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命的遗产——心驰
时间:2017-10-17 16:03:14

  电梯间里只有她一个,四壁都干净地像镜子。
  她靠在墙上,垂着脑袋。
  很快,电梯到了。
  她下了电梯,拿钥匙,开门。
  在门口按了一下开关,没听见响,却亮了。她又按了两次,三次。
  衣服沿路掉了一地,她先去泡了一个热水澡。
  水面上飘着红色花瓣,她枕着搪瓷枕头,看着棚顶,迷迷糊糊地将要入梦。
  玻璃浴房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一会儿。外头没了动静,他才围上浴巾开门出来。他声音很轻,并没有吵醒她。
  
  ☆、第61章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
  水面上的花瓣,纷繁掩盖她的身体。浴室里飘着一股酒味儿。这是买醉去了。
  软绵绵的女子躺在水里。眉眼氲着湿意,脸庞泛红,头发松垮盘起,枕在脑后。
  她的身体慢慢下滑,就快入水。
  被一双有力臂膀捞起。
  美人入榻。
  余辉轻轻把严路放在床上,摘掉她头上的发套。长发铺盖着枕头,她轻轻翻了个身。
  余辉手里拎着浴巾。帮她擦,还是,算了?
  身上湿着睡觉不舒服,他往前走一步。
  帮她擦又不太合适,他往后退一步。
  一厘米之间的进退。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床上的人抱起肩膀,蜷着身体。
  余辉赶忙把窗户关了。不想了,擦。
  从上至下,每寸肌肤。他像在擦拭一个精致昂贵的古董,轻一点再轻一点。一处也没落下。
  恍然看见她脚脖子上的纹身YH,他知道这是他名字的缩写。
  她的心意早就对他表明,真傻,真傻。
  擦完了,擦得他自己一身汗,又要再洗。
  一个正常男人,一个年轻的正常男人,一个正直善良的正常男人,此刻邪念丛生。
  把被子给她盖上,盖得严严实实,什么也别露出来。
  曼妙曲线在被子下面凹凸起伏,这被子有些薄,更有诱惑力。
  余辉帮她拿开一缕缠在唇边的头发。
  身在梦中的人忽然又一翻身,缠住他的胳膊。
  往回拿,拿不动。他叹口气,拣个床边坐下来。
  才一坐下,她便像个藤蔓,缠过来了。
  她枕着他的腿,像个小动物,胳膊缠着他的腰,腿缠着他的腿。
  余辉动了动,她也动了动。两人蹭来蹭去。
  “嗯……”她发出模糊的声音。
  大半夜的,这个场面,叫醒她必然尴尬,不叫醒她,他一个人尴尬。
  他一直默不作声,当她梦中的抱枕。直到被她缠到躺下。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望天,任人宰割。
  灯光昏暗暧昧在这个场面下,特别不合适。余辉把床头柜的台灯调亮了一些。
  缠着他的人又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开始讲胡话。
  “辉哥……”
  这两个字,他听得很清楚。
  她枕着他的手臂,裹在被子里,肩膀露出一大块。
  余辉帮她往上拉了拉。
  他每动一下,她都跟着磨蹭,像个宠物往他怀里钻。
  她蹭到他的颈窝,又呢喃,“辉哥……”
  余辉望着天花板,听她胡说。
  “我梦见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没……死……”
  “怎么可能……死呢……”
  “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
  “等啊等啊……等……十年……过去了……”
  “你没回来……”
  身在梦中,因果错乱。
  她哭起来,“你没回来……”
  “我的跆拳道黑带……钢琴……十级……我还会……骑摩托……我很会做饭……就差去考……厨师证了……”
  “每年我都会……说给你听……”
  “我当律师第一天就跑去……告诉你……”
  余辉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开,回到她身上。他的眼眶也红了。
  轻轻抬起被她枕着的胳膊,帮她擦掉眼泪。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轻声回应。
  “没有你就没有我……我要……报答你……可你……死了……”
  “我也想去死……可我还有父母……他们比你……需要我……”
  “我不能不孝……”
  眼泪滑下来,余辉低声劝慰,“傻瓜,不能做那种傻事,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嗯……好……你说的……我都会……听……”
  “你活过来……活过来啊……”
  “严路,我还活着,你忘了吗?我活着。”
  严路迷迷糊糊抬起脑袋,先看见一截堵着她视线的脖子,下巴,再往上,是他的脸。
  这梦像真的一样。
  她去摸他的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辉哥,你哭了,我又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是我,都怪我把你的快乐拿走了。”他为她轻轻拭泪。
  严路心痛地堵住他的嘴,用自己的嘴。
  严路被被子裹着,只有脑袋能自由支配。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真正的吻,不是在梦中。
  只是她以为,她在做梦。
  余辉的火苗逐渐升起,他轻轻地温柔地吻回去。
  她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只管往他身上攀。余辉热情难消,但理智尚存,及时跑进凉水下面,冲个清醒。
  他把她的房门关紧,自己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
  手机闹钟六点钟叫了一次。
  被窝里的手伸出来给按了,六点十五又一次,又按了,六点半第三次。她醒了。
  她先看见天花板上的灯,坏了俩灯泡,一直没修。因为一切维持在余辉在时的样子,她几乎什么都没动过。
  严路闭上眼睛,忽又睁开,从床上腾一下坐起来。
  她的清醒意识逐渐回归。右手戴着钻戒,不是梦。余辉活着。
  不是梦,不是梦,他活着。她松口气。
  但是,她不是搬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没穿衣服?
  屋外忽然一声响,像是盘子碎裂声。接着有脚步声轻轻靠近,像是怕吵醒她。
  门被他推开一条缝。
  两人几乎同时探头观望。
  余辉?
  严路抓着被子,“出去出去出去!”
  她连声怪叫,把他吓跑了。
  “对不起对不起。”
  想看看是否被他吵醒,结果什么都看到了。
  严路从衣柜里随便掏了件衣服套上,趿拉上拖鞋夺门而出。
  屋子里飘着饭香。她直奔厨房,对那个围着围裙的男人训话。
  “你怎么在这儿?”
  “在你门口蹲了好几天,实在没忍住,趁你不在洗个澡。没经你同意,抱歉。”
  “还有呢?”她盘着胳膊,很硬气。
  忽然有零星片段在脑海闪过。她震惊地摸摸嘴唇。
  他们干什么了?
  “昨天晚上——”
  他望过来,不慌不忙将炒鸡蛋装盘。
  “你喝醉了,我睡在客厅沙发。”
  严路瞥了一眼沙发,上面有条毛毯。
  “昨晚我喝多了,如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洗手吃饭。”
  他从旁经过,摆好碗筷。
  他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抻了抻腿被她发现。
  “你的腿怎么了,又麻了?”
  
  ☆、第62章 你是我的
  “嗯。冷板凳真不是人坐的。”他轻描淡写道。
  换她去洗手,禁不住目光跟着他的腿走远了。
  水龙头哗哗地淌。看不见人了,她三两下洗干净,回到餐桌。
  他的确憔悴了些,头发没梳,胡子没刮。
  “既然我都来了,那我一会儿就拿些我的东西走,你不介意吧。”
  “你要搬家?”
  “嗯,房子已经找好了。”
  他低下头,“你不用搬走,安心住,我把钥匙还给你。”
  “不是这个意思。”
  她用汤勺搅着喷香的白粥,“这原本就是你家,这一切都是你的。”
  “十年前就已经是你的了。”
  “可我不能这样,理所当然地享受你给我的一切。”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软糯的白粥。
  “你的一切得来不易,何况,你是你,我是我。不好混在一起。”
  有道目光探过来,他的汤勺停住。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回来吧,这毕竟是你的家。我现在想找什么样的地方都能找到。托你的福,我一身谋生技能,弹琴,跆拳道,律师,厨子,都能让我活得很好。——物归原主,我才心安。”
  他把一颗剥好的鸡蛋递给她。
  “谢谢。”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同意。”
  “这不是——”
  算了。
  只要物归原主,各归各位就好。
  “你给我的那笔遗产,一部分我投进了律所,一部分给我爸创业,还有一部分捐给了孤寡老人。没经你的允许,我私自做了决定。”
  她目光向四周瞧了瞧,“我有的一切都跟你分不开关系,我爸说,你是我们家的贵人。让我知恩图报,我会尽我所能还你。前些日子我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
  余辉的筷子干脆落不下去了。
  他站起来,走了。
  这算是不欢而散吧。
  她以为他这一走,又没有回头。
  收拾衣服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衣柜里的衣服分两半,一半是余辉的,一半是严路的。
  严路不是购物狂,却有点偏执。她一直保持着衣柜的平衡,一半他的,一半自己的。
  拿走了自己的,衣柜空了一半。
  “一定要走么?”他忽然出现在门口。
  严路点头。
  “因为我?”
  严路没讲话,自顾自收拾衣服。等她把衣服叠好塞起来,他还站在旁边,什么也没干,就看着她。
  “还有你的戒指,摘下来我就还给你。”
  他站直身体,向她倾过来。
  抓住她的手腕,逼停她的动作。
  “我帮你拿下去。”他拎起她的背包。
  严路叫了辆车,余辉把东西交给她,在外面扶着车窗,“真要走吗?”
  严路点头。
  他扶着车窗,似乎在等她改变主意。但她心意已决。
  他等不来另一个结果,拍拍车窗,放行。
  清理卫生间的时候,余辉在地上捡到一根项链。
  看成色和手感,不像是值钱东西。
  翻过吊坠,他看见四个小字——余辉之路。
  那一刻,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头划过。
  这个房子,备用钥匙有六个。
  除了两人常用的,一个门口花盆底下的,还剩三个。
  现在他不用的那把钥匙,按照严路的风格,应该好端端地放在鞋柜抽屉里,总共四个。
  但是,抽屉里是空的,一个都没有。
  看着手里的项链,他有些懂了。
  这一夜,他未能入睡。
  给新人培训,才讲到,“接到一个案子,我们首先要理清文字表达,逻辑关系,项目本身的事实情况……”
  说到这,她忽然卡住了。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项链没了。
  “严律师……严律师……”旁听的老张叫她两声。
  严路回神,翻了翻文件,像在思考。
  “要不我来?”老张过来低声说。
  严路摇头,“算了,算了。”
  她接着讲,讲了两个多小时。讲完了。
  外头下雨了,严路站在窗前。看着大雨冲刷玻璃窗。
  她忽然抓起钥匙跑下楼。
  可能是掉在路上了。
  雨那么大,她又被淋湿。奇怪了,想起他,雨就一定要来。
  她在雨里疯狂地找,找,找。
  地铁站,公交站,凡是必经之路她都找了,就连垃圾桶都没放过。
  但,一无所获。
  雷声,风声,雨声。
  车辆溅起的水花喷了她一身。
  严路,你为什么还要找它,你有这个必要吗?
  当初,你以为他死了,你祭奠你的爱情,你把他当做指明灯,当信仰。你把他当成你自己的,你独享的,这都可以。
  可现在,他活着。你这般,是不是太可笑了。
  余辉之路?
  谁说你是余辉之路了?
  忽然有人站到她面前。
  她先看见一双脚。白色运动鞋已经湿了,裤子也湿了,上衣也湿了,头发也湿了。雨水从他的鼻梁上滴下来,滴在她的额头。
  “你在找这个么?”
  那条项链,自他掌中悬挂飘荡。
  上面四个字赫然在眼前,像个可笑的笑话。
  她站起来,伸开手掌。
  “余辉之路,这四个字的意思是,‘你是我的’?”
  
  ☆、第63章 蜜桃成熟
  大雨倾盆,冲刷他们僵直的身体。
  严路忽然抓走项链,手一扬,扔进滚滚车流。
  微不足道,连个声响都没有。
  她毅然回头,走进雨中。
  大厦门口有些躲雨的路人。在他们诧异探究的目光中,她淡然而去。
  六部电梯,全都有人等。后来有人谦让,给她独享一部。
  律所工位上几乎没人了,都呼在窗前嘁嘁喳喳。严路一露面,他们就鸟兽状散开,回到座位。
  老张跟进办公室,手里端着一杯红糖水。
  “怎么又湿了,律所里的伞不够你用啊?”
  严路捂着脸,两手冰凉,擦了也白擦。老张递给她一条毛巾,“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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