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事情的经过如何,巫师学院的众人这次算是帮了他大忙,靳恪分得清是非,连忙致谢,“多亏了林院长的帮助,来日定当……”
“感谢什么的,我们之间就不必多说了,只是这事有些蹊跷,靳恪,你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林院长说完,刮了一眼鹿楠。
鹿楠浑身一颤。
靳恪沉吟了片刻,“这是自然,想必你们今日劳累了,不妨先回去修养,,明日我必当上门把事情交代清楚,现在我先去摸清巫师监狱的情况再做判断。”
林院长想了想,同意了,带着还欲争辩的缪柳双,还有一众学院的老师,离开了这里。
众人前脚刚消失在街角,靳恪淡然的眉头浮上了一抹思虑,抬脚便往屋内走去。鹿楠咬着唇,紧紧地跟在身后。清骨怕靳恪罚鹿楠,也半步不离地跟着。
靳恪径直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未阻止身后的二人随行。
鹿楠看他走到了床头的留声机前,一个不留神,身子竟然从金属的大喇叭里钻了进去。
清骨显然是知道的,没有丝毫的惊讶,鹿楠却是第一次见,目瞪口呆。
这巫师监狱的入口,竟然是在留声机里的?难怪刚才缪柳双说这入口放在靳恪这放心呢,黑巫师们应该也没这奇特的思维,会猜到入口在这里吧。
很快,靳恪便从里面飞身出来了。右手成拳,从里面拽出了什么,隐隐泛着黑光,鹿楠近来对这玩意儿并不陌生,黑巫气。
靳恪站定后,摊开右手,巫气起先并没有妄动,过了一会儿发现靳恪并没有禁锢它,随即大胆地往房门外游去。
鹿楠急呼:“师父!它……”
“嘘。”靳恪轻声打断了她,示意她随自己跟上。
黑气毫无阻碍地出了房间,在庭院里漫无目的地逗留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冲,窜入了鹿楠的房间。
鹿楠心头一慌,见靳恪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她更是语无伦次,“师父,我,不是我,你听我说……”
他并未听她细说,拔腿便往她的房间跑去。
她木着脑袋走在后面。
推开房门的靳恪发现她并未在身旁,连忙回头找她,却发现她眼眶发红,抿着嘴巴在后面磨磨蹭蹭的。
他皱眉,“还不快过来?”
鹿楠以为他是在凶她,鼻头一酸,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哭起来,“师父,真不是我,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靳恪嘴角一抽,望着哭得忘我的她,微微一叹,拢着她的肩头轻拍,“傻丫头,每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鹿楠越哭越委屈,本来刚才被门外那阵仗吓到了,她窝在他臂边,“那你刚才表情那么严肃,还一直不理我。”
他满含歉意地挠了挠头,“事关巫师监狱,我太紧张了,一时表情没能控制好,让你忧虑了。”
她尤自迷惑,“那这黑巫气怎么会往我房里跑呢?”
靳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拉着她走到梳妆台前,一指桌上那盒他送给她的面霜。
那簇黑气正盘踞在上面,拼命地往面霜里面挤。
靳恪看着她脸上还未消退的红疹子,“我似乎知道你为什么用这个烂脸了,你还记得商家说这面霜的成分是什么吗?”
鹿楠:“是羊胎盘……”
说完她愣在了原地,胎盘,又是胎盘。
作者有话要说: 胎盘,婴儿的碗,不吓人吧。
☆、珍珠蒙尘
靳恪颔首, “对,这面霜里被施了黑巫术,是以常人以为羊胎盘可以美容,实则不然,是黑巫术使的障眼法,你是巫师, 所以这劣质的巫术在你身上不起作用。因为黑巫术和你自身的巫术相悖, 甚至引起了你皮肤的反噬。刚才我们将陶媜身上的黑巫气给逼了出来, 她的脸部和腹部长期遭受酒精还有黑巫术的侵蚀, 早已老化得不堪入目。”
“难怪,难怪我闻到这面霜里这么重的酒精味,我还以为我是对酒精过敏了, 才起了一脸的红疹子,所以并未多疑。”鹿楠恍然大悟。
现代有不少人使用动物的胎盘素擦脸, 她还以为这技术从民国时期就流行了呢。
他仍在分析, “卖面霜的黑巫师应该没有料到我会买这面霜, 所以今日巫师学院封印被偷袭的事, 应该只是巧合,面霜里的黑巫气泄漏,然后习以为常地往黑巫气聚集的地方靠拢, 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我的房间内。
“如果是大规模有计划行动的话,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挠一下,也不会等到巫师学院众人赶过来封印。”
鹿楠觉得应是如此。
靳恪见她眼角还噙着眼泪珠子,有意安慰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本线索都断了,现在还可以从面霜这头找办法。”
清骨也出言:“真是万幸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掌柜的,那文秀被他爱人送到了咱们店里,被我锁到了客房,怎么处置?”
靳恪才想起了这茬,移步到客房。
鹿楠发现文秀被清骨五花大绑在床上,嘴里还塞着一大块抹布,不免咋舌。清谷也很是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只是这疯女人坐不住,不是砸东西就是乱吼乱叫,我怕引来邻里的不快,这才出此下策。”
她问靳恪,“我们不是研究过她相机吗?并没有异常,那这文秀是精神出了问题,她丈夫不把她往医院送,送到我们这来是为何?”
靳恪反问道:“你忘了文秀是做什么的了?”
“记者啊。”她张嘴就答,随即大惊失色,“报社!她在西南区的那家报社工作!”
靳恪的眼神复杂,“是的,今日我去报社,里面的黑巫气虽然寥寥无几,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不少。原来我们一直猜错了,黑巫师们的老巢并不在那块墓地,他们只是借墓地的尸气掩盖他们的行动罢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报社,陶媜的事就是他们暗地操作,大肆宣扬出去的。”
鹿楠心里漏下一拍,“我今天和宋晚清交谈的时候,见她对陶媜的感情分明不浅,对她的恨意似乎也不是那么尖锐,不像是狠得下心把二人的事揭露给报社,然后把陶媜变成众矢之的的样子,难不成也是那个黑巫师对宋晚清做了什么?”
靳恪的瞳孔一闪,“不排除这种可能。”
她啐了一口,该死的,这黑巫师怎么这么可恨,什么事都要插一脚。
“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往报社掺和?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靳恪的表情也是不忿,“我猜黑巫师们还是在用他们惯用的手法,在民间制造混乱,然后全部推到我们巫师的身上,引起猎巫世家的注意,甚至是普通民众的注意,然后展开一场大规模的屠巫运动,哪怕对他们自己也有影响,他们也不惜这样做,毕竟他们人少,隐蔽性高。”
她一窒,没想到黑巫师们的行动,竟是有组织性的。
靳恪接着打量着神色张狂,冲三人呜呜直叫的文秀,然后他凝聚了一股闪电,笼到文秀的身上。文秀的身形不断地抽搐,隐约有些灰色的雾气从她衣下漫出,并不明显。
“果然。”他自语道:“她应该是在拍摄有人溺水的照片后受到了惊吓,然后又被报社的黑巫气所染,一时疯魔了吧。”
“那师父你赶紧帮帮她吧。”
靳恪思索着,“她的情况不同于她人,黑巫气进入了她的神经,不太好清除,为师刚才试探了一下,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被逼了出来,神经脆弱,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急躁,不然她可能就会永远地疯癫的了。”
边说着,他默念了一段咒语,空气中凝聚了一道圆环,洁白可洗净一切污浊的闪电像游龙般盘亘在其中,他喝了声:
“去。”
随后圆环落到了文秀的颈处,起先她还挣扎一下,但很快便不敌,翻着白眼,额头上满是大汗,过了一会便趋于平静,沉沉地睡去。
“这是……”鹿楠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靳恪施展这样的巫术。
靳恪并未有所隐瞒,“看着盛大,名字平平,白龙术,洗涤黑巫师身上的浊气的,一般巫师监狱里被关押的犯人都会被施以这个咒术。”
“这么厉害的咒术,文秀她受得住吗,她就是个扑通人。”鹿楠有些担忧。
靳恪自是思虑到了这层,“放心吧,这咒术隔一段时间才会反应一次,她有很长的恢复时间。”
他见她犹自观察着什么,问道:“怎么了?”
她狡黠一笑,“师父,这个咒术看起来好厉害哦,我可以学么?”
他失笑,没想到她动的竟是这个心思,“你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学着跑?为师教你的那些基础学牢了吗?”
“当然了,你徒儿我天资聪颖,早就滚瓜烂熟了,师父,你就教了我吧。”鹿楠现在把师父吃得准准的,牵着他的手一摇一摆,就可以把他晃晕。
“好吧。”靳恪清了清嗓子,“就教给你当防身用了,咒语为师只念一遍,你可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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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天还未亮,靳恪便出了涤心斋,往巫师学院行去,约好了今日要给林院长一个交代,他从不食言。
鹿楠刚和清骨消灭了早点之后,一道清丽的身影,来到了店里。原本坐着偷懒的清骨连忙一咕噜跳了起来,呆傻地冲着门口面无表情的段沅君打着招呼:
“段小姐,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段沅君思及昨日和清骨在草丛里装的那事,也有些尴尬,但到底比清骨镇定,除了耳盼稍红了些许,便只是和他点了点头。
鹿楠连忙迎了出来,“是我让师父去学院的时候,顺道叫段小姐来的。”她冲段沅君笑笑:“你应该直到今天所为何事了吧?”
“嗯。”段沅君点头,“我为此还特意穿得富贵了些。”靳恪在学院里和她事先说过,希望她今天和鹿楠二人去商场买面霜的地方探探口风。
不过令她印象深刻的是,靳恪那样一个处事不惊的人,再三同她嘱咐,“遇事不要冲动,出了什么事都忍着,回来和我商量了后再行动。”
段沅君揣测,应该和面前这个叫鹿楠的姑娘有关。
鹿楠见段沅君一身酱紫绸缎高衩旗袍,手拧着珍珠皮包,带着法兰绒的手套,果真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采。
她听靳恪说过,段沅君家境不错,从小接受的都是小姐的教育,带她去,应该不会露馅。
相比之下,她的衣服是要多素净有多素净了,上面偶尔还有些幼稚的条纹图案啥的。靳恪的品味也挺清冷,不是给她挑些婉约的衣服,就是给她买低龄的配饰,生怕她在外面露胳膊露腿似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段沅君的性子豪爽,极好相处。鹿楠虽对巫师学院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她深深记得上次在学院花坛旁守着无花果时,段沅君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二人一见如故,手挽着手准备出店,却被清骨给唤住,二人回头,只见他结结巴巴地道:
“那个,段小姐不喝杯茶再走吗?”
鹿楠奇怪地看向他,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她又瞥向一旁面色有些奇怪的段沅君,她忽然间情绪好像也有些不对?
段沅君摇了摇头,加大步子,拉着鹿楠往外走去。
鹿楠一心只想着黑心面霜,那些没有头绪的事瞬间被抛到了脑后。虽说鹿楠现在也可以低飞了,但摇摇晃晃的不□□稳,段沅君学习巫术的时间更长,所以基本上是她架着鹿楠在飞。
二人很快到了商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着与发型,段沅君拍了拍鹿楠的手,相携走向了二楼的‘珍珠’专柜。
鹿楠打量着专柜的海报,又是一位当红的影星,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资的陶媜,抵不住一夜的时间,就好像彻底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般,大家避讳,缅怀,却从未深思,自己就是压上那最后一根稻草的人。
段沅君一看就是逛街的老手,一指鹿楠,同时轻车熟路地对服务生道:“我这姐妹啊最近头疼的很,她先生最近回家倒头就睡,根本没把心思放她身上,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效美容的玩意儿,快快拿出来,钱都不是事儿。最好是那种,擦了后,美丽动人得能把男人的魂都勾了去的。”
鹿楠听着她那“先生”二字,顿时脸红得像个煮透的番茄,脑子里竟还没脸没皮地蹦出了靳恪的身影。
她猛地掐了一下段沅君的腰。明明没比她大上多少,害不害臊的,什么魂啊魄的。
后者身子一扭,“哎哟—”
☆、汽车惊魂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段会插入21世纪的事,忘记了的宝宝们建议重温一下第17章。
21世纪的事极为重要,希望引起重视哦。
段沅君心里就奇了怪了, 自己刚才也没说错什么话啊,怎么就把面前这丫头羞成这样了。
她一副玲珑心,顿时悟出了些什么,趁服务生去翻找商品的时候,在鹿楠耳边轻笑道:
“怎么,真有情郎呀?”
鹿楠连忙嗔了她一眼, “没有的事。”这话可不能瞎说, 一想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竟然冒犯了师父他老人家, 真是罪孽了。
这头服务生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回来了, 段沅君也不好继续开玩笑,清了下嗓子,继续摆出一副富太太的姿态。
服务生浸染这一行多年, 也是个人精,张嘴就头头是道, “太太们, 这是咱们店里的新品, 羊胎盘面霜, 有镇定抗褶皱美白等功效,能让你顷刻间变回童颜,这位太太—”
他看向了鹿楠, “您瞧您面上似乎起了些小红疹,可能是季节交替原因所造成的不适,今儿个来我们’珍珠’就对了,您只要在睡前净完面后, 抹上咱们的产品,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起床来保准疹子什么的全消,而且容光焕发,保准像刚成年似的,从此以后让先生捧在掌心百般呵护啊!”
鹿楠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哥,我现在身体年龄才十六岁好么,离成年还有两岁呢,还有,就是用了您家产品才烂脸的好么……
但她不能翻脸,只能尖着嗓子一脸的挑剔,“这面霜我先生早就送给我过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有没有别的更有用的产品?”
同时她心里尖叫连连,啊啊啊啊实在是太刺激了,我先生,我先生,哈哈哈哈,情急之举,师父莫要怪罪啊!
她忽然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比如人胎盘啊什么的?炖着吃的那种,效果来得应该更快吧。”
又想起了那些个玻璃罐子,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来覆去。