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己这刚刚对巫术上手,也就是个半吊子,真不知会不会帮倒忙。
谁料,这时窗外突然闪进了一道惊雷,猛然炸到季连渠的身上,后者胸前的制服应声炸裂,一片焦黑。
鹿楠对这惊雷万分熟悉,面上一喜,连忙奔向窗边,寻找师父的身影。
趁季连渠措手不及之际,段沅君一股脑地爬起身,飞身从窗边跃下,鹿楠不作声色地朝窗户中央移了移,自然地挡住了紧跟着的季连渠的身影。
后者将她往旁边一推,“往边上站些,这边危险。”
她却为了要给段沅君多争取些时间,只得故作担忧地把他拉住,“可是你受伤了,外面对你来说也很危险啊!”
季连渠霎时愣住,怔怔地把她看着,目光灼灼。倒把她看得心虚不已,暗自猜测,莫不是和段沅君同伙的身份被他发现了?
好在下一秒,他神色便恢复了正常,摇头示意无事,再不做犹豫,飞身追了过去。
鹿楠瞪着双眼,看着他平稳从二楼着地,心里骇然,只能帮段沅君到这了,毕竟季连渠这位未知的物种实力太过强大。
她却并不急着从窗边离开,只乖乖地在窗边守着,见空旷的庭院,半天都无动静,只能试探道:“师父?”
安静了片刻,空中果然划过了一丝电光,靳恪踩着虚空,进了房间。她嫣然一笑,“师父~我就知道是你来了!晨曦日报的事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嗯。”那头的事其实有些棘手,这次事件背后的黑巫师很是强大,他虽然说是处理好了,但并未解决地透彻,那位黑巫师还是没能抓到。疲累之际,却还是焦急赶到了她这头来,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没想倒是遇到了她关心那季连渠的一幕……
所以纵使现在看出了她很好奇晨曦日报那头的事,他也决定卖关子,一时不想太顺了她的意。他想让自己变得高冷一些,没想到一不留神却说了句:
“你以后少和刚才那个季连小子来往。”
说完便有些后悔,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微酸。
好在这浑丫头心不细,她疑惑道:“为什么?咦,师父你怎么知道他叫季连?”不过这声小子叫的季连渠有些冤,靳恪也没必比季连渠大上多少。
靳恪的神色变得晦涩难懂,“巫师存在的年岁久远,有人说,早在猿人时代,巫师就已存活于世,具体从何时起,无从考究,但同样有一种族,自巫师诞世的那天起,便也出现在了这世上。”
鹿楠面露好奇。
他极为认真地道:“猎巫人。”
她惊诧,“你是说,猎杀巫师的人?”
“对。”他眸色渐沉,“天道为了维持世间的平等,不可能让巫师独大,造出了与之相克的物种,也就是猎巫人。猎巫世家和巫师相杀数年,二者仇恨不共戴天。而猎巫世家因为实力强大,所以数量比巫师数量要少些,早年虽然有几大世家,但时过境迁,现在只剩下了一支鼎盛的家族,便是季连氏。”
鹿楠面色一白,没想到自己差点就在猎巫人面前暴露了。
他叮嘱道:“为师观之刚才那人的实力,超脱非凡,极有可能是季连氏的嫡系子孙,你切记以后看着他绕道走,千万别和他接触。”
鹿楠将头点得和拨浪鼓似的,第一次尝到和死亡擦边的滋味,有些后怕。
靳恪犹豫了一会,方才说道:“既然你已经接触了季连世家的人,为师便和你全盘脱出吧。还记得为师和你说过哪两个地方不能去吗?”
“记得,一个是位于城东的车禾医院,另一个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对,车禾,倒过来是禾车,取自季连二字的部分汉字,正是季连家族的产业,分院遍布全国,也是全国巫师学院避而远之的禁地。”
鹿楠凝重地再次点头,牢记了靳恪今日所说。余光瞥见衣柜门缝的那处衣角,忽然莫名被扯了进去。
她这才忆起,还有正事未干。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真的有猎巫运动存在哦,不过本书里是作者君编的啦,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查~
男二人设很特别,女主的天敌,吼吼吼。
☆、菩萨蛮
段沅君一落地, 便迅速地脱了自己的黑色外衫,藏到花坛里,只余一件纯白丝质的单衣。只是她还没有跑上两步,便遇到听见打斗动静,闷头往别墅里面跑的清骨。
清骨外表看上去虽开化,实际上却并不比老干部靳恪好上多少, 毕竟他可是跟着靳恪长大的。看到这着装单薄的段沅君, 前者哪顾得上探听鹿楠的情况, 脸一红, 连忙转身又往外面跑。
“慢着!”却被她高声喝止住了。
清骨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看了一眼,就要他负责吧?这可亏大了, 谁知道这陌生女人却做了一件需要对他负责的事。
“情况紧急,稍后我再和你解释, 现在你先抱住我。”段沅君神色焦急。
清骨则是一脸的错愕, “什么?”
她性子火烈, 又是个急肠子, 看不惯他这慢吞吞地性子,二话不说地便搂住了他的脖子,还不待他反应, 便被她身子一用力,往草坪上躺去。
眼见着他的身子就要压到她身上了,连忙化被动为主动,想要自己垫背。她心中稍暖, 却不得已低喝道:
“压在我身上!”
他闻言,额前低下了一滴冷汗,这姑娘的每一句话,都无法不让心思坚定的他,产生难以明说的想法。
她见他又愣住了,只得飞快解释道:“挡住我,有人追杀我!”
他脸红到耳根,这才意识到人家姑娘是为了正经事,倒是他生了不该的心思,再不做犹豫,欺身压到她的身上。
原因这样就完事了吧,万没想到一靠近她,她双手就覆到了他的胸前,竟开始扒他的衣服。
他连忙制止道:“这……姑娘这是为何!”
“为了装得像一些啊!放心,就脱上衣就成!”她言语间,就跟剥个鸡蛋壳般简单。
却把他吓得个半死。
身后衣袂声响起,她急得鼻头一红,小声催促道:“你快点啊!”
他也知道追杀的人已然赶至,想到人家女孩子都没有顾忌,他又有什么好磨蹭的呢,赶紧三下五除二地便把上衣除了干净。
老老实实地僵着身子,趴在她的身上。
她哭笑不得,“你动啊!”
“动什么?”他一脸懵。
段沅君:……
她的沉默让他瞬时明白了需要动什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连忙闭着眼睛,老实巴巴地“猪跑”着。
段沅君事前说得淡然,真正事发时,倒也乱了阵脚,一时羞涩难耐,但生死相迫,她顾不得这些小节。
她仅默了一瞬,便开始娇哼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享受些。
追来的季连渠,自是发现了草丛边的这对男女,只一眼便看明白了二人所做之事,连忙撇开了眼睛,没有多看。
这天地公寓虽然是高档住宅区,但有一处公共的花园,此处便是那公共的花园,旁人在此……只能说的上是情趣,算不得太过怪异。
二人见他一副欲离开的样子,皆是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他又折返了回来,又接着运动了起来,听上去还加了把劲。
季连渠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想打扰,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此地刚刚发生了命案,警员过会便会来侦查了,二位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清骨一时脑热,竟还傻乎乎地回了句,“诶!”
这次季连渠才是真正地走远了。
清骨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身下的姑娘身子抽搐着,哭得难以自抑,方才因为季连渠在,不敢放声哭,现在则是毫无顾忌。
他一见着她的眼泪,便慌了神,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只能保持原有压在她身上的姿势,欲言又止。
他向来是能言善辩,此时却丢人地变成了冷言少语的靳恪。
方才和男子的亲昵,只让段沅君想起了一人,这些时日的压力顿时释放,哭得肆意又伤怀,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道:
“枕书……我好想你,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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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陶媜卧室内。
鹿楠担心季连渠很快便会去而复返,不敢耽搁,对着衣柜喊道:“还不出来?”
房内空气静了片刻,方才听到衣柜门被人从里推开的声音,宋晚清颤巍巍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勉强扶着柜门站稳,神情既震惊,又戒备地看向靳鹿二人。在柜中,她无意得知了他们几人非常人的身份,现在双腿发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是要被灭口吗?
鹿楠显然是知道她心中所知,摇首道:“若是要害你,我刚才便不会帮你。”
宋晚清其实早就猜到了她不会动她,无心多言,支着无力的双腿,往房门外走去,却被鹿楠喊住了:
“你来,不就是为了看看她吗,那封信,你不看了?”
宋晚清浑身一震,僵在原地。鹿楠则走过去,将信递给了她。
她默然接了过去,不敢看床上那人一眼,只死死地盯着上面的两行字,咬紧牙关,未置一词。
鹿楠知道今日,宋晚清比任何人都要心力憔悴,她放柔了音调,“你为什么要把你和陶媜的照片,交给报社?”
旁人或许还在猜测那照片里女学生的身份,但怎样,都不会猜到宋晚清的身上,毕竟以宋母和陶媜的关系,若真是宋晚清,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些。
可是鹿楠却早已捕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推测出了照片上女学生的身份,就是宋晚清。
宋晚清冷哼,“她今日的声名都是踩着我破碎的家庭而得来的,我出手毁了它,有何不可?”
鹿楠嘴唇轻启,“可是你明明知道,她并没有插足你父母的婚姻。”
宋晚清脸色一白。
鹿楠继续道:
“早先你也和你母亲一样,看到陶媜因为电影拍摄与你父亲多多来往,便认为她是第三者,在你父母离婚后,你和你母亲一样怨恨陶媜,你想方设法地接触陶媜,却发现事情原来根本就不是外界所想的样子。
“陶媜清白自爱,与你父亲并无私情,一切只是你母亲的胡搅蛮缠,她的多疑葬送了她的婚姻,却不愿意自己买单,为了求得心安,只得推到陶媜身上,而你的父亲,也受够了你母亲猜忌的性格,这才对一切绯闻默认,以求早些和你母亲断开联系。”
话音刚落,宋晚清便驳回道:“即便如此,若不是陶媜的出现,我的家庭也不会出现破裂,她还是罪魁祸首!”
鹿楠声音清幽,“强词夺理,你无非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没有陶媜,还会有下一个人,你父母的矛盾,迟早有一天会被激化。还有,你与陶媜的事,当真是她一厢情愿,你只是在角色扮演吗?”
宋晚清听到此处,再也强装不了镇定,浑身颤抖,脑海中她与陶媜的种种,又浮了上来。
还记得她父母刚刚离婚的那天,她愤怒难耐,拿起砖头便砸向陶媜家的玻璃,一股脑地砸了个粉碎后,转身准备离去,却发现陶媜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看上去像是站了许久,却未吭一声。
陶媜双手环胸,扬起嘲弄的嘴角,“等你力量足够大时,再来打垮我,你要知道,我有的是钱,光是一个玻璃,撼动不了我分毫。”
自那以后,宋晚清便日日来到她的家中,尽找她的麻烦,她却视若无睹,在一次次交锋中,她体会到了陶媜的自尊,陶媜的傲骨,陶媜的豁达,甚至是陶媜的……孤独。
两个人渐渐离不开彼此,陶媜坦然接受了这个心理,更是大胆地表露出来。宋晚清却是引以为耻,一想到母亲,她就羞愧难熬,终于在她成长得足够强大时,也就是在昨日联系了报社,想一举毁灭掉二人的关系,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完好无误地走出去。
却没想到从昨日起,宋晚清的心里就像是被凿出了个洞般,阵阵抽痛。殊不知,连到报社举报的勇气,都是陶媜这些时感染到她身上的,毁了陶媜,同时也毁了她自己。
更没想到今日,会得知了陶媜的噩耗……
原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将二人关系散播了出去,不堪舆论重负,方才选择离去,没想到她是怕自己的身份被世人撅出,影响正常生活,从而想到用结束她自己的生命,来警醒世人。
“宋晚清。”鹿楠出言唤道,同时向她伸出了右手。
宋晚清只觉得她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般,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将手搭了上去。
鹿楠看了一眼床上陶媜手里握着的观音玉佩,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自杀吗?”
宋晚清笑得凄惨,“她想让我后悔一辈子啊。”
鹿楠摇了摇头,“她曾经问过我,下一世,同性恋可有被俗世认可。”
她的笑容顿住,眸中暗含着期待,望向鹿楠。
后者的话却让她失望了,“我说,仍没有。”
鹿楠的声音哽咽,“所以她选择了自杀的方式,因为佛教里,自杀的人,是不能进入下一个轮回的。那样的世界,如果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她宁可不去。”
宋晚清再也找不到支撑的动力,瘫坐在地上,抱首痛哭,身上缕缕黑气化为水蓝色的气雾,流入鹿楠的身体里。
“你走吧,趁季连渠还未回来前。”
宋晚清拖着早已麻木的双腿,行尸走肉般地向门外走去,靳恪连忙给她施了一个隐身的障眼法,若是这样走出去,可不得被楼下的警员给捉住。
靳恪声音微沉,“你似乎并没有给宋晚清相应的惩罚。”
“怎么没有?”她反问道:“让她知道陶媜的心意,让她明白自己犯下的错事,悔过的过程,比任何惩罚,都要来得猛烈。”
他蹙眉道:“你也没给她施除忆术,不怕她出了门把巫师的秘事全给讲了出去?”
鹿楠长叹息,“将死之人,又会哪有这个闲心。”
靳恪望着她的神色温柔,“你给的惩罚,从来都像是恩赐。”
她忽然笑得清浅,“我只是给宋晚清指了条明路。”
既然现世中,她负了陶媜,来世也注定遇不到陶媜,是否要去畜生道找到陶媜赎罪,便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的故事,也是本书唯一的同性相恋的故事,终。
我们的骨骨,这么可爱,当然是有cp的啊~
☆、恢复更新啦~
靳恪思索着鹿楠的话, 下意识地靠向身边的梳妆台,脚下却有了异物感,低头抬脚一看,竟是镜片碎渣?
起初他并未多疑,待他再仔细看清镜框装饰的花纹时,蓦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