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皇帝已经接过了公公手中的娟帛,只见那娟帛上寥寥数言:“花匠招亲,题由瑾出”
“妙,妙,实在是妙!这个俪美人不愧为城国第一才女,太子府若以她为妃,定对太子有不小的助力”皇帝喜上眉梢,对这个媳妇的印象分不免悄然增加了许多。
俪美人的意思是,反正皇帝已经起了偏袒之意,不如公允些,办个招亲的大会,让南院王和慕容星澜公平竞争,题由向来以园艺出名的云瑾来出,即不撕破脸的剥了南院王的脸面,没有以武招亲,也不会看起来是偏袒了慕容星澜,对云瑾也是给了最大的容忍度,她的婚事本就由不得她,总归是要皇家出面赐婚的,如今两个城国最有实力的男人即将有一个成为她未来的夫婿,也算是给足了南门府脸面和荣宠。
再者,城国还没统一之前就民风淳朴,讲的是喜欢便在一处,两个男人如果同时喜欢一女子,便常会以斗艺的形式来一决高下,胜者便能抱得美人归。此次算是顺应民俗,在朝堂中能举办一次这样的大会,定会成为民间美谈,皇帝收货了民心,又孝顺了母亲,还凑成一对眷侣,三全其美,快哉快哉。
于是乎,皇帝一同下了三道圣旨,明日晨时,招亲大会在宫内举行,圣旨一道下在南院王府,一道下在将军府,还有一道下在南门府。
谁都找不到的慕容星澜和南门云瑾,只有南门羽的飞鸽才能寻得,皇帝改变主意后,南门羽第一时间让飞鸽带着好消息去请慕容星澜放回自己的妹妹。
慕容星澜带云瑾出了南门院墙后,没有去别处,就在和南门府只有一墙之隔的府里同南门云瑾下棋,云瑾本不想下,慕容星澜竟编出若不下,他便要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应该做的正经事的昏话来,云瑾权衡之下,只得向慕容星澜低头,学了令她头疼得围棋。
她很好奇,在这种境况之下,慕容星澜居然还有心思下棋,云瑾偷瞄了好几眼慕容星澜,他都没有正眼回过她一个眼神。
云瑾兀自揣度:“应该没有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瞄他吧,不然又被他得了笑话我的话柄。”
云瑾不自觉得又偷瞄了慕容星澜一眼,这次不偏不倚的对上了慕容星澜抛向她的凌厉的眼神,云瑾吓得往后坐了两坐,两颊不听使唤的刷的一下爬满的红晕。
好听的男声从慕容星澜的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你再这么看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把你这只不怎么听话的小兔子生吞活剥了。”
慕容星澜这一说,云瑾脸上的云霞都红到脖子根前了。
不得不说,慕容星澜的声音是真的好听,情话也真说得让人意乱情迷,若是再多看一眼他那挺拔的身姿,俊俏的脸庞,知晓她的身世地位,世间没有多少女子能抵得住他的一星半点的撩拨。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我都要被嫁给南院王?”云瑾故作镇定了理了理衣袖,坐回到棋盘跟前。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是你要嫁人,又不是我要嫁人”
云瑾心里冒出一片不自在之气,随手端了没喝完的半盏茶水,一口喝完。
“先前说喜欢我,把我从南门府掳出来,难道不是想我不要嫁给南院王?你…不紧张算了,自有紧张我的人”云瑾语无伦次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求
☆、第十三章
“我的瑾儿认为我应该是紧张还是不紧张?”
“随你,关我何事,我走了就是。”
瑾说完,立即起身,要回南门府,被慕容星澜一个健步上来拦腰困住云瑾。
“对不起,我是紧张了,不应该拿你开玩笑!”慕容星澜在云瑾耳根处低喃。
云瑾挣扎了几下,见慕容星澜困得极紧,他又在她耳根处说了那番低眉顺眼的话来,心忽的一下子软踏踏的。
说实话,云瑾也不晓得今天是为什么跟慕容星澜置气,在他说她嫁人是她自己的事,不是他的事的时候,她血往上涌,特别的气,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气的,自己最终可能都不会与慕容星澜有好结果,又何必在现在对他产生不该有的希冀。
慕容星澜见她不再挣扎,松了手里的劲道,接着说:“听闻皇帝陛下下旨将你嫁给南院王,我心如刀割,那一刻真有不顾一切的冲动,才将你掳了来我的私府里。”
云瑾转身,微微颔首,说道:“云瑾知道”
“真的!”慕容星澜面露喜色。
“嗯”
慕容星澜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如同孩子得了好玩的玩意儿般围着云瑾打转转,任谁也不会相信她眼前的慕容星澜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威风八面的城国将军。
云瑾委实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泼他冷水,可若不说,日后定会添无限的烦恼丝,他们之间固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让他早早看清,早日娶得佳偶,过好自己日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瑾儿视兄长为朋友,也请兄长视瑾儿为亲妹妹,你我终归是有缘无份,请兄长日后不必介怀,若见着我烦心,我便不会再出现在兄长眼前。”云瑾还是决定把一盆冷水泼了过去,这盆冷水兴许能把慕容星澜浇醒,也能把自己浇醒。
慕容星澜听兄妹之词从云瑾的嘴里跑出来,蹦跳的心情缓了下来,要求瑾再说一遍,瑾听话的再说了一遍,慕容星澜完全停止了方才雀跃之神,转而微伤,微怒,手指深陷自己手掌的掌肉中,仿佛要用身体的痛来盖住心中的痛。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天上地下的心痛他全经历了一遍,心中五味杂成,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丑态百出,而让他出丑的正是站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说着对他只有兄妹之情的南门云瑾。
他一个城国将军,变得如此不堪,自尊心和颜面前所未有的降到最低,还是无法获得他心心念念的云瑾的心。
她既然早已知晓他的心意,为何总是若即若离,刚刚她脸红的那一瞬,他已经非常确定他自己在云瑾的心中是有分量的,可她为何转变如此之快,难道女人真的是如戏本子上所云,是善变的动物。
瑾儿从慕容星澜微露怒意的目光中,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痛苦,这种痛苦自己也曾有过。
“原因瑾儿早已在茶馆中跟兄长解释过了,我是瑾,但不是你的南门云瑾,也不是你的瑾儿妹妹,我就是我,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我,求慕容将军放我走吧。”云瑾央求道。
以前自己遇上负心汉,都会对对方拳打脚踢,这回,慕容星澜遇见自己这个负心女,不会也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吧。
云瑾在为自己的人生安全担忧,眼死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若对方有暴力倾向,她也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一秒,两秒,慕容星澜紧了紧搂着云瑾的双臂,不管不顾的强吻了下去。
毫无预兆性的,瑾的朱唇被慕容星澜给吻住。
瑾以为将军应该都是有暴虐倾向的,拳打,脚踢,鞭笞,剑刺,刀砍,每一种慕容星澜可能对她使出的暴虐行为,她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铁血的将军用了最柔情的暴虐之法来发泄内心的愤怒。
云瑾就这样被他吻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懵懵的,转而使出浑身解数,将慕容星澜推开。
“就算被你亲了两口,我也不会在意的,在我们那个时代,吻是平常事,我不会像城国的姑娘一样,被你吻了,就硬是要你负责的。”瑾摸了一把被慕容星澜吻得有些发麻的嘴唇,又用衣袖擦掉留在嘴上的吻痕。
“是吗?即是平常事,那你方才为何要推开我,大不了你把我当你们那个时代的人,多让我吻几次,就像你说的,吻是平常事,多吻几次,也无所谓。”慕容星澜双手叉腰,朝着云瑾边走边说,目露痞痞的笑意。
云瑾说那些话本来是想告诉慕容星澜,就算他亲了她,她也不会纠结着那个亲吻自寻烦恼,生出一辈子非他不嫁的念想想来,没曾想,被他曲解了其中之意,他和她的理解完全不在一处,云瑾就差没引剑自刎,以证自己完全没有慕容星澜脑壳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既然这样,云瑾不想推据,挺直了腰板,大步向前,停在慕容星澜面前,一扬脑袋,说:“那将军,请亲吧,我绝不反抗。”
云瑾觉得既然反抗,可能会让慕容星澜对她的兴趣越发的大,还以为自己是在半推半就,故作扭捏,索性拼上了脸面,主动送嘴上门,他自会觉得无趣,说不定一开恩,便放了她,从此不再纠缠。
慕容星澜悬在半空准备困住云瑾的手,被她凑过来的嘴弄得叉回了腰间,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慕容星澜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还挺聪明的,以为本将军习惯了追逐,对送上门来的不会太珍惜,你就不怕本将军饿狠了,转性了,送上门来的兔子肉,也会迫不及待的煮来吃?”慕容星澜被云瑾的举动逗乐了。
云瑾将眼睛开出一条缝,偷瞧了慕容星澜的反应,立马发现她这招果然有效,慕容星澜已经离她有一丈的距离,随手擦拭着他手中的宝剑。
那宝剑非同一般,乃是先皇留下的镇国之宝,非功勋显著者不可配此剑,慕容星澜5岁之时,皇帝便把这把悬在皇家祖庙多年未取出来的轩辕剑赐与慕容星澜,可见皇帝对慕容星澜是有多宠爱,惹得朝内朝外之人纷纷皆以为皇帝要把自己的帝位传给这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孙儿,没少招心术不正之人嫉妒。
在云瑾看来,轩辕剑不过一般,锻造精细些,锋芒更冷冽些,寒光要闪人眼睛些,和普通的剑一样都是用来上阵杀敌之利器。
一只飞鸽落在了院里的梅树枝桠上,云瑾猛然睁开眯着的双眼,吹了声口哨,那鸽子识得哨音,扑闪着翅膀,飞入了云瑾摊开的手掌之上。
云瑾认得这只鸽子,是哥哥南门羽豢养的,哥哥虽未告知云瑾这鸽子是做什么用,但凭瑾的先知,一早便猜到,只要南门羽不在府里,她便会哄了那些信鸽来她的园子玩耍,顺便还能给它们开荤,吃点园子里的小虫子,久而久之,这些信鸽与云瑾熟识起来。
这不,在关键时刻,带来了南门羽的消息。
云瑾还未打开信鸽带来的娟帛,就被慕容星澜洋装腹痛,乘她不备,抢了去,先看了内容。
“园艺招亲,什么鬼,小孩子的玩意儿。”云瑾腹诽:“听过比武招亲,塞诗大会,赛马大会,蹴鞠大会,厨艺比赛,从未听过园艺招亲大会,最关键是题还得由姑奶奶我出!”
“满口胡言乱语,看来教养姑姑是没有把瑾儿教好,改日,本将军要拷问拷问,你的教养姑姑是如何教的南门家小姐。”慕容星澜最喜欢云瑾的胡言乱语,嘴上却总是喜欢得理不饶人的捉弄云瑾。
“你不挤兑我会死吗?”
“不会,本将军不挤兑姑奶奶,便会对姑奶奶使坏,请问姑奶奶是想被本将军挤兑呢,还是想被本将军使坏,随姑奶奶喜欢,本将军随意都可。”
云瑾斜了他一眼,不再与他理论,兵痞果然是没有说错的。
“好了,危机暂时解除,劳烦慕容将军送在下回府,在下要好好准备明早的考题。”
慕容星澜没有阻拦,两人再多独处在这院子里,他怕自己真会控制不住,不管不顾的像刚刚那般要了云瑾,他还不想对云瑾做出未经她允许之事。
他去内屋取来一把云梯,搭在了院子的一墙爬藤处,拱手请云瑾上梯。
云瑾自见他取梯出来,一直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他慕容星澜又要使出什么鬼坏事,警惕之心悄然提高。
“你…想做甚?”
“送你回府…..”慕容星澜冷冷道。
“送我回府?”云瑾不可置信的问:“从这里?”
慕容星澜已没了耐心,扛了云瑾,踩上云梯,三步化作两步,到了爬藤顶端,将云梯换了一边,下了云梯,扔了云瑾在墙对面的园子里,便原路返回,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
☆、第十四章
晨起,老祖宗的的太后殿前挂起了红绸子,搭起了擂台,擂鼓驾在擂台一角,擂台两旁布满了桃枝,三月的天,桃花正旺,鎏金龙凤撵搁置在擂台正前方,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矮几顺撵而卧,宫里的仆从皆知道那是为妃子,公主而备的赏位。
云瑾准备考题昨个儿晚上就被送入宫中,以免慕容星澜和南院王作弊,要知道他们任何一位起了偷走试题的心思,都是易如反掌。
隅中,老祖宗,皇帝,太子,太子妃,以及俪美人,小孙儿皆已入位,小宫女,小太监头一次听闻宫中有这等仿民间趣事,大多挤破了脑尖尖要过来瞧瞧,老祖宗特开恩,许了众多的宫娥宫少来看热闹。
老祖宗年少时在民间游历,每逢遇上招亲的擂台,也如同现在宫中的小宫女样,喜欢凑热闹,看着她们的青春年少,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禁莞尔,仿佛自己是那许多宫娥中的一个,回到少时不羁的模样。
一时间,太后殿殿内殿外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老祖宗也笑得乐开了花,皇帝越发觉得俪美人点子出得不错,能让老祖心情愉悦,已是不易,若摆擂台的结果能如所有人的意,那就更好不过了。
擂鼓一声响,院内院外大人小孩都禁了声,公公任司仪,慕容将军和南院王各自为阵,分列擂台两侧,云瑾则挨着南门羽嗑瓜子儿,吃蜜饯儿。
宫廷御供的瓜子,蜜饯与南门府的有别,颗颗精选,个个甜而不腻,身为吃货的云瑾怎能轻易怠慢了自己,题已出,剩下的事听天由命,若真有胜出者,大不了自己撞一回南墙,跳一回南楼,离开这个霸道的世界。
在那之前当吃遍城国大街小巷,不枉穿越一回。
第一题,口述题,请问“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中的暗香是指何种花香。
此题一出,众人交头接耳,有称赞词句作得好的,有绞尽脑汁猜句中之意的,还有咿咿呀呀,摇头晃脑跟公公念题头中诗句的。
城国的书籍,云瑾早已摸得七七八八,七言诗产生约摸是在西汉时期,城国,在西汉之前,还没形成气候,把宋人的七言拿出来糊弄这一群老古董,定然是不会误事,云瑾心中暗自得意着哩。
首题经过抽签应由南院王先答。
南院王起身,念了遍诗句,信心满满的答道:“众芳落尽它独开,此花定是在冬天开放,冬天开放的花大多是雪莲,紫荆,梅花,水仙花,疏影横斜水清浅中提到水,水仙花有若隐若现的暗香,此题所赞颂的是水仙花,因此本王的答案是水仙。”
太子妃脸浮笑意,缓缓望向皇帝,希望从他那里听到对自己孩儿的赞许。
皇帝轻抚花须,不怒自威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对老祖宗说话时才变得柔和些。
“老祖宗,这词句作得好啊”皇帝一边在老祖宗耳边夸赞云瑾,一边对云瑾投去赞许的目光。
皇帝原先从没有把这个侄姑娘当才女看,所谓女子,大多擅长女工,读书识字者是少数,能吟诗作赋者还那是少之又少。
在城国的时代,诗词歌赋还未兴盛,真正兴盛还得再往后走。
一声锣响,公公报了南院王的答案,未置可否,紧接着请慕容将军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