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秀才(穿越)——予乔
时间:2017-10-17 16:09:23

  这一觉就睡到了未时,太阳西落之时,谢荣率先醒了过来,她起身时,发现自己枕在相公的手臂上,那白色的里衣被她睡得皱巴巴的,谢荣眼眸流转,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抬眼朝郁桂舟面上瞥,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轰”的一声,谢荣觉得脸颊开始发烧起来,想下床,却被郁桂舟拽着手一带,跌回了他怀里,谢荣觉得不光脸烧起来,她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一双小手抵在郁桂舟胸膛,低声喊道:“相公。”
  听在郁桂舟耳里,却是格外的软糯和娇怯,让他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他最初来到大魏之时,只是不忍她年纪小小在丁氏手里被磋磨得如同枯萎的老树皮一般,一步一步的维护,一步一步的教导她,一步一步的让她焕发生机,在这过程里,他们彼此信任,彼此依赖,最终形成了占有,变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比之所谓的情爱,这份依赖和占有随着时日越久,越发深邃。他叹息一声,把人紧紧抱在了怀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独处和静谧。
  外边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透过光线,房里也开始暗淡,谢荣轻轻推拒着郁桂舟的手臂,在他怀里闷声说道:“时辰不早了,相公。”
  郁桂舟把下巴从她颈窝处抬起,看了看,不甘不愿的哼唧了一声:“是不早了。”他顿了顿,把人扶正:“走吧,起了。”
  谢荣掀了被角,从床头拿了外衫穿好,又拿过郁桂舟的外衫给他穿,在郁桂舟的打趣中说:“小荣真贤惠里”通红着脸,等郁桂舟衣裳穿好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她刚出房门,就见郁老祖父子和郁言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正说着什么,见她出来,郁当家还问了一句:“小荣,舟哥儿醒了没?”
  谢荣垂着头点了点,说了声:“我去做饭。”就跑灶台里忙去了。
  她的话刚完,身后的房门就被推开了,郁桂舟大步夸了出来,嘴上挂着笑,喊了句:“祖父,爹,五叔。”
  郁老祖不住点头,看郁桂舟的眼神格外满意,待他走近,还乐呵呵的说道:“快坐下说,坐下说。”
  郁当家原本也是十分满意自己儿子的,只是看亲爹这一副模样,突然不是滋味了起来,想这石桌上有四个人,郁老祖除了他,对另外两个哪次不是笑脸相迎?
  不就是会读书吗?
  郁桂舟听话的坐了下来,只是在对着郁当家忽变的神色,还担忧的问着:“爹,你是哪里不舒服,脸上不太对劲,要不我去找个大夫过来?”
  郁当家脸色更是带着几分黑,摆摆手:“我没事,你别小题大做。”
  “什么小题大做,舟哥儿这是在担心你。”郁老祖白了郁当家一眼,看他有几分不满意:“你老子我赶了几日的路休息一会也没事了,轮到你了还娇贵起来了,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能有啥毛病?”
  郁当家的脸直接黑了,又不敢朝郁老祖撒火,只得无奈的喊着:“爹,你说些什么呢?”
  还能不能给他留点面了,这里,除了郁老祖外,好歹也是他辈分最大好吧?
  “祖父,你们是何时到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郁老祖还想再说两句郁当家,郁桂舟一见这情形,赶忙插了话,从郁老祖口里救下了即将要被批评得体无完肤的亲爹。
  郁当家闻言放心了。
  郁老祖果然没再追着郁当家骂了,反而笑得乐呵呵的:“就你们比试的时候,说来也是运气,我们刚好在那邀月楼前边,见一堆人跑过去,把路都堵住了,这不,一下车打听了几句,才知道那比试的人里有我孙子。”
  原本他和谢荣是在那面摊处等着的,让郁当家过去探探,等了好一会,郁当家是回来了,还带了个消息,说郁言也到了,还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个位儿,这不,他们这才把使了银钱让人看着牛车,自己提着包袱去春熙楼看比试了。
  郁桂舟听完,也跟着笑了:“府城一向热闹,近日家里也没啥大事发生吧,怎不把祖母她们一道接了过来聚聚,正好府学里也放了农假,我还能带你们去逛逛。”
  “你祖母年纪大了,再则家里的买卖也要人,至于你娘,让她在家里伺候你祖母了。”丁氏倒是想来,只被郁老祖等给镇压下去了,看今儿这情形,若是让丁氏来了,那还不尾巴都翘起来了,莫平白给他大孙子惹祸,让人笑他有这么个分不清主次的亲娘才是。
  郁桂舟面色愧疚:“是孙儿的错,原应回去看望祖母的。”
  “胡话!”郁老祖道:“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得了,既然是读书人就安安心心的读书,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那一步?”
  见郁桂舟被郁老祖呵斥了一字半句,郁当家顿时就高兴了,跟着郁老祖后头接话:“就是,你祖母有你娘,你姐姐们照顾着,哪用得着你操心,你有这个闲心,不如早日给咱们郁家生个大孙子才是。”
  本来还想呵斥接嘴郁当家的郁老祖一顿,第一次没骂儿子,反而赞同起来:“你爹说的有理,如今你已考上了秀才,又在府学求学,已然安定了下来,该是时候为郁家添个一子半女了。”
  郁桂舟嘴角一抽。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生孩子上头去了,谢荣才多大,十六岁。水一般的年纪,还小呢,他实在不忍心对这种半大孩子下手。
  愁思间,瞥见一旁郁言似笑非笑的神情,郁桂舟一顿,瞬间转移了话题:“祖父、爹,你们倒是不用担心我,毕竟我也才十八,可我五叔都二十好几了,当年叔祖父两位对我们二房有恩,如今眼瞅着我也娶了媳妇好些年头了,眼见我五叔还孤家寡人一个,何其忍心,若我在添上一子半女的,不说印照得我五叔更加孤寂,也让叔祖父两位老人家添上心酸啊。”
  他这一番恳切之语,成功让郁言拉了脸,而郁老祖两个一听,也不好再在郁言面前提起给郁家添子添女的事儿,怕让他难受,还语重心长的劝着郁言:“小五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好的孩子怎就一直不成亲呢,你爹娘为了你的事儿急得都满头白发了,前些日子还来信说要是再等不到你成亲生子,他们两个老的两条腿都要迈进棺材里去了,你何其忍心?”
  郁言爹娘确实有了几丝白发,但远没有郁老祖说得这般夸张,毕竟,他们都这个年纪了,白发一日日增长确是真的,只是,郁言的事儿的确让人老两口心里一直放不下。
  郁老祖只差没明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了。
  郁言再也不能装作沉默,只道:“二叔放心,我会尽快成亲的,也盼你告知爹娘,别为我的事儿着急上火的。”
  得了这么个亲口保障,郁老祖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突然想起了过来渝州的正事,忙问着郁桂舟:“你在来信里提起说府学有先生要收你为徒的事儿,这是咋回神?”
  是这样的,孙儿觉得不合适……”郁桂舟把付举人的情况说了一下,把付举人的性格分析了一遍,郁老祖等人听完,问了郁言一声:”小五,你怎么看?”
  郁言抿了抿唇,道:“这人我倒是听过,除了性子有些不着调之外,是个很有学识的人,为人傲气,他能说出让舟哥儿问一声父母的意思,说明是极看中舟哥儿的,若是在比试之前,我倒是认为这是一个好人选,不过比试之后,舟哥儿的名头只怕会被传遍大江南北,他的先生就得寻一个能镇压下来的了,付举人委实年轻了些,哪怕有些学识,再不少人眼里,也不过是位举人罢了。”
  郁老祖和郁当家一听,皆是沉默了下来。
  这时,谢荣那边已经做好了饭菜,喊了一声:“祖父、爹,五叔,可以吃饭了。”
  “我去帮着端菜。”郁桂舟几个大步走到灶台边,把谢荣做好的几盘菜端了出来,小姑娘锅里还铲着最后一盘菜,站在灶台边连眼神都没给郁桂舟一眼。
  郁桂舟好奇,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见她耳尖发红,睫毛也眨个不停,一转念便想起了什么,压低嗓音问着:“方才听到爹说的了?”
  一个小房舍,灶台就一个草棚子,离他们的石桌不过几步远,郁当家方才说话又没压低声音,谢荣听到了也不稀奇。
  闻言,谢荣耳尖更是红的滴血,郁桂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安安分分的端菜上桌,一行人吃了饭,坐在石桌上喝茶,谢荣在灶台边洗碗,叮叮咚咚的,让郁桂舟突然生出一股比听着白晖弹琴时更满足的心情。
  白晖的琴,那是在掩饰平静,而在他耳边这份碗筷的敲击声,却是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是他宁静的港湾,这里没有算计,没有无时无刻不在竭力去拼搏,只有心安。
  我心安处。
  待谢荣洗漱完,郁桂舟提议带郁老祖等人去城里逛逛,结果郁老祖等人都摆摆手,最后出门的只有他和谢荣二人。
  二人在木家客栈门口相视一笑,借着宽大的袖子,郁桂舟拉住了小姑娘的手,笑道:“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谢荣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小脑袋瓜微微点着,郁桂舟心里一软,有心想再她脑袋瓜上摸两下,不过顾及着这是在外边,只得引恨作罢。
  说来,他到大魏两年,这还是第一回陪谢荣好生在街上逛着,以前最远一起也不过是去过怀云镇,而且还有不少事儿,根本抽不出时间这样悠闲、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黑夜里的渝州城,少了白日里的喧嚣,华灯初上后,更加热络繁华,各种小摊、胭脂摊堆满了街上两旁,高高挂着的一排灯笼耀眼夺目,两旁的酒楼坊市中依稀看见各种华丽的衣摆走过。谢荣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繁华的场景,只觉两双眼都不够看,要不是郁桂舟紧紧牵着她,只怕早就被拥挤的人给不知道挤到哪儿去了。
  “你慢些,咱们慢慢看。”郁桂舟轻声叮嘱,把人拢到手臂中,不让旁边的人挤到。谢荣这才回过神,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算慢下了脚步,开始看着四周的各种小摊。
  郁桂舟见她在几处卖胭脂和发钗的摊子上多看了几眼,牵着人走了过去,尽直捡了摊上几个不错的镶银的花样子钗子递到小姑娘跟前:“看看,喜欢哪个?”
  谢荣抿着唇,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着惊喜,她低头看了看,选了个与发上海棠花发钗差不多模样的钗子看着他,脆生生的说道:“这个。”
  郁桂舟顺着一看,耳边就响起了小摊妇人的赞叹:“小娘子选这花儿钗可是选对了,今年城里的姑娘们最喜欢这款,小娘子白得很,戴什么都好看的。”
  谢荣还没怎么的呢,郁桂舟就被夸得心花怒放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摊贩:哎哟,公子,你媳妇长得真好,这些配他可真合适。
  郁桂舟:大手一挥,买买买。
  撒糖什么的,其实我还是会的!!!!
第86章 荆棘路(十九)
  郁桂舟顺着一看, 耳边就响起了小摊妇人的赞叹:“小娘子选这花儿钗可是选对了, 今年城里的姑娘们最喜欢这款,小娘子白得很, 戴什么都好看的。”
  谢荣还没怎么的呢, 郁桂舟就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只见他大手一挥:“这几个都要了。”
  “别,”谢荣一下变了脸色,按住了他,道:“买一个就好了,我在乡下用不着天天戴钗子的。”
  在谢家村那地方,哪家的小姑娘戴了个好的都能被说上两日,她买这般多, 还不得日日让人碎嘴啊?
  郁桂舟反手按住了她, 不甚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你还小呢,就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再说了, 哪个姑娘不爱这些, 戴着又不碍事。”
  他说着,视线在摊子上看了看, 瞥见一个银手镯,拿起来看了几眼,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小荣,你瞧这镯子是不是跟你头上那支海棠花的图一样?”
  谢荣下意识往旁边倾了倾,脸上也露出几分好奇:“咦, 还真是很像呢。”
  “两位客官可真有眼光,这银镯是一位匠人放在我这儿帮忙卖的,他做的发饰个个都很精致,不比铺子里差多少,而且,这价格啊还便宜不少,很划算的。”小摊妇人见他们拿起了这个,笑得更深了。
  郁桂舟耳边听着妇人滔滔不绝的说着,拿着镯子在小姑娘手上一套,轻轻推了进去,见在她瘦弱白嫩的手腕上戴着还挺好看的,又是二话不说:“行,就是这个了。”
  “相公……”谢荣一惊,一旁做了大买卖的妇人已经麻利的把他们买的五支钗子给包起递了过来:“客官,一共四俩纹银,你拿好。”
  “不,我们…”谢荣一听四俩,当下就要吓了一跳,被郁桂舟按住了,他从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快递了过去,把袋子接了过来,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人离开,边道:“不用给我省钱,每月朝廷都有发放银两的,再则,你相公我还能赚银子呢?”
  谢荣苦着脸看他:“可是好贵,四俩都能卖多少面膏了?”
  郁桂舟才是哭笑不得,无奈的叹一声:“你啊,如今家里面膏买卖已经上路了,还有赵兄的商行帮忙在到处卖,一日也有数十俩银子,还是这般财迷。”
  郁家经过这两年,早不是当初穷得只剩裤衩的人家了,有了这面膏生意,至少家里够开销还能存下银钱,再则那面膏的主材料蜂蜡现在又够,在新盖的砖房后特意开了一片地放了十几个蜂箱养蜂,经过两年摸索,如今这蜂箱都是郁当家在负责,有了主料,供给了赵昌的赵家商行后,面膏的买卖自然是越做越大,家里余钱也慢慢多了起来,谢荣这个当家做账的,最是清楚郁家如今有多少银子才对,竟然还是…
  郁桂舟失笑不已,带着小财迷又逛了胭脂铺,还买了不少头绳,针线,顺道还买了些点心,街上这时人已渐渐少了,夜晚的风刮起了风沙,吹在两人身边。郁桂舟提着大半东西,带着人慢慢走在回木家客栈的路上。
  其他人对两人大包小包没有任何表示,草草说了两句,便洗漱了准备安歇了。
  谢荣躺在床上,心里微微发紧,她想起白日里郁当家的话,说让他们生个大孙子,浑身就开始发烫,在郁当家说这话之前,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这事,等郁当家说了后,她突然觉得,若是她有个相公和她的孩子,那该是多圆满的一家。
  有了孩子,她与相公就彻底就绑在一起了。
  最外侧的床陷了一个窝,稍带着几许凉意的身子在她手臂不足一个手掌的地方躺下,谢荣的心顿时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等了一会,见郁桂舟没有动静,她不由得撇头一看,见他双手交握在胸前,在往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他正闭着双眼,一副入睡的姿势。
  这时候她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仿佛从去年开始,相公就再也没有对她有别的举动了?当时她主动脱了,然后滚进他怀里,然后…
  然后他推开了她,就再也没对她动手动脚了!
  想到这儿,谢荣的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她在村子里待得久,时常在外头干活,听村里的大婶们偷偷摸摸在一边说起过,说他们那些男人出们做工,回来那是狠得很,逮着人好几日都不撒手的,她又看了看身侧身姿矫健的男子,在月色之下,脸色朦胧,五官明朗,平日里一身文质彬彬的儒衣看着稍显单薄,但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再单薄也是结实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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