主人的屋子,推门扉而入,两层的竹楼映入眼帘,两侧桃李自开,红白相间,树下祥云石凳稳立,鸾凤璎珞石几立于石凳中央,距离合适,自成一景,屋院篱笆似人高,横竖团抱,疏而有序。
  竹屋内厢房四间,两间楼上,两间楼下,其中楼上一间已改成书房,书房案头的香炉里散发幽幽淡香,另一间厢房窗边摆一牡丹纹样檀木小榻,梅兰竹菊梨花木屏风后置一樟木深浴盆,木质圆润亮泽,想必在此盆沐浴之人定然一散周身晦气,放松至极。
  临窗而望,绿荫浓翠,玉带蜿蜒,蜂翁蝶舞,白鹭展翅,燕雅雀灵,草香扑鼻,实乃纳凉休栖佳所,也不知南门羽是如何得了这一块宝地。
  如果云瑾是这地的主人,绝不会割爱。
  整理好行装,云瑾便抡起宽袖,用事先准备好的绦条绑起袖口至手肘之上,换了襦裤,粗布履鞋,开始翻地,秋池,兰芝,云瑾,南门羽,一个也没闲着,单靠这几人,自然是不行的,南门羽拉来了在城外安营扎寨的一个营的兵力帮着翻地。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三天的功夫,竹屋前的几亩薄地种上了云瑾从花市挑来的桃枝,初具规模。
  既然兵哥哥好用,云瑾求了哥哥将方圆几里地通通买过来,种了桃园,李园,梨园,玫瑰园,梅园,枣园,六个园子,只用篱笆隔开,篱笆下种了些蔬菜瓜果爬藤,往河里投了上百尾锦鲤,在南门羽的提议下架了木桥悬于河上,河那边水草丰美,又顺便养了几头绵羊。
  一月有余,桃,李,梨,玫园披上了绿色的外套,春意盎然,蔬菜瓜果的藤子爬了半人高,生机勃勃,最不好照顾的梅枝,枣枝眼见着茁壮起来,河里的锦鲤胖了一圈,小绵羊的毛发越发柔软洁白,嗓门儿越发绵蜜慵懒。
  一开始,云瑾还顾忌着南门天的威严,每到日落时分,便同南门羽一同回府,后有一日回一日不回,半月后,一连七日才回趟府。
  起初南门天还唠叨几句,几次未回,见云瑾还能好端端的出现在南门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女娃子,大了钟是不由爹娘,拘狠了怕拘出病来,更不好找婆家,如今有了寄托的事儿,也是好事。
  一来二去,一晃已是第二年春天,由于去年二位皇子为云瑾打擂的事,贵族无一敢上南门家提亲,南门天也是急得团团转,公主夫人可不这么想,我家云瑾可是奇货可居,以她的容貌姿色才情,再过个三五年,也是可以嫁个非富即贵的好人家。
  墨生生依旧围在茉莉身边打转,就是没有捕获她的茉莉芳心,英雄救美计,苦肉计,打抱不平,金银计,美男计,无计不用,陪聊,陪吃,陪玩,陪喝,陪散步,陪献艺,无所不陪,软的,硬的,甜的,咸的,辣的,苦的,无味不吃,每次无果,墨生生便提两坛醉仙酿来云瑾的竹屋子找云瑾一醉解千愁。
  一年过去,云瑾的酒量提高了不少,上升了个段位,可与军中寻常兵哥哥喝个不相上下。
  今年军队依旧在郊外安营,云瑾请了他们来桃林相聚,烤着河里现捉的河鱼,河虾,喝着云瑾自酿的果酒,吃着新鲜的蔬菜瓜果和羊肉,围着火堆跳起胡舞,开怀畅饮。
  翌日云瑾又送了好几牛车蜂蜜至军中,慰劳那些曾今帮助她种树,翻地的官兵。
  说来,云瑾能得方圆八里花林,离不开这些可爱的士兵,他们一边翻地,一边说自己是糙汉,只懂听命行事,一面全然不知他们劳作的结果,将使方圆八里的蔬果,蜂蜜,河鱼,羊肉到了丰收的季节源源不断的送往军中。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
☆、第十七章
  太子妃的暗探发现南门羽私自调动军队给云瑾翻地,把状告到了皇帝处,被慕容星澜圆了下来,说南门云瑾体念将士辛苦,特想出此法子来给军中供给新鲜蔬果,鱼虾,强壮将士体魄,为皇帝分忧。
  皇帝一听,是好事,便再没计较,太子妃自知作祟不成,在太子处闹了两回,太子推诿没有理会,她只得令寻机会来钻慕容星澜的空子。
  昭国遣精锐化做夏民进城国边地,混入军营偷袭,幸被南门羽擒获,未酿成大祸,得皇帝嘉奖,特设宴为他庆功。
  满朝文武嗅着味儿来公主府贺喜。
  皇帝的母妃并非世家出生,温柔贤惠,体恤夫君之苦,从不争强好胜,以免给老皇帝徒添后宫烦恼,甚得皇上欢心,常伴君侧,红袖添香。
  生下现在的皇帝后,老皇帝的恩宠更胜从前,招妒恨非一日两日,因此皇帝打小便被排挤,众多皇子皇孙都不与他亲近,说她是贱民所出,上不得厅堂。
  公主随性,儿时常常逗这个不苟言笑,只知伏案苦读,独来独往的父皇玩,久而久之,皇帝和这个不羁的公主感情便要比旁的皇子,公主深得多。
  然公主并不喜权势,只想一生富贵无忧,与南门天白头到老,待皇帝皇位稳固后,退隐了下来,并未为南门天求得一官半职,就是南门羽去军中做慕容星澜的副将也是南门羽自己的意愿,并未刻意求皇帝赐职。
  皇帝借着庆功宴,抬抬南门家的门楣,也未尝不可。
  日后他若驾崩,不管是太子继皇位,或是太孙世子继位,南门家出得一个半个的将军,对滚固皇位和江山自然有大大的益处。
  庆功宴结束,南门羽被封了右将军,左将军由开国老将穆烈率领,旨在提携晚生后辈。
  不久皇帝驾崩,举国同哀,老祖宗架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也随着去了。
  太子继位,太子妃承贵妃位,俪美人承妃位,公主承长公主位,辅佐太子正位,中宫皇后和太子位虚位以待。
  是以新皇帝谨遵太皇遗言,并无违逆,南院王慕容泗之母妃湘贵妃怒不可言,她自己在朝中无人支持,又不得太子和皇帝待见,凭着嫁入太子府较早,才勉强封了贵妃位。
  俪妃殊丽,智计过人,封妃正当合适,其它原先太子府的美人太皇并未明令,由新皇帝自行封赏,新皇帝适才掌朝政,公务繁多,后宫封赏迟迟未见动静。
  湘贵妃在宫中多次为难俪妃,一一被俪妃化解,心中愤然,老皇帝亲封她这个进府时间并不是很长,又膝下无子的俪美人为妃,自然是待她与宫中其它新皇帝的女人有大大的不同,又把中宫皇后之位空下来,自然是别有用意,按礼制,应当顺位传给太子妃,如今只封了她贵妃,老皇帝连礼法都可枉顾,可见她在皇室中的地位并不高。
  湘贵妃把这一切的不公,发泄到当初让他的儿子南院王蒙羞的南门云瑾身上,遂遣了死士刺杀南门云瑾,打压慕容星澜的气势。
  若她的儿子南院王日后想做太子,她想做中宫皇后,慕容星澜成了她们娘俩的最大阻碍,如果慕容星澜同南门家云瑾结为连理,南门羽是将军,公主为辅国长公主,两家联姻,天下哪还有她娘娘说话的份。
  刺杀几次未果,湘贵妃换了法子,叫人将她迷魂,勾结昭国暗士,偷运至昭国境内,安排在昭国一家客栈的单院里,好吃好喝伺候,只因日后若同城国打起战来,她有可能将成为一把刺入慕容星澜胸膛的利剑。
  昭国皇帝拓跋宏开疆拓土的狼子野心不是一年两年,无奈城国前有开国穆将军戍边,后有慕容星澜卫土,城国国运日益昌盛,国库充盈,他的精锐能进城国境内,并混入军营,已经算是当下众国中最有作为的一位国君了。
  云瑾被掳去昭国之时,被昭国巫医下了忘情蛊毒,在客栈苏醒后,全不记得自己是城国南门府的千金,伺候的丫头告诉她,她是昭国平西候之女,父母在守卫昭国的战事中殉国,客栈是皇上赏赐的产业,小姐自父母去世后就不喜欢住侯府,常在客栈后院住着。
  云瑾虽忘了自己认识的人和事,但诸多烦恼事很容易忘到脑后的性子一点也没有变,听了丫鬟讲她凄苦的身世,她思忖了下,觉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多愁苦也是无用,还不如好好过今后的日子才是正解。
  醒来翌日,吩咐丫头云珠帮自己疏了双平髻,髻上插了支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头簪,发上点缀着细小的茉莉花形状珠花,耳上戴着赤金镶翡翠水滴坠子,身穿香色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脚上穿了双缀着南珠的鞋履,在云珠的建议下,在腰间系了块通体洁白的羊脂玉玉佩压了水色襦裙,衬得云瑾肌光胜雪,婷婷袅袅,宛若明珠朝阳,朝气蓬勃。
  自从云珠被带到客栈伺候云瑾,云珠就晓得这云瑾姑娘的身份不一般,待交代她的人说了云瑾的身世凄苦,她便对这个新主子心生同情,伺候她的时候格外上心。
  一连好几天,云瑾都是躺在卧榻上,醒来后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不知,想必这位主子可能是伤心过度,得了忘怔,云珠同情这位主子的心更胜,小心的告知主子的真实情形后,还特别劝主子要看开些,生得这般标致,日后定能嫁个好婆家,也好叫老夫人和老侯爷在天上安心。
  云瑾瞧着云珠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和自己名字又有一个字相同,私下便把她当成了半个姐妹,梳妆完顺带送了云珠一支精致细巧的鎏金镶银珍珠的珠花,作为主仆一场的礼物。
  云珠万万是不敢接的,推辞了会子,见拗不过云瑾,只好接着,暗暗藏了起来,想待云瑾某日若是寻了好人家,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云瑾姑娘,再拿出来送给云瑾也可,按她随性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嫌弃了她去。
  拾掇停当,云瑾便要出客栈回平西候府给父母见香,被云珠拦了下来。
  说雇她的人跟她说,若是姑娘若是想出客栈后院,需报至客栈掌柜。
  现乱世,匪患流寇和异国细作较为猖獗,平西侯已为昭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姑娘万万不可再出事,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是昭国陛下派遣来保护姑娘的,姑娘也别觉得拘了,若是想出客栈,待她通报一声,外头准备好出门所需行装,即可出门。
  以云瑾天生的警觉,这事必有蹊跷,只有云珠那样纯良之人才会认为皇帝陛下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才会派人跟着。
  等出客栈已是入幕十分,车马穿过闹市,云瑾命人停下,纤纤素手半掀车帘,帘外华灯初上,星星点点,氛围格外温馨暖心,勾起了云瑾夜游街市欲望。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会儿,高头大马立在云瑾眼前,雄浑的男子声在云瑾耳边响起,问了她发生何事,那男人怕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过来劝阻。
  云瑾回答没什么事,便放下帘子,并未多看那马上之人,她也无需为难一个下人,既然连出客栈门都这么难,若在闹市下马车,怕是等禀告回来得深夜了。
  云瑾端坐在马车里,闻车外喧闹之声渐行渐远,估摸是快要到了。
  果然,不刻,方才闹市浑厚之声叫停了马儿,马车也跟着缓缓停下,云珠先下了马车,在马车边帮主子掀开挡住视线的帘子。
  云瑾探出头来,鎏金 “平西侯府”匾额赫然映入云瑾的眼眸,天马八角门楣静默添巍,青花彩绘雕梁画栋尽显富贵,两只石狮张牙舞爪拱卫府邸。
  云瑾踩着雕花马凳下了马车,方才站在府门口的管家迎上前,向云瑾问了安,便引了云瑾进府。
  侯府分前厅,中堂和后堂,各七间,大门三间,均用的是黑漆锡环。
  前厅摆上香案,祭奠平西侯。
  云瑾上前厅拜了香,便被管家引过中堂,至后堂女眷居所,一路灯火通明,连后院荷花池上横桥都点上了灯盏,照的偌大个侯府亮堂堂,全然不似只剩云瑾一个孤女的模样。
  路上问了管家,侯府无人,为何如此通明,管家回答,是皇帝体恤,知小姐要回府,特命人点上灯盏,恐小姐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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