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陶媜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沓大洋,撂在刚才的那一堆上。
鹿楠面上有些气愤,拿钱砸她难道就是对她的尊重吗?可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她还真的是很喜欢呢……
她清了下嗓子,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先问吧,我不一定能答出来。”
陶媜一脸的自然,并无半分的愧色,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胸前的观音玉佩,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更像是在祈祷,“我想知道,下一世,同性相恋这件事,有没有被世人所接收。”
鹿楠的神色蓦地僵在脸上,起初还以为,她会问什么“男朋友的婆家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又或者是“爱情和面包该选择哪一个”这种问题。
鹿楠脑海里仍深深地记着她刚才在问那句话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是那样的明艳楚楚,落落大方。
“这个问题”,鹿楠不禁正色道,“你倒是问对人了,这个世上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恐怕只有我。”
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位自信满满,又有些强势的女人是那么的无助,只想捉住鹿楠这只最后的稻草般,渴望而又害怕。
她俯过身子,在陶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陶媜闻言面色木木,垂下脑袋,深吸了一口气,看不清眼中的情感。
鹿楠拍了拍她的肩,从桌上的那堆钱中,抽出了一张,塞到了自己的荷包里。随后她从自己的摊桌下拿出了一面镜子,连同剩下的钱一起还给了陶媜,莞尔道:
“它是一面,能让人舒心的镜子,我就拿属于它的价钱就行。”
陶媜下意识地接了过来,连声谢都忘了道,面上带着莫名的笑,步伐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鹿楠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枚镜子,就是涤心斋里封了靳恪阵法的镜子,仅可除祟,并没有她说的让人舒心等神奇的效用。
只是每一个来这向她占卜的人,都缺一份心安,她会对有需要的人卖出这样一份镜子,同时卖出一份心安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点前还会更新一章~
呼唤咱们的靳哥哥~
☆、马屁精
靳恪今日总是心神不宁的,上午给鹿楠授完课后,顾不上吃饭,便匆匆地赶到了奉天城西南方向的那片墓地。
他到此处已巡视了五日,除了感知到在地面缓缓流淌的阴气外,并未发现任何与黑巫师有关的迹象。
他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冲天的烟囱。这片位置的地价,因为这座墓地的原因,变得尤为低廉,但就算是如此,仍有很多人觉得晦气,不愿搬到此处来。
于是这里就成了工厂聚集的地方,有烟草厂,还有水电厂,时常还可以看到成批的树木被运往这处,看来造纸厂和印刷厂也没落下。
他抬腕擦了擦额前的汗,今天的日头有些大,也不知道他那个缺心眼的徒弟有没有长点心,知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别旁人还没有帮到,就先把自己给烤中暑了。
想着想着就莫名地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那丫头机灵着呢,总不会让自己吃亏便是。
思想神游之际,腰间的神罚者令牌倏地剧烈颤抖起来,惊得他刹那间一把扯下,感受着由它带来的牵引力,往一个方向急急飞去!
还未飞出一百米,便迎面撞见一位戴着口罩的男子。靳恪本来只是多看了他两眼,这里因为工厂众多的缘故,空气极差,不少人都有戴口罩的习惯。
不料那口罩男子低低吟唱,转身便急速朝相反的方向遁走,黑气弥漫成云朵之状,稳稳地将他托住。
果然有黑巫师在作怪!只是他怎么知道靳恪是来捉他的?
靳恪来不及多想,迅速追了上去。奉天城旧任神罚者因为年迈而退位,新旧交接的时候,靳恪就听他提过,近来奉天城里频频有黑巫师的踪迹,神出鬼没,不知道在酝酿何事。
他边追便边在思索,这黑巫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墓地之处?是因为他们黒巫的老巢在此处?还是来此处另有别的目的?
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个地方尸味极重,是隐蔽黑气的天然场所,这也是为什么他近几日一直没有放弃搜寻的原因,现在果真被他给等到了!
他手中凝聚起了一条闪电而成的长鞭,凌厉之气直通天空,顿时奉天城的半边天都乌云密布。他一挥长鞭,抽击在黑巫师的身上。
黑巫师背对着他,后背遭了这么一击,直直地往下跌落。就在靳恪加快速度,近他身的时候,他反手就是凶狠的一掌,朝靳恪的心口抓去。
靳恪躲闪不及,只能将全身巫力瞬间积蓄到心口处,来抵御他的全力一击。
又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黑巫师竟然猛然将手给收了回去,猛提了一口气,飞身逃得老远。
靳恪气结!竟着了他虚张声势的道!忙又追了上去,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人在受了他一击的情况下,仍有发出刚才那记招式的气力,证明他的实力很是不凡。
那人实力虽不及他,但是黑巫术十分阴损,并且瞬息万变,二人若是当真要搏上一搏,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取胜的,只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不愿与他交手,而是一个劲地逃跑?
刚才受了靳恪的一记暗算,那人这次学聪明了,不停地改变逃跑的方位,让靳恪的招数一一落空。靳恪有种一巴掌打在棉絮上的憋屈之感!很是胸闷!
追着他绕过了大半个城池,二人一直在房屋上纵横跳跃着,待再一次随那人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靳恪才发现竟被他带到了城市中心地带?
涤心斋离这并不算远,此处奢华百货大楼林立,还有新时代气息的电影院,街上人头攒动,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他们二人不得不改飞为走。
靳恪咬牙推开身旁的行人,一边连连道歉,那人绝对是故意的,想要趁乱溜走。他死死盯住不远处那算不得明显的白色口罩,今日绝不能让他给溜了!
只是这时,靳恪的余光忽然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地便顿住,满面的震惊……鹿楠怎么会在这里?
等他再缓过神来的时候,哪还有那个黑巫师的身影?他气得深吸一口气,心道这人太过狡猾,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他了。
他又瞥向街边摆摊的鹿楠,看着幡子上写的字,面色顿时黑了不少,看来又被这个鬼丫头糊弄了!这占卜摊才是她真正在做的事情!
他念了两个咒语,目力与耳力瞬间变得超乎常人,鹿楠与面前那位皮衣女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瞅见她摸着女子的手,他嘴角扯了扯,在测那人身上是否有欲念的罪气?
测到了又如何?她难道要去处理吗?那是属于别人的任务,她为什么老爱把为师的话都当耳旁风?
又听到她问了胎记的事情,靳恪的心中忽然一动,就算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鹿楠好几次脱人衣服,是在找什么人,而那个人,身上是有胎记的。
她在找什么人?又为什么瞒着为师?
直到最后看到她卖了一枚店里的镜子,彻底气得不打一处来,店里的事竟然都不经过他的同意?
越想越怒,他大手往脸上一抚,变了一副路人的相貌,身子矮了寸许,长出了啤酒肚,就算此时清骨在身边,也不一定认得出他来。
鹿楠此时正准备接待倒数第二位拿着布包的中年男子,看到靳恪所扮的大肚男子朝摊铺走来,于是随性地一指桌上的纸板。
靳恪凝神一看,随即笑出声来,上面写着:今日客人已满,明日请早!
他并未理会,脚步不停。鹿楠见了眉头微蹙,抬手制止他道:
“占卜重地,禁止围观!”
靳恪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忽悠别人就算了,他难道还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几斤几两?
当即转身朝一旁正在等待的最后一位打着洋伞的富太太走去,微笑道:
“您好,请问您愿意把这占卜的机会让给我吗?我可以出高价相换。”
富太心里嗤笑不已,这机会就是她从黄牛手上花天价等了好几天才得来的,岂有相让的道理?
可是就在她与他的双眸对视的时候,发现他瞳中紫光一闪,她便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可以的。”
真是撞见鬼了!
鹿楠见大肚男与富太协商成功,便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言了,她向来不插手顾客之间的交易,反正她一天只看五人,其余人爱怎么折腾与她无关。
她将注意力移回面前的这位面色急不可耐的中年男子身上,沉声问道: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他并未坐下,而是神色匆匆说道:
“我名黄城,今日来麻烦鹿老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内人,她疯了!求您救救她吧!”
鹿楠闻言有些错愕,“那你的内人呢?”
黄城咧着一张大嘴巴,唾沫横飞,“她被我锁在了家里!她在家里时哭时笑的,完全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将她带到医院去看过,医生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才来求您了!”
她摸了摸下巴,“我这不接走活的。”
他急得满脸通红,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鹿楠的手。
靳恪看见了,眼皮跳了跳。
“算我求求您了!一定要去我家里看看!虽然都是我内人的不是,但这个相机很是诡异!您一定不能坐视不理啊!”
黄城边说边把怀中的布袋给打开来了,从中拿出了一台海鸥牌的胶卷相机,鹿楠并没有瞧出什么古怪,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安抚他道:
“您有什么事慢慢说。”
他见她有松动之意,连忙将前因经过道来:
“我的内人是名报社记者,经常在城市间走动,拍些有新闻意义的照片,前几日她遇到一溺水而亡的姑娘,本着职业道德拍了那姑娘的一张照片,谁知交由报社后,我内人她回来就疯疯癫癫的了,一直抱着这相机不撒手,又是哭又是闹的。”
鹿楠眉头深皱,拿起相机仔细观察了片刻,还是没有瞧出什么异样。靳恪则盯着这个相机,陷入了沉思。
黄城的神色又激动了起来,“鹿老,您不是说会看有罪之人吗?我内人拍了逝者的照片,是对逝者的大大不敬,犯了罪行,您一定会去看看的吧?求您教教我们该如何赎这个罪吧!”
她不忍拒绝他的恳求,看了一下时日,似乎还算早,犹豫了片刻,便点头道:
“如此,我便随你去看看,你稍等一会,容我先把最后一个客人的问题解决了。”
黄城大喜过望,连忙捧着相机站到了一旁。
鹿楠望向靳恪,后者唇角微弯,毫不客气地便坐了下来,憋着笑地唤了声:“鹿老。”
她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奇怪,也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由于后面还有事,不愿与他浪费时间,直接让他将手伸过来。
靳恪并未理会,变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满面愁苦道:
“我最近捡了一只小猫咪,我待它特别好,给吃给住给抱,可是它表面上柔顺,总是背地里给我来一爪子,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鹿楠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今日一个二个的客人莫不是都中邪了?一个跑来问她感情问题就算了,她还要到其中一个的家里去,现在这个倒好了,问的什么弱智问题?
这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啊!
她随口应付道:“多半是宠的,打一打就好了。”
听到他回了一声“哦”后,她起身欲收摊,谁料脑袋便迎来了一个爆栗。
她被砸得两眼冒星星,捂头怒视这个大肚男子,刚准备撸起袖子教训他,鼻尖忽然从他挥手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是靳恪身上特有的味道,她神色骤变!
靳恪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在那一时阴一时晴地玩着变脸,双手环胸,冷眼把她看着,想看她还能再掀出什么花样来。
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老太婆双手叉腰,怒目圆睁道:
“哪里来的泼皮!少在姑奶奶面前放肆,告诉你,我的师父可厉害了,还老疼我了!小心我让他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靳恪忽然岔气,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靳哥哥:论拍马屁咱们鹿鹿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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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双开一个月了,每周都要写三万字,经常熬夜写到两点,本来一直咬咬牙也过来了。
这两天事情特别多,宝宝们看我更新也知道,经常掉链子,我都是码到半夜四点才睡的。
原以为还能撑一下,谁料前天开始失眠,还忽然出现耳鸣,心跳还超快,吓得我再也不敢熬夜了,吓哭!!宝宝们千万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所以从周四起决定休息一周,由于另外一本《本宫可不是吃素的》临近入V,所以决定下周就更新那一本好了,双开不起来啊!!求谅解,给你们请个假~
等更的人可以趁机去看看作者那本书,透露一下那本书百分百是要倒V的,你们现在趁免费赶紧去看看吧~
两本书风格不一样,这本书是萌甜,那本是古言,虐甜哈哈哈~男主属于特别暖心的萌弟弟,长大后就男人啦~
☆、要抱抱
“哪里来的泼皮!少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告诉你,我的师父可厉害了,还老疼我了!小心我让他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靳恪忽然岔气,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余光瞥见她眼神里的小心翼翼,心下了然,看来是被她发现了, 随即也不再掩饰, 右掌一拍摊桌, 厉声道:
“胆儿肥了?”
怵得鹿楠心尖一抖, 脑袋瓜子转得飞快,笑焉焉地扯着靳柯衣摆,冲一旁满脸茫然的黄城道:
“大叔, 真是抱歉了,你瞧我全天下最帅的师父叫我回家吃饭了, 怕是不能到你家里跑一趟了。”
靳恪头顶着三根黑线, 这丫头绝对不是在夸他, 当着他人的面, 这么露骨的夸赞直逼贬义。
“这哪能啊!”黄城一听大急,拦住二人的路,心头怪异感丛生, 被一满鬓风霜的老婆子喊大叔,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鹿楠心底也是一万个无奈,谁叫身旁坐着这么一尊煞神,她都自身难保了, 顾不得他人啊。
“去瞧瞧吧。”
靳恪沉声响起,入了黄城的耳中宛如天籁,鹿楠更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又狐疑地望了望天,难道天上要下红雨了?
靳恪起身,“劳烦黄先生带路。”见鹿楠还是恍若做梦的样子,只能轻叹一声,“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
鹿楠闻言,连忙自觉地把摊子收了。黄城更是兜着相机,亦步亦趋地比靳恪多走半步,引导着方位。
他见鹿老对这大肚男俯首帖耳的样子,不禁对平庸的后者有些另眼相看,心里又不免多了些猜忌,这鹿老,自从见了这大肚男以后,竟活脱地像个少女似的,和早些稳重庄严的她判若两人。
这二人不会是骗子吧?
他心里天马行空地产生了各类小九九,忍不住地打量着大肚男的长相,还不是两只眼睛一鼻一嘴,没见着比旁人多帅出分毫,哪门子天下最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